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皇太后吩咐婉蓉姑姑姑去库房里取最好的人参和天山雪莲，要一并带出去。虽然可能没什么作用了，但有药端过去，但凡能喂进去一两口，便总还是有一分希望的。
哪怕这希望只是给老婶子的一点安慰，也是要做的。
婉蓉姑姑取了东西来之后，便问道：“是否要禀报皇后让皇后娘娘一同前去？”
皇太后道：“不必叫她去，她面对生死大事，总是心慌易乱，就怕老婶子都还没哭，她自己先哭上了。”
可以说，皇太后很了解皇后这个儿媳妇了。
最后，皇太后派人去传几位亲王妃陪同前去，晋王妃，项王妃，舜王妃得令之后，便马上准备，到镇国王府门口等待皇太后和皇上的銮驾。
镇国王府外的大街从昨日开始，便有许多百姓自发前来，进是进不去的，对着镇国王府的门口磕一个头，整个队伍十分有序，无人吵闹，只是默默跪下低声祈求了一句，便起身离开。
而镇国王府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在这里守着，只等外头传见。
大部分是军中的将领，还有几位老将，已经是耄耋之年，昔日追随老王爷的，得知消息之后，在各自家中哭了一场，便穿着铠甲前来，想见老元帅一面。
朝中官员也陆续前来，但因里头没有传见，便都守在了门外。
皇太后和皇上的銮驾抵达，门口的人跪了一地，府门也开启了，战老将军带着人出来跪迎太后和皇上入内。
其余人也跟着进去，但是战老将军让他们先在院子或者正厅里候着，让太后和皇上先去见见老王爷，若老王爷还有精神见他们，那便再传他进去。
只不过，战老将军也说了，或许都是白等一场，老王爷精神很差，认得的人不多了。
院子里，已经摆放着两副寿棺，黑色檀棺雕刻着云海图案，云海里，一双鱼儿畅游。
这寿棺乃是老王妃亲自定的，图案也是她老人家亲手在纸画，以老王爷的地位，寿棺可以更加精雕贵美，但老王妃说这一切她来做主。
此情此景，皇太后和皇帝还能勉强维持平静，但舜王妃便转过头去偷偷拭眼泪了，项王妃也是难忍悲痛，眼睛发红地垂头。
晋王妃倒也还算平静，只是神色凝重悲痛。
上石阶的时候，皇太后步伐踉跄了一下，皇帝忙地伸手扶着。
第488章
臣无能
皇太后眼底逐渐染红，“老婶子这是真打算……”
之前老婶子便说过要随他一道去的，本以为只是说说而已，看到这两副寿棺，才知道她不是说笑，她早就许下了生死相随的誓言。
进入西堂，便闻到淡淡的檀香，屋中四个角落都有淡淡轻烟袅袅而起，这淡香驱散了一屋子的药味和老王爷身上痈疽发出的臭味。
一辈子无儿无女的镇国王，如今床前只有亲近的旧部守着，清太医昨日便出宫来一直守到如今，便连太医院的院正也都在场。
屋中并非静谧，只见一身青色团花便服的老王妃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执着一卷书，轻声读着书里的故事，声音不疾不徐，轻柔也不显苍老。
躺在床上的镇国王静静地望着她，眼底依旧充满了年轻时候的深情，眸光十分贪婪，唯恐少看一眼就再也看不见了。
皇太后与皇帝几乎都不忍打破眼前的温情，定了定脚步，倒是老王妃抬起头瞧见了，她便放下书卷，起身含笑说：“你们怎么来了？”
她脸上没有悲伤，老去的眉眼里每一个皱褶都是笑容。
“老婶子，我们来看看您，看看叔父。”皇太后走过去，握住了老王妃的枯瘦的手，声音便微微地颤抖，“您……可好？别太劳累。”
“我没事，劳太后惦记了，”老王妃收回手，对着皇帝福身，“倒是叫你们奔波一趟，过意不去。”
“叔祖母要保重身子。”皇帝见着她瘦了一大圈，不禁心疼，“万万不能过于忧心而忽略三餐。”
老王妃微笑说：“一日三顿总是没缺过的，他吃，我便吃，他若不吃，我便不吃，就是这般老任性的，也能叫他也跟着吃上几口。”
说完，回去牵着老镇国王的手，俯下去在他耳边说：“认得吗？太后和皇上来了。”
皇帝也凑上去说：“叔祖父，您只管安心养病，别的事一概不必操心的。”
老王爷看着皇帝，嗯了一声，抬起无力干枯的手扬了扬，声音已经没什么力气，翕动了一下才说得出话来，“站远些，身上臭。”
他的痈疽已经有很多溃烂发出臭味来，方才进屋的时候，有檀香味道冲淡了一些，但如今靠近，便闻得十分清晰。
看着曾经威武的叔祖父，皇帝只觉得热浪冲上了眼底，他摇头说：“不臭，闻不着，朕就喜欢在叔祖父身旁。”
老镇国王笑了，眸光从他脸上转回到老王妃的脸上，便一直没移开。
皇太后也上前问候了两句，老王爷都能对答如流，精神仿佛还可以。
不过，太医眉目深锁，皇帝叫太医出去，问了情况，太医说今日情况比昨日好多了，但怕是回光返照，且因为痈疽疼痛难忍，从昨夜开始便用了许多止痛的药才能维持这么好的精神。
