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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殿,殿下?!”周成的声音既惊且喜。

    秦珩一时又是惊喜,又是烦恼。活着固然很好,可身边有个周成跟着,她这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她脑袋昏昏沉沉,终是缓缓合上了眼睛。

    “殿……”周成猛然意识到自己压在了四殿下身上,而四殿下从头到尾没发出一点声音。他心底冷汗直冒,四殿下不会就这么死了吧?他连忙从四殿下身上起来,然而洞中黑暗,他骤然抬头,不知撞到了何处,脑袋一痛,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周成想起前事,在黑暗中伸手向旁边摸去,摸到四殿下的口鼻。嗯,还有呼吸。他暗松一口气,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亮。

    洞中顿时明亮起来。

    他微微眯了眼,小心查看着环境,见这山洞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他们现在是在洞口。

    不对,他得先看四殿下。

    “殿下,殿下?”

    四殿下的情况令人触目惊心,面色苍白,双目紧阖,胸前衣襟上沾染了斑斑血迹。

    周成是习武之人,随身带有金疮药。四殿下这情形,肯定是要先治伤的。他也没多想,单手去扯四殿下肩头的衣服,想查看胸前要害是否有伤。

    “呲啦”一声,衣衫撕裂,白色的中衣下层层叠叠的白布教他愣在当场。

    周成瞬间睁大了眼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对自己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么会?他颤着手搭上了四殿下手腕,去寻其脉搏。

    脉搏跳动如常,只是,只是这分明是女子的脉相!没错,他自幼学武,略通医术。这脉相是男是女,他还是分得清的。

    可是,有这么一瞬间,他开始怀疑他自小学的都是假的。四殿下,怎么可能是个姑娘?可是,他很确定他眼前的四殿下和一年前的四殿下是同一个人。

    那么,四殿下是从什么时候起变成姑娘的?

    他不敢去揭开中衣下的白布,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去查看四殿下身上外伤,帮她挑出手上的刺。

    秦珩幽幽醒来时,还在山洞中,不远处有火光。周成背对着她,坐在火前。她衣衫破损,身上各处伤口隐隐作痛。轻轻叹一口气,她心说,她这不是假死,真成寻死了。她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一些。

    听闻身后的响动,周成缓缓转身,神情复杂:“殿下……”

    秦珩默不作声。她现在不想跟周成说话,他奋不顾身去救她,却破坏了她的计划,还让她陷于现在的困境。

    要杀了他吗?她想她做不来。

    “殿下,咱们现在是在崖壁的半腰的山洞里,洞口外面都是荆棘。”周成不敢去看她,罕见的话多。他不敢去问她为何会出现在崖顶,也不敢问她为什么是个姑娘。

    秦珩只“嗯”了一声,内心充满无力感。悬崖的半山腰里,如何出去?她腰带的暗节里,倒是藏有油纸包的牛肉干和一小瓶水,顶多能应付两日。

    必须得找到出路,离开这里。至于周成,她有些犹豫了。

    “不过殿下不用害怕……”

    “嗯。”秦珩轻声道,“我不害怕。”

    有什么可怕的?是她自己倒霉罢了。不过她能活这么大,已经算很幸运,很命大了。看,从荆棘崖坠落都没死。这荆棘崖,是她老祖宗的福地,可能也会是她的福地。

    她害怕什么?

    “不是,属下是说,殿下昏睡的时候,属下探了探这山洞,发现这里是能出去的,就是不知道通向哪里。”周成慢吞吞道。

    秦珩心里一跳,惊喜席卷而至。她惊道:“你怎么不早说?”

    “属下这不是说了吗?”周成低了头,拨弄火苗。

    秦珩短短片刻间,心情几起几落,此刻方被劫后余生的幸福感所笼罩。她深吸一口气:“那好。”

    “殿下再歇一歇,咱们就出去。”周成站起身,熄灭火。两人略歇一歇,寻找出路。周成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火苗的声音和脚步声,让他心里有一种异样的安定感。

    他有心想回身等等四皇子,却又觉得不妥。想到先时的场景,他耳根不由一热。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清冷的月光。

    “殿下,快到出口了!”

    秦珩却慢慢抬头,一字一字道:“你自己先出去吧。”

    “咱们马上就要……”周成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看向四殿下,“殿下此言何意?”

    秦珩不做声,她在想着打晕周成的可能性。

    周成忽的瞳孔紧缩:“殿下坠崖不是意外?”

    四殿下不言不语。

    周成不知道自己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继续道:“殿下是想轻生吗?”

    回应他的依然是沉默。

    周成扯了扯嘴角:“属下有件事情忘了告诉殿下……”

    “什么?”

