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障眼法制造出的幻象，便是原主冷潇当初死的时候，稍稍动了点手脚，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也勉强算是原主自己复仇。冷潇丢下匕首，转身叩门，阿佩听得她的声音，把门打开，却见院子里疯癫若狂的清公主已经捡起了一把匕首，不断地往空气插过去，嘴里咒骂着各种难听的话。
阿佩惊愕，“她怎么了？疯了？”
冷潇淡淡地说：“许是冤魂索命，派人把卢太傅请过来吧，就说清公主忽然癫狂了。”
“是。”
冷潇没回头看清公主，大步离开。
阿佩怔了一下，太子妃不是说要亲自了结她吗？
不过，太子妃吩咐的话，她照做便是，马上传青龙卫去请卢太傅。
卢太傅奉命调查清公主谋害太子一事，本是要找清公主问话的，但这两日先问过了东宫里的下人，等逐一盘查才去问清公主的。
听得青龙卫来请，说是清公主忽然发了疯，便急忙带着两位东宫的官员便赶了过去。
还没到彩绫殿，便听得清公主的咒骂声，声声不堪入耳，“贱人，就是我诬陷你偷人的，你凭什么嫁给阿翼？你何德何能啊？你还怀上他的孩子，你这个贱人，我就是要杀了你，杀了那贱种，你们死不去，算你们命大……”
“父皇？你真是我父亲吗？你不是，你不过是利用我们母女为你营造贤名，你假仁假义，你道貌岸然，我早就恨透了你，我实在不愿跪在你面前喊你一声父皇，你不配……”
卢太傅和两位官员听得勃然大怒又心惊胆战，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啊？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皇太后你这个死老婆子，你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这么多年一直看不惯我和母妃，恨不得除之后快，可就偏不让你如愿，他就是喜欢我母妃，就是入了迷，离不得她了……”
第440章
想起一些年少事
卢太傅听得这些话，急怒道：“快，把她摁住，封住她的嘴巴，不许她再说下去。”
青龙卫和阿佩冲了进去，便要摁住她，却见清公主举起了匕首，狠狠地朝自己的心窝子捅了进去。
她脸上有狰狞的笑容，倒地之后，狰狞的面容变得惊骇，努力地撑起头想看胸口传来的尖锐疼痛。
“救……救我，救我。”她伸出手，朝阿佩伸出，濒死的可怖笼罩着她，障眼法尽褪，她所感所见，一切都是真实的了。
鲜血渗出，迅速地红了衣裳，满身的酸臭与血液的腥味掺杂在一起，瞪大的眼睛瞳孔开始放大，渐渐地，呼吸便没了。
卢太傅与两名官员在外头瞧着这一幕，虽觉得诡异，但是，清公主怕是早得了失心疯，否则这段日子的行事为何如此怪诞狠毒？
卢太傅收敛神色，对两位官员道：“今日所见所听，除了御前陈述之外，不得对外透露半个字，知道吗？”
两位官员显然也吓着了，听得太傅严厉的吩咐，忙不迭地点头，“是，下官知道了。”
卢太傅朝阿佩道：“老夫调查已经完毕，请回禀太子妃，事情会如实禀报圣上。”
“有劳！”阿佩目送他们离开，之后，从清公主身上搜出印鉴，再拿起她的手指在一张白纸上摁下指纹。
太子妃说过，答应卢良媛的事，总是要办到的。
她先一步回去禀报太子妃了，留下青龙卫处理清公主的后事。
冷潇让她把和离书迅速送出宫去，送抵林紫陌的手中，在清公主死讯传出之前，他可以立刻对外公开。
反正，清公主自尽的事，皇帝肯定不会马上对外公布，估计会命人封了消息，只对外说她得了病，“病”几天再死，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卢太傅带着两位调查的官员一同去了御书房觐见。
彩绫殿里发生的一切，包括清公主自尽之前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卢太傅都如实禀报了。
