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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李劼闻言,喜形于色,当即跪下叩首!

    声量极重,足可见其心诚!

    “三胡谢兄长!”

    “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大礼!”李隐起身,慌忙前去搀扶。

    思及自己昨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恐四弟觊觎兄嫂,胡言推阻,不叫他于府上同欢儿相见,便觉羞愧难当。

    如今,他既有心仪之人,此事便可提上日程。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可!

    李隐将他扶起,并拍了拍其肩:“三胡今日随为兄回去,你我兄弟今夜畅饮,不醉不归!”

    “好!”

    李劼即刻答应!

    只是,复又思及昨夜兄长说,要择一黄道吉日,便心生犹豫。

    自己既已尝得情之滋味,至瞬,便理解兄长良苦用心,如何也不能唐突了兄嫂。

    “兄长不若择一吉日,三胡再上门拜访。”

    谁知,对方只摆了摆手,朗声道:“无妨!”

    “好!”

    就这般,哥俩直奔太子府邸而去!

    第799章

    海棠春

    车轱辘有规律的响着,木质的架子时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翘角的四檐雕刻精美,撰写的佛文跃然其上。

    周,悬一铃铛叮叮作响。

    两兄弟相对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李隐入城时高调,骏马之上的郎君却威严,却引得无数未出阁的女子芳心,而李劼入城时却极为低调,知道他是齐王者,甚少。

    而今马车上摇摇晃晃的挂着太子府的蟒纹图腾。

    这周遭过路的女子皆往马上扔鲜花、绣帕。

    李劼偶撩帘所察,心中感慨。

    如今风气确与从前不同。

    往日里,女子怎有这般不矜持之举。

    “兄长容貌不凡,当真受欢迎。”

    李隐闻言未有半分自傲,只神色平疏地开口。

    “民能载舟,亦能覆舟,她们这般热心,不过是因你我,皆为李唐子嗣,且如今重视幽州地界,护百姓无虞,容貌之于男子,只锦上添花,而非重中之重,这般身外之事,不必过多在意。”

    “兄长所言极是。”

    李劼放下帘子,不再向外看去。

    安静片刻,复又开口询问“届时遇沈娘子,弟该如何唤她?”

    李隐被这个问题问住,她虽居于府上,自己也同其表明心意,但到底还未过门,三胡若喊兄嫂实在不妥,可喊沈娘子又觉生疏。

    “你年纪较欢儿长些,不若便将她作长辈对待,唤阿姊即可。”

    “喏。”

    马车停于府邸。

    门房连忙上前迎接。

    贵人踩着高叠的脚踏下马。

    风里有浅淡低雅的熏香。

    ......

    “娘子,娘子,主子爷请您去堂前用膳。”

    小厮匆匆前来传话。

    “堂前?今日府上可有贵客?”

    尽欢靠着贵妃塌,懒洋洋地瞧着窗外忙活的下人,他们今儿个在这院里栽了一天树了。

    管家倒是有能耐,只半日便寻来两棵虬髯古树,费了好大劲,才弄过来。

    也算得上伤财了。

    闻雪照着节奏为她打扇,而闻月则置于身后,软乎乎地柔荑为她细细地捏着肩,好不享受。

    “是齐王殿下到访。”

    小厮答完后,她也没甚多余的反应。

    就好像,那不是什么王权贵胄,只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罢了。

    “娘子您。”

    小厮为难地看着自家主子。

    府邸的主人说白了还是太子爷,娘子该多博得主子爷欢心,争取早日诞下子嗣,这后宅的地位才算稳固,可娘子这性子太过温和,不媚宠,又如何固宠?

    尽欢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人一眼。

    语气平淡地挥退他。

    虽未多言,可屋里伺候的几个一等婢女同小厮都是人精,立刻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这人日后,恐难再进堂屋了。

    屋里这些近身伺候的都没说话,一个外门通传的小厮也敢置喙主子,当真是胆大。

    ......

    李隐几次看向院外,都无人出现。

    算算时间,膳食也该备齐,拧了下眉头刚要差人再去瞧瞧是怎么回事,便见欢儿身边的大丫鬟匆匆赶来。

    “奴婢见过主子爷。”

    “你家娘子为何没来?”

    “你是海棠姑娘的婢女!”

    两兄弟同时出声,随即四目相对,无言里皆是惊惧!

    第800章

    海棠春

    可更惊惧的是闻雪!

    主子爷身边坐的那位不就是询问娘子闺名的登徒浪子么!

    他是齐王殿下?!

    ......

    这顿饭,到底尽欢也没出现。

    兄弟俩相顾无言地沉默吃饭,席间,谁都没有同对方说哪怕一个字。

    李劼有心想再见海棠一眼。

    可兄长面如黑炭,也叫他暂时不敢多言。

    只是,就这般离开,又觉得不甘心,便只能拖着,吃了一个半时辰,也没放下筷子,时不时扒拉两下碗里的东西。

    李隐哪能看不出弟弟的小心思。

    他自幼便同三胡感情较其他兄弟要好,如今二弟政绩并不属于他,可三胡仍旧坚定地拥护他,只这一点,他便可在大多数事情上对李劼谦让。

    倘若非要具体些形容,大抵便是,除了那个位置和她,其余都可拱手相送。

    如今,事关欢儿。

    不说四弟如今是何心情,他此刻也烦闷着呢!

