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那把沾血的刀,你根本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家中?克莱斯放在这的?!他为什么不拿走?!??在联邦调查局的警察将冰凉的手铐套上你放在背后的手腕时,你就像惊醒般地反应过来,更像是绝境中的反抗,你激动地颤声道,“我?!你们认为是我?!”
??“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到警局再详细解释吧。”警察生硬地说。
??“有个男人,他才是凶手!”你激烈地胡言乱语,心知自己已经陷入了麻烦。
??FBI警察不愿听你情绪激烈的争辩,他们熟练地派两个人控制住你,将你压上警车,当警车发动引擎时,你看着窗外的屋子驶远,几分钟前,你还躺在床上,现在却穿着粉色睡衣,连脸都没洗,被拷着手,在一左一右的警察监视下坐在警车中,你突然低头啜泣起来。
??你被逮捕了。
??当肯特知道这个消息时,你已经在警局的审问室里待了叁个小时,你没吃早餐,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好几个FBI探员连续地同你谈话,旨在摧毁你的意志力,让你说出真话。
??“这么说来,你有一个同伙?叫作克莱斯,是个已经在精神病院火灾中确认死亡的病人?”FBI探员确认道。
??“不是同伙,我完全没有插手这些杀人案,我是无辜的。”你不厌其烦地重复道,声音已经很虚弱,“克莱斯也没死,他还活着,人是他杀的。”
??这时有人从房间外走进来,FBI警察从身后接过一迭档案,翻了翻,抬头继续说道,“可是根据当年的尸检报告,虽然尸体模糊不清,但是根据DNA检定,死者的尸体里确实有个属于克莱斯。”
??你没想到会这样,一时心虚慌乱,“我不知道,或许有哪里搞错了吧你们,你们肯定弄错了。”你有些发抖,但依然坚持着不要崩溃。
??FBI警察合上档案,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你。
??“那件夹克外套,就是他的。”你继续举着有利于你的证据,“我们已经将外套送去DNA检验,看有没有什么痕迹留下,结果出来需要一些时间。”FBI警察说道,你刚感到一丝放松,他又说,“现在,请接着回答我的以下问题”
??又一轮审问开始了。
??“情况如何?”肯特警官来到走廊外,询问一个FBI警察,对方接受了他的咖啡,说道,“那女孩的嫌疑很大。”
??“我们根据她的供词,搜索了她的房子,也包括旁边那栋,据她所说是凶手住的地方我们什么也没找到。”FBI警察喝了口咖啡,“她越来越慌乱了,我想,离她认罪已经不远了。”
??肯特忍不住插嘴,“你的意思是,那些杀人案是她做的?”听出他的质疑和不可置信,FBI警察不满地皱眉,“我们总要给公众个结果,而且,那女孩确实是嫌疑最大的,如果她不能证明,那个所谓的克莱斯,实际上丧生于多年前精神病院火灾的病人真的活着,那她就得上法庭,为这些案件付出代价。”
??肯特觉得简直太荒唐了,这些人难道就没想过,像这样一个柔弱纤瘦的亚洲女孩,哪有力量做出那些杀人案件?更不要说,他确实曾经在她的电话里听到过男人的呼吸声音,虽然很模糊,肯特有一丝犹豫,但还是确信地说出了这个他希望能够帮助那女孩避过无妄之灾的证据。
??“你有录音吗?”FBI警察敏锐而饶有兴致地问。如果真的有,那么这的确是个重要证据。
??“没有。”肯特深深吐气,突然沮丧万分。FBI警察只能表示遗憾的耸肩。
??FBI警察离开后,肯特警官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了好一会,不知多久后,老警官走了过来,和他交流了一会后也劝他放弃。
??他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女孩是清白的,证明有个男人真的存在,他自己甚至都只在电话中听到模糊的呼吸声,可能是错觉,也可能是播放的录音。如果女孩真的是凶手,她做出些扰乱警察的假象,并非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他们修复了手机,在破碎的储存卡中,有一个断断续续的视频,那是在屋外拍摄,隔着栅栏,有个女孩在玩秋千。
??而且,在那复原后依然有些破碎断续的手机视频画面里,从始至终,只有那个女孩。
??这男孩生前,也就是死亡前的几小时,拍摄了那个女孩的影像,这又是一个可疑的点,最关键的是,这个部分与女孩的供词完全对应不上。
??视频中,并不存在那个叫作克莱斯的男人。
??他们只看到,最后,那个女孩转过头来,阴沉且敌意地,看向了镜头。
??听完老警官的话,肯特深深呼吸了一下,试图平复自己胸中矛盾的感觉,“但为什么”
??“肯特,”老警官摆摆手,明白这一切对他的冲击,“之前我跟你说的连环杀人狂理论,其实还有一小部分没说完,你知道么?