皇帝听完，脸色变得异常可怖凶狠，他曾是真心对待她们母女，却没想到半点好都不落，母女临死前都只说他的不是。
在片刻的寂静之后，皇帝果然如冷潇所料一般吩咐，对外公布清公主得了急病。
卢太傅问道：“那谋害太子一事，因是在早朝上说开了，那是否也如实公布？”
皇帝阴沉着脸道：“便说她本想谋害太子妃，却不料太子误食了。”
“是！”卢太傅领旨带着官员退出去。
谋害太子妃与谋害太子罪名是不同的，他总不能让天下人知道，他养出来的女儿有谋害储君的心。
但便是谋害太子妃，也足以让她死后得不到公主的哀荣。
南宫翼天回到斩月居才知道清公主自尽身亡的事，他凝了片刻，也没说什么。
冷潇看着他的脸色，“想起少年时候的事？”
南宫翼天伸手抱她，“忽然闪过一些记忆，但都不重要，人变了就是变了。”
“她必须要死的，你知道原因。”
“知道。”南宫翼天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搂紧一些，尽量不碰到她的腹部，“当年的事，我也有错。”
第441章
她的改变真的太大
当初新婚洞房花烛，他仿佛是迷了心智一般，冷镇桓送过来的人他早知道有居心的，但是根据卫林的调查，冷家女性情懦弱，也不擅长心机，因此并未太防备。
再到后来重伤归来，南宫清澜说她怀了，且发现她私通侍卫，说是要杀了她的。
他当时重伤，御医说他再也不能站起来，且每日忍受剧痛，实在没有心力去调查，便说等她生下孩儿再说。
之后的事情，如今想起总觉得是一场梦，好在如今冷潇在他的身边，这场梦才有真实感。
浮生若梦，或许人生就真的是一场梦，但不管是梦还是什么，牢牢地把挚爱之人留在身边，总是没错的。
几天之后，传出南宫清澜病死的消息，遗体在东宫里头就放进棺椁送回公主府。
卢太傅当殿公布了调查结果，清公主谋害太子妃，皇帝褫夺她公主封号，贬为庶民。
因林紫陌早就公开了和离书，这和离书也得到了皇帝的承认，他们再不是夫妻关系，所以她的后事林紫陌可以不办。
但林紫陌最后还是为她敛葬了，葬在城外，却没有立下墓碑，一代显赫的公主，就这么孤零零地葬在黄土坡里。
办完南宫清澜的丧事，林紫陌带着卢芷兰去东宫求见太子妃。
林紫陌本是冷镇桓夫人的娘家侄子，冷潇本是要称他一声表哥的。
但是，为原主复仇的冷潇，不愿意和冷镇桓一家人扯上任何的关系，自然不会承认这个表哥。
好在，林紫陌也是个懂得分寸的，没有以表哥的身份自居。
只是，在东宫的侧殿里，他与卢芷兰跪下叩见，抬头看着这个昔日唯唯诺诺的表妹，她腹部隆起，面容绝美，威严不凡，再也寻不到往日的半点痕迹。
他竟有一种错觉，眼前的太子妃和昔日的冷潇表妹，不是同一个人。
但这些他自是不会深思，因为不管是以前还是如今，他都不曾喜欢过冷潇。
以前是看不起，现在有几分感激。
如果不是她，现在他还是林驸马。
冷潇留他们说了会儿话，文竹便进来说：“殿下回斩月居了，说是等您用膳。”
“先让他等一会儿，我跟他们说几句话就来。”
林紫陌见状，连忙便起身道：“既是殿下在等，那微臣告退。”
冷潇说：“不着急，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的，你且坐下。”
林紫陌微怔，殿下等她用膳，她不该是马上过去吗？怎能如此轻慢殿下呢？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那时候她在丞相府不大受宠，活得很卑微，极力讨好主母。
有一次他和母亲一同去丞相府做客，冷夫人派人叫她出来见一面，没过一会儿，她小跑着出来，进门槛的时候还因为着急而摔倒了，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那会儿只是叫她出来见客人，她都这般紧赶慢赶，唯恐得罪了人，如今殿下在等她用膳，她竟叫殿下等她？
那种强烈的感觉，又再一次出现，她真是冷潇吗？
“林大人，我的话你是否听到？”
林紫陌猛地收回思绪，抬头看着冷潇，“对不住，微臣方才忽然有些走神，还请太子妃再说一次。”
