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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以王沢的脾气,平日里遭此冷待,早该翻脸走人。

    可如今,他已知尽欢心意,却倔强地如何也不愿离开。

    隐太子这样的身份,不也对自己的存在无动于衷么,既然如此,在她面前,自己倘若还端着架子,恐与她一世无缘。

    只一事,他仍心存芥蒂。

    王沢面朝尽欢,手指向一旁直愣愣站着的杨钫:“他为何也有那块小木牌?”

    尽欢放下手里的茶盏,漫不经心地开口:“因为我也曾真心心悦他呀。”

    “噗!”李劼刚喝进嘴的茶,当场就喷了出来!

    第805章

    海棠春

    李隐知道杨钫和尽欢的关系,所以早猜到那块玉佩大抵同她相关。

    但是李劼不知道啊。

    给旧情人送一模一样的小木牌这事,就......搁哪都挺炸裂的。

    可更炸裂的是王沢和杨钫,原本以为是沈尽欢同自己心意相通的定情信物,结果发现心上人她贼博爱,主打的就是一个众生平等,呜呜呜,家人们谁懂啊!

    既然人是自愿的,那就不存在什么带不带走的问题了。

    李隐让管家送客时,常年平和稳重的气场下隐隐透着一股很难评的欢快感。

    不过走了两个碍眼的,还剩一个,现在高兴也确实为时过早了。

    这不,四弟一口一个海棠姑娘地喊着。

    李隐的眉头拧的越来越死,最后还是没忍住出声打断:“三胡不可没有规矩,欢儿是我未来的妻子,你须唤她兄嫂才是。”

    李劼梗了梗脖子,看看尽欢又看看兄长,见无人退让,最后只好不情不愿地唤了声兄嫂。

    不过,嘴上这么叫着,那眼神可全无看长辈的敬重感。

    李隐心中虽仍有不满,但也只能暂时如此。

    日后多为三胡留意适龄女子,除尽欢以外,无论他看上何家贵女,自己这个做兄长的都会想尽办法为他求娶。

    ......

    并州

    秦王府邸灯火通明。

    时有门客出入其中。

    前堂里坐了许多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边境之地,常年受突厥侵犯之苦,隐太子同主子在此费了好些心血才将其短暂镇压。

    先前,太子班师回朝,徒留秦王一人驻守并州。

    于大局而言,主子不在朝堂之上,总归对前途不利,可如今圣人又遣了太子隐前往幽州。

    形势突然转变,许多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房乔沉吟片刻,斟酌着开口:“不若往幽州再派些人手。”

    两边如今相互猜忌,他们千方百计想将太子隐拉下马,可对方又何尝不是想将他们置之死地。

    “不可,圣人对主子多有忌惮,这时轻举妄动,恐惹恼那位。”

    “杜兄慎言。”房乔微微拧了下眉头,如晦兄胆子太大,怎可在背后妄议圣人心思!

    倘若被那有心人听去,借此大做文章,那才是天大的祸事。

    杜克明感激地看了房齐一眼,自知失言,随即安静许多。

    李文靠着楠木太师椅,坐姿不算端正,自有一股粗犷不羁之意,他盯着一处烛火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既怕旁人忌惮,又想探其虚实,不若主子爷亲自前往幽州探望,兄友弟恭乃人之常情,这般便叫人无可指摘。”

    另一谋士开口。

    李文神色一凛,看向这边。

    半晌,脸上的肃色少了许多。

    只应了声,便也算作是同意了。

    “此行不宜太过高调,主子爷可有随行人选的想法?”

    房乔低声提点了一句。

    男子弯了弯唇:“叔宝、咬金,铁骑十许即可。”

    杜克明虽觉不够稳妥,但也没有再说旁的什么。

    ......

    昨日没有防备,便叫她逃走。

    今日,李隐说什么也不同她去外面赏月。

    “郎君,夜已深。”

    她一边懒洋洋地驱着他,一边悠闲地坐到梳妆台前,闻雪在一旁为她卸着头上的珠钗玉环。

    李隐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有些气弱,又装的自然:“本王今日就在这里宿下!”

    尽欢透过那面黄呼呼的铜镜瞧他。

    微微挑眉,复又问了一句:“郎君今晚当真要宿在这里?”

    “当真!”

    尽欢低低笑了声,随即吩咐闻雪:“再去拿几床褥子来,给太子爷打个地铺。”

    第806章

    海棠春

    李隐灰溜溜出来时,对上了束一诧异的眼神。

    根本用不着他开口,李隐就能猜到对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为什么没有在里面宿下?

    他能说自己为什么不在里面住么?

    那必然是不能啊!

    传出去未婚妻只允许他在自己屋里打地铺,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咯!

    眼看着束一就要张嘴说话,李隐连忙抬手打断他。

    “行,你闭嘴,今晚别同本王说话。”

    束一:......

    驿站的信件走的再快,也需些时日。

    她在府里好吃好喝地待了几天,便有些闲不住,想出去看看。

    如今府里的中馈已经交到她手上,从账房那边支取些银两,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说上街,那就是真上街了!

    “主子今天好热闹!”

    闻月规矩地跟在她后面,可那小嘴可叽叽喳喳的半天都停不下来。

    这孩子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卖了,鲜少有机会上街看到这样繁华的景象,再加上岁数小,自然是看什么都稀奇。

    “确实比往日人多些。”

    “诶,那边围了好多人,小姐我们要去看看嘛?”