??“有时候,罪犯也会有双重人格,犯了罪,自己却不知道,或者觉得是幻想中的那个人做的,他们甚至深深恐惧着那个人,就像自己是个被胁迫的无辜的人质似的当然,在心理层面上,或许确实如此。
??“在她搬来这个街区以后,那些杀人案才开始发生,也许是最初的那个男性惹怒了她,你也知道,我们询问过周边邻居以后,得到了他们曾经起过矛盾的线索。或许是第一次就得手,发现杀人如此简单后
??“邪恶的种子发芽了。”老警官无奈地耸肩。
??肯特只觉得喉咙发苦,听到如此让他难以置信的真相,他依然想要挣扎,“那女孩,有没有过精神病记录?”
??“有的,在她大学的记录中,曾患过焦虑症,因为学业的压力吧,还产生过幻觉,她咨询过学校的心理老师。”老警官说,“至于那些证据,男式夹克,骷髅头套那些东西,也许都是她伪造的,或者说,是她另一个人格使用的。
??“而她隔壁那个死于火灾的克莱斯的故事,也许只是圆满了她的想象,成为她第二人格诞生的一个关键。人的脑子可真是可怕又复杂啊
??“她在想象一个强大的,邪恶的,男性,也许就是与她对立的,另一个性别的自己。能让她摆脱一切生活中的压力与拘束痛苦。
??“她一面恐惧着他,一面又爱着他。
??“对于那个女孩来说,克莱斯确实是真的存在。”
??交谈结束后,老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我知道你非常遗憾,但FBI已经接手调查,那女孩还是外国人,可能还得和大使馆协商这问题,你有自己的生活,不要再被影响了。”
??不久后,下班了,肯特警官独自走在走廊上,虽然忙碌了一天,他的思绪依然被这个离奇的案件充满,当他走过审讯室时,不禁放慢了脚步。
??这层玻璃只用作观察,从里面没法看到外面,而那个几乎已经被所有人认为是凶手,也是精神病人的她孤独地,无助地坐在玻璃后面的小房间里,垂着眼睛,看起来格外憔悴忧郁。
0101
坏种()
??下午,警局刑侦办公室,肯特坐在办公椅中,翻阅着一份文件,这是FBI与那亚洲女孩的笔录,在其中一页详细的记录了女孩对克莱斯的描述,高大的、强壮的白人男子,总是戴着白色骷髅面具,穿着黑色夹克,一言不发,残忍恐怖,他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在你背后,一直注视着你。
??讲到克莱斯时,或许是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吧,女孩说了很多,详细而真情实感,甚至带上了一副在白纸上的简单素描,可惜在最后,FBI的记录员依然写上一句,可能属嫌疑犯个人妄想,真实性有待商榷。但无论是这描述,还是那副肖像画,不得不说,让人有些骨隙生寒。
??而下一页,则是数年前克莱斯在精神病院中的记录,与女孩的描述恰恰相反,在护士的记录中,他是一个消瘦内向的金发男性,早已习惯了病院生活,也不怎么说话,但热衷看电影和书籍,没有显着的精神性攻击行为,是个不用人操心的患者。
??只因少年时期纵火导致双亲死亡,同时先前就有放火毁坏公共财产的前科,以及当时在日常行为中表现出危险行为与攻击性,但在庭审中,陪审团难以置信这样的孩子竟然会故意纵火杀害双亲,因而他只是被判关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他在精神病院中待了十多年之久。
??直到又一场火灾,将他的生命也夺走,这次,警察经过调查发现是老旧的电闸问题,同时在现场清理尸体时发现了穿着克莱斯病服的尸体,而经过简单尸检他的身份就是克莱斯,因此,这场火灾最终被判定为是一场事故,克莱斯的故事也就到这里结束了。
??肯特又打开电脑里的视频,对彻底毁坏的数据的裁剪和必要的修复后,整个视频很短,约五六秒时间就放完了。
??画面很摇晃模糊,起初只能看到那女孩坐在秋千上的侧影,直到最后一两秒,她才微微转过头来,确实是看向了摄像者的位置,随之这段视频就结束了。