皇帝心里悲痛万分，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往日找了这么多大夫，竟也没能治好，这世间上，莫非便没有能治他的良医么？”
清太医跪下请罪，“臣无能，请皇上降罪。”
皇帝负手站立，瞧着沉沉天际，乌鸦已经在头顶上盘旋，到处都隐匿着一种死亡的悲怆。
第489章
还是不请太子妃
他正想进去，却见舜王妃搀扶着老王妃出来，其余人除了皇太后之外，都一并跟着出来了。
战老将军在后边说：“王爷留了皇太后在里头说句话，请皇上也进去。”
皇帝心中一沉，这怕说要交代身后的事了。
进了西堂，门关上了，舜王妃想着扶老王妃去侧屋休息一下，老王妃却握住她的手，道：“不必，我便在这里站着，我总得守住他才放心，他要和太后说什么话，我心里都清楚。”
看着这个坚强冷静的老人，舜王妃的眼泪止不住地下，总觉得她平静的面容背后，藏着悲壮决然的决定。
也不是觉得，这点从院子外的两副寿棺便能看出来，她是做好了生死相随的准备。
舜王妃是最能明白这种失去挚爱的心情，就在三四年前，她也差点经历了一次，那一次极为凶险，若不是太子妃及时出手，他们夫妻是要在黄泉里相见了。
心里头这么想着，却猛地惊醒了一下，脱口而出，“太子妃医术高明，当年我生子的时候，几乎是一双脚都踏进了鬼门关，大夫也说兴许就一尸两命的，结果太子妃却把我们母子救了回来……”
老王妃闻言，抬起了灰暗的眼眸看着舜王妃，“太子妃？”
舜王妃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捅了篓子，太子妃医术是很高明没错，但是老王爷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任是大罗神仙怕也是难救的，若叫太子妃来治，若是治的时候老王爷不行了，那外头的人怕是要埋怨太子妃的。
想到这里，她脸色都白了，在老王妃的盯视之下，嗫嚅道：“我只是那么一说，老王爷病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兴许太子妃也没有办法。”
旁边的晋王妃却道：“我觉得可以请太子妃一试，试试总是不坏的，太子妃当年能从鬼门关把舜王妃拉回来，也大有可能把老王爷治好。”
舜王妃平日虽然不理事，但往日听舜王说朝局的事，知道晋王和项王沆瀣一气，想谋夺太子之位，所以，他们是跟太子对立的。
现在晋王妃竟然举荐太子妃，可想而知，她方才有多鲁莽才会说出那番话来。
晋王妃说什么，项王妃都会跟着附和，“对，我听闻说太子妃的医术比太医都要精湛许多，之前太子殿下双腿受伤，太医说以后再没有站起来的可能，殊不知太子妃治疗不到一月，殿下竟然站起来走路，而且，丝毫不损武功修为。”
老王妃想起之前老战过来禀报，说东宫下了帖子，太子妃要过府拜访，当时王爷拒绝了。
夫妻一辈子了，从来都是他以她的喜好为主，尊重她的一切，如今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尊重他。
他说不见太子妃，那就不见。
只是她虽做好了准备要与他同生共死，可人死后是否还有灵魂啊？如果没有，这一别便是永别。
舜王妃急忙又说：“太子妃如今有孕在身，听闻身子也不好，只怕不方便来诊治。”
老王妃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也没有开口说请太子妃，怀孕妇人是沾不得这些的，若有个闪失，胎儿难保。
她曾吃过那样的苦，心痛了几十年，虽对太子妃无感，却也不愿她遭那样的罪。
第490章
翼儿呢
舜王妃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她后怕得很，差点便害了太子妃啊。
西堂内，老王爷正在交代身后的事。
“丧事不必铺张，低调进行，不收任何的丧仪，若有心的，来给本王上一炷清香即可……”
他说话十分艰难了，但是条理清楚，吐字有些含糊，太后和皇帝也都能听得明白。
便见他神色忽然一紧，抓住了皇太后的手腕，头微微地激起，“唯独一事要拜托太后，本王与王妃恩爱数十载，身后无儿无女，本王走后她便无人陪伴，她早早便说过本王去，她也陪着本王去，可本王希望她能活着，过几年好日子……”
“本王自十年前开始，便病痛缠身，她没有一个晚上睡过好觉，没吃过一口安乐的饭，本王走后，她不需要再这么忧心，能过几天安心日子，所以，不管如何你们都得劝着她，万万不可叫她随我而去……”
