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极进去看望小龟蛋，小龟蛋很喜欢他，因为无极先生一直都在外头，会跟他说很多新奇好玩的事情，他没有去过外边的大世界，所以，特别向往。无极很有耐心，跟他说了有半个时辰的话，小龟蛋都还显得兴致勃勃，冷潇进来了，道：“他累了，该睡觉了。”
无极见小龟蛋确实面带倦色，便含笑道：“睡觉去，等你睡醒了，我再跟你说。”
“好，我听话，我很乖的。”小龟蛋马上就缩进被窝里，闭上眼睛。
第145章被皇太后召见
无极宠溺地握住他的手，等他呼吸平稳，已经入睡之后才慢慢地站起来，看着冷潇。
“有话要问？”冷潇问道。
无极摇头，“只是久仰大名，我回来的时候，经过东兴府，也去过你的医馆，本想拜访一番，却得知你进京为皇孙治病了，在东兴府没见上，在东宫里见着了，缘分啊。”
冷潇不置可否，甚至眉目不抬。
她知道他很厉害，既是去过医馆，想必见过文竹文兰。
罢了，他认出来也好，认不出来也罢，反正，她也没打算再隐瞒下去了。
等南宫翼天回来之后，她会跟他直言，这样隐藏身份，以她的性格而言，实在是一件很大的挑战。
无极出去了，锦袍微动，在冷潇裙边扫过，眼角余光也扫了冷潇一下，便是这余光里的透彻，让冷潇确定他已经看出自己的身份。
冷潇竟然笑了一下，笑自己，竟然想着乔装打扮来瞒过京中一群人精。
实在是幼稚天真的可以。
当初瞒得过南宫翼天和卫大人，是因为他们没有怀疑冷潇的死，其实等开棺见过棺木里没有尸体之后，他们必定会起疑心。
她转身出去，心头想着外头对于她打清公主的事，必定已经发酵起来了。
各怀心思的人，一定会行动。
她脚步顿时凝了凝，那皇太后呢？皇太后会行动吗？
无极走出东宫，想回去翼王府，刚走出去没几步，便被人喊下，“无极先生。”
无极转身，面容顿时温和起来，拱手道：“是福公公啊，许久没见，福公公身子可好啊？”
福公公含笑道：“多谢无极先生的惦记，一切安好，先生刚看望皇孙出来？”
“是的，在外可惦记着他了，一会儿来自然是要先见过他才心安的，他睡下了。”无极微笑着说。
福公公拂尘一扫，“恰好，太后娘娘也惦记着皇孙，不过既然皇孙已经睡下，那就请无极先生去一趟，把皇孙的情况禀报给太后听。”
无极微微诧异，“哦？”
“先生请。”福公公不由分说地道。
无极抬手，“好，我正要去拜见太后，给太后老人家请安，烦请公公带路。”
冷潇站在树荫底下看着，脸色十分淡冷，福公公是皇太后身边的人，他这么着急地过来拦下无极先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要无极先生对南宫翼天撒谎。
所以，无极先生这一次来东宫，说是看望小龟蛋，其实就是为了证实她的身份。
也就是说，南宫翼天确实对她的身份存疑了。
现在无极去了皇太后那边，皇太后必定施压下来，让他对南宫翼天撒谎。
而她相信无极一定会妥协，因为，皇太后有让他妥协的理由，太子的安危，江山社稷的稳固，任何一条压下来，无极都没办法说出一个不字。
冷潇叹气，原先是不想公开，现在是被阻止公开。
而且，皇太后绝对不会只阻止公开她的身份，一定会有其他压制她的措施。
所以，到了最后她如果想好好地给小龟蛋治病，要么听皇太后的话，要么带小龟蛋走。
她不是斗不过皇太后，真要斗一场，她也有信心，只是代价太大，也会闹得日子鸡飞狗跳，她不想这样。
因为，这不是唯一的办法。
她不是非要留在南宫翼天身边不可的。
当然，如果逼急了，她一样会反击。
第146章
她不是
无极离宫回到了翼王府。
这一路，心情极为沉重。
皇太后与法师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其实，他自己也精通术数，冷潇确实会给殿下带来杀身之祸，这是三年前发现冷潇可以自愈伤口的时候，他起卦算的。
只不过，冷潇后来死了，再到如今回来，他一心只为殿下高兴，却忘记了卦象所指的凶兆。
皇太后与法师提醒了他。
