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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嗯。”秦珣点头,眸中浮起一丝笑意。他自然不惧烈马,但四弟的好意,他不会拒绝。

    “……带上你身边的能人。”

    秦珣微愕,很快反应过来四弟指的是什么,他含笑点头:“嗯。”

    四弟双眉紧锁,认真思索着,时不时想起什么,就提醒他一两句,模样认真极了。

    秦珣初时觉得好玩儿,想知道这小子都能想到什么。再后来,他眸色渐深,一边饮酒,一边笑意吟吟看着四弟为他的事冥思苦想。

    内心一片柔软。

    旁人听说他要去边关,不是祝他搏个锦绣前程,就是疑心他受了排挤才被赶往边疆。只有四弟一人,是担心他的安危,不舍他的离去。

    老四不聪明不勇敢,甚至很好糊弄,但偏偏这么一个有些傻的人,是最牵挂他的人。

    秦珩时不时的说一两句注意事项,看三皇兄似乎很满意的样子,她也不好停下,就思忖着言辞继续说。不知不觉竟已暮色降临。

    她腹中饥饿,有些想念章华宫的小厨房了,然而她心知皇兄不日即将离宫,主动告辞的话语,她还是少提为妙。

    于是她继续搜肠刮肚地叮嘱,直到有宫人询问,是否要摆膳,她才暗自松了口气,不过面上却是一副羞愧不安的模样。她轻声说:“皇兄,我先回去吧!”说着起身要走。

    “急什么?”秦珣伸手制止了她,他眉眼含笑,“都要摆膳了,干脆一起吃了。等会儿还有事呢。”

    “哦。”秦珩点头应下。既是还有事,那就在这儿吃吧。

    洗了手,重又坐下,与皇兄一道用膳。

    不过皇兄所说的“事”跟她想的有些出入,她以为会是大事,没想到全是皇兄对她的叮嘱,他要她在他离开后,如何如何。

    秦珩默默听着,眼睛微微发涩。这一回,她没有刻意掩饰,也没有及时去调整自己的情绪,只呆着脸红着眼听皇兄说话,偶尔点一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她与三皇兄的交好,是她刻意为之,是她想为将来保命留条后路。她对自己的父皇感情都不深厚,对一个异母的兄长,又能有几分真感情?然而三四年相处下来,三皇兄除却最初的防备别扭,后来一直拿她当亲弟弟。如今又这般待她,即使是存着利用心思的她,此刻也不禁微微动容。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来:“皇兄,我知道的,还有没有别的事?”

    她言下之意,时间不早了,她是不是可以走了?

    深深看了四弟一眼,秦珣笑笑:“有啊,还有很多事情没说。要不,咱们今夜同榻而眠,好好说道说道?”

    他不日即将离宫,离开之前未必会再有今日这样清闲的时候。这回去边关,不知道何时才能回还。四弟舍不得他,他其实也挺舍不得四皇弟。他一时之间,似乎有许多叮嘱的话语。与其教四弟连夜回章华宫,还不如留宿此处。

    景昌宫不是没有多余的房间,可是他方才竟然建议“同榻而眠”。老实说,他也有些意外。

    不过如果那人是四弟的话,他想也不是不能接受。他还记得四弟当初留宿景昌宫时的场景。

    秦珩心头一跳,神情微僵,同……同榻而眠?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三皇兄,心头瞬间转过万千念头。

    惊惧褪去,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她心想,皇兄多半是逗她的。他们这样的身份,身娇肉贵,雕花大床睡着都不舒服,又怎会习惯与他人同睡?

    轻轻叹了一口气,秦珩小声道:“那不成,我会扰得皇兄睡不好的。”

    秦珣挑眉,意外之极。他方才分明看到了四弟脸上的惊喜之色,满以为四弟会兴高采烈地同意。谁知老四竟然,拒绝了?!

