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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如今只有他们两人。秦珣轻声说道:“为什么突然回来?是想跟你说,对于孩子的事情,朕其实并不是很急,你不用多想。”他深深地看着她:“瑶瑶,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

    他想听她解释。尽管他内心深处有些害怕她的答案。

    秦珩轻轻叹一声,低声道:“我也觉得孩子可以不急。”她避开他的视线,温声道:“我才十七岁,我怕我当不好一个母亲。而且……”

    而且什么,她并没说下去。

    刚大婚以后,她在他面前自称“臣妾”,他忍了两日,后来明确提出不喜欢她这么说。于是后来在无人处,她就还你呀我呀的含糊称呼了。

    秦珣嗯了一声,对她这个说法,他也算接受。她生母早逝,丽妃苏云清待她只是面子上的好。她可能对母亲这个角色一时不能适应。他想说他其实也不急的,他更想她一直陪着他,而不是多出一个孩子,分散她的注意力。等过几年,他们感情更稳定了,再有孩子也不迟。

    秦珩垂眸:“皇上今年登基,忙于政事没有大选。到了明年……”

    “明年也不会有。”秦珣打断了她的话,眼中浮起笑意,“只有你。”

    他听闻女子善妒,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想独占夫婿。他只要她一个,她肯定会开心。

    秦珩微愕:“可是祖宗规矩……”

    “咱们祖宗何时立过这等规矩?”秦珣挑眉,“瑶瑶,你不用担心的。”

    “其实你可以有后宫……”秦珩话未说完,就看到秦珣变了脸色。

    他紧紧盯着她,眸中墨色翻涌:“瑶瑶?”

    秦珩心里一惊:“皇上……”

    “不想生下朕的子嗣,却想让朕广纳后宫。你说这样的瑶瑶到底是贤惠还是不贤惠?”秦珣目光落在她身上,直勾勾的,有些吓人。

    秦珩明显意识到他已经动怒了,她只能轻声道:“皇兄不要气,咱们慢慢说,我不是要……”

    “不是要什么?不是不想悄悄用避子药,还是说你不是不想劝朕大选纳后宫?”秦珣心里忽然涌上一些悲凉,“瑶瑶,在你心里头,朕……”他勾了勾唇角,轻轻摇头,“你心里就没有我一丁点位置吗?”

    他其实能感觉到她一直惧怕他,大婚以后,她忙于宫务可能也是在躲避他。但他平时可以暗示自己不去想这些,今天事情聚在一起,他心里想自欺欺人都无法做到。明明他在一开始想着,只要能先娶了她,慢慢的,可以一点一点打动她的心。可是他发现,他似乎并不满足于只留她的身体在身边。

    他很想要她的心,他很想她也能在乎他,爱重他。

    秦珩后退了一步。

    “瑶瑶?”

    抬起头来,直面着秦珣,秦珩轻声道:“有的。我心里有皇兄。不过,我确实,我,我知道浣花草的功效……”她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字道:“我只是有些害怕。”

    “你害怕什么?”

    “我害怕我们万一真的是兄妹。”秦珩扯了扯嘴角,眼眶微红,“如果真是兄妹,那怎能成亲?又怎么能生孩子?”

    “朕说了不是。”秦珣皱眉,“陶仲卿的那封信、南雅堂谢神医的记录,还有太医的记录、还有你爹武安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驱走心头的烦躁,“你为什么还害怕?”

    秦珩没有说话。面对秦珣给出的“证据”,她确实信了八.九成,但是仍有一点点的怀疑。这八.九成的相信,教她点头不再抗拒大婚,那仅剩的一些怀疑却让现在的她不敢有孕。

    **的话,老天会降罚于他们的子女。

    “为什么?难道你以为没确定的话,朕会对你行夫妻之事吗?”秦珣面色难看,“朕敢娶你,自是知道我们没有丝毫关系。”

    秦珩看他是真的生气了,轻叹一声,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说了一个“哦。”

    这轻飘飘的一个字教秦珣又是愤怒又是心酸。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上一章拉灯处理,隐形车已经开了。这一章就没有了。

    前世和今生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第135章

    番外:前世22

    仿佛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秦珣伸手去拉她手臂,沉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相信?”

