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季大人明显也把握了时间，从抵达府门到得以进门迎亲刚刚好一个时辰。从洛家去季宅的路桃笙再熟悉不过，但这么隆重地坐着八抬大轿过去还是第一次。
桃笙从前也曾经参加过几次婚礼，知道新娘过门喝过合卺酒之后就没什么事了，但新郎却还要去前头招待客人，还要把客人们“陪好了”。
所谓“陪好了”，大概要客人们都要喝得尽兴，能撂倒几个更好。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的季晏明，酒量都只能说是一般。
桃笙随身带着的箱笼里放了几本书，想着等待无聊之际可以拿出来翻看，此时青杏将书递到手上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心去看，一直心不在焉地担心着外面。
既然没心思看书了，倒不如找些其他事情来做。
桃笙拆了头发，沐浴更衣过后，又坐在灯下打起了络子。
这是她刚刚跟着楚王妃学会的技能，据说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之一。
她一根络子刚刚还没打到一半，就见得季晏明回来了。
桃笙起身迎接：“怎么回来这样得早？他们在外头都还满意吗？”
“应该还是满意的。”季晏明道，“我方才挽留了几次，但他们还是坚持走了。”
一旁随侍天冬嘴角抽抽。
方才的季晏明人虽坐在那里，但心却早就飞了，眼神一直往新房方向飘。人家坐在这里不敢劝酒，又不敢胡乱打趣，言论自由都没有了，憋得够呛，不回去干嘛，在这里找罪受吗？
方才季大人离开之际，楚王特地叮嘱他一定要将大人送回房中，别喝了酒醉在半路上找不到新房的路。
这会儿已经把新郎官送到了新娘子面前，天冬瞬间感知到了自己的多余，便跟着青杏二人推门离开了房间。
桃笙抬头看向季晏明。
季大人难得穿红色，平日里家常衣服也是玄色居多，可这样的大红色衣服却是极为衬他的。
季大人生得很白，轮廓深邃，棱角分明，比起初见时候更多了几分沉淀，但依然是帅得一塌糊涂，即便这内廷司出品的喜服规格很高也很隆重，但是气场完全能压住。
他沉声在她耳畔问道：“看什么呢？”
这会儿除了他之外还有什么好看的？
桃笙又将目光回到他的面庞：“我在看你。”
桃笙话音刚落，突然感觉到身上一轻，被季晏明凌空抱了起来，他的鼻尖几乎忽悠要贴着她的脖颈。
这还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挨得这样的近。
大周朝民风开化，但依然是封建王朝，未婚夫妻在婚前动作过分亲密也有不妥。
季晏明内心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这些东西，但他在乎桃笙，怕她在朝为官，会因此受到一些非议。
虽然从前也会有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但是贴的这么近还是头一次。
她方才过来门前迎他，这会儿被他抱着搁置在床上。
桃笙还拿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并未放手，此时缓缓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眼睛。
他眼神当中的炽热跟往常有些不一样，像是压抑已久的火山正等待攻城略地的释放。
果然，下一秒，他的唇就覆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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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2
◎春宵（洞房篇）。◎
桃笙一直都知道，
上辈子的季晏明过得很是坎坷，入朝之后几乎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所以也养成了近乎偏执狠厉的性格。
桃笙一直觉得，
自己这一世再不会见到那样的季晏明。
可当他抵着床头一次次压下来的时候，
桃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的扯淡之处。
他们两人虽然都是混官场的，但职位全然不同。
她入仕之后一直走得都是技术流路线，
看似从八品升至四品跨度极大，
但却也只在太乐署之内，而季晏明从翰林院到刑部，再到都察院和内阁，走得是实打实的权臣路线。
他能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宴席之上稍皱眉头就能整桌人胆颤，唯恐得罪一二；随口一句话语就能让地方官员拉着师爷们通宵达旦，
反复探寻其中深意。
能达到这样的效果绝不是单纯权势压制这么简单，
这些官员宁可得罪储位第一顺位人选楚王，
也不敢得罪于他，总不至于是因为季大人心慈手软感天化地吧？
能走到今时今日的品级地位，
受了多少为难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想明白了这一点，
桃笙也就能知道，
自己从前觉得他和原文描写的季晏明有着很大差距，是因为婚前他跟自己相处的时候，是有些收着的。
而今日新婚的他很明显没了想要收着的心思，
一通折腾下来，桃笙感觉身上最后一分力气都被榨干，
手指动一动都是艰难。
事后的季晏明明显比平时更好说话，
原本清冷干净的声线当中多了几分情动后的沙哑，
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头发：“笙笙那么难受，
怎么都不求我？”
这是桃笙难得的脆弱时刻，明明已经到了极限，眼睛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却守着最后的倔强，不肯出声讨饶。
让人怜惜，也更易让人失控。
桃笙困得声音都有些迷糊，无力思考：“等会儿再去沐浴，我先睡会儿……”
桃笙醒来时，看到季晏明已经醒了，此时正靠在床头拿着一朵桃笙昨晚发髻上拆下珠花把玩。
