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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当时,那个清冷的黑发少年低声问她,是不是床湿了。

    ??她怔怔的望着他,好像在吃力的辨别着他的话。

    ??于是他特别慢的,低声的重复了几遍,当时他的脾气有些乖戾,脾气不好,可是和她说话,他居然一点也不觉得不耐烦,而且他觉得她竟然似乎听懂了。

    ??他的妹妹很聪明,他忍不住笑了笑。

    ??妹妹的眼睛湿湿闪闪的,他奇异的从婴儿的眼眸里看到了羞怯和紧张,对自身尿床的认知仿佛羞愧得要使她哭泣。

    ??天生就该被保护,天生就该得到所有的爱。

    ??他将她抱离了那里,就好像床被弄湿不是她的错一样。

    ??从小到大,他一直以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妹妹。

    ??无论发生什么,绝对都不是她的错误,他的妹妹非常早慧,仿佛很早就懂得许多,也可能只是因为omega这个性别的敏感导致的天然如此。

    ??她小时候不爱撒娇,看到陌生人就要远远跑开,不愿意接纳陌生长辈的摸头,但却很缠着他,似乎因为某种依赖,他有些意外,大概也是理所当然,陪伴她从幼小女婴到青稚少女的人,自然是她最为亲近的人。

    ??但对他而言,不是如此,因为年龄关系,更早对这个世界的性别机制有着更多了解的他,他知道,他的妹妹,是那个特殊的性别。

    ??他总是想,等她再长大一些,她就不会这样亲近他,omega的敏感会使她自动和他产生隔阂,他也会和其他Alpha和Omega的兄弟姐妹那样,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是,她竟然一直没有长大。

    ??直到他明明都是个成年alpha了,她竟然还是跑过来抱他,还像个小女孩似的,小声的喊着说哥哥回来了,当时他刚训练回来,过了大半年,在妹妹青春期的时候入伍,本来已经做好了妹妹可能会不那么和自己亲近的准备。

    ??可是当她跑过来抱着他的那一刻,他有些错愕,接着就忍不住慢慢的,试探着将手放在了她的头发上,他的妹妹撒娇似的动了动脑袋。

    ??他慢慢的抿紧了唇,僵硬着身躯,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缓缓伏低下头,侧着接近了她的颈窝,就像一只孤狼在狐疑的嗅着自己那本该成年,却还在像个狼崽似的撒娇的幼妹,半晌,他终于仿佛投降般的完全放松下来,他回抱了她,力道慢慢变紧。

    ??后来的那段时间,说实话有些难熬,他的身躯常常紧绷发热,十分折磨人,妹妹身上那股气味,越来越鲜明诱惑,诱人的性别,可爱纯洁的羔羊,引出了他身上许多背德的本能反应,他对妹妹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他许多次都想将她按在自己的身上,严丝合缝的,想将她带到床上,他想从她细腻温香的脖颈开始亲吻。

    ??他生出过标记自己的妹妹的念头,那么她就永远属于他,永远是他的妹妹,也可以是他的爱人伴侣。然而,很快,回过神来,这样潜意识的想法让他自己都为之惊愕。

    ??作为一个哥哥,他无法将妹妹作为待捕获征服的猎物那样对待,正因为她是他的妹妹,他无法将社会上那种普遍的Alpha对Omega的那一套放到她的身上,即便许多Alpha都毫无察觉和愧疚的宣称他们给予的是爱,以及将Omega被原本并无好感的Alpha标记以后的软化和屈从视为理所当然,甚至认为这正是Omega正常产生恋爱的过程之一。原先,他对此甚至也默认应当是如此,可是如今,在他有这样一个温软可欺的妹妹的时候,当他想到,未来,有一个Alpha,将会以他令人作呕的信息素扭曲他妹妹原本的意志,让她不得不屈从于生理的本能,痛苦或是肮脏的快乐着的,婉转于床榻间

    ??每当他思考到这里,他回过神来时,总会发现,自己已经无意识的将手里的枪械上了膛,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他有时可以冷静下来,就会将枪械慢慢拆掉,再重新组装,有时则会面无表情的对着墙壁开几枪。

    ??如果明天她就长大许多,他天真的少女不再完全属于他妹妹这个身份的那一天,他知道这一天总会出现,就像死期会来临。

    ??怜爱与情欲,他同时对妹妹抱有这两种情感,可是他永远不会伤害他,她在他的庇护和关爱下长大,他只害怕这个世界会伤害了她,怎么可能让自己成为伤害她的匕首。

    ??他想过,只要她保有少女般单纯的心思和躯体,她就永远是他的妹妹。

    ??是永远的小孩子。

    ??可是有人毁了这一切,有人将那种将omega变成无法控制自己,一到生理期就会变成任由哪个Alpha标记都可以的发情母畜的东西注射到了他珍贵的妹妹身体里!

