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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会,屋顶上一直都有人盯着,有人离开丞相府,会马上被发现的,舜王一定还在府中,他身负重伤,躲不了太远,角落里再找找。”

    “万叔,已经封锁正门侧门和后门,任何人都不能进出。”

    万叔道:“嗯,快找,相爷在大发雷霆,必须要马上找回舜王,取回他身上的信。”

    侍卫顿时一通翻找,府中的几辆马车都找遍了,连马车底下都不放过。

    搜完之后,留下一个人在这里盯守,防着负伤逃走的舜王会过来这里躲藏。

    冷潇蹙眉,这就不好办了。

    舜王还在输血和输液,且他的伤势需要尽快处理,而且,障眼法用在一个人身上,只能用一次,也就是说一个时辰过完之后,他就会被发现。

    府中三道门都有人守着,如果明日带他出府,一定会被发现。

    所以,在障眼法失效之前,一定要带他走。

    但现在走也很让人怀疑,必须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第16章

    发难

    她当下计上心来,偷偷地回了紫竹院。

    朱嬷嬷和徐奶娘见她回来,马上抱着小龟蛋上前问道:“王妃,找到吃的吗?”

    冷潇大怒,“没找到,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不就是因为我没去给老夫人请安吗?我嫁出去一年,好不容易回娘家一趟,竟然连饭都没给我吃,把我当什么了?”

    徐奶娘见她生气,忙道:“王妃别气了,奴婢不吃也成,明日一早咱早些回去便是。”

    “不行!”冷潇像是越说越生气,破口大骂,“这窝囊气我不受,我得找老夫人说理去。”

    说完,她便疾步往外跑,直奔老夫人的院子,且是一路骂骂咧咧地去,早就惊动了各院的主子。

    来到老夫人的院子,在院子外头就大声喊,“给我来个人,说说这个道理。”

    院子里伺候老夫人的婆子飞快开门出来,见到冷潇,顿时不悦,“大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老夫人早就睡下了,你这才过来请安,不迟些了吗?”

    “请什么安?我是过来问罪的!”冷潇一手推开她,大步上了石阶,一脚踹开小厅的门,“出来,我倒是要问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回来娘家一趟,连顿饭都不给我准备,我带着奶娘世子回来,不给我们吃饭,奶娘连奶水都没有,是要饿着我儿子啊?偷光我娘的陪嫁就算了,还对我这么刻薄,我还怎么帮父亲办事?”

    “放肆!”

    一声低喝响起,随即侧门的帘子被掀开,一名侍女扶着冷家老夫人走了出来。

    老夫人穿着寝衣,花白的银发已经放下,可见确实是已经睡下了,见她面容威严冷怒,在侍女的搀扶之下,走到了冷潇的面前,盯着冷潇,“你这般放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那你们这么冷待我,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孙女?”冷潇丝毫不惧,反唇相讥。

    “给我拿下!”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在府中她一直是权威,丞相夫人陈氏对她也是谦恭有加,儿孙们更是只能在她面前唯唯诺诺,哪里被人这般顶撞质问过?

    且还是她最不喜欢的孙女冷潇。

    冷潇干脆一掀桌子,撒泼大骂,“谁敢拿我?我是翼王妃,这口气我实在是忍得太久了,昔日我未出阁的时候,就对我各种刻薄,如今我嫁出去了,才头一次回娘家,你们就连顿饭都不给我吃,养条狗都知道要给根骨头,我冒着生命的危险帮父亲办事,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还有没有良心了?”

    老夫人惊怒喊道:“快,捂住她的嘴巴,不许她胡说。”

    冷潇嫁入翼王府的目的,老夫人肯定是知道的,也支持儿子的决定。

    但如今冷潇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嚷嚷起来,这里虽然大部分是心腹,可她这么嚷嚷,外头多少下人听到了。

    一众侍女婆子上前来,便要抓住冷潇,但冷潇仿佛是震怒至极,竟然力大无穷,来一个推一个。

    陈氏带着二房三房的夫人过来了,那些没露面的弟妹们也一个个出现,震骇地看着她,这贱人疯了吗?