桃笙轻轻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对着季晏明轻声道：“这是我的珠花吗？”
她明明记着昨晚放在妆台里面的，怎么这会儿却到了他的手上？
“从前我跟着刑部去往晋州查案之时，当地有一位乡绅是案情关联人，那几个犯事官员伏法之后，为表感谢，给我们每人送了一匣珍珠。当我打开那匣珍珠之后，便想起了那日你为我抚琴入梦摘下珠花步摇的情形。”
桃笙靠在他的怀中安静听着，却并没有抓住其中重点，接着他的声音在她耳畔继续响起：“我做梦了。”
这样的语境，这样暧昧的姿势。
季晏明口中的这个“做梦”自然不是寻常的梦。
桃笙的脸“唰——”的一下便红了，扭头看向床边依然尽忠职守燃烧着的花烛，轻声惊叹道：“原来这龙凤花烛真的可以燃上一个晚上。”
季晏明看桃笙脸又红了，决定不再逗她：“你累不累？抱你去洗澡？”
“好。”
桃笙沐浴出来后，发现季晏明已经命人将琴搬了过来。
桃笙有些不解道：“你要给我弹琴？”
季晏明便将昨日卫先生考校之事简单说了一下，而后解释道：“他要我保证了日日教你舒心，弹这首你最心爱的曲子来听，方才放了我进门。”
看样子季晏明是要准备履行接亲时承诺了，桃笙连忙解释：“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放在我们音律界也是一样，我喜欢的曲子很多，若说这一首是我的至爱，怕是有失偏颇。当初是卫先生大概是同什么人打赌，拿了几本曲子回来，非要问我最爱的曲子。我读了琴谱之后，知道其中有一本是他的作品风格，便选了那个，原本就是想着让他开心的，却不想他误会至此。”
“所以……”桃笙握住季晏明的手指轻轻摇了摇，“所以你大可歇一歇，咱们早些用膳，不必再弹了。”
桃笙说完这话之后，突然发现季晏明笑得有些无奈。
桃笙不由好奇道：“表哥笑什么？”
“你那时候应该也就是不满十岁的小姑娘，就那么会哄人了。”他抓起她的手指轻轻吻着，“看来日后相处起来，我还是要当心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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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后的这几日，桃笙和季晏明基本都是腻在一处的，季晏明不习惯有人伺候，桃笙骨子里是不要人伺候的，所以周围都没怎么放人使唤。
这也给了某些人可乘之机，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胡天胡地。
眼看着婚假结束，马上就要到上班时间，这日两人说好了要一起在书房处理堆积的公文，结果桃笙不过就是凑过去看他写字时挨得近了一些，就变成了被抱在腿上啃脖子的姿势。
而季晏明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也发现，桃笙能够全身心接受和投入做事大都是在床榻之上，出了寝屋后便有了几分六亲不认的态度。
这的确不是个多好的习惯，应该予以纠正。
他的吻顺着脖颈一路向下：“笙笙，如今我们已是夫妻，你其实不必这么……拘泥和守旧。”
桃笙为官多年，自认心态已经逐渐修炼得沉稳平和，可此时听了这话之后，离家出走已久的好胜心又再一次占领了高地。
她好歹是接受过先进教育的现代人，怎么能忍受被一个四书五经教大的古代男子说成是古板！
桃笙迅速地反击了回去，双臂环上的脖子，撬开他的牙关，反客为主。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将她抵在隔断之上，回应了这份主动。
这次的感觉的确跟之前的体验感有着极大的不同，因为手上再没着力点的缘故，只能一整个抱住了他。
不得不说，这隔断质量的确不错，一个时辰后还没压坏，真是个奇迹。
两次过后的桃笙摸着后背的如意海棠纹络，后悔不已，自己为什么要逞一时之气，做这样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再来几次，怕是命要丢了。
这么看来，古板一些似乎也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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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3
◎新婚燕尔。◎
楚王逗完了小凤，
又在季宅当中溜达半晌，逮到了迎面走来的天冬和连川二人，非常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问道：“你们季大人呢？”
天冬道：“回殿下，
公子大概在书房。”
刚才他奉命送果子过去的时候，
看到公子和新夫人都在那边，看样子是想要处理一下假期积攒的公文，
没两个时辰很难出来。
所以天冬推断，
两人这会儿应该还在书房办公。
连川却提出了另一个说法：“大人可能回了正院。”
就在大概一刻钟之前，大人叫水沐浴了，送去的就是后面正房。
楚王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两个贴身伺候的人一个说东一个说西，准话都没一个，这专业素养是真的不可。
连川看出了楚王脸色有些不好，
又开口对着他问道：“殿下今日过来是找公子有事？如今他新婚事忙，
等过两日去衙门后，
您再问也是一样的。”
他们大人就剩下两日假期了，自然是要抓紧时间享受一下新婚甜蜜，
也不知道这个楚王这会儿过来找他做什么。
楚王很明显没听出来连川的话里有话：“正是因为这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
我才过来找他们说说话。”
等到他二人都回了衙门之后，
必然又要忙上一大阵儿，到时候想要凑得这么齐全怕是难了。
楚王看着连川一脸“我不理解”的神色，又对着他问道：“你是哪一年来府里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