    秦珩默然,

    她心想他肯定是把能拿的“证据”都摆在了她面前。但是这所谓的证据并不能教人完全信服。她不敢去赌那一丝丝的万一。

    “说话!”

    “我不知道。”秦珩垂眸,

    声音极轻。

    秦珣心里的怒火蹭蹭直冒,

    抓着她手臂的手也不由地紧了一紧。他刚要说话,却见她眼神微闪,身体似是瑟缩了一下。

    他猛然回过神来,

    她是惧怕他的。他心里的怒火被陡然生出的寒意滋啦啦一下子浇灭得一干二净。他有些无力地松开了她的手臂:“今天的事就这样吧,

    咱们都当做从未发生过。王太医也说了,你身体无碍,那药不必再吃了,是药三分毒。”

    秦珣转了身,

    大步离去。

    留下秦珩一人,她盯着自己放在被他抓着的手臂,

    微微有些出神。

    当夜秦珩已经睡下后,

    床帐忽的被人拉开。她悚然一惊,下意识问:“谁?!”

    “……我。”秦珣声音极低。

    秦珩有些意外,白日里两人不欢而散,

    直到该歇息前他都没回来,她以为他定是要往别处去了。怎么这会儿回来了?深吸一口气,

    她撑起身子:“是我的不是了,不知道皇上……”

    她话未说完,口中就多了一条舌,横冲直撞,

    肆无忌惮,将她没说出的话吞入口中。她刚刚半撑起的身子上多了一个人的分量,竟再次躺了下去。

    这吻与平时不同,要热烈醉人的多。

    秦珩隐约嗅到酒味,伸手去推他胸膛:“皇上醉了,我去教人备醒酒汤。”

    他却一把将她的手按在胸口,回了一句:“已经沐浴洗漱过了。”刚说完,他就在黑暗中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鼻端萦绕的是熟悉的馨香,他明显不满足于此,吻一点点下滑,到下巴,到脖颈,到锁骨……

    夏季的寝衣本就单薄,秦珩身上的寝衣不知何时就已不再身上。

    他虽然喝了酒,但是味道并不难闻,只是秦珩一想到两人白天才争吵过,他就这般亲近,不免心生抵触。她竭力保持心神,出声阻止:“皇上醉了……”

    回应她的是一下又一下的撞击,阻止的话语变成了断断续续破碎的呻.吟,她一颗心跟着浮浮沉沉,茫然若失。

    到了要紧关头,秦珣忽的抽身离去。

    秦珩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而已经倦极的她,连动一动手指头都觉得艰难无比。她迷迷糊糊听到他吩咐内监备热水,他为他们做了做了清洗以后,才紧紧拥着她睡去。

    被人搂抱着睡觉,初时秦珩并不能接受,但他喜好如此,她也就随他去了。况且,她实在是累得很了。

    次日她醒来时,秦珣已经去上朝了。

    秦珩拥着薄被,坐在床上发怔,良久之后,才传宫人进来。

    想到昨夜的事情,她轻声道:“药呢?”

    俏丽的宫人微愣之后,连忙跪下:“娘娘,皇上吩咐说,娘娘的药可以撤了,以后不再煎了。”

    “……嗯。”秦珩内心有些无力,不过转念一想那东西并没有留在她身体里,其实喝不喝都一样的吧?不喝便不喝吧,她没必要为难宫人。

    秦珩冲宫人笑笑:“本宫知道了。”

    坐在梳妆台前,秦珩盯着菱花铜镜中的自己,五官精致,容颜明艳。美自然是美的,但是单单是美,就能让皇兄对她生出执念,一定要娶吗?

    “娘娘,这印记要不要遮盖一下?”宫人小声问道。

    “嗯?”秦珩定睛细看,镜中佳人脖子上有个暗红色的印记。她垂眸,心知这是昨夜秦珣留下的。

    “皇上和娘娘感情真好。”宫人小声赞道。

    秦珩不接她这句话,只回答了先前的问题:“用粉遮一下吧。”

    帮她梳妆的宫人手巧,用粉遮盖住了红痕。但秦珩仍紧紧盯着那一处,直到眼睛发涩,才缓缓移开了视线。

    这日是六月二十九,皇帝秦珣的万寿节。秦珩作为皇后,掌后宫事,原本早就准备好的。虽然昨天出了点小波折,但是秦珩略一思忖,决定还按照先时准备的来。

    新帝登基后,崇尚节俭。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个万寿节,他表示不想大办。秦珩之前准备的,就是家宴。有歌舞有杂耍,本来也算热闹,可惜作为主角的皇帝秦珣面色沉沉,没多少兴趣。众人看他如此,也都一个个正襟危坐,小心严肃。

    及至宴席散了,除去提前离席的太皇太后寇氏,秦珣是第一个离开的。他只待秦珩回到寝宫,张口就道:“今日旁人都有贺礼,皇后的呢?”