??肯特用鼠标按下停止,他反复播放了这段视频十几次,经过仔细地观察和分析,他有了些想法,“为什么被害人要拍摄这段视频呢?”肯特发问,通过警局对被害男孩的调查,得知对方有着这种年纪的男孩很常见的散漫,外向,好惹是生非的性格,在油管上上传了不少搞怪视频,以引人注目或者取笑于人为噱头,有些甚至让人容易心生不快。
??但是就这段视频本身,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特殊和有趣之处,如果是觉得自己遭遇了危险,想要借此留下证据,也说不通,根据光线,拍摄时间在正午左右,还是在街区的道路上,真的受到威胁,他完全可以大声喊叫以得到帮助。
??“也许只是他招惹了她。”旁边也在加班的FBI探员解释道,“像你这样的警察没有和这种病态的杀人狂打交道的经验,不能理解他们的心理。但我要和你说,这种杀人动机在连环杀手中并不罕见,在整个美国的连环凶案中,我就听说过,一个罪犯只是因为一位女士下车后,看了他一眼,就觉得她对他心怀不屑而将她杀了。”
??这世上竟然存在这种恐怖的魔鬼,让肯特不禁摇头叹气,但是他依然坚持,虽然早已不如最开始那样坚定了,“那女孩不像这种人,我与她交流过,她看起来真的很正常她还在请求警方的帮助。”
??“给我你的电话号码。”正是当初女孩的眼神,看起来是那样的恳切而急迫,让肯特始终想要证明她的清白。
??“魔鬼无法从表面看出,有许多善于伪装的罪犯,文质彬彬,温和优雅,背地里却背着十几条人命。”
??“但我们并没有明确的证据”
??“好吧,我觉得我们没必要争执这个,这个案子已经无需你们操心了,明天我们就会派车将那女孩带走。”
??“带去法庭?”肯特大皱眉头,FBI探员摇头,合上笔记本电脑,准备下班,不过这也不算机密,他便告知道,经过联邦调查局刑侦组的讨论。
??他们决定将她送到临近的精神病院暂时安置,同时接受精神科医生对其精神状况的判定,以作为日后当庭审查时的参考材料。
??根据现有的证据,如果那女孩请个好律师,最多判十几年有期徒刑,而且,考虑到她的精神问题,或许还会减轻,甚至送去精神病院就可。
??但那也就意味着,她一辈子都得待在精神病院里,付上高昂得令人望而却步的费用,而且,她的国外学业与工作也都会毁掉了。
??对此,FBI探员只是做了个无奈又不关心的耸眉撇嘴,“以我个人的意见,这样的精神病态连环杀人犯,我不认为他们能被治好,为了避免他们在外危害其他民众,最人道的方法也是永远关在精神病院里,中国应该感谢我们。”
??“你们经常这样做吗?”肯特问。
??“把连环杀人嫌疑犯关进精神病院?不,只有他们确实被认定为有精神问题时才如此。”
??“不我是说,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通过精神诊断断案。”肯特低语道。
??但那位FBI警探已经收拾好东西出门了,办公室的大门被关上。
??等到天黑,肯特也得回家了,即使喝了两杯咖啡,他也开始感到困倦,锁上警局的门,与门口值班的同事打了声招呼,肯特进入了地下停车场,坐上自己的私人轿车,把警局钥匙扔在副驾驶座上,转动着方向盘,把车从车位中开出来。
??在空旷黑暗的停车场里,由于夜深了,大多车位都空了,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经回家,车灯的光亮照出地上的碎石,只有柱子造成的影子随着汽车的前进而向后拖去,肯特开着车在停车场中前进着。
??忽然之间,肯特从前面一根柱子旁看到个身影,就在车灯短暂的照耀中一闪而过,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工装衣和长裤,戴着白色的可笑头套,但那高大强壮的身材,简直就和女孩的描述一模一样。
??因为他开过去有些快,很快将柱子甩到了车身后,肯特没看清,但他马上刹车停了下来,拉下车窗,肯特探出头向后看,“Hello?”他有些迟疑地喊。
??现在这个时候,停车场里还有人吗?他自认已经下班很晚,这附近的车位也都没有车辆了,难道是清洁的工作人员?