    ??他快要失去她了。

    ??他觉得愤怒,可是甚至不知道该向谁宣泄。

    ??在这样狂躁的情绪下,当他看到那个站在他妹妹身旁,有着一双碧绿眼睛,以及清秀外貌的Omega少年,他也只觉得心生厌烦和敌意。

    ??更何况,他不喜欢这个有些眼熟的少年看他的眼神。

    ??那是一种同样有着隐隐敌意的,如同雄性同类之间的,挑战般的眼神。

    0063

    冬日紫罗兰()

    ??凌寒峰。

    ??飞扬的旗帜上,纹着一只躬身前顶的野牛。

    ??尤莲妲知道,这是位于远寒之地的人类的一个着名家族的家徽。

    ??“是斯坦,还是斯丹....呢?”

    ??尤莲妲玩着小刀,拿刀柄敲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的回忆着那个家族的名字。这个有着妖异的长睫眼尾的少女,极不淑女的蹲在长墙上,额头上尖尖的角彰显她非人的身份,紫色的发削平了,刚过纤小的锁骨。

    ??“唔,不管怎么样,我记得是这头牛来着......”

    ??魔人少女果断的说道,她握紧了术士的小刀,从城墙上轻盈的落了下去,戴上兜帽,在城里的民众中灵活的穿梭,向着那旗帜飞扬的主城堡而去。

    ??这里是人类的城池,紫发尖角的少女深知自己的外貌会惹上麻烦,便用了术士的遮掩魔法,在潜近城堡时屏住气息,她顺利的攀到了这座筑于峰上的城堡外墙上。

    ??尤莲妲吐了口气,带出一层白雾。她将自己挂在窗外的石像鬼雕塑上,纤细的双腿夹着石像鬼的脖子,轻而易举的挂在窗外晃荡着。

    ??这里可真冷.......

    ??那个人在哪里呢?

    ??她的眼眸随着自己的晃动而偏来偏去,看起来随性又自由,尤莲妲将视线投向城堡内,只看到一条铺着毯子的走廊。

    ??她的耳畔,传来那面纹着牛的旗帜在寒风中的飞舞之声。

    ??尤莲妲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和这种人类农民饲养的,勤恳踏实,沉默固执,脊背健硕结实,一对长角往前顶的四肢动物扯上任何关系。

    ??但是,现在,现在不一样了。

    ??尤莲妲在心里由衷的叹息着,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的情绪充盈了自己的心脏。

    ??这个以野牛为家徽,以踏实坚韧和不畏寒冬为家训的家族。

    ??她喜欢上了这个家族里的一个男人。

    ??半年前,她作为魔人贵族前往四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在人类的都城里,她见到了那个穿着黑色皮盔甲,宽肩长身的骑士男人。

    ??他的盾牌将魔族的术式挡下,他的长刀砍翻了硕大的双头食人魔,不只是英勇善战,让席上的尤莲妲感到着迷的,更多的是他那来自北方的,在阳光下也融化不开的,如隆冬般坚毅凌然的眉宇神色。

    ??他是如此的冰冷,尤莲妲却感觉自己快要被他融化了。她托着下巴柔软的叹息了一声,当裁判扭头看向魔人的勇士席位时,她微微的摇了摇头。

    ??尤莲妲是这次魔人族派出的成员里最优秀的术士了,如果她不愿意挑战的话,就意味着心悦诚服。

    ??于是他们大声宣告他的胜利。

    ??而人类的胜利却丝毫没有给尤莲妲带来任何的屈辱和烦躁,阳光下的紫发魔人少女微微侧着头,像是面无表情又像是出神般的,看着那个被戴上代表胜利的橄榄枝冠的男人。

    ??他像是有些不适和无措,大概对荣耀并不看重,尤莲妲弯了弯眸子,然而就在这时,男人的下一步举动使得她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根据人族的比武大会的规定,对于胜利者,除了向他献上代表英武强大的橄榄枝冠以外,他们还会提供一个春天的桃枝编成的花环。

