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秦珩眼眸低垂,轻轻“嗯”了一声。次日午后,她照例去武安侯府习武,与三皇兄同乘一辆马车。秦珣在车厢中,端正而坐,闭目沉思。
秦珩望着兄长的侧颜,有些话想问,却不好问出口。她双目微阖,倚着车厢,放空思绪。
然而她没发现的是,她刚合上眼眸,秦珣便睁开眼,看着四弟,眼含疑惑。四弟方才是有话想对他说?所以才欲言又止?
下车时,秦珣轻咳一声,暗示四弟,想说什么可以尽管说。可惜那只呆头鹅,木愣愣的,只知道下车,其余一概不知。
秦珣微恼,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弟弟:“你方才想同我说什么?”
“啊?”秦珩微怔,她准备迈过门槛的脚略一停顿,随口答道,“啊,我想问问皇兄,关于母后赐的宫女……”
“推了。”秦珣神色淡淡。他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这事儿。佯作无意扫了四弟一眼,他想,他会看到四弟脸上浮现出敬仰、惊讶等神色。
唉,四弟对他,向来尊敬而崇拜。他都知道的。
两人一起进府。
秦珩面显犹疑之色:“不妥吧,长者赐,不敢辞……”
“……”秦珣黑眸沉了沉,有点意外,脸色也冷了几分,“还好,母后通情达理,并没有为难我。”
他当时告诉陶皇后,没必要。欢喜佛已经看过,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陶皇后近来对他还不错。虽不满他说的直白,又落了她的面子,但她不会因为这等小事与他计较,只笑他孩子气,怪脾气,并不曾真正苛责。
他想,也许四弟是担忧他被责罚。思及此,他神色缓和,眸中也多了些温柔。
秦珩“哦”一声,悄然松了口气,慢慢放下心来。皇后不在乎小事,那就好。
“你二人在说什么——”武安侯嘶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秦珩抬头,果然见到不远处的武安侯。他拄着根手杖,面无表情看着他们。她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又施了礼:“师父……”
与孟师傅相处三载,她素知他虽不爱笑,外表冷淡,但是心肠极好,对她也很有耐心。
秦珣亦施了礼,他简单讲了方才的事情,脸上有几不可见的赧然。——有的话,对四弟说得。对孟师傅,就不大能说得了。不过面对孟师傅的提问,他无法拒绝。
他近来忙于兵部的事,来武安侯府的次数也少了。
然而孟师傅只点了点头,哑声道:“你身为皇子,年纪轻轻,竟懂这个道理,甚好。”他转了身,也不看一脸愕然的兄弟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去。
这几年,他伤势并未痊愈,反而时常会疼痛难忍,有时甚至需要借助手杖才能行走。
秦珩与皇兄对视一眼,均没错过对方眼里的不解。孟师傅是在夸他吧?怎么这么怪呢?
秦珣轻轻摇头,他也不大清楚。他觉得孟师傅是有故事的人,但是究竟是什么故事,他就不得而知了。
又几日,秦珩无意间得知他们的太子二哥竟也拒绝了教导人事的宫女。不过太子的理由倒与秦珣不同。
太子说婚期在即,不想给未来的太子妃添堵。陶皇后哭笑不得,感叹儿子太迂腐了。那丁氏既然是做太子妃,就必须得有容人之量,若因一个小小宫人而置气,将来如何容忍得了三宫六院?
她这个儿子,就是太过宽厚,事事都为他人着想。若非如此,也不会忍下愈来愈跋扈的大皇子秦琚!
但是,东宫大婚将至,陶皇后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儿子闹不快。儿子愿意给太子妃好看,她就如他的意。只是良娣,她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只待太子妃过门,少则半年,多则两载,她们就会进宫。毕竟皇室子嗣为重。
而且,秦珣与秦珩的妻室,她也在考量。
第30章
异常
这两人,最好还是跟太子同一阵营。
次年三月,太子秦璋迎娶丁氏女。秦珩同三皇兄秦珣一起前去观礼。皇太子温文俊逸,太子妃容颜端丽,确实是一对璧人。
秦珩默默算了一算,不禁担忧。如有教导人事的宫女,她可以效仿三皇兄给推拒掉,可若父皇要她娶妻,又该如何是好。莫说能不能瞒得过去,多一门亲戚,就意味着万一事发多连累一家人。
她自己的命都悬着,她不想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皇太子娶亲,他的兄弟们都被安排在同一席上,即使是与秦璋不大对付的秦琚,今日也看上去乐呵呵的。他举起酒杯,偏头瞧了一眼两位弟弟,笑问道:“怎么?见到太子娶亲,四弟羡慕了?”
秦珩连连摇头。羡慕?她明明是担忧!