    第17章

    闹一场

    “冷潇,不得胡闹,惊了老太太,你担待不起。”陈氏面色沉怒,大步上前来,质问了冷潇之后,才惶恐地看着老夫人,“老太太,您别气,快坐下来。”

    “你来得正好,我问你,是不是你下令不许厨房给我传膳的?”冷潇见来的人越多,心里就越有底,事情就要闹大。

    “胡说!”陈氏微怔之下,看向了二房的夫人梁氏,心里顿时不悦,梁氏就喜欢弄这些小把戏。

    梁氏也没想到冷潇敢这么闹,以前在府邸没出嫁的时候,她也没少欺负冷潇,没见她敢吱声过,都是默默地咽下委屈的。

    她没敢做声,走到了老夫人的身边去,扶着她坐下来。

    冷潇发鬓凌乱,面容执狂,依旧狂骂不止,“我嫁出去不到一年,我娘的陪嫁就被你们全部拿走,你们如果要的话,问我拿就是,干这些鼠窃狗盗的事,不嫌丢了相府的名声?”

    “谁拿你的首饰?谁稀罕你的首饰,你别像个疯狗似地胡乱攀咬!”

    说话的是三房夫人吉氏,她满脸的嫌弃,不就是一点嫁妆吗?她是富商出身,父亲捐了官,大把的银子。

    “别装清高,一个个不就是见不得我好吗?一个本来被你们欺负的孤女,忽然当了王妃,你们眼红,嫉妒,连表面的客气都不愿意维持,当着我的面就敢说我不如落架的鸡,你们又算什么东西?连死人的遗物都不放过,贪心成什么样了?不都一个个自诩出身高贵吗?原来从上到下,都是烂透的渣。”

    这话就等于是指着冷夫人陈氏的脸来痛骂。

    因为今日在正厅里,陈氏跟婆子就是这么说她来着。

    陈氏没想到她无所顾忌地吼了出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如今她的身份,还真不能像以往那样对她了。

    且相爷也要她办事。

    老夫人被气得快昏过去了,一辈子高傲不曾受过半点气,现在被孙辈质问斥骂,天大的事都忍不过,伸出颤巍巍的手,“打,打,打完之后,撵出去!”

    “你们敢动我一下,我命人就进宫告状!”冷潇眸子阴鸷。

    她好歹还是皇家媳妇的身份,真当她是以前的小孤女吗?

    冷丞相的声音沉沉响起,裹挟着怒气传了进来,“干什么?闹什么啊?”

    见主家爷来到,大家都往边上退,露出了一条路让冷丞相进来。

    冷丞相正是焦灼烦躁之际,便听得说冷潇来了母亲的院子大吵大闹,且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气得他立马就赶过来了。

    他进门之后,盯着冷潇,“给你祖母和你母亲赔罪道歉!”

    冷潇运气让气血上涌,逼得眼底发红,“赔罪道歉?不可能,以前我百般都忍了,以为我只要足够乖巧,你们就会喜欢我,可我太傻了,你们的心都是石头做的,捂不热,今天我回来,陈氏当着我的面羞辱我,一个个给我冷眼看,我都可以忍,但我儿子才刚满月,还需要奶水,你们断我伙食,让我儿子饿了一晚上饿得呱呱大哭,欺负我儿子,我就跟你们拼命!”

    第18章

    顺利离开

    说到这里,她往前一步,看着冷丞相,眼底便已经蓄了泪花,“女儿要做的事,是拿命相博的,希望父亲明白,女儿护子心切!”

    冷丞相的眸光冷冷地扫过陈氏的脸,陈氏站起来,轻声道:“相爷,不是我的意思,我不至于!”

    冷丞相心里大概也有数了,但今晚不宜闹得太过,还要她回去办事,便忍下了怒气,道:“就这么点小事是吗?你先回去吧,为父回头便命人给你送膳食去。”

    老夫人当下一拍桌子,怒道:“不,让她滚,她要作的事,自有她的好处,是为她自己谋福分,若不做,便等着看后果,看谁后悔。”

    冷潇摸准了她性子是受不得一点委屈的,天大的事,都没她自己要紧。

    说白了,这就是自私自利的老太婆。

    冷潇目的达到,做出心灰意冷的样子,看着冷丞相,“好,我走,我走,希望父亲记住答应过我的事,事成之后,救我外祖家人回来。”

    冷丞相听得她还愿意继续为他所用,当下放心,哪里管她是去是留,走了更好,当下扬手,“为父叫人备下马车送你回府吧,也省得你在这里住得不开心。”

    冷潇看着陈氏,“我娘的嫁妆,明天之前送到王府给我,否则我还会回府闹一场。”

    说完转身大步出去了。

    她需要银子,在王府寄人篱下,再能耐也总是多辛酸的,有银子就好过一些。

    她出去之后,院子里的人还是还显得震惊莫名,这性子,怎么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冷丞相还是为她圆了一下,“逼急了,狗都会跳墙,为母则刚!”