    唔,拒绝的理由,是怕他睡不好?秦珣心念微动,已然想明白了缘由。老四一向黏他,对他尊重而又崇拜,肯定是担心自己激动得睡不着从而影响到皇兄。

    微微勾了勾唇角,秦珣轻声道:“无碍。”

    秦珩有些懵,正要说“我不习惯与人同眠”时,忽听宫人来报,说是章华宫的宫人来访,说是给四殿下的药煎好了,问四殿下何时用。

    秦珣面色微变,看向四弟:“你身上不好?”四弟何时生病了,他竟然不知道?!

    “啊……”秦珩眼睛眨也不眨,开口即道,“是黄太医开的药,说是调养身体的。我没有生病。”她心知这是掬月姑姑教她回宫的借口。——掬月姑姑可是很反对她与三皇兄走太近的。她四年前曾在景昌宫留宿过一宿,掬月姑姑后怕至今。

    秦珣点头。

    “那,皇兄,我得回去喝药了。”秦珩歉然道,似乎又有些遗憾。其实她心里欢喜极了,这宫人来的正是时候。

    秦珣并未阻止,身体是大事。那些话,就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回到章华宫,待众人退去,掬月姑姑再一次老话重提,要殿下与三殿下保持距离。

    秦珩沐浴过后,头发半湿,她穿着冰绡所做的寝衣,坐在镜前,声音极轻:“姑姑不用担心了,三皇兄要去边关了。”

    “什么?那殿下……”掬月一怔,她最先想到的却是四殿下。皇上派三殿下到边关,若将来也教四殿下也去边关,那该如何?军营里可都是男人。不,四殿下今年十四岁了,不知道还能再瞒几时。

    她看着四殿下,四殿下的容貌酷似珍妃娘娘,俊眉修目,明艳妍丽。若非宫中内外所有人都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个皇子,谁会把她当作男儿?

    如果殿下是真的皇子就好了。或者当年活下来的,是真正的四皇子,那也好过现在。

    帮殿下擦干头发,掬月默默退了出去。她的命和四殿下的拴在一起,她希望四殿下可以一直死守住这个秘密。

    三皇兄即将离京,作为他关系最亲密的弟弟,秦珩必须有所表示:精心挑选的防身用的小匕首,亲自求的平安符……她略一思忖,这些好像还不够表现出她对三皇兄的深情厚谊。

    她翻出当年母妃留下的一个香囊:淡绿色的香囊,浅黄色的绣样,现在还是半新的模样。只是香气已经很淡了。

    听说母妃当年绣了两个一模一样的香囊,给自己的儿女。其中一个,已经随着真正的秦珩长眠于地下。这是剩下的那一个。

    秦珩对母妃没有印象,听别人描述,知道那是个温柔女子。对于母妃留下的东西,她也没什么特殊感情。——母妃留下的东西多了,给她做的贴身小衣还留着呢。像这种香囊,最不起眼了。而且她因为自己身份的关系,格外注意细节,从不佩戴香囊等物,她要显示自己的男子汉气概。

    唔,也许这个给三皇兄正好。

    于是,秦珣就看到四皇弟红着眼睛递给他一个半新不旧的香囊。他诧异:“你这是做什么?”这两日,四皇弟已先后给了他匕首、平安符等物。这一回,竟是个香囊么?他一个大男人,要香囊做什么?

    秦珩低着头,脸上几分落寞,几分坚定:“这是我母妃留下的,是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把它给皇兄,希望我母妃在天上可以保佑皇兄平安归来。”

    莫名的暖意袭来,夹杂着淡淡的酸楚与不舍。秦珣没有去接四弟手里的香囊,而是伸臂揽了揽四弟瘦弱的肩膀:“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不用担心。”

    他想,即使是为了四皇弟,他也会平安归来的。

    乍然被皇兄抱了一下,秦珩心里大惊,心跳倏尔加速。她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将注意力转到香囊上。她执意将香囊送给皇兄,“要母妃在天上保佑皇兄。”