大皇子微微眯了眼,半真半假:“你嫂嫂娘家有个小表妹,跟你年纪相仿,很是机灵可爱。用不用你嫂嫂做个媒,把她讨了来给你做老婆?”
秦珩心头一跳,想要装傻混过去。她不想娶妻,也不想跟大皇兄有什么牵扯。过去十多年大皇兄都很少跟她说话,这会儿怎么突然想起来替她做媒?还是他王妃的表妹?大皇兄这拉拢也太直白了一些。然而她却不能很直白的拒绝。
一旁的三皇兄嗤的一声轻笑:“皇兄急什么?他才多大?还什么都不懂呢。”
她侧了头,看向秦珣,见他同样端着酒杯,眼眸半阖,漫不经心。她知道他是在帮她回答,或许是怕她犯傻吧。她冲皇兄笑笑,心里不是没有感激。
“啊,哈哈,是稍微小了点……”大皇子秦琚笑笑,似是不以为意。他冲秦珣举了举酒杯,玩味一笑。都说老三老四关系好,细节就能看出。老三的确很护这个弟弟。他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太子真是有福气……”
秦珩默不作声,秦珣却淡笑:“皇兄也有福气。”
近两年,大皇子与太子面子上还和睦,可他们都知道,这两人将来会有一争。秦珣不想陷入夺嫡之争,也不想四弟被人牵连利用。他们不站队,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然而作为亲兄弟,该有的交际来往却无法回避。
大皇子秦琚突然开始热衷于与兄弟们联络感情。
这让秦珩着慌,莫名有点似曾相识之感。唔,她三四年前也致力于同三皇兄搞好关系。不过,大皇兄同她不大一样。他对兄弟们一视同仁,近来每每有行动,必定不会落下任何一个兄弟。
初时秦珩还找理由推拒,无奈长兄强势,难以拒绝。后来听闻太子秦璋也在,她担忧之情略减。既是推不得,那就去吧。反正她只做个呆子,诸事不理会就是了。大皇兄是要做大事的人,对她一个呆子,不会有太大兴趣。
皇帝听说自己四个儿子经常一起小聚,起初很诧异,后来略一思忖,倒也能安然接受了。他不喜欢长子,知道秦琚在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长子的那些小动作,目前还在他容忍范围之内。太子宽厚忍让,顾念手足之情,倘若有一日,秦琚越界,也许他这个父亲会毫不手软帮太子清除障碍。
当然,不只是秦琚,秦珣与秦珩也一样。但愿他们聪明一些,不要觊觎那个位置。
皇帝对他们兄弟来往并不阻止,他希望太子能正确处理好弟兄关系。要当一个君主,仅有仁慈是不够的。
大皇子秦琚近来新得了一匹千里良驹,他兴致上来,邀请几个弟弟去赛马。
秦珩带上内监山姜同三皇兄秦珣一道前往。她明白在这种场合,她只需要和往常一样安静老实就行了。——皇兄们话语中的机锋,她这个老实人又怎能听懂?至于赛马,她要做的不是拔得头筹,而是力求垫底,同时保证自己的安全。
马车到达郊外的马场时,秦琚及其妻莫氏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乍然见到高挑英气打扮利落的大嫂,秦珩微微一愣,大嫂也要赛马?那她待会儿的名次可能会有变动。听闻大嫂莫氏巾帼不让须眉,骑射尤佳,她多半是比不过的。
大皇兄今日一身短打,精神抖擞,笑容满面:“二位皇弟来的挺早。二弟还没到,可要先歇一歇?”
“嗯。我二人行了一路,确实得好好歇歇。”秦珣面不改色,顺着皇兄的话回答。
秦珩跟着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你一直都待在车厢里休息,“行了一路”从何说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越来越厉害了。
大皇子秦琚一招手,立马有侍从领着他们先去休息。
约莫等了一刻钟,馥郁的香茶刚刚凉下来,还没来得及入口,太子秦璋就到了。他二人放下茶盏,急匆匆与其厮见。
看见太子妃丁如玉,秦珩心想,大概是事先商量好了,所以两个兄长都携妻而至。不过太子妃今日一身寻常打扮,美则美矣,若要骑马,可就不大方便了。若要穿裙子骑马,那得侧坐一边是吧?
两个皇兄寒暄之际,秦珣敏感地注意到四弟的目光在太子妃身上逗留的时间略长了些。他眉心微拢:“皇兄,咱们比赛的规矩是什么?”——他心里有几分不悦,四弟这是觉得太子妃貌美,想多瞧几眼么?
