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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们双双抬头,就看见了站在跟前的三皇子,一脸笑意,拱手和迟瑞问好:“老侯爷。”

    迟瑞起身,朝着他象征性的拱了拱手:“三皇子,别来无恙啊。”

    宁寒屿一派和气:“别来无恙,本皇子听老侯爷声如洪钟,便知道您这身子骨硬朗的很。”

    迟瑞挺直腰板:“臣是武将,晨起练武,一天都不敢松懈,即便现在让臣领兵打仗,也定能打的敌寇落花流水!”

    “哈哈哈,侯爷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寒山钦佩至极。”

    说着话,他的目光落在迟挽月身上,手臂半垂,摊开手掌指向她:“这就是小郡主了吧。”

    迟挽月站起身,朝着宁寒屿微微点头,笑的比洋娃娃还假:“三皇子。”

    “对于小郡主的威名,本皇子早有耳闻,果真是虎父无犬女。”

    迟挽月眨了眨眼,一张娇软白嫩的小脸让人轻易卸下防备,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娇娇糯糯的,没有半点攻击性。

    “我做的那些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啊,三皇子,您这是夸我们父女还是损我们父女呢?”

    宁寒屿的神色一顿,左手拇指指腹摩挲了几下食指上的绿色扳指,哈哈大笑道:“小郡主这性子可真是直率的很呐。”

    迟瑞假模假样的呵斥了一句:“不懂规矩,说的什么话?还不向三皇子赔礼?”

    迟挽月屈膝朝着他行了个礼:“三皇子,我从小野惯了,没什么规矩,若是冒犯了,还请三皇子海涵。”

    宁寒屿就算心里窝着气,也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

    “小郡主言重了。”

    这真真假假的客套话该说的也说完了,迟挽月坐在座位上,看着他朝着宁怀昭走过去,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盯着那边的情况。

    宁寒屿端起来桌子上的酒杯,朝着宁怀昭举杯:“暌违已久,十一弟这几年在青州,可还好?”

    宁怀昭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的意思,懒散的抬了抬眼皮子,声音松散:“我过得还不错,三哥失望吗?”

    宁寒屿低垂的眼里快速闪过了一抹阴郁,笑道:“十一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你过得好,三哥高兴还来不及。”

    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颇带了几分嘲讽:“三哥可是忘了那年要将我淹死在荷花池的事情了?”

    宁寒屿着实没想到宁怀昭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来这件事,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说起来这件事,是在宁怀昭六岁那年。

    那时候,他还会偶尔溜出冷宫,想看他那个父皇一面,让他来看看自己的母妃。

    有一次溜出来的时候,正撞上宁寒屿,也不知道是不是挨了训,那时候的他气不顺,和其他几个皇子把宁怀昭推下了荷花池不说,还向池子里扔石头,他差点就溺毙在荷花池里。

    宁寒屿的手使劲的捏着杯子,指节泛白,轻笑了几声,便将话给搪塞过去:“都是小时候的事了,三哥那时候顽劣不懂事,今日就给十一弟赔个不是。”

    宁怀昭不领他的情,扬了眉梢问道:“怎么?你赔了不是我就要接下?”

    宁寒屿的脸色越发难看,转头看向周围,目光在周围的人身上转了一圈。

    其余人都低下头,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做出头鸟。

    唯独落在迟挽月身上的时候,看她伸长了脖子朝着这边看,眯了眯眼睛,转过头来看向宁怀昭。

    他听闻两个人关系匪浅,如今看来,那个小郡主对宁怀昭倒是紧张的很,就是不知道宁怀昭的情意如何。

    忽然笑了一声,宁寒屿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弯腰的时候,抬眼看向宁怀昭。

    “十一这性子跟小时候一样,不服输,我很好奇什么人能让你低头,是那个威远侯府的小郡主吗?”