??他下了车,向着那位置慢慢走去,四处张望一番,那柱子旁只有灰尘和碎石,肯特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也没有人回应他,他只能回到车中,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或许是太过疲倦,这几天他几乎一直想着这个案件,导致都有些精神紧张了。
??或许老警官说的对,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不应该再让工作上的案件影响自己太深了,肯特深深吐出一口气,开出停车场的出口,在街道中一路向家驶去,没有再遇上任何的异常。
??或许是太累了,肯特简单洗漱后就上床睡着了,但也没睡安稳,电话铃声最终将他吵醒,但出于工作习惯,肯特烦躁地摸到了电话,屏幕亮起后,发现竟然有十几通没打通的电话,都来自警局的座机,电话铃接着响起,他立马接了起来。
??“那个女孩,”对面的同事急匆匆地说道。
??“什么?”肯特还有点迷糊,反应不快又烦躁,希望对方能直接说清楚,别吞吞吐吐的。
??“她”警察喘着气,”我来接班,发现值班的警察被打晕了,那女孩,她逃走了。“
??”什么!!“肯特顿时清醒,不能相信地大喊道。
??肯特立马穿起警服和装备,一边听着电话那边的工作安排,警署通知他,现在特殊情况为了抓紧时间,没必要赶去警局报到,而且根据美国警方的规定每位警察都自己保管发放的手枪,因此警署下令他们在装备齐全的情况下,直接从自家出发开车去巡逻寻找,不使用警车的好处在于罪犯也难以闻声躲藏。
??由于发现时,值班警察已经昏迷,且尚未苏醒,不知道那女孩已经逃走多长时间,不清楚她能到达的活动范围,搜寻困难可能有点大,要求他们务必扩大搜寻范围。
??肯特接受了指令,已经坐上了驾驶座,向着大路开去,在紧迫的任务面前,他的肾上腺素激增,呼吸有些紊乱,这几乎是他从警校毕业以来,第一次遇上这样紧急的状况,以往只在演习中会使用的紧急预案真的在实行,真难想象,这一切都是一个年轻的中国女孩造成的。
??说实话,在警校中接受培训时,肯特也曾怀着过为正义,以及守护民众安全的光荣理想,即便培训中的粗暴与蛮横有些超出他想象,他依然坚持着,而当他走入社会,发现警察实际上并不受欢迎,他也必须像培训中那样,对民众持以警惕而粗暴的态度,才能完成任务,肯特确实感到疲惫无力。
??他曾以为,作为警察最难熬的是那些危险的案件与杀人犯,在警局多年却只是被琐事与犯了小法规的居民烦扰,当他拦下一位行人,对方排斥的眼神和抗拒的神色更让他内心冰凉,他也只能根据规章制度板起脸,强硬地要求对方出示一些证件,再把手背到背后。
??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似乎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说来可笑,最后竟然是一个来自国外的女孩,她对他报以恳求而急切的眼神,肯特知道,她在请求他的帮助,请求她保护她,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他的职业真正的意义那样需要他。
??而如今,他真正身处于危险的悬疑案件中,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心中是兴奋,还是恐惧,但当他想到涉身其中的那个女孩,他的心中只有坚定。
??肯特并没有向市中心警局附近的街区驶去,他知道那里一定有其他警官在搜索了,由于薪水微薄,他的住宅处于有些偏远的郊区,但是忽然间,有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让他也向着外围的小镇驶去。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不能排除或许有此可能,经过十几分钟后,肯特将车停在街道旁,快步走向了那栋房屋,房屋里没有灯光,这是当然的,如果她逃回了家中,也应该不敢点灯,房屋大门紧锁,肯特抵住房门用力撞了两下,没能打开,肯特喘着气顺着房屋走了一圈,来到窗户边,往里看了看,透过半开的百叶窗缝隙只能看到里面漆黑的厨房和客厅。