    确实如此,为了孩子,当母亲的没什么做不出来。

    只是,那一直被她们欺负的人变得这么嚣张跋扈,实在让人心里很不舒服,恶心得很。

    老夫人赶走了她,等丞相走后,她吩咐陈氏,道:“你让侍卫送她,在路上给她扇几巴掌,算对她的不孝小惩大诫。”

    陈氏默默点头,确实冷潇太嚣张了,若不压制一下,往后不得翻天了?

    冷潇回到紫竹院,立马让朱嬷嬷和奶娘收拾东西走人。

    朱嬷嬷以为出大事了,毕竟她方才怒气冲冲地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本来东西就不多,只是他们给小龟蛋的一些礼物和一些不是很值钱的首饰。

    “王妃,衣裳布料不要了吗?”朱嬷嬷见柜子里头还有一些衣裳,是王妃以前很喜欢的。

    “不要,赶时间。”冷潇抱过小龟蛋,“走!”

    不能再耽误太多时间,一个时辰很快就过的,而且,那边还在输血。

    丞相府也巴不得她马上走,所以把马车驱了出来,冷潇掀开帘子,看到舜王还在里头,她松了一口气。

    “你们和车夫坐外头。”冷潇抱着小龟蛋上马车之后,吩咐朱嬷嬷和徐奶娘。

    “是!”两人也上去了。

    亥时过,月亮在云里穿行,夜风习习。

    行至一半,在悄寂无人的街道上,车夫忽然停了下来,回身掀开帘子,抡起巴掌便要朝冷潇的脸扇过去,冷冷道:“这是老夫人赏你的,让你记住教训。”

    第19章这是赏你的

    巴掌还没落在冷潇的脸上,冷潇便已经伸脚把他踹了下去,正愁没办法把马车留在翼王府,这下可好了。

    车夫被踹下了马车,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之后起来猛追,冷潇已经让奶娘抱着孩子,自己出去策马驾车,把车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直奔王府而去。

    冷潇回娘家的事,翼王府里是知道的,卫大人亲自准备的礼物,本以为要再丞相府中过一晚,殊不知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但是,府中也没人去问她的事,因为,发生了一件更大的事情。

    那就是翼王府的探子发现舜王自己偷偷进丞相府,且进去之后就没出来了。

    南宫翼天焦灼之中,正在策划营救,冷潇回府的时候,刚好王府派出了青龙卫,且连大将军甄牧之也来了。

    没人理会她更好,冷潇把马车驶回马厩之后,先让徐奶娘和朱嬷嬷带着小龟蛋回斩月居,她把舜王安置原主之前住的废院。

    废院位于王府的角落里,没人会到那边去,潮湿阴暗,没人会到那边去。

    冷潇打开医疗系统,把废院设置成手术室模式,消毒之后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伤势实在是太重了,也幸亏提前输血,否则的话,真保不住这条命。

    但现在也没确定能活下来,还是那一句,看他的造化。

    这样的伤势,对医生来说确实是大工程,缝补完伤口之后,冷潇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暂时把人安置在医疗系统里,只是,这废院不能让人进来,否则,医疗系统就会被发现。

    试想这一打开门,进了屋中,里头是一层金属墙,就算打不开,也会引人怀疑。

    天几乎都亮了,冷潇才回到斩月居。

    累得她倒头就睡。

    这刚入睡,就被一阵破门声惊醒,她猛地坐起来,却见卫大人率领府卫进来。

    冷潇看着卫大人,眸色峻冷,“什么意思?”