    宁怀昭倏然抬眼,敛了浑身的懒散倦怠,气势紧绷,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只要让他逮到猎物,便一击即中。

    看着他的反应,宁寒屿也探了个七七八八,眼里露出了几分笑意,夹杂着凛冽和得意,抬手拍了拍宁怀昭的肩膀,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

    看两个人之间这样,气氛还如此紧张,迟挽月猜他们一定是说了什么,看了一眼宁怀昭,又朝着宁寒屿看了过去。

    脑子里回想刚才的情景,如果她没猜错,宁寒屿可能拿自己威胁宁怀昭了。

    抿紧了唇,迟挽月的眉头紧锁,手中捏着杯子的手也慢慢的收紧。

    混蛋!

    小时候就欺负阿昭,现在居然还敢威胁他。

    迟瑞也看出来了,伸手拍了拍迟挽月的手臂。

    迟挽月转头看向他,手里的力道松了松。

    在刚开始把这件事情闹大的时候,迟挽月就预料到了自己和宁怀昭都会成为对方的软肋。

    可是她不后悔,她从一开始就打算和宁怀昭并肩而行的。

    何况,就算今天在这场宴会上掩饰了对于对方的心意,宁寒屿他们也不会轻易相信的,必然还会找别的方法来试探,这件事,早晚都藏不住。

    抿了抿唇边,迟挽月看向宁怀昭,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信息,心境都跟着平和了几分。

    恰逢此时,宁昀扶着太后到了席上。

    众人连忙起身,朝着两个人拱手:“见过皇上万岁,太后千岁。”

    太后一头白发,拄着拐杖,乐呵呵的问好:“都好都好。”

    她的行动有些慢,看起来精神倒是还算可以,只是有些时候会犯糊涂,毕竟已经七十高寿了。

    等她坐好以后,宁昀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朝着底下的众人向下压了压手掌:“行了行了,都坐下吧,今日是家宴,不必如此拘束。”

    “谢皇上。”

    众人纷纷落座,跟在两人身后的皇后和贵妃也一起落座。

    太后的眼睛落在了迟挽月身上,忍不住眯着眼睛,身子前倾,像是努力要看清楚似的。

    说话的时候,嗓音带着苍老气,拖着声音,带着中气不足的气音。

    “是不是迟家那个小丫头啊?”

    迟挽月连忙起身,朝着太后身边走了过去,嗓音软糯欢快:“是我,太后娘娘,阿宝好久都不见您了,可想的紧呢。”

    注:寒山是宁寒屿的字,没写错哈~

    第58章

    婚事

    这话把太后给逗的嘴都合不拢,指着迟挽月,看向旁边的宁昀:“你瞧瞧你瞧瞧,就这个小丫头的嘴甜。”

    宁昀也跟着笑,看向坐在太后旁边的迟挽月,笑道:“可不是,这话,朕听着都舒坦,也难怪母后如此疼爱这丫头了。”

    太后拍着迟挽月的手,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跟着显露。

    “是是是,哀家的命还是这小丫头救的呢。”

    迟挽月挎着她的胳膊,声音娇气,一张嘴甜的像是抹了蜜似的:“都是太后娘娘洪福齐天,跟我可没多大关系,要谢,还得是我谢谢太后呢,不然,怎么会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还得了个郡主的名头呢?”

    太后抬手,动作迟缓的去点她的额头:“你呀,真是个鬼灵精,难怪能让威远侯当成掌心的宝了,你说说就这可人的性子,谁不喜欢?”

    迟瑞跟着笑,脸上带着骄傲,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也是与有荣焉。

    程灵淑也在旁边陪笑,声音柔和轻缓:“是啊,妾身看着小郡主,这心里头也生了几分亲近之意呢。”

    迟挽月看向程灵淑,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假笑。

    猫哭耗子假慈悲,她这么献殷勤,不知道心里又在起什么馊主意呢。

    这想法还没落地,就听见程灵淑的声音接着响起:“妾身记得小郡主已经及笄两年了,可有许配人家?”

    这话一出,席间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谁不知道迟挽月最近和宁怀昭打得火热,谁敢纳这样一个不安于室的贵女?