??似乎真的没有人,而且他记得那女孩被FBI探员没收了私人物品,没有房屋钥匙,那她应该也是无法进入这个房子的。肯特后退了几步,四处看了看,抱着找到些线索的希望,手电筒在四下扫射,草坪很干净平整,没有任何脚印踪迹,肯特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只能徒劳无功地原路返回。
??但当他走出栅栏门,打算在这个街道巡逻一番,刚向右走出一步,手电筒的光就照到了前方的栅栏门,那是隔壁的住宅,那个被称为克莱斯的精神病人的旧居,也就是中国女孩幻想的第二人格的原型,那住宅的门开着
??肯特摒住了呼吸,拨开杂乱的草丛,顺着脚下潮湿的草坪和石子的淡淡踩踏痕迹,向着那漆黑的门口走去,在进入之前,肯特停顿了一下,借着手电筒的光,他很清楚地看到了屋门口的木质前阶上,有一道纤细的脚印,明显属于女士。
??他侧着穿过半敞的屋门,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木质的房门滑过他的身前,连一声吱呀作响都没有发出,屋内没有点灯,漆黑一片,肯特按暗手电筒的光,怕打草惊蛇,他在一楼的客厅厨房等等地点悄悄地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不熟悉的环境,潜在的危险,促使人神经紧绷,肯特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都大得吓人,他摸着楼梯的扶手,向着二楼走去,他听到了声音,十分轻微,隔着房门,有些像是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肯特缓缓走到房门前,确认了里面有人存在。
??如今他占据主动,肯特紧绷起身体,根据培训和多年的警察工作经验,将腰间枪套中的手枪拔出双手握着,在短暂的心中默数几秒后,他用肩膀撞开未锁的房门,枪口直指房间中,”把你的手放在头上!“他厉声警告道。
??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尖叫,借着别在腰间的手电筒光芒,肯特看清了房间里的布置,以及床上蜷缩的女孩,或许是在逃跑过程中有些慌乱,她的睡裙有些脏湿凌乱,但是并无破损,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显然吓得不轻,连双手抱头都没做到,但肯特显然不认为她有威胁,他以专业警官的素质,用双手紧握的手枪枪口将屋子扫了一遍,也快速地看了一遍。
??并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存在。
??这屋子里显然只有她一个人,肯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放松,但他依然保持着警戒,向着那女孩慢慢走去,虽然他不认为有射击她的必要,他还是用手枪指着她,纯粹是职业习惯了。美国警察培训的教官也告诉他们,这有利于让对方保持镇静平稳,防止暴起伤人,当然了,被枪指着,谁都会乖乖的。
??可是那女孩却显然还没有配合的打算,她低着头,极度不安,浑身充满着抗拒,就好像有什么怪物躲藏在附近,马上准备伤害她似的,这很像焦虑症中惊恐发作的表现,考虑到女孩的精神疾病问题,肯特只能慢慢放下手枪。
??”好了,已经没事了“他极力用镇静的语调说话,希望能安抚她。
??”不,并不好“女孩微弱地反驳道,带着股惊恐的哭腔,她的声音真的很微弱,肯特试图去抓她,她就立马后缩。