为了殿下，为了江山社稷，他理应隐瞒殿下，但是想到入宫之前，殿下那希冀的眼神，他心里就难受。
所有人都把重担托付给了殿下，却无人在乎过他心底的荒凉。
但是，这似乎又是不容选择的难题，殿下此生所要背负的东西，比他自身重很多很多。
他当时收到殿下的信，商议册立太子妃的事，他所策划的事，他所期待的一切全部都写在了信中，当时，他真的很替殿下高兴。
但方才，他也把这一切都告知了皇太后，包括殿下怎么策划平反一事。
在门口踱步了许久，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负手进去了。
南宫翼天在等他了，见他回来，急忙问道：“如何？是她吗？”
无极看着他，天人交战间，他缓缓地摇头，“不是。”
南宫翼天一怔，“不是？怎么可能不是？你不是在东兴府看到文竹文兰了吗？你既然认出她们来，那她们理当是跟着冷潇的。”
“未必，或许是她们二人到了东兴府之后，便在医馆里当差。”无极不忍看殿下的脸，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南宫翼天的心沉了下去，“不可能，我不信。”
“或许，是我没认出来。”无极实在不忍心再说得坚决一些，他心里十分的难受。
南宫翼天没说话，但是他的眼底也没有失望。
无极进宫之前，跟他说了一句话，他觉得很有道理，那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告诉他，冷随安就是冷潇。
卫大人却是失望的很，“怎么会不是呢？怎么会不是呢？”
南宫翼天淡淡地道：“不管是与不是，我已经决定为她平反，再册立她为太子妃，一切还是按照计划行事吧。”
无极点了点头，“好。”
耳边，又回响起皇太后的话，“他想为冷潇平反，甚至册封冷潇为太子妃都可以，如果百官反对，哀家可助他，这是给他的补偿，既可以减少他对冷潇的愧疚，斯年往后也不必再遭人白眼，但冷潇一定不能回到他的身边，当一个活生生的太子妃。”
他并未看到南宫翼天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眼底充满了怀疑。
正如冷潇所想，南宫翼天是一个疑心极重的人。
他对无极十分信任，但是信任有一个度，并非是毫无保留毫无底线地信任。
冷随安就是冷潇这个事情，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直觉，更是前后许多事情联想起来，加上这几天对她的观察。
尤其在她出手打了南宫清澜之后，更加确信无误。
她是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必狠。
无极说她不是，有两个原因，第一个他确实没认出来；第二个，他认出来了，却故意说不是。
前者无可厚非，后者就要追查原因了，所以，他让无极出去之后，便吩咐卫大人回东宫打听，看无极回宫之后，是否与冷潇说过什么话，又或者是否与其他人说过话。
第147章
太后相助
卫大人领命回东宫一趟，很快就前来禀报，“无极先生在东宫的时候，与王妃并未说几句话，倒是与皇孙说了许久，离开东宫之后，去了给皇太后请安，在皇太后宫中逗留了约莫半个时辰。”
“皇祖母？”南宫翼天有些意外，皇祖母怎么会忽然管这事？
不过，皇祖母之前见过冷潇，还让冷潇把儿子带进宫里，说是留一个质子，但实际是什么意图，他还一时猜不透。
当时认为这理由说得通，因为皇祖母十分宠爱斯年，且她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有这个做法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皇祖母很少会召见他身边的人，无极更不会随便去跟她老人家请安，现在去请安回来，告诉他冷随安不是冷潇。
所以，这里头有问题。
而且，他也太熟悉无极了，他的一个眼神，一抹神色，他都能洞悉里头藏着什么。