第442章
这日子无聊着呢
卢芷兰瞧了他一眼，轻声道：“太子妃让你去找冷家还留在京中的人，劝说他们离开京城。”
冷镇桓死后，那些曾经参与过冷镇桓谋反大计的人，很多都被处置了，有些则早早逃离京城。
但冷家是大族，还有很多旁支庶出的，觉得既然皇上当初没有下令继续追查，觉得不会祸延自己，所以那边留在京中谋生。
“为何？”林紫陌不解地问道，事情都过去三年了，莫非圣上还要追究吗？
冷潇道：“不要问，让他们变卖家当，赶紧离京吧。”
林紫陌站起来拱手，“是，微臣愿意跑这一趟，但是否能劝服他们，微臣不敢说。”
“尽力劝说他们离开，如果他们不愿意走，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林紫陌点头，“是！”
冷潇便起身，道：“便不留你们用膳了，你们去吧，什么时候办喜事了，记得请我喝一杯。”
林紫陌和卢芷兰互相对望了一眼，微微笑了，“那自然，只要太子妃肯赏脸。”
如今卢芷兰虽为妾，但以卢家的家世，妾为主母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们走后，文竹也不解问道：“为何要劝说冷家的人离开京城？”
冷潇往外一边走一边说：“闵家快回来了，外公恩怨分明，冷镇桓既然死了，他是不会找冷家人算账的，但闵家也是大族，这些年这一大群人在外头吃了那么多的苦，总有几个性情会变得乖张，他们若去寻冷家人的麻烦……那么有麻烦的不是冷家，而是闵家，他们刚回京，且迅速站边太子，如果闹出人命来，事情就会闹得很大，也会惹得皇上不高兴。”
下石阶的时候，文竹伸手扶了她一把，道：“还是太子妃想得周到。”
“局势难料，少一点把柄被人拿住总是好的。”
回到斩月居，南宫翼天正要出来去找她，见她挺着腹部走进来，便大步上前扶着，文竹退到一旁去，笑着道：“殿下都等急了。”
冷潇看着他，道：“饿了便先吃啊，你这还忙着呢，不用等我的。”
“饿是饿了，但一个人吃饭不习惯。”
习惯是个坏东西，习惯和她一起用膳，自己一人吃就怎么都不香了。
冷潇眉目扬起，幸福的笑容在眼底盈盈浮上，这样相伴的日子真好。
用了膳，夫妇两人出去散步一圈，冷潇与他说起叫林紫陌通知冷家人离京，南宫翼天看着她，不无激赏，“我们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我本也是这样打算的，但你总能把事情办在我之前。”
“我闲啊，身闲脑子闲，自然就能多想想了，你百务缠身，忙得很，自然这些小事我就能想到你的前头去。”
“这是给我留点面子吗？”南宫翼天笑了起来。
“说真话呢。”冷潇靠着他，缓缓地往前走，午后太阳有点大，但孕妇需要多晒晒太阳，她抬起头，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柔和静好，“如今南宫清澜死了，齐白杏也和晋王府搭上了线，这条线倒是能为你所用的。”
“嗯。”南宫翼天握住她的手，“只是，要你应酬那两个女子，会不会心烦？”
“无妨，我这日子无聊的很呢。”冷潇顽皮一笑。
第443章
她们高兴就好
南宫翼天看着这一抹笑容，差点魂都丢了。
忍不住往她脸颊上凑过去，狠狠地亲了一下，“你笑起来真好看。”
冷潇嗔了他一眼，“文竹还在后头瞧着呢。”
文竹的声音欢快地传来，“婢子眼睛瞎了，什么都没瞧见。”
南宫翼天哈哈大笑，“你身边养着的除了阿佩之外，都是懂趣的人。”
阿佩是练武之人，直来直往，办差事的时候知道有心眼，但是在日常生活上，尤其对男女之爱上，总是少根筋的。
“说起来，阿佩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冷潇忽然说。
“早就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都二十出头了，或者说有二十几了？我也不是太清楚。”
“她原先是你的侍卫，怎么也不为她打算一下？”
