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恩等到娘亲说弟弟好多了,才可愿意跟着阿团回去睡觉。冷潇让朱嬷嬷她们也去睡觉,她守在这里就行。
朱嬷嬷和徐奶娘本来不愿意走,因为殿下和太子妃都还守在这里,如果夜里有什么事,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阿佩便进来把她们都拉出去,保证自己守在门外候着,朱嬷嬷这才放心地回去睡觉。
屋中有一张贵妃榻,南宫翼天挪过来,自己先躺下去,再把冷潇抱在了怀中,扯了一张薄被盖着。
冷潇伏在他的胸口,脸是对着小龟蛋的方向,心里难受,这么小的孩子,太遭罪了。
“他会好的,对吗?”南宫翼天也担心,每一次他不舒服,他就担心得不行。
对医术不精通不了解,导致他总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不是不信冷潇,而是有些疾病,就算再好的大夫,也是无能为力的。
“我会尽力。”冷潇轻声道。
头枕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尽力而为这句话,从她进府的时候就说过。
她没有绝对的把握,但她会尽力。
“我太沉了,你不要抱着我,我在床边趴一下吧。”冷潇挣扎起身。
南宫翼天的大手圈住她的腰间,压住了她,声音轻柔沙哑,“不沉,抱一辈子都不觉得沉。”
冷潇抬头,伸手撩去散乱的发丝,看到他深邃的眼眸,想起今晚本来两人是有安排的,却被小龟蛋的突发高烧而中断了。
她伏下,闭上眼睛,小龟蛋是他们最大的坎,只要小龟蛋好起来,所有的困难她都不怕了。
小龟蛋半夜醒来说饿了,南宫翼天马上叫阿佩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粥。
阿佩刚想去,朱嬷嬷便从回廊里闪出来,她冻得嘴唇都紫了,哆嗦着道:“有,厨房里有粥,老奴马上去端来。”
第207章
葫芦娃
阿佩听得声音,走了过去,诧异地道:“你怎么没回去睡觉?”
“睡不着,怕皇孙饿了想吃东西。”
“那也不能站在廊下吹风,我都不知道你在那里。”
朱嬷嬷转身去,“不冷,也不困,年纪大了,觉少。”
阿佩进了屋中去,道:“朱嬷嬷去端粥了,她就没睡觉,一直在廊下守着,吹得脸都紫了。”
冷潇心疼朱嬷嬷,但回头还是要说说她。
朱嬷嬷很快就端着肉糜粥进来,活动起来,才觉得寒气消减,但鼻头都红了,“快吃,快吃。”
“我来。”阿佩把粥端过来,“你快回去睡觉。”
“不困,不困的。”朱嬷嬷摆手。
冷潇站起来,牵着朱嬷嬷的手腕,“走,我送你回房睡觉。”
“太子妃,老奴不困,真不困,您让老奴守在这里,不然老奴心里不踏实啊。”朱嬷嬷连忙挣扎说。
冷潇没放开她,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出去,道:“朱嬷嬷,小龟蛋的抵抗力很差,也就是说,如果你惹了风寒,或者咳嗽了不舒服了,就不能陪在他的身边,如果你要照顾他,就必须确保自己身体健康,明白吗?”
“老奴……阿嚏,”一阵寒风吹来,朱嬷嬷连续打了两个喷嚏,顿时止住了话,她可不能病啊,乖乖地跟着冷潇回去。
冷潇坚持要等到她躺下才走,朱嬷嬷不得已,只能躺在了床上。
冷潇帮她盖好被子,也没走,坐在了床边看着朱嬷嬷,“嬷嬷,谢谢你一直帮我照顾小龟蛋。”
朱嬷嬷怔了一下,眼睛陡红,“太子妃说这些话做什么?那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没什么是你应该的。”冷潇看着她眼泪都要冒出来了,便止住了话不再说,她本也不擅长煽情,“睡吧,我回去守着。”
“好,”朱嬷嬷等她转身的时候,却又忽然想起什么,“太子妃,文竹和文兰果真还活着吗?”