    ??一般胜利者会将这个美丽的花环当场献给自己的爱人妻子、未婚妻、心仪之人,如果都没有,就献给在场的,他认为最美的那个女孩。

    ??这次的获胜者寒喀纳斯,他走向了观众席,在欢呼声和少女们的尖叫欢悦中,他低着头,将手上的花环戴到了观众席上的一个女孩子头上。

    ??那个女孩没有欢呼,没有跳起来拥抱,没有喜极而泣,没有给予她的勇士亲吻,她只是坐在那里,像是更有些局促了,仿佛寒喀带给她的是尴尬,而不是每个女孩都会羡慕的幸福和荣耀。

    ??在场上更鲜明的是一片失落的声音,有些来自因为没有获得花环而情不自禁的失落哀叹的少女,有些竟然来自男性,尤莲妲侧眸看过去,了解了缘由。

    ??正如,少女们会对比武会场上勇武强大的英俊男性有所憧憬,男人们也会格外期待观众席上注视着他们的那如柔软白花般的脆弱淑女,或是如丰满红玫瑰般耀眼艳丽的美人。

    ??但那个戴着美之花环的女孩,并不符合上述的期待,她瘦小,相貌平凡,皮肤甚至有些枯黄。

    ??寒喀纳斯喜欢的女孩就是这个样子?尤莲妲磨了磨后槽牙,毫无恶意的想,她可以很轻松的一口咬断她的脖子。她只是凭借魔人的本性,本能的做出了评估判断。

    ??尤莲妲虽然也纤细,但她血液里沸腾的紫色魔法能量,能够将任何一个莽撞的冒犯者撕成碎片,不会有人能轻易动她的脖子的。

    ??敏锐的感官使她听清了观众席里一些知情人的窃窃私语,这个女孩是凌寒峰的领主也就是寒喀的父亲,是他的旧友的遗孤。

    ??出于旧情,在故友逝世后,凌寒峰领主将这个女孩接了过来,让她与自己的二子寒喀定下了婚约。

    ??也就是说,那是寒喀的未婚妻。

    ??长辈们为了利益或是所谓深厚感情,将自己的孩子作为物品般配对赠与的强制婚约,尤莲妲突然感到有些心烦意乱。

    ??尤莲妲也有一个未婚夫。

    ??不过她的父母并非是出于人类啧啧称赞的这种不忘旧情的高尚品质,她的父母是因为利益,她的订婚目标是魔人族的王子殿下。

    ??那位冷酷英俊,有着高贵血脉的银发殿下,尤莲妲对他没有兴趣。

    ??为了这件事,尤莲妲已经发愁了很久。

    ??最后

    ??她逃了。

    ??据尤莲妲所知,大概没有哪个胆大包天的魔人少女会做这种事情,就算不甘愿嫁给王子,也不会有勇气在整个魔人首都都在为婚事筹备的时候,直接撕了婚纱,逃婚逃到人类边境。

    ??其实尤莲妲有许多选择,魔人的国土往东,是人鱼和海妖的海洋,乘上船,就能逃的无影无踪,往西,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幽深森林,据说栖息着剧毒的毒蛛和精灵,掩盖踪迹就难以追捕,往南,是荒土和沼泽,生长遍布着会捕捉鸟类的活藤蔓,魔人的渡鸦与骑兵不能前行。这叁个方向,尤莲妲都有七八成的把握,能使得魔人的追兵找不到自己。

    ??但她却偏偏要往北.......这个寒风凛冽的平原和雪峰,这里是人类的领地的一部分,是寒喀纳斯的家族所守的领土。

    ??尤莲妲明明知道,自己的踪迹一旦被人类目睹,根据人类和魔人的和平协议,他们一定会派一队骑兵将她遣返的。

    ??但,但没有办法......她想见那个男人。

    ??她想告诉他她的遭遇,她想得到他的同情,她想得到他的喜爱.......她想要那颗强健火热的心脏。

    ??魔人从小被教导不该有这样软弱的情绪,但是尤莲妲不喜欢这样,她不喜欢魔人冷冰冰的举止,残酷的习俗和社会制度。

    ??她喜欢那个男人,那个叫做寒喀纳斯的男人,他是人类,他的眉宇也肃穆而坚毅,带着北地的严寒凌冽,但尤莲妲知道她感觉到了,那个男人外表冰冷,像是深深的裹在一层白霜之下,但他的内在是暖的,是火热的。

    ??要拥有怎样强大的自制力和责任感,能够让他面对一个自己被迫迎娶的条件糟糕的未婚妻,却丝毫不露任何鄙夷和厌烦,甚至在胜利之时为对方戴上花环,全然不在乎外人的评价。

    ??尤莲妲从窗户翻了进去,魔人术士的素质使她能够悄然无声,不被发现,她巧妙的凭借走廊里的盔甲的掩藏,接近着自己的目标。

    ??虽然,她只大概的猜到,寒喀的房间应该在主城堡的叁层......