南宫翼天失笑，“我怎么为她打算？总不能我去给她做媒人。”
“她父母双亡，没有亲人只有你这个主子，不是你为她打算，谁为她打算？”
南宫翼天往日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没有意识到阿佩也是要嫁人的。
想了想，“或许她自己就不想嫁人呢。”
男人都是这么想当然的，冷潇翻白眼，“那也的是她自己说才当数，在这个时代里，女子要嫁人不能自己在外头嚷嚷，或者自己去物色，尤其她还是东宫的人呢，她会顾着东宫的面子。”
“是我的错，那这事就交给你吧。”他说着，回头瞧了文竹一眼，“那你怎么也没给她们打算一下？”
“早就问过她们了，她们都说不想嫁人。”冷潇轻声说。
文竹文兰当年是帮冷镇桓办事的，被冷镇桓用过很多毒，后又遭一顿几乎惨死的毒打，治愈之后连月事都不来了，这些年冷潇没少给她们用药，但不管用。
没有月事，意味着没有生育能力，加上她们遭过那些苦，只想跟着太子妃平安度过一生，不愿意再委身他人。
用她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外边任何一个人都信不过，何必折腾？
但阿佩不一样，阿佩跟着南宫翼天这么多年，虽说不是有品阶的官员，但就连卢太傅都要给她几分脸面，加上她不是奴籍，相貌又出众，不知道多少男子对她趋之若鹜呢。
还有花团锦簇，当初这几个女孩子都是冷潇招进来的，在东宫三年多了，一直尽心照顾小龟蛋，冷潇也想趁着如今有闲暇的时候，为她们打算一下，否则等到孩子出生，怕就真的顾不上了。
南宫翼天听完她的话，笑着说：“你果真是闲了，也好，东宫里头办些喜事，也好叫你高兴高兴。”
冷潇道：“我高兴不高兴的，也不要紧，她们的人生大事，她们高兴就好。”
在她以前生活的世界里，女子有很多选择，不一定要嫁人生子。
但是在这里，女子不能闯荡事业，只能嫁人生子，以夫婿为靠。
而且人活着，也不能只求三餐一宿，精神生活也要丰富的。
更何况她也不敢保证说能一直护着她们，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未来几十年，还是要有自己的人生才行。
散步了一会儿，南宫翼天陪她回屋睡了一会儿，便出去办事了。
第444章
清公主的死没任何波澜
冷潇起身叫了阿佩进来，说要给她议亲，问她有没有什么想法。
阿佩一听，连忙摆手，“属下都过了议亲的年纪，是老姑娘了，没人要的。”
“怎么会没人要？问的是你想不想嫁。”冷潇道。
阿佩坐了下来，双手托着腮，“嫁人的事，早几年还真想过，不过如今不想了，属下都二十二了。”
“那现在也可以想想，二十二还很年轻。”
阿佩摇头，“不想了，属下就想留在东宫，不想离开殿下和太子妃，属下也舍不得皇孙。”
冷潇正色道：“我和太子只是你的东家，不需要你拿一生来效忠，你可以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家庭，当然如果你舍不得离开，也一样可以为殿下办差，不耽误你成亲生子，或者说，青龙卫可有看得上的？”
阿佩脸色红了红，“没有没有，太子妃也真是的，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怎在这个时候问这些呢？不嫁不嫁。”
“真不嫁啊？”冷潇瞧着她绯红的脸，说青龙卫就脸红，莫非是看上青龙卫里的谁了？
阿佩手掌贴在脸颊上，眼睛瞟了一下，羞赧说：“往日是没想的，就是最近瞧着殿下和太子妃这么恩爱，有些向往。”
阿佩会害羞，可见是真有意中人了。
冷潇很是好奇，是谁呢？
“东宫里的青龙卫？”
“不是，不是。”阿佩马上摆手否认，脸上的绯红褪去了，显然还真不是东宫里的青龙卫。
在东宫里的青龙卫，冷潇都不全认得，他们总是神出鬼没，平日里不知道匿藏在哪里，但只要唤一声，就能迅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