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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带着防护手套的手轻轻碰了碰石壁。

    那一刻,整座地宫隐隐震颤,耳边莫名出现一道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

    武德八年

    皇太子李隐镇守幽州。

    长箭疾驰,眼见着便要射中那抹红色,可惜,锋利的箭矢最后也只是同那翩飞的衣袖擦肩而过。

    小姑娘唇畔勾着笑,一方红纱蒙了半张芙蓉面,眸底勾着玩味,戏谑地瞧着那群草包。

    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来拦她?

    茶绿色的眸子水光潋滟,合着那身大袖红裙,无端多了些异域风情。

    “沈娘子,愚劝您乖乖回去,莫要惹我家郎君不快!”

    “那你们来抓我呀,抓到了我就回去。”她笑的狡黠,语气里的轻快,分明是没有将这群人放在眼里。

    “你!”

    为首那人着一身翻领对襟窄袖胡服,玉面无须,可五官平庸,也只这会生气时,那粗长的剑眉颦起才叫人有些记忆。

    尽欢才不同他们纠缠,听说唐王遣了他长子来这幽州。

    世人总说他有隐疾,已至而立,身边只有谋士武将、江湖草莽,却不纳妻妾,她实在好奇这人生的何般模样,是否有那龙阳之好。

    脚尖点地,将灵力当做内力使,身姿轻盈地穿梭于屋梁瓦砾之间。

    那些追兵不消片刻,便彻底跟丢了她。

    早有耳闻,沈娘子极擅轻功,身法奇妙,如同蒲世之仙,而今亲眼所见,当真名不虚传!

    可惜,此刻也无暇感慨。

    他们不过是些为奴为仆,奉命行事的下人。

    现在,没有完成主子的命令,怕是今夜要不好过了。

    ......

    马蹄声震天,骑兵所过之处,黄沙漫天。

    一行人浩浩荡荡,明明可以直接穿过田埂,可领兵之人却宁愿带着大军多绕些路,也不愿坏了百姓们的辛苦劳作。

    四月里,正值幽州海棠盛开。

    她便坐在那棵虬髯至极的垂丝海棠树下,手里是一只白玉般细腻的酒瓶,开了壶口,清酒的香味微甘而浅淡。

    这儿离大军有些距离。

    可坐在马上的人,总也能窥得她全貌。

    由白及粉的花瓣,风儿一吹便扑簌簌地下落,扬的满地都是,便这般张扬又随意地擦过她红色的裙摆。

    那一瞬间,只觉她美得惊心动魄。

    突然,调皮的风儿卷起一片吹向那位,身着盔甲,满身冷硬的男人。

    柔软的花瓣擦过他牵着缰绳的手,只那么浅浅的一下,便又随着风儿飘远了。

    两人对视着,只一瞬。

    她便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微微仰头,那玉质的瓶口啊,压在她涂了口脂的唇上。

    难掩风情,只觉唇齿生香,口干舌燥。

    铁兵步骑有条不紊地从那棵海棠前经过。

    渐渐地,便离她越来越远。

    突然,疾驰的马蹄声响起!

    一片阴影落在眼前,她饮酒的动作顿了顿,最后微微勾唇,慢吞吞地抬头看向那人。

    “郎君何事?”

    第787章

    海棠春

    披帛被风扬起,那一树的花开花落在她指尖斑驳。

    绵软的声音里,藏着几丝被酒意轻描淡抹的娇与哑。

    明明居高临下的是他,明明她只是这般柔弱又无害的模样,可偏偏狼狈到想要躲闪的人却是那个满身盔甲、不苟言笑者。

    星如雨,满地海棠,只若心动。

    “可有婚配?”