??肯特并没有心理咨询师这类相关证书,他并不知道怎么专业地劝慰安抚这女孩,可就在这时,女孩忽然低声问道,”你相信,恶魔的存在吗?“她的声音颤抖不已。
??这女孩的精神确实不太正常,听此,肯特皱眉,但他依然表现的很镇定,就像担心吓到了紧张的野兽,他明白这女孩,在这种时候,或许也是有攻击性的,为避免伤到彼此,肯特打算尽可能小心,他将手枪插回枪套一手放在上面以备不患,一手做出试探的接触动作。
??“跟我回去吧,你不该逃出来。”肯特依然觉得这女孩能从警局的监禁室逃出很不可思议,但也只能认为是值班的警官在偷懒,而这女孩确实很聪明。“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保证你的安全,我们只要回去,顺从警方的调查,我会保证你的安全”肯特极力安抚她,重复保证道。
??“你不能。”女孩低着头,像是十分悲伤地悄声道,”这里有恶魔,我跟你们说过的,有恶魔在这里。“像是深深被自己的第二人格妄想所困扰,她看起来几乎没有了攻击性。
??”好的,好的,不要动,我这就带你回去“肯特放松下来,轻轻地碰到她的肩膀,然而,就在他要拉住她的下一秒。
??猛然之间,有一股蛮力从后方而来,结实的双臂将他脖子勒住,犹如潜藏在黑暗中的猛兽骤然得手,将他向后拖去。
??女孩带着哭泣的咽呜响起,她就像受惊的动物,又飞快地缩远,拼命想离危险的地方远点。
??她不过是无害的女孩,这屋子里,有真正的,活生生的恶魔。
??肯特失去平衡倒向身后,那属于男人的结实臂膀勒得他头脑发晕,几乎马上就要喘不过气来,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肯特腰间的手电筒光芒照向天花板,随着挣扎胡乱的晃动,肯特发黑的视野中,看清了那苍白的诡异头套,与警局中搜缴的骷髅面具如出一辙,这个男人是真的存在。
??以警官培训的搏斗反制技术,肯特死命挣扎,不断用手肘后击着对方要害的肋骨和腹部,以图对方感到疼痛而松手,但身后的人简直壮硕得像沉稳不动的岩石,只有恐怖而沉稳的呼吸声响在他的耳边。
??肯特的另一只手胡乱地摸索着自己的腰间,想要将手枪拔出来,对方显然注意到这一点,分神了一瞬,趁此机会,肯特使劲浑身最后的力气向男人的要害处猛力一击,男人终于沉闷地痛哼了一声松手,肯特趁机拔出手枪,他的喉咙疼痛不已,几乎都无法喊出警告词,但他刚来得及举起手枪,这黑暗而高大的男人就向他扑来,几乎就是下一秒,他的手掌就被扼痛,手枪脱手,从地板上滑落出去。
??两个男人在地板上滚动搏斗着,克莱斯很快占据了上风,他骑在肯特身上,一把抓着警察的头发将他一下下往地上砸着,每次都发出沉重而响亮的声响,地板上都要留下汗和血迹,肯特还在拼命反击试图挣脱,但逐渐也要没了力气。
??似乎马上就胜负已分,可屋里还有一个你,你意识到这个警察马上就要被克莱斯打死了,如果你不做些什么的话,你看到了不远处的警用手枪。
??以前,在购买枪支填写资料时,你隐瞒了你的心理问题,因为你总是感到很不安,你需要保护,你还接受过枪支训练,热衷于参加枪靶竞赛,这是一种能让你感到放松的方式,当剧烈的枪声响起,枪把在你手中颤动,你击中了你的目标,你就会感到一阵深深的放松。
??如今,在这黑暗的屋内也是一样,只有手电筒和窗外的月光,你还是击中了你的目标,一阵颤抖的呼吸从你的肺部吐出,经过你的唇齿,缓解了你的颤抖,你镇定下来,依然紧紧握着手中的手枪。
??看清了面前的状况,伴随着你的枪声响起的,还有一个男人痛苦的,愤怒的痛呼,就像狂躁的动物,是的,他也是会感到痛苦的,并不是深扎在你的恐惧中,不可战胜的魔鬼,你开枪打中了克莱斯的肩膀,血溅在后面的墙壁上。
??你不确定你是不是想打他的头,但是也许光照不清,也许是你第一次真的拿枪伤人,你没有做好准备,你打歪了,而且恐怕没有第二次机会,被你击中的时候,克莱斯震了一下,然后就抬起头来,他放弃了身下只能苟延残喘的警察,向你走来。