    “殿下昏迷之际,属下给殿下诊脉,发现了一个……秘密。”周成声音极轻,在秦珩听来,却声声要人性命。

    她牙齿相撞,咯咯作响,竭力保持镇定:“所以呢?你说什么?”

    她距离周成只有一尺的距离。

    “属下奉三殿下之命保护四殿下,不管四殿下是男是女,属下总归要将四殿下安全送回宫里。”

    惊惧之下,秦珩反倒镇定下来。周成敢这么说,自是已经确定了。秘密被周成发现,她努力忽略心里的怪异感,轻叹一声:“是啊,你说的是,所以我才想着,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不过是片刻之间,她心间已经转过了万千念头。周成对三皇兄忠心耿耿,她若想实现心愿,只能从三皇兄下手了。

    周成有些振奋,他果然猜对了。然而他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火把的光亮下,四殿下一脸释然,缓缓说道:“我明明是个公主,却被迫扮成了皇子。我瞒了很多年,就要瞒不下去了。这回出京前,父皇说等我回去,就给我议亲。我不想连累更多的人,只能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好尸骨无存,死无对证。可惜,你偏偏却要救我。周成,你不是救人,是害人啊。”

    两滴眼泪划过腮边,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刚洗过一般。

    周成听这话,心中顿觉酸楚。他是暗卫,宫中的一些阴私他也听说过。公主假冒皇子,是欺君之罪。若事情败露,不知要损上多少人性命。不想连累别人,自杀轻生,还要选这样的方式,支开所有人,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不过,他依然记得自己的职责,神情不改:“属下奉三殿下之命保护四殿下,自然要将四殿下送回宫中。”

    秦珩斜了他一眼,自嘲一笑:“周成,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对我三皇兄,究竟是真忠心,还是假忠心。以我和三皇兄的交情,你觉得事情败露的话,父皇会相信三皇兄无辜吗?”

    周成心神一震,宫廷内外谁不知道三殿下与四殿下感情真挚。若四殿下犯了欺君之罪,会有人相信三殿下不知情吗?

    三殿下有恩于他,他不能让三殿下犯险。

    秦珩看他神色松动,心说可能有戏,续道:“我让你去保护杜侍郎,是不想连累你。你就当今日从没见过我吧。你走你的,我死我的。”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甚是绝决。说完,转身欲走。

    周成大惊,一个念头浮上心间:四殿下还是要寻死吗?他不能看着四殿下去死,可他也知道四殿下的担忧都是真的。假冒皇子,欺君之罪,一旦事发不知要连累多少人。

    确实如她所言,四殿下就此死去尸骨无存,能把损失降到最小。

    可是不能,四殿下不能死!

    他一把拉住了四殿下,脱口而出:“殿下可以假死。”

    “什么?”秦珩一脸愕然的模样。

    周成飞快转动思绪,他整理了一下措辞,咽了口唾沫:“我说真的,殿下不如借着这次机会,死遁。”

    秦珩有些惊恐:“这怎么行?”

    “殿下听我说。”周成保持平静,“反正从崖上坠落,几乎没有生还可能。殿下死都不怕,还怕假死吗?”见四殿下还在犹豫,他提高了声音,“难道殿下真想事发以后,牵累三殿下吗?”

    秦珩如梦初醒一般,呆呆地点了点头,心里却说,成了。

    周成深吸一口气:“殿下不用担心,此事交给我就好。”

    秦珩没有猜错。

    四皇子出事的消息传到京城后,皇帝龙颜大怒,一骂匪盗猖獗,二骂官员无能,当即欲治贾四张等人失职之罪,却被太子给拦下了。

    第39章

    隐患

    太子轻叹一声,

    言辞恳切:“父皇,

    贾四张在河东旱灾中,

    小心谨慎,及时上报,

    有功而无过,四皇弟也对他颇多赞誉。四皇弟出事……”他说到这里声音哽咽,

    眼圈儿也红了:“儿臣知道父皇上心,

    可是这实属意外,若将过错记都在贾四张头上,不但河东百姓寒心,若四弟知道,心里也难安。”

    “不是贾四张的责任,

    那是谁?孙宪?杜子清?”皇帝怒气未消,“朕好好的儿子,

    去河东赈灾,把命搭在那里,你竟然说一句寒心?失去一个儿子,

    难道朕就不寒心么?”