    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固执而专注地盯着她。

    秦珩低声道:“有。”她让人取来,是一幅卷轴。

    当着秦珣的面,她缓缓打开,是一幅寿星老翁贺寿图。

    福了福身,她粉颈低垂:“望皇上万寿无疆。”

    秦珣将画放在案上,却伸臂将她给拉进了怀里,声音低沉:“朕不想什么万寿无疆,换一句。”

    宫人早避了出去。

    秦珩愣了愣:“那就愿皇上事事如意吧……”

    事事如意?秦珣嗤笑,若真能事事如意就好了。他指了指案边的酒杯酒盏,轻声道:“今日是朕的生辰,陪朕喝一盅。”

    秦珩轻轻挣扎:“皇上,我不能喝酒……”

    秦珣眸光一闪:“还事事如意?连请皇后喝一杯就不行,算什么如意?”他悄然松开了秦珩,自行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在原地站了半晌后,秦珩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是真的不会喝酒,一杯就醉的,以前怕人发现秘密,每次喝酒都要悄悄折在袖子里。后来到工部去,有时会遇上应酬,我就先在袖子里塞一条巾子。”她低低一笑:“当然,其实也没几个人敢灌我的酒。”

    秦珣听她说着,双目陡然一亮,来了精神,心跳也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对秦珩而言,这段时日在宫里,禁锢感少了很多,但是压抑感并未减轻。皇帝待她不错,但那不错让她惧怕。

    烛光摇曳,她走到案边,也端了一杯酒,扯了扯嘴角:“其实我一直……”

    她想,她一直很累的。小心翼翼的时候太久了,她近来甚至还想过,这样的日子到底有什么意思。

    “一直怎样?”秦珣沉声问。他忽然很想知道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秦珩笑了笑,一仰脖,将杯子里的酒倒入喉中:“一直都不敢喝啊。”

    盯着她纤细白嫩的脖颈,秦珣眸中一道暗芒闪过:“瑶瑶……”

    “怕误事,怕惹事,怕被人发现秘密,怕……会死。”秦珩摇了摇头,“我不该说这些的。”

    这许多年,她揣着巨大的秘密,在宫里头小心翼翼,装傻卖呆,唯恐丢了性命。很多事情她都不敢做,也不能做。

    秦珣的心像是被人一下子捏住了,又狠狠地研磨,他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不自在。他沉声道:“别说了,喝酒。”又冲秦珩晃了晃酒杯。

    “我已经喝了。”秦珩脸颊晕红,冲他直笑。

    她眉眼弯弯,笑得灿烂,又有些……憨。

    秦珣很少见她这样笑,尤其是近来,她对他的笑,几乎都是浅浅的,温和的,恭敬而温顺。她喝酒以后这样笑,教他心里发酸。

    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微惊,她这是……有了醉意?明明大婚当日喝合卺酒,醉的没有这么快。

    他上前伸手夺下她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很肯定地道:“你醉了。”

    她倒也不反驳,点头承认:“是的,我醉了。”

    一板一眼,像模像样。

    此刻秦珩心里还很清醒,她任由秦珣牵着她的手坐在。然而在他的手拂过她长发时,她却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秦珣将她揽在了怀里,声音极低:“我也会害怕。”

    头被迫枕在他胸膛,上下眼皮子直打架,秦珩闷声问着:“你怕什么?”