    正想着呢。

    门房来报,说杨刺史又来了。

    昨夜为杨钫之事心焦,今日为三胡之事心焦,他本就烦的厉害,自是不见,叫下人去门口打发了去。

    可惜,小厮很快去而复返。

    这时节还未闷热难耐,可对方额头上却已经浸出细密的小汗珠,语气颇为急促:“主子爷,杨刺史还带了一人前来,是那太原王氏的公子!”

    “什么!”

    李隐李劼两兄弟闻言同时站起。

    最初的儒学文官通过长远发展、世代承袭,逐渐形成大姓豪族,其中发展最好的就是五姓七望。

    之后又得益于察举制,导致举荐权被五姓七望所垄断。

    日积月累下,政治积累、财富积累、声望积累都达到了顶峰,直接成为门阀士族的顶流。

    弘农杨氏只算小支,可太原王氏的大名却如雷贯耳!

    父亲尚且对外宣称是那五姓七望之一的陇西李氏的传人,后被李氏否认。

    如此,足可见其地位。

    而今大统里的人都想同那世家大族联姻,结两姓之好,以此抬高身价。

    李隐姻缘已定,可这不代表他不想结交五姓七望的世家弟子!

    “快请!”

    ......

    堂前,李隐坐上首,右下首一位,为王氏,左下首一位,为李劼,杨钫居右次之。

    “不知王兄突然拜访,所为何事?”李隐拿出储君的气度,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和善些,毕竟,眼前这位也是文人。

    王沢同太子隐拱手行礼。

    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明亮雀跃!

    “沢有一事相求殿下!”

    “王兄但说无妨。”

    王沢颇负盛名,才情横溢,李隐早有心收其为己门客。

    只无缘相识罢了。

    如今这人既送上门来,此情他必须承。

    王沢不自在地单手成拳,抵着唇低咳一声。

    随即耳尖发粉,神情间似有些忸怩羞阖:“今,上元佳节,在下同未过门的妻子游街参会,不甚为人群相冲,吾遍觅之,终是渺无音讯。”

    李隐眼皮子不自觉跳了一下!

    果不其然,王沢的下一句便是:“杨兄说,偶见吾妻为殿下所救,如今便宿于府邸,吾恳请殿下允在下带吾妻回家!”

    第801章

    海棠春

    得,一下子全对上了!

    李隐这还没开口呢,李劼先一步黑着脸出声了。

    “郎君凭何确定人便在我兄长府上!”

    男人嗓门大,再加上心里有些怨怼,语气实在算不得好!

    他尚且觊觎海棠姑娘,愣是坐到现在还不知道要如何同兄长开口,这姓王的倒好,张张嘴皮子就想一步到位。

    一天到晚的,不知道报效国家,净特么想美事呢,老子可去你大爷的吧!

    眼神微微一瞥,落在王沢下首的杨钫身上。

    啧,人是他带来的,这龟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沢生于世家大族,这些年来至何处都被人礼待,少有像齐王这般出言不逊者!

    脸色当即涨的通红!

    “自是杨刺史亲眼所见,王某出身五姓七望,本无须妄言。”

    得益于家族庇佑,王沢在外也很善于利用祖荫,以达成自身目的。

    何况,他所言非虚,自是底气十足。

    李劼冷哼一声:“杨刺史非我兄长府上门客,即便是门客,也不可踏入后宅,二位无凭无据,便这般上门,好生没有规矩,难道这就是五姓七望的教养吗!”

    有些话,李隐不便说。

    而今得四弟一吐为快,倒也使得他满心畅快!

    微微扬了下唇角,惬意地呷了一口回甘无穷的茶汤。

    “你!”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李劼却喜舞刀弄枪,可也自幼同哥哥们一起念私塾,可不是那些只会胡搅蛮缠的粗人。

    眼见着这两人连王沢的面子都不给,杨钫坐在位置上,眸子里是累积不散的深寒。

    他不信,欢儿是自愿跟着隐太子的。

    两人之前偶有矛盾,可很快便能和好如初,这一次,她不过是贪玩了些,遇到入城的大军。

    她本就生的那般花容月貌,只引得世人飞蛾扑火。

    隐太子会对其生出觊觎之心,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昨夜的等待,除了让他看出隐太子对欢儿的重视外,其他毫无意义。

    所以,今日,他才请了王沢过来。

    杨钫自然没有那么伟大,要替别的男人做嫁衣,他只是知道两人在上元佳节失散的真实原因罢了。

    欢儿亲口告诉他。

    她同王沢,情缘已尽,四目相对间,再无半分心动。

    所以,杨钫半点也不担心王沢从太子府要到人后,人愿意跟他走。

    但是......他如何也没想到,今日齐王也在。

    那般滚刀肉的性格,王沢不是他的对手。

    看来,今日又要无功而返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小木牌,这是欢儿几日前赠予自己的礼物。

    她那么娇气的人,亲手纂刻,费了好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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