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赤裸着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已,刹那间,感到陌生。……
常慕将警察来访的情况告诉费锦后,他匆忙赶回家中,客厅一片混乱。
在卧室找到常妤,她蜷缩在角落,湿透的发丝贴在后背,白皙的手臂被她咬破,点点血液从伤口渗出。
“常妤!”
她看到他,冰冷眼眸里的情绪无比失控,嘴角还染着血水,声音沙哑。???
“别过来!”
费锦停在原地,手掌握成拳,望着她。
他自以为很了解常妤,她任性、傲慢、骄纵,虽然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但心很善良。
她幼时经历过绑架他也知道,她给予旁人的感觉是鲜活、明亮。她不会被任何人或事控在其中,只会永远光芒万丈,愈发明媚。
即使曾经遭遇过不幸,那些对她而言,似乎也只不过是儿时的一点挫折,她无所畏惧,面对它,克服它,活成了现在这个,让他既爱又恨且无可奈何,喜欢掌控全局的常妤。
常慕说,那年侥幸逃脱的罪犯如今折回,常妤很危险。
她现在很需要人的保护。
他虽有一时的担忧,但能保证,有他在,她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直到常慕告诉他,常妤一旦被勾起那些回忆,就会失常,产生幻觉,严重时,她会做出一些极端行为,甚至以自残的方式让自已保持清醒。
他无法想象她会因为那件事做出过激行为,这和跟他斗智斗勇相处了十几年的常妤,根本不沾边。
当他亲眼看到,她缩在角落咬破手臂,失魂落魄的盯着某一处,单薄的肩胛骨不断的发抖,他才意识到,她还有不为人知这般脆弱的一面。
常妤什么都没穿,长时间坐在地上,导致她此刻的躯体冷的像冰一样。
费锦温热手掌触碰到她的刹那间,她迅速的往后缩去,布满血丝的眼眶中弥漫着阴霾。
常妤克制着情绪,逼迫自已冷静下来:“出去!费锦,出去。”
费锦没有理会她的抗拒,把人锢在怀里。
常妤朝着他的脸挥巴掌,手脚并用踢打着他。
一直到她的力气散尽,他仍是紧抱着她。
费锦沉重的眸光落在她神色的接近崩溃的脸上,心疼的轻声安抚:“没事了,常妤,一切都过去了。”
他的面庞、脖子,甚至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她抓出了痕迹,下颚被指甲扣破,血丝沿着脖子划过喉结落进衣服里。
常妤愤恨的盯着费锦,她残破不堪的灵魂被他窥入眼里,她的骄傲和自尊在他进入卧室的那一刻彻底崩塌。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常妤再次挣扎,手指碰到了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它朝费锦砸去。
只听到一声闷哼。
费锦眉心紧蹙,脑后传来细细的钝痛钝痛,他温声抚慰她,“别怕,没有人会伤害到你了,别怕。”
常妤愣了一下,手指颤抖,烟灰缸摔在地上发出声响,眼泪不自觉的涌出,压抑许久的情绪翻涌而出。
她瘫软在他的怀中哭着咆哮。
“你滚啊,你算个什么东西。”
“费锦,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爱上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讨厌你!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你有过半点喜欢,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你滚,你滚啊。”
费锦声音无比低沉,带着一丝苦涩的开口:“我知道。”
不爱就不爱吧,这么久,他早就习惯了。
可比起这些,他更害怕她受伤。
费锦头部的血滴到常妤的手背。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的瞬间,又一滴血落在她的脸上,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怨念缠绕住心脏,眼前的水汽氤氲上来,胸口闷的难以呼吸。
沙哑的问他。
“为什么……”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离开。
费锦眼尾泛红,叹了口气,感受到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颈间晕开的湿润一下下烫进他的心里。
爱就是爱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常妤喜欢闹,喜欢气他,捉弄他,跟他对着干,他全都陪着她来。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其实一直被控在当年的那起案件中。
他恨自已没有早点发现。
……
费锦联系了私人医生来为常妤处理伤口。
在医生到来之前,他先用毛巾为她擦去了身上的血迹,帮她穿上衣服。
在整个过程中,常妤没有反抗,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常妤越是这样,费锦就越难受。
医生到达后,费锦抱着常妤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托着她的手臂,让医生为她的咬伤部位进行清洁和包扎。
客厅的一片狼藉,再加上两个人身上都有伤,尤其是眼前的男土,血液都凝固了,却依然选择先给怀里的女土医治。
医生兢兢战战的包扎好常妤的手臂,而后转向费锦。
“费先生,要不您先松开这位小姐,我好来查看您的伤势。”
没等费锦开口,常妤就冷声道:“放开我。”???
费锦没松手,看了眼医生。
“你站到沙发后面就能处理了。”
“……好。”
……
医生离去之后,费锦把常妤抱到卧室,放在床上。
叫了保洁过来打扫客厅。
随后他又收走家里一切可能用来自残的东西,才去浴室清理自已身上的血渍。
他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看到空无一人的卧室心中一慌,大步走出,询问正在拖地的保洁是否看到常妤。
保洁说人刚出去。
常妤并没有离开云川湾,她站在别墅后花园的人造湖畔边上,目光空洞地凝望着水面,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之中。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整个人就被拥进怀里。
常妤身体微微一僵,内心五味杂陈,随即松懈下来。
声音清冷而无力:“放开我。”
他松开她,站在的她身旁,大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两条红黄锦鲤在水中游荡,费锦凝视着它们,低声开口。
“你还记不记得六七岁的时候,老爷子带你到我家来玩儿,那天你穿的很喜庆,我叫了句丑福娃你就生气了,你闹着要回去,我那时嘴上说着不欢迎你,其实很想跟你玩。”
“大家都在吃饭,你趁我不注意,把我的玩具扔进室外的湖里,我一气之下,把你也推了进去,你走后我挨了爷爷一顿打,后来,我们看对方不顺眼,做什么事情都要争个高下,谁也不让着谁。”
“如果那时候我不惹你,是不是我们的关系会比现在好一点。”
常妤面无表情听费锦讲着从前,可就算没有那些闹剧又会怎样。
他和其他的异性,没有什么区别,他不过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
如果当初知道他是怀有目的来结婚,她一定不会答应,她会从那个时候就开始讨厌他。
常妤光着脚,费锦说完就把人抱起向室内走去。
她在家总喜欢光脚走路,他说多少次她也不听。
夜幕降临,常妤侧躺在床上,背对费锦,目光呆滞的望着落地窗外。
他坐在沙发上,指尖在电脑键盘上打字,时不时看她一眼。
快十点时,费锦处理完公务,洗漱回来上床。
常妤的呼吸平缓均匀,眉心微微蹙着。
他把她揽入怀里,手掌在她的后背轻轻拍抚。
似乎是感受到周围的安全感,她的眉目慢慢地舒展开来。
翌日早晨,常妤精神有所好转,起床洗漱,化了个淡妆,准备去公司。
全程神色冷漠,无视费锦的存在。
他给她做了早餐,她看都没看一眼就开门离去。
常妤的车辆刚驶出云川湾,后方便跟来一辆黑色奔驰,加上司机,车内一共是坐着四名体型魁梧,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
黑色奔驰一路跟随,直到常妤到达公司大楼。
她下车后,四名保镖迅速下车,分别站在她周围,形成一个严密的防护圈。
常妤进入公司后,员工们纷纷打招呼,她淡淡地点头回应,没有过多的交流。
来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
上午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常妤的心情也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就在她准备休息片刻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费锦打来的。
常妤微微皱眉,挂断来电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