    闻月眼巴巴地瞧着那边,有点小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尽欢有心想逗她,弯了下唇角:“那么多人,有什么好看的,不去了。”

    小闻月愣了愣,失落地鼓了下腮帮子,但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不会同小主子唱反调,只能艰难地把眼神收回。

    尽欢被她这模样逗笑,没同她搭话,只是带着一众仆从往闻月所指的热闹之处走去。

    普通的老百姓都不愿意冲撞了贵人,尽欢这一身华服,瞧着便是贵人娘子,何况那后面还跟了好些侍卫随从,大家不约而同便往一旁退了退,给这位让出些位置来。

    进入人群圈层里才发现,原来今儿个有奴隶贩卖。

    被人五花大绑着的两人蓬头垢面的,也瞧不出什么长相好坏来。

    只知身量高大,肌肉虬髯。

    一身白色单衣虚虚披裹着,上半身该露的不该露的都露了。

    唔......难怪没有岁数小的女子围观呢。

    闻雪有些脸红,闻月还要张望就被她拉回,低低训斥了声,非礼勿视。

    这话被尽欢听到,低低的笑声无端闹的闻雪小脸更红。

    幽州界临边境,像这样的奴隶贩卖不多,但时常有之。

    且买卖的多是异族之人。

    眼下伤痕累累跪着的两个奴隶,一个蓝瞳,一个绿瞳。

    大多数人将这样的瞳色视作不详,自然也不会出手购买。

    尽欢盯着两人瞧了半晌,这才出声问价。

    “两个一起要,多少银两。”

    “二两黄金。”

    摊主刚出完价,尽欢就笑了。

    难怪两个奴隶看着壮实能干,却无人问津,原来是这掌柜的狮子大开口啊。

    她也懒得同对方费那口舌,扭身便准备走!

    掌柜的当下就急了,他也是看人下菜碟,见眼前这贵人一身华服,必定家世不凡,才开口要二两金子的。

    这两个奴隶,卖了两天都没卖出去,他也有些着急,当即便叫住了尽欢:“这位娘子,最少一两金子!不能再低了!”

    尽欢是觉得一两金子也不值,但是两个绿色眼睛那个和自己的瞳色有些像,买回来当个打发时间的消遣玩意也好。

    便递了闻雪一个眼神,叫她拿了荷包去结账。

    掌柜的卖完便离开了,他还急着去走下一趟货呢,哪有时间在这耗着。

    而尽欢却瞧了瞧这两个侧脖颈上被刻了“奴”字的人,唇畔微微上扬,她用脚尖踢了踢那蓝眼睛的下巴,声音温柔又缱绻:“日后,你唤青奴。”

    而另一个。

    她慢吞吞走到那人面前。

    “抬头。”

    绿色的眼睛仿若极致透明的翡翠,漂亮的出奇。

    清甜的声音居高临下:“唤你狸奴,可好?”

    第807章

    海棠春

    男人明明听不太懂中原语言,但是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理解,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虽然高高在上,可自从沦为可以被买卖的奴隶后,已经许久没有人用这样平和的眼神看过他了。

    阿史那颉利轻轻点头。

    如此,便算作同意了。

    她轻笑一声,没说旁的,只叫身后的侍卫牵着两人回去,至于捆绑二人的锁链,却依旧没有解开。

    蛮族之人多孔武高大,倘若生了心思逃跑,这些家丁随从可不是其对手,最后还得她亲自去追,麻烦,索性就这么绑着回去。

    等到了府上。

    太子潜邸守备森严,但凡这两个奴隶稍微长点脑子,也不会冒然行事,免得被那不长眼的长枪短板戳成筛子。

    得了两个新玩具,她自是没什么心思逛街。

    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下人,把这两个异族带下去,洗漱干净了再带过来。

    “主子,他们是突厥人吗?”

    边境深受其扰,许多老百姓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异族之人,但是坊间传闻都快把那突厥人说成了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

    自是不怪闻月对此好奇。

    “嗯。”

    “那突厥人同我们中原男子除眼睛外,无异也。”

    小丫头歪着头,这小脑袋瓜里想法还挺多。

    “非也,异族男子同中原男子大不相同,及其浣毕,可复观。”

    这一说,倒真真吊起了小丫头的好奇心。

    一个劲地往那门房之间看去。

    寻常男子宾客不得随意出入主人家的后院,唯恐惊扰女眷,小厮侍从亦是如此,出入都需获得主上允许方可。

    两名身量齐高,且皮肤白皙的男子被院里的掌事姑姑带过来,给尽欢过目。

    闻雪不敢看外男,一直低着头,没有随意打量。

    而闻月却实在是看呆了去。

    肤色如雪,轮廓深邃精致,这二人,当真如扶桑枝头的明月。

    若非脖颈间的“奴”字,说他们出身贵族,亦是有人信服。

    掌事的姑姑示意两人跪下叩首。

    男人听不懂,只这一会功夫,便被后面的小厮踹了膝盖窝,双双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膝盖骨同地面叩击的声音很重,听着就疼。

    奴隶同下人不同。

    他们比签了卖身契的婢女家丁还要低贱。

    是主人家可以随意打杀的。

    如此,自不会有人顾及他们的感受。

    尽欢瞧着两人额头上隐隐冒出的汗珠,微微挑了下眉,果然是两个漂亮的小东西。

    怕他们太早折在旁人的磋磨与排挤里,她指尖轻点着桌面。

    凡人肉眼所不可察的两团幽蓝色的小光点轻轻钻进了两人眉心。

    这般,他们便可同中原人交流了。

    “置二人于吾庭,负责洒扫即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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