    太后闻言,也反应了过来,转头看向迟挽月,点了点头:“哀家也记起来了,你这婚事啊,是该斟酌斟酌了。”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迟挽月身上,宁怀昭也是,眉目凛然,眼底藏着丝丝缕缕的紧张。

    迟挽月看了一眼程灵淑,又想起来宁寒屿的反应,以及今日莫名其妙出现在宴席上的裴彦,眼里快速的闪过了一抹微光。

    与其被动,倒不如主动出击,说不定还能给自己争取来一个机会。

    这么想着,迟挽月顺着太后的话开口道:“太后,阿宝本想等这宴席散了才跟您说,如今既然起了话头,那我就直接跟您说了。”

    “阿宝已经有心上人了。”

    闻言,太后的脸上笑意更深:“哦?不知道阿宝中意的是哪家的小子啊,说来让哀家听听。”

    “太后娘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阿宝可是不要这张薄面了,若是说了,您可要给阿宝做主啊。”

    迟挽月一副小女儿的娇憨姿态,拉着太后的胳膊晃了晃。

    太后被她哄得高兴,这时候她说什么自然都会顺着她,忍不住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好,你说,说了,哀家就给你做主。”

    闻言,迟挽月的脸上露出了欢欣的笑,声音都跟着雀跃了许多:“谢谢太后娘娘。”

    “我心悦的人就是晋王——宁怀昭。”

    说着话,迟挽月的手指直直的指向了坐在底下的宁怀昭。

    说实话,她和宁怀昭的事情一直传的沸沸扬扬的,但是她居然当众说出来,还想求太后给她做主。

    这可真是不成体统,伤风败俗。

    众人在底下交头接耳,看向迟挽月的目光里多是不屑与轻蔑。

    唯独宁怀昭,扬了唇角,垂着的湖蓝眼眸里泛着星星点点的笑。

    太后朝着迟挽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说话迟缓滞顿。

    “晋王,长什么样啊?来,上前来,给哀家瞧瞧。”

    迟挽月欢欢喜喜的走下去,把宁怀昭从座位上拉起来,挎着他的胳膊,半点也不避嫌。

    “太后,您看看,阿昭生的可好看了,与我甚是相配。”

    饶是迟瑞脸皮厚,这会儿也忍不住扬起手挡着点自己的脸了。

    这女儿是真虎啊。

    迟嫣坐直了身子,不安的看了一眼宁昀和太后,声音有些紧绷:“阿宝,胡说什么?”

    迟挽月看了一眼迟嫣,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太张扬,他们担心也无可厚非。

    可自己今日都被逼到这份上了,也得给自己生个法子,说出来的话,成了,便是美事,不成,也会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暂时歇了心思。

    “娘娘,我没有胡说,我就是心悦阿昭。”

    众人这会儿也看明白了,郡主对晋王那是上心的很,晋王虽没表现出来什么,却也没有推脱。

    也是,若今日这婚事成了,那晋王可是如虎添翼,他没什么理由拒绝。

    众人心思各异。

    太后年纪大了,心里装不了那么多事,就看着宁怀昭的面目笑道:“是生的不错,难怪阿宝心心念念,嗯,哀家看这婚事,可行。”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慌了神,连带着宁昀的脸色也不好看。

    程灵淑自然不希望自己起的话头让迟挽月他们得了便宜,忍不住开口道:“对了,本宫听说小郡主的心上人是那裴侍郎啊,怎么如今又心悦于晋王了?”

    话音刚落,裴彦就跟接收了什么信号似的,从席位上站起来,跪在了迟挽月的侧后方。

    “臣今日冒昧进宫,就是想求皇上给个恩典。”

    迟挽月忍不住转头看向他,眼睛里翻涌着层层冰雪。

    狗东西,又起了什么坏点子?

    宁怀昭的眼里也浮上了一层凉意,伸手揽了迟挽月的肩膀,和她换了个位置。

    这点小动作如数落在众人眼里,便也都知宁怀昭对迟挽月什么心思了。

    原来是两情相悦。

    宁昀更是将他们的互动尽收眼底,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落了一层忌讳。

    目光落在裴彦身上,宁昀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裴彦抬头,朝着宁昀作揖:“臣便是此前与小郡主两情相悦的裴彦,现任刑部侍郎一职。”

    宁昀眯了眯眼睛:“原来你就是裴彦,起来说话。”

    “谢皇上。”

    程灵淑眼里闪过了一道光影,皇上果然是不愿意宁怀昭和威远侯府成了这门亲事的,否则也不会对裴彦如此宽容了。

    裴彦站起身,便听见宁昀的话。

    “朕方才听你说想要个恩典,你倒是说说,想要什么恩典?”