所以，他除了隐瞒冷潇的身份之外，还知道了冷潇为什么要离开他。
南宫翼天眸色微沉，事情比他之前所想的要复杂一些，但不要紧，他说过不会再让她走。
第二天，南宫翼天和无极天未亮就开始去上朝，文武百官知道他受伤了，纷纷慰问。
这一次要宣布的事，他甚至都没跟东宫的心腹商议，而且自从养伤以来，就没有召见他们，所以，今日在朝上见到他，少不了要问一下刺客的事。
南宫翼天敷衍了几句，便听得宣布朝臣入殿了。
在议事之前，南宫翼天就宣布了自己册立太子妃的事，且公布了太子妃的人选，就是他昔日的王妃，皇孙南宫斯年的母亲冷潇。
这一公布，简直说一石惊起千层浪。
卢太傅当即跳出来反对，说冷潇当日谋害过他，还是一丧尽伦理人性的弑父畜生，绝对不能被封为太子妃。
卢太傅一说，当即不少群臣支持他，也不同意册立冷潇为太子妃。
而南宫翼天东宫臣子，他的心腹，虽然十分震惊，但他们是誓死效忠殿下的，所以不管殿下此举意欲何为，他们都会支持。
除了他的心腹臣子之外，舜王也是鼎力支持的，因为舜王知道冷潇不是那样的人，冷潇对他一家都有救命之恩。
皇长子晋王和皇次子项王没做生活，但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仿佛终于等到他犯浑了。
南宫翼天听着他们争论，不发一言地看着皇上。
皇帝没想到他会当殿提出册立冷潇，他心里不高兴，因为眼下不是最好的时候，他要为冷潇平反，大可以等到日后登基再平反。
现在简直就是一个烂摊子。
就在群臣激动的时候，皇太后来朝了。
皇帝亲自恭迎她进来，她一身凤袍裙裾拖曳在后，扫过大殿的白石地板，缓缓地登上宝座，与皇帝一同坐下。
她面容威严，锐利的眸子巡梭了一圈之后，道：“都静下来，听哀家说两句。”
卢太傅激动地道：“皇太后，您一定要阻止太子的糊涂行径，冷潇恶名昭彰，绝对不能被封为太子妃，而且，她已经死了。”
皇太后看着卢太傅，眸光和蔼，“太傅稍安勿躁。”
卢太傅老泪纵横，“太后，老臣也是为了殿下着想啊，殿下不能这么糊涂啊。”
第148章
立冷潇为太子妃
皇太后高声道：“哀家知道太傅一心扶持太子的忠心，哀家今日本不该来朝，但是既然是商议太子妃的事，哀家理应来说两句的，毕竟，太子册立太子妃，既是国事，也是家事。”
“关于冷潇谋害太子的事，哀家调查过，绝无此事，相反，太子当日残疾了双腿，是冷潇治愈的，不止太子双腿是冷潇治愈，便连舜王当日身受重伤，舜王妃难产，也是冷潇救回来的。”
皇太后这话一出，底下的官员顿时哗然。
当日很多人亲耳听到丞相府里传出来的怒吼声，冷潇是奉命去杀太子的，为太子治疗双腿的时候，更下毒谋害，是太子殿下福气高，才死里逃生。
至于冷潇救舜王一事，大家简直闻所未闻。
卢太傅当即跪下，“皇太后，但冷潇弑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她是为朝廷除害，但弑父是犯下了人伦大罪，可以免刑责，却万万不能当太子妃啊，否则，叫朝廷如何教化百姓？”
皇太后问道：“太傅饱读诗书，满腹经纶，通晓人间天上的道理，哀家问你一句，忠君爱国与孝顺父母，哪个重要？明知道父亲有狼子野心，意图为祸江山，为祸百姓，她及时大义灭亲，是正确还是错误的？”
卢太傅当即反驳道：“太后，当时冷镇桓被烧死，许多百姓都听到一句话，冷潇弑父不是为了朝廷不是为了国家，而是因为冷镇桓没有依照承诺，在她谋害了太子殿下之后把她婚配给林紫陌大人，所以，不存在太后说的忠君爱国与孝顺父母，更不存在大义灭亲，冷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自私自利。”
皇太后微微一笑，“是吗？但是哀家知道的不是这样，而且，哀家还以后证人，可以证明哀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当即令下，“来啊，传他们上殿。”
卢太傅与百官转头一看，只见福公公领着十余人上朝，十几个人全部身穿平民服饰，怯意十足。