    秦珣心中感动,不忍拂了四弟的好意,到底是接过香囊,好生保存。

    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秦珩心说,母妃你若在天有灵,也保佑保佑你的瑶瑶。

    三皇子离京前的种种动作,旁人不知晓也就罢了,皇帝耳目众多,自然看在眼里。他得知老三将老四托付给老二,哭笑不得却又暗暗点头。

    在他看来,老三这是在向太子示好投诚。——老四可以忽略不计。数年前,老三跟着武安侯学兵法武艺时,皇帝就曾想过,若真学成了,将来为太子所用也不错。如今学的如何尚不知晓,但显然他已经决定要站在太子身后了。

    对这样的结果皇帝无疑是满意的,就是要这般兄弟和睦才好嘛。也许,他也可以帮忙照拂一下老四,毕竟是他儿子。虽说过于老实呆木难成大器,也没法帮扶太子,但至少不会成为像老大那样成为太子的劲敌。

    三皇兄离开以后,秦珩的日子并不难熬。父皇时不时地会赏赐一些瓜果甜点,以示恩宠。太子也对她颇多照拂。当日因为坠马,她算是将大皇兄给得罪了,但好在她在大皇兄眼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大皇兄倒也没有特意去寻过她的麻烦。

    她的生活同之前差别不大,除了少个三皇兄。太子闲了,会与她手谈一局,看她棋艺实在太差,初时还兴致勃勃想教她棋艺,再后来干脆放弃了。太子终于相信四皇弟是真的不善棋艺。

    在宫里,有时会听到边境的消息,秦珩也收到过三皇兄的书信,寥寥数语,只说明一切安好。

    秦珩盯着看了半天,提笔慢慢回信,情真意切诉说对皇兄的思念,大篇幅地讲自己在宫中的生活,暗示皇兄不在身边,她是多么的孤单寂寞。

    嗯,虽然距离遥远,但是关系不能疏远了。

    第35章

    机会

    不知皇兄收到信后心里作何反应,

    只知道他回信的内容比先时丰富了许多,

    甚至偶尔还会讲一两件身边的趣事。

    两人你来我往,并未因为距离而疏远。

    秦珩把三皇兄的来信一封一封收起来,小心放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

    静待皇兄归来之日。

    届时,

    她拿出来往信件,往皇兄面前一放,两人共叙别情。一想到那个画面,

    她竟然有些眼眶发烫。

    然而皇兄的信越来越少,

    偶有来信也只寥寥几笔,

    报个平安。

    秦珩轻叹一声,

    她心知三皇兄的处境绝不会像他在信里写的那般轻松有趣。健威侯盘踞北疆多年,

    根基稳固。三皇兄初去,既无功勋,

    又无亲信,

    若不与健威侯等人合作,想在北疆站稳脚跟,

    只怕很不容易。

    果然,没多久,

    北疆就传来消息,说是起了战事。秦珩眼皮直跳,

    以她对三皇兄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如他安慰她时所说的那样,远离战场。也就是说他可能离危险极近。

    秦珩心里担忧。纵然她很确信皇兄会好好的,

    可是一想到战场凶险,她还是不由得提心吊胆。——以前孟师傅讲过的,而且孟师傅身上的伤,也是佐证。

    在冬至随父皇祭天时,秦珩除了继续向上天祈求保佑她秘密不被发现之外,还加了几条,希望边境安稳,希望三皇兄平安归来。

    许是因为战事的缘故,这一年宫里似乎格外沉闷,连新年都过得很简单。以陶皇后为首的后宫嫔妃们捐出金玉首饰,换成银钱,加入军饷中,犒赏边关将士。

    秦珩再次给三皇兄写信,给皇兄拜年,写新近发生的事情。这小半年来,不管皇兄回复是繁是简,是快是慢,她写信的热情一直高涨不减。

    太子叹道:“四弟和三弟感情真好。”

    他对此不是不羡慕,同为兄弟,老三老四两人的感情要比旁人深厚许多。

    秦珩只笑一笑,好一会儿后,才轻声说:“主要是皇兄对我好。”

    她这话说的格外真诚。要知道三皇兄对她可比她对三皇兄好多了。

    过了年,秦珩算作十五岁,按本朝的规矩,她已经可以参与一些简单的政事。当初皇帝将秦珣安排到了兵部,对这个老实呆木的老四,皇帝随手一挥,就去工部挂个名儿好了,也不指望老四真正做些什么,不过是按规矩行事罢了。