??你极力想要镇定,用手枪对准他,可是克莱斯那副毫无畏惧的快速走来的模样实在是吓人,你在颤抖中又开了一枪,只是擦过他的身侧,克莱斯踩坏了地上的手电筒,房间里陷入更深的黑暗,只有一点点聊胜于无的月光,但根本看不清。
??你知道不能再在这里和他纠缠,这房间太狭小,克莱斯身材健壮,力气大得吓人,刚在你面前徒手轻松撂倒了一个警察,你没法和他近距离肉搏,你跑出房门,向一楼直冲而去。
??恐怖而深沉的呼吸声紧随其后,近得几乎吹拂到你脖子后面的寒毛,你匆忙回头一眼,克莱斯还是那副不急不慌的样子,仿佛在享受这种追逐,你是他珍贵的最好的猎物,现在,到你了。
??你一路尽可能地推倒障碍物,希望倒在地上的木架,摔碎的花瓶,能够暂时阻碍他的脚步,可即便如此,当你极力与他在柜子与沙发间拖时间,可克莱斯似乎极有耐心,也极其专注,在慌乱中你又开了一枪,这种时候根本没法瞄准,你又空了,克莱斯深深呼吸了一下,对自己的性命安危毫无担忧,就像在愉快地拔下你的獠牙。
??这种警用的便携手枪的弹匣一般存量并不多,可能只有6颗左右,而你已经打出了3发,甚至不清楚是不是满弹匣,或许下一发你就会发现是空枪,你用一发少一发,而他只要抓到你,就能以他的想法随意处置。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你很清楚,可是现实的恐怖步步紧逼,你已经在了十分危险的关头,克莱斯和你的距离很近了,但是你知道,他或许还是有些迟疑的,毕竟你拿着手枪,也有可能,他在享受你的这种绝望慌乱,他在等着你打完所有的子弹。
??你就像一个被一步步逼向绝境的动物,但忽然之间,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闪过你的脑海,你转身向着厨房跑去,克莱斯当然紧随其后,而你猛然一个转身撤开好几步,克莱斯不可避免地站在了危险的地带,可是他并不知道。
??在心中祈祷着,你飞快地举起手枪,向着上方的煤气管道射击,子弹打破铁质管道,而火花将煤气点燃,火焰炙热危险的明亮轰然炸开来,而克莱斯就在下方。
??在弥漫的浓烟中,火焰不只点燃了厨房,也将客厅的木质地板燃烧,火灾在美国这种木质的屋子中蔓延的极快,你捂着口鼻冲出厨房,正好撞上从楼梯上踉跄着走下来的肯特警官,他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熊熊火焰。
??幸好,你们的逃生路线还没有被火焰吞没,你搀扶着他,飞快地逃出了这栋屋子。
??身后的屋子在熊熊燃烧,你和肯特警官相互搀扶着走出火海,不知为何的,你回头了一下,随后一阵恐惧掐住了你的脖子。
??在那燃烧的屋子中,就在大门的门框下,那个男人站着,就像一个恐怖的恶灵,他竟然就那么毫无畏惧地站在火海之中,火焰在他身上燃烧,也将他的面具烧得融化发焦,他离屋外的自由安全只有一步之遥,可他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你们,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根燃烧的梁柱落了下来,掉落在他前方,火势彻底失控蔓延,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和肯特警官坐在路边,你撕下布条,为他绑紧臂膀上的小伤口,这也是你唯一能做的了。
??过了不知多久,消防车和警车都来了,场面一片混乱,周围都闹哄哄的,肯特警官强忍着疼痛,和同事述说着情况,你看着面前这场景,犹如末日幸存的幸运儿,你有些想哭,但心中竟然也毫无喜悦。
??肯特警官突然握住了你的手,一阵嘈杂的吵闹,你转头看向那栋火快熄灭的屋子,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在救护车红光的闪烁中,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被搬上救护车,你只匆忙地瞥了一眼,看到焦黑的黏稠的头套已经彻底盖住了他的面容。