    第59章

    剑拔弩张

    裴彦看了一眼迟挽月,开口道:“此前,臣与小郡主两情相悦,几欲谈婚论嫁,可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小郡主待臣如同寇敌,臣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看小郡主与别人如胶似漆,便觉得心如刀割。”

    “只想问问小郡主前后反差怎么如此之大?若是臣做错了什么,也应该与臣明说,而不是……”

    说着话,裴彦像是受了多大的屈辱似的:“而不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与晋王牵扯不清,还屡屡欺辱于臣,臣实在是想不通。”

    迟挽月气的牙痒痒,好啊,裴彦居然敢在今日倒打一耙。

    她还没说话,迟瑞就站起身朝着宁昀拱手:“皇上,没有谈婚论嫁这回事,老臣一直没有同意他们的婚事。”

    “这裴彦对我的阿宝那可不是真心的啊,他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对阿宝不利,臣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裴彦朝着他作了一揖,可谓是礼数周到。

    “侯爷,下官是诚心求娶郡主,怎么会对郡主不利?侯爷说这些话,可要讲证据。”

    他赌迟瑞不会败坏自己女儿的名声,把自己曾派人毁她清白以及淮河画舫的那件事情说出来,何况,他们手上现在没有证据。

    依公子所说,迎簪已死,上回那两个男人,宁怀昭也必不会留着,死无对证,能奈他何?

    果然,这话一出,气的迟瑞脸色都青了,指着裴彦大喝:“你这竖子,居然还敢反咬一口,就你这个品性,你说我怎么会把自己如珠如宝的女儿许给你?”

    迟挽月也气的心脏疼,她可真是大意了,早知如此,就该多个心眼,留下证据。

    名声毁了不要紧,也不能让裴彦在此胡乱攀咬。

    这裴彦身后,定有帮手,否则,就他怎么会有如此谋略?

    居然还能说动程家帮他。

    场面如此,程灵淑的脸上也露出了得意之色,在旁边不动声色的添油加醋。

    “皇上,妾身看裴侍郎对小郡主也是一往情深,这小郡主和侯爷一直说其品性不佳,却没有证据,确实难以让人信服。”

    宁昀跟着点了点头:“嗯,是有些说不过去。”

    见状,跟裴彦站在一边的心里都美滋滋的,以为今日这事稳了。

    迟嫣脸上出现了着急的神色,侧了侧身子,看向宁昀:“皇上,阿宝不是这样的人,威远侯的为人您也了解,若不是有什么事,他们定不会平白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成见。”

    “姐姐,话也不能这么说,妹妹看裴侍郎倒是情真意切的,也曾听说这坊间传言,说裴侍郎一直在等着小郡主回心转意,都差点跪在侯府门口了呢。”

    迟挽月笑了一声,眼里淬着冷意:“贵妃身处红墙之内,倒是对市井传闻了解的很。”

    程灵淑的眼里迅疾的闪过一抹阴霾,于眼尾消逝,随后掩唇而笑:“小郡主的事情在长京闹得沸沸扬扬的,本宫虽身处宫中,也是听来了一二的。”

    迟挽月不想和她在这儿多费唇舌,连忙跑到太后身边去,晃了晃她的胳膊:“太后娘娘,您不是说给阿宝做主吗?今日这婚,您到底赐不赐啊?”

    “嗯嗯嗯,赐赐,哀家看这婚……”

    太后的精神有些不济,在席上昏昏欲睡,也不知道下面的人都叽里呱啦的说了什么,如今听见迟挽月这么说,便顺着她的话说。

    还没说完,宁昀就呵斥了一声:“荒唐!你如今与两人纠缠不清,还未说清原委,就想让太后与你赐婚,迟挽月,朕看你是仗着太后宠爱你,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宁昀气的胸口起伏,还咳嗽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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