    这是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茶色的眸子里因酒色侵染,略略茫然,可很快又雾色潋滟起来。

    胭脂色的薄唇微张,勾着人心痒的坏:“自是有的。”

    她这样笑着,实在叫人辨不清她话里几分真假。

    经年乱世,山河破败,如今大局初定,他这身份最是贵重,普天之下,又有什么要不得,可偏偏不敢唐突了她。

    男人下马,一步一步行至她的面前。

    乌皮羁踏过那些花瓣,无端也削消了几分男人周身的冷肃。

    “你可心悦于他?”

    “郎君这般,未免逾矩。”

    男人没有再多言,只是在她身前蹲下,布满簿茧的大手抬起,帮她挡住了一小片落下的淡粉色海棠花瓣。

    “啪嗒!”一声!

    那只玉质的酒瓶子落了地。

    碎裂声清晰。

    酒香四溢着,最后没入泥土地里。

    他竟一把抱起了她!

    红色的裙纱同他那身冷硬的盔甲交融着,旖旎至极,惑的人口干舌燥。

    她一声低低的娇呼,却被他愈加用力地拢在怀里。

    甚至不待她反抗,便带着怀里的娇人儿上了马!

    乌墨似的长发勾缠着他的手腕。

    痒的他底线全无,眉目之间只余偏执!

    他要她,自看她的第一眼起,他便知道,他要她,只要她!

    马儿疾驰着,一路颠簸,可也极快地追上了那支铁军。

    小姑娘发髻微微凌乱,脸色隐隐发白,漂亮的眸子浸着水色,可却半点不显狼狈,只勾的人心底罪恶丛生,只想神女囚禁,日日相对,执此世间,唯余彼此。

    “别怕。”他小声安慰一句,大手稳稳地托桎在她腰间,只是马背上到底位置狭小,她这般香软,便是隔着一身冷硬的盔甲,也硬的他生疼。

    可不由分说,便将人掳来,已是于理不合。

    他承认自己卑劣,毁了姑娘家的名声,便是她已有婚约,也只能作废,成为他的女人。

    何况,便是他没有刻意注意,也发现诸多将士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怀里的娇人儿身上,如何也移不开分毫。

    心口徒然升起些吃味的不悦情绪。

    搂着人,将她按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些来自四面八方或痴迷或觊觎的眼神。

    这里到守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路上约莫走了半个时辰。

    待到达府邸别院时,怀里人儿竟睡得香甜。

    他不欲打扰,便将她先安置好,这才去前厅忙自己的事务,大军来于此,一路舟车劳顿,而今最重要的就是好生安顿,养精蓄锐。

    门外的脚步声终于完全散去。

    躺在床榻上的人儿这才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单手支着床面坐起来,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屋子,啧,还不错。

    刚挪动身子,准备穿上鞋袜,去外间看看,耳尖尖动了动,外面的人怎又折返回来了?

    她赶紧扯过被子,又重新躺了下去!

    “咯吱”一声!

    小姑娘的睫毛颤了颤。

    很快,那木质的房门便被人轻轻推开!

    第788章

    海棠春

    男人原本只是回来拿佩剑,方才给她脱鞋时,将东西放在一旁的脚踏上了。

    可进了内室后,看到拔步床上微微晃动的络结穗穗,心下了然,将目光落在榻上的小姑娘身上。

    红色当真衬她,雪肤花貌是他这一刻能想到的最贴合她的形容。

    她闭着眸子,屋里沉寂至极,男人弯腰拿起佩剑,抬眸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复又转身离开。

    这一走,便是一下午。

    期间,她起身,那边送了两个丫鬟过来。

    大点的那个刚刚及笄,小的正值豆蔻。

    双双跪在地上,请她赐名。

    恰院外春日芳菲,细嗅一口只觉沁人心脾。

    她弯唇,温和开口:“那便以闻字开口,你作闻雪,你唤闻月。”

    “谢娘子赐名。”

    眼看着天色将暗,门房那边有了动静。

    通传的小厮前来禀告,说是主子回来了,大家的眼神,再明显不过,大抵都想让她出门迎接。

    这会风气对女子虽没有那么苛刻,但到底,一辈子依赖夫家,能多得些宠爱,总是好事。

    何况,主子的身份顶顶矜贵,日后得了大统,这身边人的位置可是天底下的女儿家都艳羡的。

    尽欢坐在凳子上,有条不紊地泡着茶,小厮的话,她都听到了,可愣是没抬一下头。

    倒也不是故意摆谱,只是她向来是被捧着宠着的那一方,压根就没有要去讨好某个男人的意识,喜好随心,自由如风。

    “娘子,您不去迎主子么?”