    是的,皇帝一直不大喜欢四皇子,那个孩子老实呆木,除却孝顺听话,并无所长。可是当这个儿子客死他乡时,他依然无法接受。他子嗣不丰,有且只有四个儿子。再不喜欢,

    也是皇家血脉。

    一想到自己当日拒绝了太子的建议,执意要四皇子前去河东,他羞恼懊悔而又愤怒心伤。他何尝不知此事与贾四张等人无关?可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发泄口,来告诉自己,错的人是旁人,不是他。他一直善待丽妃的养子,对老四他并无亏欠。

    “四弟出事,儿臣和父皇一样的伤心难过。但是冤有头债有主,父皇圣明,肯定不会放过有错之人,也不会滥杀一个好人。四弟仁善,想来也不会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无辜。”太子秦璋缓缓拿出先前四皇弟的亲笔书信,“父皇,这是四弟的信,请父皇过目。”

    左右将书信呈给皇帝。皇帝展信看完,缓缓合上了眼睛。前面冗长复杂,他一扫而过,信末尾老四的几个心愿,看得他心里酸涩无比。这孩子在信里提到了虎脊山和荆棘崖,莫非是有预感?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

    如果不是要为父皇祝寿提前回京,不是虎脊山匪患严重,取道荆棘崖,不是中途忘了带物品……

    但凡哪一个环节不同,都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贾四张等人在奏折里写,取道荆棘崖一则是因为距离京城近,二是要避开匪盗。“匪盗”二字灼痛了皇帝的眼。他霍地站起:“传朕旨意,三个月内,铲平虎脊山匪盗!太平盛世,岂容强人猖獗?!”

    皇帝拂袖离去,太子才轻舒了口气。看来父皇是把怒气撒到虎脊山匪盗上,应该不会再刻意为难贾四张等人了。

    四皇弟那封冗长的书信,这几天他反复细看,几乎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以他对四弟的了解,他想四弟不会怪他这么做的。

    想到四弟年纪轻轻尸骨无存,他胸口一滞,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四弟还不足十五岁啊,还没等到他三皇兄平安归来。

    四皇子遇难一事,不多时已传遍了后宫。陶皇后宽慰着皇帝,自己先红了眼眶:“多好的孩子,怎么就……”

    皇帝瞥了陶皇后一眼,脸上也有伤感之态:“都是命啊。他素来孝顺,可能是陪他母妃去了吧。”

    陶皇后止了眼泪,一脸怔忪。

    皇帝又叹一口气:“太子仁善……”

    陶皇后心里暗喜,夸赞太子的话,皇帝可没少说过。

    却听皇帝续道:“难成大器。”

    陶皇后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顿觉不安:“皇上……”

    皇帝摆了摆手:“罢了,迟早得教他明白,要做皇帝,光有仁善之心是不够的。”

    陶皇后默然不语,听皇上的意思,并没有对太子失望。还好,还好。现在皇上只剩下三个儿子了,其中太子是最出色的。皇上不看重太子,又能看重谁呢?

    四皇子,到底是死了啊。

    ——已经“死了”的四皇子秦珩发现,除却沉默寡言、性子古怪,周成这个人还是颇能靠得住的。他自“建议”她假死,并将事情揽下来后,就积极主动帮她死遁。

    “殿下先待在这里,不要害怕,属下去去就回。”

    知道四殿下其实是公主以后,周成总觉得他不能再像先时那般的态度跟她说话了。他远远见过公主,俱是娇柔华贵,如细瓷一般精致易碎。

    秦珩心念微动,口中却道:“周成,你若是想假意离开,告诉旁人我在这里,那大可不必麻烦。我直接从这儿跳下去就行了,倒也干净。”

    周成一愣:“属下,我,我不是……”他深吸一口气:“我如果想告诉别人,那把殿下打晕了带出去,岂不更方便?又何必多此一举?”见她面显惊恐犹疑之色,似乎真怕他打晕了她。他的心蓦地一软,不由地放柔了声音:“殿下要假死,我不会告诉旁人。”

    是他建议四殿下假死的,又怎会敲锣打鼓闹得人尽皆知?

    “当真?连三皇兄都不告诉吗?”

    “这……”周成有些为难,又有些惊讶。四殿下是姑娘的事情,三殿下竟然不知道吗?

    秦珩苦笑:“我明白了。”她轻轻摇头:“你是三皇兄的人,当然不会瞒他。可要是都知道我活着,那还算什么假死?我还是……”

    周成观其神色,猜测她定是还想寻死。他将心一横,伸手拦住了四殿下:“是,连三殿下都不告诉。”

    话一出口,他又心生悔意。他怎么能贸然同意呢?但是,转念一想,连三殿下一起瞒着,好像没什么不对吧?虽然他一直不想承认,可当初三殿下派他去保护四殿下时就说过,从此以后,四殿下才是他的主人。而且四殿下就此在世上消失,焉知对三殿下不是一种保护?