“如果她心存死志，便告诉她，我先去寻我们那女儿，寻着了便再黄泉路上等着她，让她一定要在人间上香禀告，求上苍怜悯我能顺利寻着女儿，这样她才能活得下去……”
皇太后听得心头悲痛，泪水也终于是止不住地下了，夫妻这么多年，枕边人总是最了解对方的，老王妃一辈子在乎的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夭折的女儿，让她以女儿为念才有活下去的勇气啊。
“叔祖父，您放心，朕会努力办到……”
老王爷努力地瞪着眼睛，“不是努力，是一定，你是皇帝，一言九鼎，万万不可失信本王。”
“是，朕知道了。”皇帝忍不住地鼻头发酸。
老王爷听得这保证，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地平复，便又看着门口，枯槁的面容有了温情，“叫她来，我总盼着能多瞧她几眼，舍不得她离开我一步的。”
皇太后拭去眼泪，瞧着分明疼痛得要紧的老王爷努力地装作无恙的样子，心里不禁便难受万分。
皇帝去把门打开，老王妃一直守在外头，见门一开便马上回到了老王爷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四目相对，年少往事都一一浮现在彼此的眼光中。
到了晚间，老王爷的病情便越发严重了，昏昏沉沉了一会儿，便说想见见旧部们，老王妃便安排人进来，一次进来三五个，也不许他们多说话，只唤他一声便好。
或许是见了老战友们，他想起往日年轻与沙场驰骋的日子，意志力又回来了一些，没再那么昏昏沉沉。
皇帝已经命人去请南宫翼天，让他先放下差事回来一趟。
诸位亲王也都到齐了，要他们以曾孙的身份送老王爷。
这也是皇帝下的旨意，老王爷无子，也没有过继任何皇室子弟，走的时候身边不能冷冷清清，必须要有儿孙围绕的。
到了深夜，皇族中大部分人都来了，南宫一族，虽有族长，却以老王爷为尊。
大家纷纷上前磕头，但是老王爷昏昏沉沉之间，抓住了老王妃的手，开始是唤着老王妃的闺名，最后却唤了一句翼儿。
唤这句的时候，他眼睛睁开瞧了一眼西堂里头的人，也不知他是否能瞧得清楚，但他眼底有些失望，又唤了一声，“翼儿呢？”
第491章
叫太子妃过去送别
老王妃颤声道：“他前几日办差去了，正在回来的路中，你一定要等着他才好。”
她到底是哭了，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到了真正要面对的那一刻，她根本接受不了。
心里头有些东西在分崩离析，很痛很痛，痛得她连呼吸都顾不过来了。
看到妻子哭，老王爷竟然能慢慢地伸出手来，替她擦去眼泪，十分懊恼地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我娶你那会儿便说过，不会让你掉一滴眼泪，我到底是食言了。”
老王妃抓住他的手，贴住自己的脸，“不哭，不哭，你没有食言，我不过是沙迷了眼睛。”
泪水却还是不断涌出，全身都在颤抖，叫人瞧了也心头不忍。
皇帝觉得太子事赶不回来的，便当机立断叫人马上去东宫请太子妃带着皇孙来，让太子妃和皇孙替太子给老王爷磕头送别，也算是尽了一份孝心。
皇太后想起之前冷潇到东宫下过拜帖，老王爷不愿见她，便要阻止，但随即想到如果冷潇和斯年不来替太子磕这个头，只怕太子一辈子都会遗憾愧疚。
反正老王爷如今神智不是很清楚，只怕也记不起太子妃是冷家女的事。
随同的禁军策马跑回东宫去请太子妃和皇孙。
已经是子时了，小龟蛋早就睡下，冷潇虽然躺在床上，却一直没睡着。
墨玄系统残留着灵感让她心里不得安宁，而外头这么大的动静，卫大人和阿佩也都打听回来，说是老王爷怕是不行了，皇族的人几乎都全去了镇国王府，百官和百姓也纷纷到府门口去守着。
她开始觉得腹痛，这是墨玄系统残留的灵感折磨她的。
阿佩不放心她，便留在殿中坐在贵妃榻上休息一会儿，见她辗转反侧也没睡着，便知道她是忧心老王爷的事。
阿佩起身到了床边轻声道：“太子妃，你身子不舒服，别想太多了，老王爷之前不愿见你，你何必替他操这份心呢？”
阿佩其实也觉得很诧异，太子妃从来都不是那种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如果对方不喜她，她是不会在乎对方的死活。
冷潇听她说话，便干脆起身了，坐在桌子旁边拨了一下灯芯，火苗一下子就窜了起来，照着她那张略显得苍白的脸。
“怎还起来了呢？”阿佩取了一件外裳过去给她披着，“你顾着自己的身子要紧啊，老王爷一点都不英明，还误会着你，你真不必为他睡不着觉的。”