    闻雪小声提醒了尽欢一句,她到底比闻月大上些,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被发卖前已是知事的年纪,寻常百姓家尚且身家荣辱全系于男子一人身上,何况是隐太子这样的贵人。

    她撩拨茶叶的手顿了顿,随即微微转头,看向这个,自己新收的小丫鬟,语调平淡甚至称得上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小丫头脸色瞬间惨如白纸,“噗通”一声,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在我没有离开这里之前,你只有一个主子。”

    “娘子恕罪,是闻雪失言了。”

    尽欢微微弯了下唇角,却没有叫她起来。

    没一会,闻月也跟着白了脸,别院里被分到屋里伺候的几个小厮丫鬟都默默低下了头。

    “好了,起来吧,日后可得记住了。”

    “是!”

    耽误了这一会,别院外也出现了些许动静。

    是那人来了。

    她还穿着白日里那身张扬至极的宽袖红裙,而他却已换下铠甲,着便服出现。

    之前带着头盔,相貌瞧的并不真切,只知道这人身量高大,气势逼人,如今看来倒是丰神朗逸,端庄冷肃。

    男人的目光死死锁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刚踏进屋子,便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下人。

    她轻飘飘地瞧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自顾自给自己的茶盏里倒茶。

    可他显然不满意。

    就在她提壶放下时,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尽欢“下意识”想抽开,可他桎梏的很紧,眸色也越发深沉起来。

    “郎君这是作何?”

    她这般,当真是楚楚可怜。

    “吾心悦你。”

    “郎君这般霸道,非欢儿良配。”

    男人眸色一冷,握着她柔荑的手平添了几分力道,他一字一顿地开口。

    “除了吾,没人敢是你的良配。”

    第789章

    海棠春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一把圈住她温腻细软的腰肢,将人带进了怀里。

    挣扎间,那本就宽松的衣襟开了许多。

    领口似挂不住那玉质般的雪肤,平白露了肩头。

    便是她动作极快地去护住自己的衣襟,男人的呼吸声还是无端灼热了几分。

    吐息声落在她耳后,只让人浑身紧绷,尾脊骨一阵阵酥软发麻。

    她美目圆瞪,刚想开口,却被男人粗粝的大手一把捂住了嘴。

    李隐知道,她如今还未心系自己,方才便多有抗拒,这会自是不想从她口中听到些自己不爱听的话。

    “吾听说,下午送来的糕点,你不喜欢。”

    他不欲在原来的话题上多做纠缠,索性提了些别的来转移话题。

    大手松开后,她气哼哼地扭开头,也不同他说话,这人当真是霸道,正好这段时间,周身能量充足,她也不着急找下一个,且先磨磨这男人的臭脾气!

    李隐哪能看不出,这姑娘在同自己置气。

    自李家登基大统后,许久没有人敢这般忤逆自己了,便是魏征在进谏时,也会克制收敛。

    她当真是胆子极大!

    可自己偏就是舍不得说重话,之前不过是手劲大了些,她眼眶一红,自己便立刻心疼的不行,哪还舍得做些其它什么事情。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怕弄疼了她,连摩搓的力道都小心翼翼地克制着。

    “你想要什么,告诉本王。”

    男人的眼神在她脸上一寸一寸侵巡着,带着无尽的偏执与痴迷。

    “要什么都可以?”

    “要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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