“活着。”冷潇说。
“那就好。”朱嬷嬷叹气,文竹文兰虽然曾经为相爷办事,但她们也是身不由己,都是苦命人。
冷潇把门关上,盘算着要把文竹文兰接回来,这三年来,她们二人一直跟着她,也懂得一些药理,比较合适。
反正,阿翼也说过要再找些人过来伺候,找外人还不如找她们。
小龟蛋吃了粥之后就精神很多了,不愿意睡觉,这发烧的孩子退烧之后,总是显得特别的活泼。
“如果冷大夫在这里就好了,冷大夫说的故事好听。”小龟蛋躺在床上,小腿蹬着被子。
“想听故事?我给你讲。”冷潇笑了笑,坐在了床边看着她,“听美人鱼的故事好吗?”
小龟蛋瞪大眼睛,“娘亲,你知道美人鱼的故事?”
“嗯,知道,这故事流传很广。”
南宫翼天在旁边听着,也微微笑了起来,这美人鱼的故事,他也听过啊。
“美人鱼的故事我听过好多遍了,我想听别的。”
冷潇上了床上坐着,把小龟蛋抱在怀中,“那好吧,我跟你说一个葫芦娃的故事好吗?”
“葫芦娃?”小龟蛋忙不迭地点头,“好,我想听,我听了之后就讲给哥哥听。”
于是,冷潇抱着小龟蛋,南宫翼天坐在床边,阿佩站在门口,听冷潇说起了一个藤上七个瓜全部结成葫芦娃的故事。
第208章
我也很凶
小龟蛋在葫芦娃的故事中睡过去了,故事很精彩,但是冷潇的声音故意慵懒,说得特别慢,莫说小龟蛋睡着了,就是南宫翼天都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枕着手臂,脸侧向床头,冷潇放下小龟蛋之后,俯头过去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回屋睡去,别这么趴着睡。”
南宫翼天抬起头,眼眸惺忪,便对上了她关切的眸子,心头蓦然一动,想也不想便亲了上去。
柔软的唇相碰,浅尝辄止,因为阿佩就在门口,也怕动静太大,惊醒了小龟蛋。
南宫翼天意犹未尽地退开,“你陪他睡,我在贵妃榻上将就一下,过一会儿我就要上朝了。”
“也行。”外头北风呼呼,走出去被风一吹还还容易着凉,“睡吧。”
“嗯!”他又俯身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看到她脸颊上被点了一抹绯红,他心满意足地过去在贵妃榻躺下。
冷潇也和衣躺在了小龟蛋的身边,丈夫儿子都在身边,这平凡人的幸福,她也拥有了。
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从小不敢奢望这些幸福,总觉得不管如何也争取不到的,所以来到这里的时候总想逃开才不会受伤。
她奋斗了许久,不知道奋斗个什么劲,前生什么都没得到,还惨死了。
这辈子不管最终结果如何,眼下先尽力。
迷迷糊糊地睡去了,等醒来之后,南宫翼天已经起身离开了。
她身上多了一张锦被,裹得她和小龟蛋十分暖和,她唇角泛起了幸福的笑意。
想多赖一会儿床也不行,门被悄然推开,露出一个小脑袋。
是天恩,他醒来之后就想马上来看弟弟,但轻轻推门之后发现弟弟和娘亲还没起来,他又想往后缩。
冷潇看到他了,轻声道:“天恩,过来。”
天恩马上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到了床边就先探头去瞧弟弟,压着声音问道:“娘亲,弟弟好了吗?”
“好多了。”冷潇把他的小手拉过来,“吃早饭了吗?”
