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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示弱

    那年秦阮十八岁生日,谢南州用嫌恶的语气说:“秦阮,别痴心妄想我会喜欢你,从你妈领着你嫁进谢家,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喜欢你一丁点,你们让人觉得恶心。”

    长达八年时间,她隐忍,小心翼翼。

    把所有心事全烂在肚子里。

    所以,蒋厅南的一言一词,无疑是一把刀子割开她的肚皮,再将她所有的秘密掏出来。

    那天是秦阮结婚以来,头一次跟他甩脸子走人。

    她越过蒋厅南大步离去,眼底盛着深沉的暗色。

    秦阮没回谢家,在谢氏大楼的副总办接连凑合了三晚。

    直到陈时锦来公司找她谈话。

    那天很冷。

    陈时锦进门时,秦阮一眼就看出她面颊两侧的红是在外边冻的。

    她从一堆文件里起身,绕到沙发坐下沏茶。

    秦阮知道陈时锦今天来所为何事。

    “厅南说你跟他闹了点别扭,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不是三岁小孩子,凡事得考虑掂量后果,不能你想一出是一出。”

    微沉片刻,陈时锦继而道:“谢家要不依仗着他,你想怎么耍你的千金脾气都没人管你。”

    秦阮面色如常,手上沏茶的动作没停。

    看来蒋厅南什么都没跟陈时锦说。

    按照陈时锦的脾气,要知道跟谢南州有关,今天怕就不是这副说辞。

    陈时锦当年为了巩固在谢家的地位不倒,就差打断她的腿在谢聿青跟前立生死状。

    保证她不会再跟谢南州有任何感情纠葛。

    秦阮:“他要是真有心,又岂会找不到我人?”

    这京北城都是蒋厅南的,他要找个人何其容易。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陈时锦了解秦阮性子,看似温顺,实则逆反。

    陈时锦语气软下来几分:“他这个身份摆在那,要是这点小事都得他亲自过来讨好哄你,别人看在眼里不太好看,男人都一个样,你得学会多变通点。”

    其实秦阮没想过要真跟蒋厅南斗什么,过几天她会回去。

    结果他先一步找说客上门。

    “妈,我知道。”

    陈时锦起身要走。

    秦阮手中的茶杯端到一半,索性又收回去倒掉。

    母女间总是这样,坐在一块说话不会超过十分钟。

    打十岁起,陈时锦永远都是在教她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从来不会关心她是否愿意。

    包括嫁给付少清这件事。

    她就像是一个物件,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摆在案桌上买卖,价高者得。

    陈时锦走后,秦阮回了通蒋厅南的电话。

    她在连线里,轻轻淡淡的说了句:“那天的事我也有错,你别太放在心上,晚上我八点到家。”

    “好,正好一块吃个饭。”

    蒋厅南的声音一如既往没有太多情绪波动,说冷算不上,说好也不够好。

    秦阮在微信视频里点赞了一家杭帮菜,恰好晚上他订的餐厅就是杭帮菜系。

    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她揣着明白不点破。

    头顶明晃的吊灯十分刺眼,秦阮打进门起,就没投目去对面看蒋厅南。

    她像个默者,不看不听,更不主动开口说话。

    第14章

    逢场作戏

    蒋厅南倒是来回打量了她几个轮回。

    一身剪裁合贴气质的工作西服,黑发高束在脑后,精致的五官全露。

    他说:“两个月的时间其实很短的,你去一趟西北折腾下来得半月,加上我到时候外地出差,又或者出趟国,你觉得这样的接触下去,我有时间去爱上你吗?”

    秦阮简单应付两口,拿纸擦擦嘴。

    明眸之下是清醒:“婚前我们说过,不过于干涉彼此的私事。”

    更何况她没有做对不起他,对不起蒋家的事。

    谁心里没个秘密。

    他蒋厅南不也有前任,有个八九岁的私生子。

    秦阮以为这样的话,起码能堵住对方的嘴。

    实际情况是,蒋厅南嗤笑道:“我能保证我这张脸不会出现在头条,即便是被抓,也能从记者那里封口,你能吗?”

    她不能。

    从她跟蒋厅南结婚那天起,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外界实时监控着。

    但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那都是在给媒体下猛料。

    自找死路。

    “拿这话堵我?”

    蒋厅南吞咽口中食物,口吻不辨喜怒:“没那个必要,大家各取什么,各需什么心里比谁都明白,只是不想好不容易维护的平和,再被轻易打破。”

    是啊!

    结婚前,一个是名声狼藉的弃妇。

    一个是风流在外,还有私生子的浪子。

    大家都需要这段婚姻维拢声誉,不光是他跟她,还有两个大家庭。

    好几秒,秦阮扯动嘴角:“为了不让我去西北,你还真是不遗余力。”

    “为了去,你不也一样。”

    “哈哈哈……”

    秦阮笑,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动了。

    因为她想到了在西北的谢南州。

    西北的风雪听说是十几年来最大的一次,雪灾泛滥,他的工作性质又那么危险,她甚至开始动了一些恻隐怜悯之心。

    心软的人注定备受痛苦,这是谢南州教过她的。

    这顿饭并未一定程度的缓解彼此间情绪。

    更像是把她跟蒋厅南更好的撮合在一张牌桌上合作,他也就差当场起身跟秦阮握手,再说一句“合作愉快”。

    回到南湾,临近十一点。

    蒋厅南送她上楼,要折返回公司开会。

    “东西我来拿吧,你先回去。”

    秦阮顺手打他手里接过大包小包,都是些入冬必备的衣服鞋帽,有她的,也有一些是蒋厅南的。

    “早点休息。”

    “嗯。”

    蒋厅南没走,深沉的睨着她,几眼后走上前,单手抚上她后腰。

    不等他的热吻落下,秦阮抢先接话:“西北那边我想了下,到时候我会安排薛叔过去。”  “不想我亲你?”