    秦珣也问自己,他怕什么。

    幼年时母妃去世,他曾经怕黑怕了很久。在战场上,有时也对死亡产生过恐惧。现在他担心害怕,怕两人这辈子都是这般貌合心离。——不,确切的是,他怕她一辈子都不会对他产生情意。

    秦珣低头,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半晌方道:“怕没有你。”

    回答他的是沉默。

    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均匀,她脸颊晕红,吐气如兰,显然是睡着了。

    秦珣苦笑,将其打横抱起,除去外衫鞋袜,小心放在床上。

    她看着恭顺而乖巧,却不愿意教他走进她的心。

    他在她醉后,一点一点极为认真地吻她。

    秦珩再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了,昨夜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喝酒后并非全无意识,他那句“怕失去你”在她耳边一次又一次回响。

    她想不明白,他对她的执念究竟如何而来。

    因为皇帝刻意吩咐过,秦珩自那日以后,没再吃药。秦珣倒也说话算话,确实不再提起此事,待她一如既往。夜间他无论如何索求,到要紧关头总是抽身而出。

    秦珩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茫然。

    两人和以前一样同食同宿,可秦珩隐约觉得两人的关系和先时不大一样了。她只要流露出一丁点惧意,他就寻了理由先行离去。

    秦珩不是傻子,他待她如何,她其实能感觉出来。从小到大,真正对她好的人不多。上一个关心她,帮助她的,还是已故的太子秦璋。只是她和秦珣的关系、她心里的不安都让她无法坦然面对这一切。

    她甚至想着,不然就这样吧。一天天熬着,不要孩子。他是皇帝,肯定要有子嗣,她这边没有孩子,他初时能忍,时日久了,就会要其他女人生。——即使他自己不想要,文武大臣也会极力劝谏的。天长日久,他对她的那点子执念,终究是会消散的。

    时光就这么匆匆溜走,很快到了中秋家宴,皇家一家团聚时,太皇太后寇氏感叹了一句:“去年还有那么多人,今年只剩了这几个,到底是冷清了。”

    她这么感慨,无人敢接话。只有明华长公主笑道:“等有小皇子出世,就不冷清了。”

    明华长公主并未受到陶皇后的牵连。她听皇祖母一句话,心里直发酸。去年这个时候,她的父皇母后、皇弟太子都还在人世,今时都没了。这样的日子,丁如玉借口六六感了风寒,照顾女儿不能过来。说冷清,确实冷清。

    她说着冲孟皇后一笑,很快又移开了视线。

    孟皇后相貌颇似老四秦珩。明华长公主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巧合,但是她是不敢流露出一丁点的。

    秦珩回了皇姐一个微笑。小皇子出世?那要再等几年了。她想,如果真急得话,可以另选名门淑女进宫。

    她正想着,下方一个太妃就摇着纨扇,含笑说道:“皇上和娘娘感情好,只怕明年太皇太后就能抱曾孙了。”

    秦珣轻咳一声,冲太皇太后道:“皇祖母想抱曾孙的话,六六不就在寿全宫吗?曾孙和曾孙女是一样的。再不行,还有睿王皇叔家的小世子,那可是皇祖母的亲孙子……”

    太皇太后眸光一闪,轻声道:“罢了,哀家不过是随口一说,六六陪着就行了。”

    皇上提到睿王世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将睿王世子接进宫做人质?本朝虽有皇帝接了藩王世子进京为质的先例,但是睿王世子还不到半岁啊。

    太皇太后心绪复杂,见皇帝神色如常,并无任何异样,她想,是她想多了吧?睿王秦渭一直很老实,没有提防的必要。——不过想到才刚半岁的睿王世子,她从未见过的亲孙子,她轻轻一叹,缓缓合上了眼睛。

    中秋月圆之夜,围坐在她身边的,都是她的晚辈,她亲生的儿孙却远在千里之外。

    抬起头,看一看天边的圆月,太皇太后问自己,后悔吗?

    月色清冷,并没有给她答案。

    太皇太后上了年纪,坐了一会儿就称乏了,要回宫休息。她离去之后,家宴很快就散了。

    夜间在寝宫,秦珩犹豫了一下,屏退众人,对秦珣道:“皇上,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听这个开头,秦珣就知道话无好话,他眸光一沉,说出口的却是:“你说。”

    弯腰倒了杯热茶,秦珩低垂着头:“今日皇祖母说起子嗣,皇上有没有什么打算?皇祖父、父皇俱是子嗣不丰。我想,皇上可能需要早做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秦珣挑眉,心里生出一种丝丝不安,“是咱们早些生个皇子,还是再选了旁人进宫来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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