天恩说:“刚起,我想先看看弟弟,然后等弟弟一起吃。”
“你先吃,弟弟还没醒来。”冷潇不知不觉地温柔了起来。
“我等他。”天恩固执地道。
冷潇想着小龟蛋昨晚醒了两次,今天应该没这么快醒来,便想起身带天恩先去吃了早饭再回来。
刚要起床,便听得外头有声音,说了几句,然后阿锦有些急了,“卢娘娘,太子妃还没起,您身上有伤,先回吧。”
“太子妃是要立威吗?那行,我遵照她的规矩。”
这是卢良媛的声音,随即是噗通地一声,像是谁下跪了。
便听得朱嬷嬷等人急声道:“唉哟,您这有伤在身,跪在这里怎么使得?快起来吧。”
“卢娘娘,太子妃没叫您跪,她真的还没起,昨晚皇孙发热了。”徐奶娘也说。
她们倒不是怜惜卢良媛,只是怕她在这里跪出个好歹,回头都算在了太子妃的头上。
卢家可不好惹,发难起来很难收场。
天恩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有些不安,他怕这个卢良媛。
冷潇收回眸光,轻声道:“你在这里陪着弟弟,我出去看一下。”
“娘亲,别去,她很凶。”天恩小声说。
冷潇笑了,“我也很凶,不用怕,守着弟弟。”
第209章
求太子妃不要赶走
她起床穿鞋,对着铜镜把头发简单地束起,没洗脸,脂粉不染就这么开门出去了。
寒风飕飕,吹得满园黄叶,卢良媛就这么跪在地上,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看到冷潇出来,她抬起脸,脸色异常苍白,眼底红肿,仿佛是哭了一夜。
眼里带着恨意与复杂的憎恶,却磕头下去,“妾身拜见太子妃,给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奴婢劝过良媛。”朱嬷嬷上前道。
“嗯!”冷潇走下石阶,站在了卢良媛的面前,“起来。”
“我给太子妃请罪,我不该挑衅太子妃,太子妃教训我,伤了我也是教导我,我不会有怨言,请太子妃恕罪,请太子妃恕罪!”
她嘴里这么说着,咚咚咚地磕头,一下一下,力度很大,眼泪往下滴,苍白的脸上,依旧恨意与屈辱交织。
接连十个响头下去了,她额头都出血了,陪着过来的丫鬟侍女全都跪下陪着一起对冷潇磕头。
咚咚咚咚地,都要把斩月居的青石砖都给磕出痕迹来。
冷潇拉住卢良媛的手臂,“你给我站起来说话。”
卢良媛在冷潇抓住她手臂的片刻,下意识地回缩颤抖,她怕冷潇,因为冷潇伤过她,下手很重,她打心里觉得恐惧。
“全部给我起来!”冷潇横了一眼下跪的侍女,厉声道。
侍女们见卢良媛都被扶起来了,也就跟着起来,瑟瑟发抖地站在院子里。
朱嬷嬷气愤得很,“一大早地过来磕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妃如何刁难你们。”
卢良媛咬着牙,想忍住泪水,但是怎么都忍不住,委屈,伤心,痛楚,一直纠缠着她。
泪水在她脸上疯爬,叫冷潇瞧着竟然也有些不忍了。
“到正屋说话。”冷潇放开她,大步往正屋去,免得在这里惊醒了小龟蛋。
卢良媛跌跌撞撞地跟过去,小腹的伤口许是裂了,渗出血水把白色的云锦都给染红了。
她胡乱地伸手擦着泪水,进正屋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呜咽了一声,斩月居的正屋,她从没堂而皇之地进来过,只有他不在的时候,偷偷地进去瞧一眼。
卢良媛深呼吸一口,小心翼翼进来的步伐,她看着屋中的一切,近乎是贪婪的眸光看向了帘子垂下的地方,那里,是他的寝室。
冷潇看着她悲戚的眼光,说实话,心里挺不好受的。
“你……”
她这忽然说话,把卢良媛吓了一跳,她整个惊得退后一步,眼底也充满了恐惧。
冷潇见惯她的张狂与固执,这般畏缩胆小还是头一次见,她压住声音,尽可能地平和,“你伤口裂开了。”
“死不了。”卢良媛的鼻音很重,眼睛也肿得像桃子似的。
一双眼睛没看冷潇,依旧会盯着那帘子,她知道他不在,他上朝去了,今日是早朝日,他必定要去上朝的。
“你找我什么事?”冷潇尽量不去看她衫子上的血,作为医生,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流血,心里总不舒服。
“求太子妃容我留在东宫。”她又跪了下去,浑然不顾还在流血的伤口,“祖父差人前来传话,说让我回家去住几日,我知道这一去,便再也不能回来,我求太子妃准许我留在东宫。”