    他是暗卫,他很清楚,若真死遁,就得干净利落、不留一点线索。知道的人越多,留下的隐患就越大。

    只是这么一来,他怕是得长期留在四殿下身边,护着她了。

    他咬了咬牙,认真道:“三殿下当日把属下派到殿下身边时,就已言明,殿下才是属下要效忠要保护的人。殿下既然不想三殿下知道,那三殿下就不会知道。”

    怕四殿下犹不放心,会在他离开后跳崖寻死,他甚至当场起誓:“我周成对天发誓,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若有违此誓,就让我死于乱刀之下。”

    时人多重誓言,周成又自小习武,刀口舔血,对赌咒发誓的看重更胜过寻常人。

    秦珩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对他极为信赖。可事实上,她并不信任周成。她知道在这个情况下,杀掉周成才是保护秘密的最好方法,但她做不到。那就只能想法子,看能不能将其收为己用。

    周成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思绪在不知不觉中被四殿下给带着走了。他想,是他要她活着,要她假死,那他自然得帮着她。不然她一个金枝玉叶,又不大聪明,假死不成,弄巧成拙,岂不是又连累了跟她交好的三殿下?

    他对自己说:我是为了三殿下好才先瞒着他。我是在按照三殿下的命令行事。如此这般一想,他心里的不适淡了很多。

    秦珩在山洞中待了三日,周成回来时,她已经将自己所带的牛肉干尽数吃完了。很好,周成并没有带其他人,而是给她带了一身干净的女装并一些食物。顺便,他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他们在崖底下,找到了四殿下的玉佩和尸体……”周成乔装打扮过,他扮成一个庄稼汉的模样,黏上假须,涂黑了脸颊,还在脸上添了几个麻点,乍一看,还真看不出他原本的面貌。

    “尸体?”秦珩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玉佩她是知道的,还在马背上时,她自己丢下了象征她皇子身份的玉佩。至于尸体……

    周成点头,面带笑意:“是的,崖底的一具无名男尸,被当成了四殿下。咱们可以出去了。”

    秦珩微微一笑:“好。”她掂了掂手上的衣物,面显踌躇之态:“我……需要换身衣裳。”

    她衣衫破损,定然不能这般出去。周成给她带的是寻常农家女子的衣衫,对她来说,倒也安全新鲜。

    谁会想到本该在崖底死去的四皇子,会是一个姑娘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周成的脸腾地红了:“属下,我,我先出去!”

    这个山洞的出口是在虎脊山山下。虎脊山下多匪盗,是以鲜少有人来往。周成不敢走太远,也不敢离太近,他站在洞口,面朝外边。他疑心自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更衣声,脸颊越来越烫。

    “周成!”脚步声由远及近,四殿下轻轻唤了他一声。

    他身体微僵,猛然回身,看向俏生生站在那里的四殿下。

    她穿的农家衣衫不大合身,头发也只松松绾就,但这并不损她的美貌。她俊眼修眉,明艳端丽,即使荆钗布裙,也不掩其丽色。

    周成只看了一眼,便飞速移开了目光:“殿下。”

    “你不要再叫我殿下了。”秦珩摇头,“我原本排行第六,你先叫我六姑娘吧。”

    “是,六姑娘。”周成已经猜出她是“早逝”的六公主。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更加验证了自己的想法。他有些怅惘,也有些淡淡的心疼。

    说来也奇怪,以为四殿下是皇子时,他看四殿下,觉得她胆小怯懦,又蠢又呆。可是当发现她是一位公主后,她依然胆小,他看她时竟不自觉地带上了丝丝怜惜。

    在他的认知里,公主们都应该是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这位六公主却不得不经历生死,舍弃皇嗣身份,真是可怜。

    周成在外边这几日除了打探情况,还做了一些准备。殿下没有路引和户卡,去不了远处,他们只能先在附近躲避。好在河东灾情缓解后,有部分流民返乡,造成人员流动。他们乔装打扮一番,到临近州县躲避,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想,等再过一段时日,他想方法帮殿下重办了户卡,再做其他谋划。

    跟殿下说了自己的想法,她点了点头,并无异议。周成不免振奋,赶着骡车,带她先行离开了此地,到河东西南方向的太平县,赁了一处宅子,暂时居于此地。

    秦珩提心吊胆了数日,犹自不大放心,待听说“四皇子”的棺椁已经运回京城,皇帝下令剿灭虎脊山盗匪,并未牵连别人时,她才悄然松了口气。

    活着真好,逃走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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