    他不答反问。

    冷风呼啦啦的吹,似刀子刮在脸上。

    秦阮都有些站不住了。

    蒋厅南的脸也没好几分,冻僵下是一片介怀。

    几秒沉默,他轻声试探:“还在生气?”

    她不知道他所谓的道歉跟低头,几分真诚,几分逢场作戏。

    但也确确实实让秦阮后知后觉的爽了。

    抬起的眸子里,闪着微亮的光,秦阮道:“我没你想得那么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分得清,先不谈各自心里藏着什么人,就算我真去了西北,我跟谢南州也不会有事。”

    顿了两秒:“他只能是我二哥。”

    第15章

    第三者

    给蒋厅南定心丸,也是给她自己。

    这条红线,她必然无法,也不能跨步越过去的。

    回家洗了个热水澡。

    秦阮去厨房热牛奶,顺手给薛东扬打电话指派他去西北出差。

    薛东扬是陈时锦留给她的人,于公于私她都信得过。

    陈时锦在谢氏扎根很深,不说百分之八十,一半是她的旧部老臣。

    真要是有一天翻脸,谢聿青不一定能赢。

    “薛叔,这趟麻烦你了。”

    薛东扬在电话那头迟疑片刻:“孙天的人三番几次来谢氏闹事,我在京北起码他们不敢乱来,你能镇得住这些人吗?”

    秦阮压压喉咙:“蒋厅南在京北,估计不会出事。”

    恰时,蒋北北的微信电话打进来。

    她抬手把连线切断,返回微信按下接听键。

    “哟,我哥几时回的京北,你两真不够意思,偷偷摸摸在外边秀恩爱。”

    顷刻间,屋子里炸响蒋北北那爽朗得刺耳的锐声。

    闻言,秦阮还怔了秒。

    莫非是蒋北北看到她跟蒋厅南一块吃饭?

    可转念一回想,上午蒋北北才跟她通过气,她人在邺城陪男朋友。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蒋厅南去了邺城。

    原来他急急忙忙赶着要走,不是去开会,而是另有约。

    秦阮看了眼时间,距离蒋厅南走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估摸着他是刚到的邺城不久,下车跟人碰头就让蒋北北瞧见了。

    心下一番琢磨,她扬声说:“回来五六天了,你那边怎么样?”

    蒋北北窃窃的笑:“弟弟就是好哄,只要姐姐口袋钱够多,就不怕他跑。”

    蒋北北找了个比她小五岁的男大,还是个美院的。

    听说男生家里条件不是很好,母亲重病缠身,全年学费生活费都靠她支助。

    这样的角色扮演,忽地就让秦阮联想到自己。

    以前她觉得男人吃软饭没出息,眼下硬是把蒋北北那小奶狗看顺眼了不少。

    她问:“什么时候回趟京北?妈挺想你的。”

    “年后再说。”

    蒋北北急躁轰轰的要陪男人,没说到几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约莫半分钟后,微信界面跳进来条讯息。

    是一张街头照。

    邺城冬季的街景人影萧条,街对面的梧桐树下,两抹身影占据在镜头的右下角,不到整张照片五分之一的占比,男人只拍到个背影,女人侧着脸同他讲话。

    秦阮才发现,女人身上的那件风衣她也有一件。

    难怪蒋北北会误认成是她。

    她点到图片,长按一秒将其删除。

    内心没有太大的波澜。

    秦阮又接连给薛东扬去了通电话:“薛叔,西北那边还是我亲自去一趟。”

    她连夜把过去的机票订好,后天就走。

    想必后天蒋厅南不一定能回来,招呼都省得打了。

    ……

    赶到西北,秦阮才认清现实,比她想象的糟糕得多。

    种种原因裹挟,几个合伙人纷纷要求撤资。

    连锁反应的导致工程没法进展下去,资金链打乱,工人的工资连续两月开不出。

    人都是要吃饭的,没钱给,工人只能围堵在工地抱团集体罢工。

    秦阮处理完合伙人的问题,后脚赶去跟包工程的公司商量对策。

    工人咬死一口话:“你们不给钱,我们不开工。”

    谢氏半年前遭受融资重创,丢了好几个重点项目,加上谢聿青病重几次入院,公司高层早就内讧严峻,秦阮为了稳住局面,当初强强压力下抢走孙天的项目立状。

    “秦总,要不找蒋总帮忙吧!”

    张也吞吞唾沫,为难的开口。

    对于她们焦头烂额的难处,在蒋厅南面前不过一句话。

    可她是怎么跑来西北的?

    秦阮还是很清醒,舌尖在牙尖顶了圈:“不用。”

    在酒店她打了一大圈的电话,不是借钱,是拉投资人顶上。

    十个电话打通三个,一个一听是西北的投资,直接挂断。

    第二个倒是说多几句,委婉拒绝。

    第三个电话是个女人接的:“你找阿群啊,他在洗澡,你等会,我把手机给他。”

    “好,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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