    ??正当她发愁着要怎么找到寒喀,和他见面后又要说些什么,尤莲妲突然听到了从拐角走过来的一对女仆的谈论声,她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

    ??她们在谈论婚礼.......

    ??尤莲妲瞠大了双眸,这么巧的吗?在她和王子殿下的订婚宴不过一周,寒喀就要和那个女孩结婚了?

    ??尤莲妲只觉得余惊未定,如果她晚来一两天,寒喀就和那个女孩上床睡觉了!尤莲妲知道人类有保守的习俗,通常会将初次留到新婚之夜。

    ??她坚定了劝说对方的信心,她相信没有哪个男人会情愿被迫娶一个....不那么好看的女孩子,排除真爱,尤莲妲回想了一下寒喀将花环戴到那个女孩的头顶时,双方的表现,确定了他们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感情。

    ??那两个女仆转身进了储物房,在准备着一些什么,一个背过身去,尤莲妲便从阴影里出来,伸出手指捏住了一个的后颈,她弄晕了那个女仆,然后迅速的将自己用咒术伪装起来。

    ??另一个女仆转过身来,正好看见尤莲妲拿着从那个女仆手里接过来的果盘,端端正正的站着,就好像自己一直这么站着,没有动过一样,人类的双眸轻易的被魔人的咒术蒙蔽,那个女仆没有发现同伴早就被移花接木。

    ??“这个也给你拿着!”女仆将一个酒罐放在了尤莲妲端着的果盘上面。

    ??她们一起回到了小姐的房间,尤莲妲这才知道,她们是那位未婚妻小姐的女仆,女仆梳理那位小姐的头发,尤莲妲将果盘和酒放到了梳妆台上,面对着小姐散乱的另一边头发,尤莲妲顿了顿手指,若无其事的帮她编了起来。

    ??我的头发比她顺滑美丽呢。尤莲妲情不自禁的想着,她低眸看着这位人类小姐有些粗糙的侧脸,她有点缺水,这里寒冬的天气实在是对女孩子的皮肤不太好,这个女孩也不像尤莲妲,有那么精巧的术士手艺,擅长配各种药水霜膏,把自己的皮肤弄得像是奶油般细腻无瑕。

    ??尤莲妲忍住自己想要啧嘴的冲动,一声不吭的帮这个闷闷的女孩搞定她有点毛躁的头发。这个女孩确实不那么好看,但也不算丑陋,如果说她是一个农家的姑娘的话,尤莲妲是不会怀疑她也会有几个平民追求者的,但是她不觉得这个女孩配得上那么俊朗坚毅的寒喀骑士。

    ??“可以请你们先出去一下吗?”这个人类的贵族小姐吩咐了,尤莲妲和女仆帮她编好了辫子,她就要把她们赶走,真是奇妙,这位新嫁娘看起来心烦意乱的。“让我静静!”

    ??她和寒喀的婚礼在明天晚上,根据凌寒峰城的习俗,她应该沐浴六日,每天涂上油脂香料,为婚礼做准备,不知是不是已经被折腾了五天,这位小姐看起来有些烦躁不安。

    ??尤莲妲好奇,但是什么也不说,就要和那个女仆一起出去,毕竟她的目标是那位高大凌冽的严寒骑士,她对他的未婚妻不感兴趣,在情敌身上浪费时间是愚蠢的女人才会做的事情,然而这时,那位小姐突然再次开口,“萨莉留下!”

    ??尤莲妲看着另外一个女仆将门关上,知道萨莉是她现在假扮的女仆的名字了,尤莲妲在心底叹气,这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

    ??但接下去,这位贵族小姐说的话却使她感到有些吃惊了,这个女孩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突然将头上的发带扯下来扔在地上,“我不要嫁给他!”她的声音在最激动的时候,也是细细的,给人感觉极不自信。但是这样怯懦的少女,却敢坚定的说出自己的真心想法,虽然只是在房间里。

    ??尤莲妲有些吃惊,一是为这个女孩的想法,要知道,在魔人里,也有大片的适龄男女不敢违抗父母定下的婚约呢,二是为这个女孩居然不喜欢寒喀。

    ??但这个女孩大概也就嘴上说说,没什么本事逃的,不像她,尤莲妲颇自在的想,她可是想逃就逃了,有本事真好。

    ??这位小姐似乎和尤莲妲假冒的这个女仆关系很好,不然也不会将她独自留下来,但是尤莲妲真没想到,在那天晚上,寒喀的未婚妻居然和她探讨起了逃婚计划。

    ??她伸手要扒尤莲妲的衣服:“再不这样做就来不及了!”