冷潇凝望着灯火，轻声说：“这几日我听了很多关于老王爷的事，他这一辈子为大魏殚精竭虑，有他，才有大魏如今的太平盛世，他是英雄，我怎么会因为他误会我，就觉得他不英明呢？而且，他这些年病着，所有的事都是旁人转述的，他误会我再正常不过了。”
其实冷潇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裹挟着她，让她一直都念着老王爷的病，总想着为他尽一点努力。
这力量之强大，让她甚至都无法产生抵抗的情绪。
或许，他是大魏有功之臣，其精神产生的力量早已经渗透在大魏国土之中，这股力量促使百官和百姓纷纷到他府中去拜别。
第492章
出发镇国王府
而这股力量也被墨玄系统感应到了，使得墨玄系统以那一抹残留的灵力逼着她去关注老王爷的生死。
又或许是夫妻同心，南宫翼天是惦记着老王爷的，所以她也会有这种情绪。
“阿佩，”冷潇忽然抬起头，眼睛睁大，“听到马蹄声吗？”
“怎么会有马蹄声？这宫里头怎么能跑马……”阿佩侧耳听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真有马蹄声，莫非是殿下回来了？”
冷潇也站起身来，不等说话，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卫大人在外头敲门，声音沉沉，“阿佩，唤醒太子妃，禁军来传旨意，让太子妃带着皇孙出宫去，替太子去送别老王爷。”
冷潇闻言，心头一沉，立刻吩咐，“卫大人，你马上去叫醒小龟蛋，阿佩，帮我找衣裳，要利落一点方便行动的。”
“是，您别着急，肚子这么大呢。”阿佩见她往妆台上快步走过去，那步伐着急得很，瞧着心里慌慌的。
冷潇用手抓了一下头发，方才躺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如今抓了也不柔顺，但不柔顺更好，稳定持久。
熟练地挽起，上一根簪子压住，不需要梳任何繁复的发髻，之前在东兴府当大夫的时候，做男装打扮，便都是这样处理头发的。
阿佩找了衣裳出来，见她头发还有些炸毛的，便道：“您先把头发放下来，我给您抹点桂花油。”
“不用抹，抹了桂花油容易掉，压不住的。”冷潇脱去寝衣，便快速穿着衣裳，“我差不多可以了，去看看马车准备得怎么样。”
阿佩见她这么简单的穿着，甚至连发髻都没好好梳，镇国王府这么多皇宫贵族，瞧着如此寒酸的太子妃，只怕也是要瞧不起的。
罢了，镇国王爷那边还真可能等不得了。
阿佩转身出去之后，冷潇检查了一下医疗系统，好长时间没用了，总得看看运作是否正常。
她是打算出手救人的，不管能不能救回来，总是要尽最大的努力。
系统正常，药物储备充足，她便马上走出去了。
小龟蛋被卫大人抱着，睡眼惺忪的，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去，见了娘亲便问道：“娘，我们去哪里啊？”
“去镇国王府，咱去给那位老人家磕个头。”冷潇伸手抱过他，在他眉头上轻轻地揉了揉，“一会儿在马车上再睡，但到了地方就不能这么迷糊了，知道吗？”
“知道。”小龟蛋懂事地说，虽然年纪小，但深夜出门去，娘亲还一副紧张的样子，他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的。
马车备好，趁夜出发。
禁军在前头策马带路，速度很快，马车也追得很快，十分颠簸。
卫大人在前头赶车，回头便对冷潇说了一句，“太子妃要坐好，很是颠簸，阿佩你护着点儿。”
“没事，你只管赶车。”冷潇双手捧着腹部，道。
阿佩抱着困倦的小龟蛋，这么颠簸他还是睡着了。
镇国王府西堂。
老王妃崩溃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她死活不愿意离开一步，就在床边守着，看着那个宠了她一辈子的男人，已经气息渐弱，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心很痛。
第493章
冷潇说可以试试
她好几次抚着自己头上的发髻，那簪子是她提前就磨好的，尖锐无比，他只要断气，她马上就随他去了。
皇太后也察觉到她的动作，所以伸手过来，紧紧地把她双手抓住，拉到自己的身前，就怕着一个不妨出了意外。
太医院的李院正一直尝试给老王爷喂点汤药，但他牙关已经发紧，喂进去的汤药从嘴角里又流了下来，汤药进不去，显然也是没法子了。
老王爷十分顽强，一直不愿意闭上眼睛，眼中的焦点一直都放在妻子脸上，依旧是像之前那样，贪婪地再看一眼，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