她又继续磕头了。
第210章
这样的痴很要命
现在,不止伤口流血,额头也破皮出血了。
“阿锦!”冷潇见她没完没了地磕头,一副要昏过去的样子,便对阿锦道:“你们去搬一张贵妃椅过来。”
阿锦不明所以,但太子妃吩咐,便马上和阿团去搬贵妃椅了。
冷潇再叫阿花阿簇去搬屏风,挡住贵妃椅。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一手拽起卢良媛,把她拖了进去。
“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卢良媛惊恐地喊着,也挣扎不掉冷潇的手,被她生生地拽了进去,想起她动手杀自己的冷狠,卢良媛怕极了,尖声喊了出来,“你放开我,放开我。”
冷潇扒掉她的外裳,压着她的肩膀摁她躺在贵妃椅上,腰带松开,厉声道:“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卢良媛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你何必羞辱我?你何必羞辱我啊?你杀了我吧。”
外头的侍女想进来,都被花团锦簇拦住,虽然拦下了,但是大家也都担心地看着里头,希望太子妃下手不要太狠了。
冷潇先以一点灵力定住了她,免得她乱动。
再取出消毒液和棉团,针和蛋白线给她处理伤口,在她的痛哭声中,为她处理伤口。
冷潇是蹲在她的身边去处理的,之前伤口是缝线,现在裂开,又要再缝补一次,痛必定是痛的,卢良媛痛得几乎昏过去,哭声也越来越惨烈。
她被定在椅子上,没办法撑起脑袋看,只觉得伤口痛得不行,她以为冷潇要把她的肚子剖开,她怕得全身都在颤抖。
冷潇处理好伤口,还给她包扎了一下,收拾了一下满地染血的棉团,才站起来撤了灵力让她可以动。
卢良媛撑起头,急忙看向自己的腹部,见腹部重新包扎了一次,地上角落里放在一堆带血的棉团,她止住了哭,怔怔了一下,“你……你帮我包扎了?你给我下毒了吗?”
“嗯,毒死你。”冷潇擦了擦手,看着她,“你的去留不用来求我,我不干预不过问。”
“你何必撇得一干二净?不是你施压叫我祖父接我回去吗?”卢良媛想到这里,不禁又悲从中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非得要我走才行?我就在这里守着他,偶尔远远地看他一眼,我不跟你抢,不行吗?我甚至都可以不跟他说话,我保证可以做到。”
“你没必要这样,他不喜欢你,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啊?”冷潇道。
“不用他喜欢,我喜欢他就够了,”卢良媛双手捂脸,“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为了他做什么事都愿意。”
冷潇看着她悲痛的样子,淡淡问道:“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善待斯年?”
卢良媛哭着道:“我错了,我以为他母亲是一个弑父杀夫的坏人,我好后悔啊,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他很好的。”
“我真的错过了一个机会,一个最好的机会,如果我对他好,他认了我做母亲,那殿下一定也会对我另眼相看的,我就算不能走进他的心里,也能博得他对我一笑。”
她说得极其情深,冷潇却听得毛骨悚然,这样的痴,是真真要命的。
第211章
这真是一团乱麻
她悲凉地笑了起来,继续说:“我错过了,我真的好后悔啊,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我保证会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儿子看待。”
她脸上呈现出的那种癫狂,痴情,执迷,都让冷潇看得头皮发麻。
她的爱情观很简单,不爱就分开,纵然分开会鲜血淋漓,但女子的最后一丝体面要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