接着，又来了几个人，这几个人穿着富态，有官员认得他们是住在丞相府附近的邻居，是没有官职在身的封爵。
他们上朝之后跪下见礼，福公公禀报道：“太后，皇上，这些人当中，有部分是曾经在丞相府当差的侍卫和下人，有几位是住在丞相府隔壁的，他们都是当天的目击证人。”
卢太傅见状，顿知不妙，这些人既能上堂来，一定是被收买的。
但这些人是皇太后传上来的，那收买他们的是皇太后吗？
南宫翼天淡淡地看了无极一眼，这些人都是他找来的，要他们来作证，他们上殿之后怎么说话，他都教导过。
本想留到一切争议之后，才把人宣上来，但是皇祖母却先把他们传召上殿了，皇祖母为何会知道？是无极告诉她的。
皇祖母要襄助他册立冷潇为太子妃，但是，却不许无极告诉他冷随安就是冷潇。
所以，这里头一定有些事情，是要极力瞒着他的。
在冷潇当年死后，皇祖母曾经说过，她很喜欢冷潇，喜欢她的坚毅果断，喜欢她做事不留余地的决然，但是，现在她要千方百计地和无极瞒着他。
而无极也不会因为皇祖母的几句话而背叛他，除非是与他性命攸关，或者与大魏国攸关。
他不着急知道答案，因为，所有的事情最终都会呈现在面前的。
第149章
冷潇没死
无极垂首，听着那些证人说话，“小人是在丞相府当差的，当日事发的时候，正是小人当值，丞相当晚召集了好几位大人商议事情，王妃跑了进去，痛骂了一番，小人听到翼王妃说丞相贪污舞弊，私通外敌，结党营私，要为祸天下苍生，丞相很生气，传了小人要把王妃拖出来，王妃一怒之下，竟是点了早就准备好的火油，嘴里悲痛地喊着，既然父亲冥顽不宁，我便大义灭亲，为民除害，就这样，火点了起来，火势很大，小人这个时候还在门口，因胆小怕死没敢进去救人，而且，火势这么大，也实在进不去。”
接下来的人，作证时候说的话基本都差不多，说翼王妃当时确实说过这样一番话。
卢太傅听得气急败坏，“一派胡言，当初冷镇桓出事的时候，你们听到的根本不是这样的话，是冷镇桓派她去谋害太子殿下，谋害之后，却没有遵守诺言，把她应得的给她，你们竟然敢在朝堂上撒谎，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南宫翼天冷冷地道：“太傅激动什么？当日有这样的话传出来，是因为有人在造谣。”
“谁造谣？彻查！”
南宫翼天眸色冰寒，“造谣之人，正是……”
“是哀家！”皇太后当即截了他的话，“是哀家命人这么散布的，太子与皇帝都不知道，信了哀家散布出去的谣言。”
南宫翼天眸色一紧，“皇祖母。”
造谣的人，也本该是他，他早便准备了一番说辞。
皇太后看着他，“太子，哀家不想再瞒你了，是哀家不喜欢冷潇，不喜欢冷家的人，不愿意让冷家的任何一个人成为朝廷的功臣，所以，命人散布了谣言诋毁冷潇，冷潇不是弑父，她只是大义灭亲。”
卢太傅气得差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皇太后，您不可为了冷潇，背负着造谣的骂名啊。”
皇太后正色道：“太傅，哀家是在承认过去的错误，这骂名是哀家该承受的，哀家老了，不想良心一直受责，更不忍看到皇孙因为她母亲而被骂，冷潇没有做错，她甚至是于朝廷有功，于国家有功，哀家这样对她，实在很不该。”
“母后，不要说了，此事……”皇帝虽然心疼冷潇，但是母亲一辈子的英明，不能就这么葬送啊。
“皇帝，下旨为冷潇平反吧。”皇太后眸光沉沉地说，这话一出，底下群臣再有意见，也知道不能再开口。
但是，卢太傅却跪了下来，顽固地据理力争，“请皇上和太后三思，太子妃的人选，理应再斟酌。”
南宫翼天眸色冷沉，“不管如何斟酌，我所认定的太子妃只有一个，就是冷潇，而且，我有圣旨在手，太子妃由我亲选。”
卢太傅遽然道：“不管如何，冷潇已经死了，就算她是太子妃，也可以再立继妃。”
皇太后道：“冷潇没死。”
此话一出，满朝震惊，没死？怎么会没死？
就连皇帝都吃惊得很，三年前，冷潇不是已经和冷镇桓同归于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