他声音清冷,打断了大皇子的话,也将秦珩从思绪中拽了出来。
第31章
突变
丁如玉心神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秦珣。
这个声音!她记得这个声音!大婚当日,她听太子说话,如潺潺流动的溪水,温润悦耳,跟她那天在宫门口听到的全然不同。她曾一度以为是那次她出现了幻觉,今日方知是她自己想岔了。
她观其形貌,知道这是三皇子,愣了片刻,有些哭笑不得,说来也是巧了,她成亲一个多月,今日竟是她第一回
当面听三皇子讲话。她心念微动,如此说来,当时那个声音沙哑,口唤皇兄的自然就是四皇子了?她曾听太子夫君说过,老三老四感情甚笃。这样一来,还真都对上了。
她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两个皇子。老三身形挺拔,面容俊美。老四身量瘦小,面貌美丽犹似女子。她心头忽的浮上一个念头:这真是个男儿吗?
等等,她忽然想起一事。方才众人刚见面时,三皇子是向她点头致意,而四皇子秦珩可是老老实实听从太子的建议,唤了她一声嫂子。
他那声“嫂子”虽也低哑,但是和那日在宫门口的声色并不一样。她自幼对声音敏感,基本可以过耳不忘。难道是她当时听岔了?
太子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秦珩佯作不知,只木着脸。她心里甚是奇怪,一时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不妥。
大皇子笑笑:“咱们弟兄玩乐,当然一切规矩从简,先去抽签选马。你们嫂子也想试一试。弟妹……”他似笑非笑看着太子妃:“既然来了,不下场试试?”
太子妃微微一笑,端庄典雅:“皇兄说笑了,我不会骑马。”——其实她倒也不是不会,只是她自小学的规矩使她做不出与几个男人一起骑马的事情。
秦璋亦笑道:“玉儿今日只观战,皇兄别为难她。”
——大皇子发帖子邀请他们夫妇前来,打的什么主意,以为他不知道么?莫氏善骑射,宫廷内外都知晓,而如玉性情温婉,举止大方,比不上大嫂弓马娴熟。大皇兄此举多半是想看如玉的笑话。
太子夫妇拒意甚坚,大皇子不好硬劝弟妹,只得作罢。
莫氏见此情形,有些许失望。骑术极好的她今天信心满满,自忖能完胜太子妃,只怕太子和四皇子也不是她对手。可如今太子妃不愿参加,只她一名女眷,若执意参与,似乎显得不那么妥当。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瞪了丈夫一眼,沉声道:“那我陪太子妃一起观战好了。”之前言之凿凿说必让她大放异彩,果然又是骗她的!
大皇子面显尴尬之色,他摸了摸鼻子:“如此也好。”
他不想再耽搁时间,肃了面容,轻击掌,一声呼哨,马夫牵了数匹骏马过来。一黑一白,两枣红。他指着那匹白马,豪气一笑:“这就是我新得的骏马,叫‘疾风’,性子烈,脚程快。我花了好几日才驯服了它,现在温顺得很。今日我不独占,让上天来决定。咱们兄弟抽签,谁运气好,能骑它夺魁……”
他将“运气”两字咬得极重。在他看来,秦璋能端坐太子之位,所凭借的无非是运气罢了。若不是占了一个嫡字,秦璋又有哪里及得上他了?
秦珩一直默默看着,她有些不理解大皇兄为何制定这样的规则,这还有比赛的必要么?坐骑的脚力不一,那即使赢了,也显不出骑术的厉害啊。
至于大皇兄所指的那匹白马,瞧着确实神骏。只是马头上写的“乙”字,教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对这次的规矩,其他几个皇兄竟无异议。秦珩心念微动,也许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输赢。
自秦琚起,他们依次从签筒里抽出一支签来。轮到秦珩时,只剩了最后一支。她小心取出来,瞥一眼,看到签上的“乙”字,心里一跳:真倒霉。
“我是——丁。”秦琚长眉一扬,脸色倏忽黑沉,他晃了晃手里的签,环顾四周,沉声问,“乙是谁?”
秦珩似是被他的凶相给吓到了,她颤声道:“乙是我。”她将签文上的“乙”字亮了一亮,小声重复了一遍:“我是乙。”
她一点都不想抽到那匹所谓的神骏好吗?这样她必须得重新安排自己的名次,没道理骑着千里名驹还居于末等的。可是,几个兄长,似乎哪一个都不大好惹啊。她好像,想的有点多了……
她思绪转的飞快,脸上带着一丝不安。
一秦珣冷眸微眯,不动声色站在了她身侧:“怕什么?”他在这里,肯定不会让老四被人欺负。
秦珩抬头,飞快扫了他一眼,眼含感激。
“原来是老四,老四今日运气倒好。”大皇子轻哼一声,语带怒气。
秦珣眼眸半阖,唇角微扬:“四弟运气一向很好。”他说的缓慢,声音也不大,但神情中已然流露出回护之意。
大皇子笑笑,皮里阳秋:“他能得你维护,自是他的运气。”
秦珣只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咳咳……”秦珩轻咳一声,面露遗憾之色,“可惜我骑术不好,好运气给我也浪费了。要不,咱们再抽一次?”