    于是,秦珩开始了勤勤恳恳去工部报到的日子。当然,她也没忘了再修书一封给三皇兄,讲自己入朝一事。

    她原本和父皇想的一样,以为她只是在工部挂个名儿就行,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多么令人振奋的消息,四弟长大了,已经能参政了。

    这一年,旱魃为虐,河东大旱,良田颗粒无收。当地官员将灾情上报朝廷后,朝廷派人勘察,确定情况属实,皇帝决定开仓放粮,同时兴修水利,以工赈灾。

    在对钦差的人选上,朝臣意见不一。

    御史大夫孙应是建议皇帝下罪己诏,依旧例派朝廷重臣前去主持赈灾。

    皇帝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对这个须发皆白的孙应是,皇帝向来不喜。

    孙应是是先帝时期的老臣,据说当初曾建议尊嫡立嫡,以睿王为太子,幸好当时秦渭年幼,没能成功。

    先皇驾崩,皇帝继位,孙应是乖觉了一些,没敢跟着皇帝对着干,俨然是要效忠当朝天子的模样。皇帝自诩宽宏大量,没有为难他,让他老老实实继续做他的御史大夫。

    ——当然,皇帝也不好把孙应是怎么样。这个孙应是,年轻时有几分硬脾气,直言敢谏,声望颇高。皇帝不想担上诛杀谏臣的名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了。

    可是,只要何处有灾情,孙应是都要上书建议皇帝下罪己诏。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皇帝烦不胜烦。天下那么大,岂能处处如意?他就不知道了,这河东旱灾又跟他有什么关系了?是不是哪里再出点什么事,他干脆把皇位让出来更合孙应是的意?

    李尚书却道:“如今外有战事,内有旱灾。臣以为,朝廷应派重臣前往,既为赈灾,也为安抚民心。”并未提罪己诏一事。

    皇帝点头:“爱卿以为该派何人前往?”

    “臣窃以为应从三公之中选。”

    不等皇帝表态,孙应是便道:“臣有异议。三公各司其职,岂能擅离职守?不若派一名王子皇孙前去,既可安抚民心,又能历练一二。”

    皇帝眉头一跳。王子皇孙?如今京城可只有三个皇子。

    那厢李尚书已然反对:“臣以为不可。王子皇孙是天家血脉,不可轻易涉险,且没有经验,如何能赈灾?”

    皇帝只有四个儿子,看这几年的后宫动向,多半是不会再有其他皇子出世了。四个儿子,真不算多。说句大不敬的,万一折损一二,继承人都是问题。

    秦珩默默听着,心说,再蹉跎下去,不知要饿死多少百姓。从灾情严重,到当地官员上报,再到朝廷派人勘察,决意开仓放粮,倏忽间一个月的光景已经过去了。但愿当地官员懂得见机行事,又有魄力,已经采取了措施。

    一番争论之后,这钦差大臣的名头竟落在了四皇子秦珩头上。

    秦珩有些发懵,她老实呆木,一事无成,父皇竟然相信她能把这差事给做她?赈灾是大事,关系多少百姓性命,父皇竟也能相信她!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太子听闻此事,当即去求见父皇,请其收回成命。须知河东旱灾过后,百姓困苦,已有部分流民作乱。四皇弟从未离开过京城,人又不甚机敏,如何能担得起此事?而且,他之前答应了三弟,会好好照顾四弟,又怎能让四弟涉险?!

    然而皇帝拒绝了他,皇帝没告诉儿子,原本是有人建议太子去的,他不想太子白龙鱼服,才指派了在工部挂名的老四。

    皇帝沉声道:“你四弟如今在工部做事,兴修水利,以工代赈,由他去做,再合适不过。至于经验,谁天生就是有经验的?”

    他安排老四去,不过是挂个名头罢了。还真能教老四自己开仓?