??你飞快地转回头来,不知为何的,轻轻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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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种()
??正如那句老话所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老土但真实,无论是恐惧、激烈、畏怯、还是那些不明所以的吻和床事,在记忆中杂糅在一起,最终,就像那栋燃烧的屋子,仅余灰烬,但那副场景,在你的脑海里残留下狰狞的痕迹。
??作为心理系的学生,你当然可以静下心来分析,衡量这场遭遇对你的心灵的影响,通过各种手段去调整,平静自身,告诉自己,这一切绝不是你的过错,以此来抹平伤痛。
??最重要的是,那件事过去后的生活,经过一系列的审问,调查,翻案,肯特警官极力为你作证,以及你的国家那方的努力,精神科医生为你做的检查,最终都帮助你证明了真相,远离了不当的控诉和惩罚。
??这个案件一度在当地出名,新闻报纸用了大片的头版文字来报导它,而在其中,你被描述为被害者,差点被误判的替罪羔羊,坚强的英雄,那些生命危险的时刻,那些惊恐与真实全都化作清晨的咖啡压着的报纸里的遥远奇闻。
??如今想来,不过是短短的几周,你就经历了太多。
??你打算独自写一份关于天生犯罪人格,也就是坏种的研究论文,以你的经历,还有你所接触到的克莱斯,你希望,人们能够了解像他这样的人,他是如此的恐怖,危险,又不可思议。
??现在你的论文正处于起草阶段,在你安定地休息了一个多月,有此构思后,你翻阅了许多相关着作和文献,但最终还是打算更多以你的亲身经历,现实里真实存在的证据为主要论据,而非在文献和实验室里精心控制的实验结果的基础上。
??你去了一次精神病院,就是当初克莱斯所住的那家,负责的工作人员从新闻上听过你的名字,也为这事件啧啧称奇,死人死而复生、绑架女性,化作连环杀人犯,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工作人员为你打开了精神病院紧锁的大门,由于火灾,这原本的旧址已经不堪入目了,大概是由于这地方离市中心太远,房地产商都居然没有将这地方修复的意思,就随意的荒废着。工作人员告诉你,要小心里面的玻璃碎片和一些危险的地方,这栋建筑太久没人打理,不知道哪里说不定会坍塌。
??看门的员工不愿意陪同,你也不想被干扰,索性独自进入了这栋精神病院,这地方的电路早就都烧坏了,没有电灯能照明,但现在是白天,阳光透过破碎的玻璃投入,在焦黑空荡的楼道中,你小心而镇定地前进着。
??根据工作人员的介绍,当初克莱斯的病房是在叁楼的第五间,你拐上楼梯,越走越深,不知不觉的,周围伴随着你的似乎只有了你的呼吸声,你来到叁楼的廊道,看着前方的一片空荡和碎石,前后无人,你突然感到有一丝恐惧和悔意。
??你来到走廊的窗前,看到楼底空地上,百无聊赖地站着的工作人员,感到一阵安心,起码你如果在这里叫喊,对方一定听得到,你平静了心绪,向着走廊深处走去,一边看着右方的房间号。
??每个房门似乎都相差无几,简单老旧而冷漠,随着你的前进,左面用于采光的窗户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墙壁,阴暗笼罩了你,你停下来,找到了克莱斯的房号,同时也注意到克莱斯的房间竟然在没有光线的地方,正好有柱子挡住了外面的阳光。
??就像上天也避开这属于恶魔的生命似的,在他被关在精神病院的日子里,没有阳光和露水照耀浇灌他,你做了一下心理准备,推了推门,因为大多房间都在火灾中毁坏了,也都不会特意上锁,你很顺利地就进入了克莱斯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