“不必了!”大皇子秦琚断然拒绝,“你既抽到了,那就是你的。”
他原本怒气冲冲,待发觉并不是给太子抽去,而是老实蠢笨的老四时,他的怒火消散了大半。他只把秦璋当做自己的对手,想处处胜过对方。但是对秦珩,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他邀请他们,不过是为了向父皇表明他们手足和睦罢了。
秦珣与太子对视一眼,齐齐点头附和。不过是一次私下的赛马,又不输赢什么,何必再折腾?
当下有侍卫做了裁判,复又讲解详细规则。
一声哨响,几人打马疾驰。唯独秦珩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紧紧揪着缰绳,一脸紧张。三个兄长都纵马离去了,她才像是后知后觉刚回过神一般,驱马前行,手忙脚乱。没办法,她只能如此了。
远处一直盯着她的太子妃丁如玉不禁轻笑,四皇子反应好慢!
而莫氏却忍不住叹气,真是浪费了好马,她都恨不得上场代替秦珩了。老四太迟钝了!
然而那疾风到底是神骏,虽然暂时落后,但脚程极快,一点点缩短了差距。
秦珩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骑马,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疼,而且小腹不知怎么回事,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
腹内热流涌动,她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一事来,瞬间脸色苍白。
第32章
掉马
前几年,
她胸口初胀痛,
掬月姑姑就告诉过她,等她再长几岁,会如何如何。怕她不能理解,
掬月还特意从黄太医那里,
借了一本《黄帝内经》。
秦珩对那句“女子二七天癸至……”印象深刻。她清楚地记得当时掬月姑姑脸上的担忧踌躇。她现下这情况,是不是就是天癸?如今是五月,衣衫轻薄,
她若污了衣衫,
在场诸人个个是人精,
岂会不生疑?
一阵热流涌动,
她分明感到有什么正离体而去。她思绪转的极快,
几乎是一刹那之间就做了决定。
她狠狠揪了一把鬃毛。马扬前蹄,她身子一侧,
生生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一旁观看的太子妃霍地站起,
惊呼一声,下意识想要上前查看,
却见那厢已有一道人影掠了过来。她略一迟疑,停住了脚步。
秦珩这边变故陡生,
即将到终点的秦珣脸色蓦然一变,他想都不想,
纵身下马,几步跃到跟前:“四弟,你怎么样?”
他不曾注意到,
自己的声音已经在微微颤抖。
秦珩白净的脸上沾染一些尘土,额上汗珠细密,她眉头紧锁,睫羽轻颤,死死抓着三皇兄的手,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秦珣大骇,他何曾见过四弟这般模样?当下便反手去探她脉搏,却被她按住。
睁开眼,冲皇兄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秦珩指了指自己身上,勉强道:“还好,只是有些挫伤。”
秦珣黑眸黯沉,他视线所及,是四弟衣衫有几处破损,淡青色的衣衫上沾染了点点血迹。手肘、膝盖、大腿等处的伤刺得他眼睛发痛。他胸中顿生懊恼。
他明知那马性烈,明知四弟学武不在行,骑射也不算甚佳,可他当时竟昏了头,没去阻止他骑疾风。
前所未有的懊悔瞬间击中了他,还夹杂着浓浓的心疼和自厌。秦珣狠狠攥紧了拳头,强压下种种情绪,尽量温声道:“别怕,我带你回宫,去宣太医。”
秦珩周身疼痛,她小心翼翼觑着秦珣神色,嗫嚅:“皇兄,教山姜送我回去就行。我……不想扰了皇兄雅兴。”
老四的胆小体贴教秦珣心里更加酸涩。他低头,目光专注,声音轻和:“没事,我送你。”看四弟动唇,似是还要拒绝,他微眯起眼,面容一沉,语气也冷了几分:“你都这样了,我还能有什么雅兴?”
这小子,难道连骑马重要还是自己重要都不知道吗?
秦珩缩了缩脖子,默然不语。可是,她是真的不想别人送她啊。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早些回到章华宫把自己给清理干净。可是她很清楚,她若再执意拒绝,定会惹恼三皇兄。而她一向是不愿惹恼他的。
看她可怜巴巴,又怜惜她一身是伤,秦珣到底是不好再说重话,只低声道:“听话,别让我生气。”
大皇子和太子惊闻异变,打马而至。大皇子脾气急一些,看此情形,只当是马惊了。他不忍心教训疾风,甩了马鞭就要教训负责喂马的内侍。还是被太子给劝下了。
秦珩强撑着道:“皇兄不要担心,我只是一时大意,不干旁人的事。再说,我并未受伤,只消回去沐浴更衣就好。大皇兄不必动怒。”
她浑身剧痛,拼尽全力才能让自己把话说的四平八稳,不泻出一丝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