    “儿臣以为不妥。赈灾不是小事,还是有经验者去更好。”太子神情已染上了几分急切。

    皇帝看了一眼儿子,眸色微沉,半晌方道:“吾儿仁善没错,但不可太过了。此次你四弟虽名为钦差大臣,但是朕另派有朝中重臣一同前往。你不必太担心了。”顿了一顿,他又缓缓说道:“他是你弟弟,可也是朕的儿子。你是为他好,难道朕就不是?当然,朕不止你们四个儿子,朕还有天下百姓。此事不必再议,朕主意已定。”

    见父皇已微微有了些恼意,太子只得退下。他叹一口气,颇觉亏欠四弟。他一路行来,信步所至,竟然到了章华宫。

    没有教人通报,他直接走了进去。

    向来安静的章华宫有些喧闹,他隐约听到四皇弟正叮嘱宫人收拾东西:“对,这个装起来……不要了,不要了,这个不要……”

    少年的声音略带嘶哑,却不觉难听。声音的主人没有惊惶害怕,没有伤心难过。他有点意外,微愣之后,忍不住轻轻一笑。

    跟他想的不大一样呢。

    秦珩看见太子,怔了一怔,呆呆地打招呼:“皇兄。”并将太子迎了进去。

    两人分宾主而坐,她亲自给太子奉茶。

    “孤去找了父皇,想让他收回成命。”放下茶盏,太子轻声道。

    秦珩心头一跳:“嗯?”她素知这世上能改变父皇心思,教父皇收回成命的,恐怕只有寇太后和太子二哥了。但是看太子这神情,多半是没成功。

    她最初不想当这个钦差大臣,像她这种死守着秘密的人,最怕出现变数。她宁愿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事。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父皇主意已定,她除了装病装伤没办法教父皇收回成命。——当然,装病的话,可能成本会更大一些。万一父皇教黄太医以外的人给她诊脉,那她可真是死定了。

    还不如领命出宫,前往河东呢。

    太子叹道:“可惜父皇没同意。”

    秦珩心说,果然如此。她轻啜口茶水,小心说道:“皇兄,是觉得这件事不妥吗?”

    “确……”太子心念微转,“也没什么不妥。”既然已经定下了,没必要再说太多,教四弟心中不安。

    他缓慢而又详细地说了赈灾的注意事项,末了又道:“也不用担心。孙大人和杜大人都会帮你的。”

    赈灾之事,早有章程,按规矩行事,应该不会有错。

    虽说皇帝命四皇子为赈灾的钦差大臣,但是也派了孙大人杜大人同往。秦珩自己是不担心的,她只说了一句:“明日就启程吧?百姓等不得。”

    太子一怔,目中光华流转,他点了点头:“是。”

    他犹记得父皇曾说过,四皇弟此人半分本事也没,没什么用处。他因为兄弟情分,不会说这种话,可心里未尝没动过类似的念头。不过如今看来,也不尽然。至少四皇弟心里是装着百姓的。

    太子只坐了一会儿,不想耽搁四弟的事情,他将要叮嘱的话语说完,就起身离去。

    秦珩送他出门,回去后继续让人收拾东西。她此次前去河东,少则半月,多则半年。如果可以,她是想带着掬月一同去的。但是此行尽是男子,她带个宫女,不大方便。而且,河东灾情严重,掬月体弱,恐染上时疫。她想,那就带上山姜吧。

    山姜老实胆小,近两年个头高长,做事也稳妥。可惜不巧了,偏偏他这两日身体不适,正告假休息,自然不能陪同。

    秦珩随手点了一个眼生的内监。即使是为了排场,她也得带些随从,才符合自己的身份。

    谁知那内监次日清晨发热,竟也生了病!

    秦珩心内一阵无力,这太巧合了一些。这内监八成是不想跟她出宫办差。但时间紧急,她也不想再多耽搁。

    正自思忖,高高瘦瘦的周成背着行囊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秦珩愣了一愣,倒险些忘了这个人。

    周成是三皇兄离京时留给她的,说是忠心耿耿,武功高强,要他保护她的安全。可是她身负秘密,自然不肯教他近身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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