    卫大人看着她,神色复杂,“王妃,得罪了。”

    他退后一步,吩咐道:“先把王妃关在废院里。”

    府卫上前,便要抓住冷潇的手把她拽下来。

    冷潇下地,看着卫大人,冷冷地道:“给我一个理由。”

    卫大人回避她的视线,“是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想以王妃换一个人的下落,但属下保证,不会伤了王妃,暂时扣押王妃在废院,只是要做出姿态。”

    冷潇嘴角泛起讥讽,“我猜到了,想以我的安危来威胁丞相,对吗?即便我为你们王爷止痛,但需要我牺牲的时候,你们还是义无反顾地把我推出去。”

    卫大人轻叹一口气,“任王妃怎么说,事态紧急,人命关天,请王妃见谅。”

    冷潇披上一件衣裳,冷冷地道:“好,我算是看透你们这些人了,不就是住废院吗?行,我去,但你必须保证,不能为难我屋中的人。”

    “王妃放心,绝对不会为难小世子。”卫大人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她愿意去是最好的,免得动手,更伤感情。

    她毕竟是为王爷止过痛楚。

    冷潇出了门口,夜风袭来,扬起了廊下的一抹衣袂,她看了过去,南宫翼天坐在廊下的椅子上,狭长的眸子尽然是碎冷的光。

    他远远地看了冷潇一眼,便垂下了眸子,面容冷得像没感情的机器人。

    冷潇虽然想到废院去住,但被挟持去和自己愿意去,是两回事。

    南宫翼天,你别后悔!

    第20章被关在废院

    冷潇走过去,站在了他的面前。

    南宫翼天也看着她,口气疏淡,“事出有因,王妃见谅。”

    冷潇瞧着他眉间隐藏不住的焦灼,却又故作平静的样子,道:“不见谅,你既要利用我,为什么还要用我给你的止痛贴?”

    他摊开手,掌心白透,上头放着她贴在他身上的止痛贴,“已经撕下,还你!”

    催了内力,那止痛贴飘了起来,仿若拇指大小薄薄的止痛贴在冷潇面前缓缓落下。

    冷潇说:“男人的斗争,为什么要牵连女人?你拿我威胁不了他,他但凡疼我半分,不至于把我嫁到翼王府来。”

    南宫翼天望着她,“本王也觉得成效不大,但还需要赌一把,毕竟,他还指望你杀了本王,他未必会对自己的女儿心存怜悯,只博他舍不得废掉千辛万苦安插进来的棋子。”

    冷潇倏然笑了,眸色在夜灯下显得特别的冰凉,“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嫁过来的目的,知道她奉命要杀他,可却不知道,她从来就没打算动手。

    “嗯。”南宫翼天淡淡说。

    “好,好!”冷潇觉得没什么好说了,这是阴谋权力博弈,看穿,识穿,利用,都有他们的道理,南宫翼天至少没冷丞相这么卑劣。

    他至少是为了打探舜王的下落。

    而且,为了舜王,他宁可再次忍受剧痛。

    “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后悔今晚这样对我。”

    冷潇说完便转身,在侍卫的“护送”之下,来到废院,但到了门口,冷潇就不许他进去,把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卫大人派人送来被褥和物资,灯油火蜡一应俱全,茶水点心也伺候着。

    本还派了一个人来打点她的事,但被冷潇拒绝,赶走。

    舜王在手术室里被仪器监测着,墨医世家的医疗系统有一个生存指数监测仪,是综合了各方面的数据,然后评估病人的生存机会。

    他只有百分之三。

    这指数很低,尤其在经过一轮抢救和输血之后,还呈现这么低的生存指数,实在不容冷潇乐观。

    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告诉南宫翼天的原因。

    舜王活着,她未必有功劳,因为这是她爹做的孽。

    舜王活不下去,死了,那她就一定罪大恶极,因为没人相信她懂得医治重伤的病人,事后必定会埋怨她为何不说出来让御医诊治。

    她的病人,是不会让其他人接手的。

    她治不好,谁都别想治好。

    可不会有人明白这一点。

    但她也不愿意再想这么多,救他的时候,没有别的念头,只是佩服他求生意志力,和其他无关。

    坐在手术床前,她望着舜王血痕斑驳的脸,想起南宫翼天对他的紧张,到底,他也不是最悲哀的人。

    至少,还有人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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