    ??尤莲妲只觉得头皮发麻,她不能让这位人类小姐真的脱她的衣服,她现在根本就没穿女仆装,她穿着自己的衣服呢,只是施了障眼法,要脱就会发现不对劲,尤莲妲只好连连后退,“这样是不行的!小姐!”也许是因为很紧张,寒喀的未婚妻没有发现她的声音不对。

    ??尤莲妲急中生智,连忙劝说这位小姐光是溜出去是不行的,她得想办法弄到钱财和干粮,于是尤莲妲被催促着去准备了,她拿着女仆的衣服和包裹回来,然后看着寒喀的未婚妻换了衣服,然后逃跑了,似乎还有人跟她在外面接应呢,看来这位小姐的逃婚计划也不是心血来潮。

    ??.........她把寒喀的未婚妻放走了。

    ??尤莲妲坐在房间的床上,有些呆呆的想道,刚到凌寒峰城就做成这么一件大事,尤莲妲自己都难以置信。那位小姐临去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她要多装一会她,千万不要被发现了,再不行就关紧房门,说自己不想见人,多给她争取一点逃婚的时间。

    ??啊,尤莲妲想道,我会装的很像的。

    ??她给自己施放了一个咒术。

    ??镜子里,紫发紫眸的尖角魔人少女的容颜,变成了那位相貌平平的人类贵族女孩。

    0064

    冬日紫罗兰()

    ??尤莲妲觉得她的逃婚简直太顺利了。

    ??比逃往海洋,还是森林,或是沼泽什么的都好的多了。

    ??寒喀的未婚妻给了她这么个顺理成章的藏身地点,只要逃婚的她不被抓到,尤莲妲就能待在凌寒峰的城堡里,舒舒服服的被女仆服侍着,准备成婚。

    ??啊......准备成婚..........

    ??尤莲妲有些犹疑,不确定起来,她确实是对寒喀有好感,但还没到非要嫁给他的地步,尤莲妲对自己的婚事还是十分在意的,尤其是她还用着别人的身份。

    ??如果她真的嫁给他了,那么传遍整个凌寒峰城的,可不是魔人的尤莲妲嫁给寒喀纳斯,而是这位未婚妻小姐正式成为了寒喀纳斯的妻子。

    ??尤莲妲又不想真的当一辈子那个女孩的替身,她喜欢自己漂亮的外表,紫色的头发,还有手臂上的魔咒纹路.....虽然那是尤莲妲自己瞎设计乱纹的,实际上没什么作用,但是术士都有独特的艺术感,尤莲妲觉得,心理暗示可是一种魔法。

    ??至少她每次把小臂上的纹路露出来,都可以震慑一下对手,让对方觉得自己要使用什么禁术或者强力魔咒了。

    ??但,抛弃这些投机取巧的念头。

    ??在尤莲妲看来,术士就是一种艺术家,一个艺术家,要做到身心合一,他们会将燃烧的火焰纹在指尖,或是在耳骨上穿上钉钩,这些都是术士内心的体现,一个真正的术士,是不会披着虚假的皮过一辈子的,那会使得他忘记自己的本我,魔法能量凋零的。

    ??尤莲妲戴上严寒之地的婚纱,被牵着在两边燃烧着火烛的小路上走去,婚纱掩盖了她的面容,但尤莲妲很谨慎的依旧保持着伪装咒术。

    ??寒喀纳斯站在火烛最终围绕的圆台上,他依旧穿着皮革黑衣,身材宽厚挺拔,在烛火绰绰中,面容平静的等待着自己的新娘向他走来。

    ??严寒之地的婚礼习俗很有意思。

    ??新娘和新郎的婚礼会在深夜开始,然后在这个四周点燃了成千上万蜡烛的圆台上,在崖边等待着日升,直到第一缕阳光落到这对新人的身上,他们才能彼此宣誓,接吻成婚。

    ??这大概因为是严寒之地的人民对带来热度的太阳的天然崇敬吧。

    ??如果,蜡烛全部燃尽,太阳却还没有升起来,那么这就是不祥之兆,代表这对新人的婚礼不受祝福,不可结合。

    ??尤莲妲暗自想着,她要不要在蜡烛上动点手脚,可是看了一圈,那密密麻麻的白蜡烛,又觉得没什么机会。

    ??据说,蜡烛都是由新郎家准备的,准备了多少蜡烛,就意味着对方要以多少的决心娶你,尤莲妲觉得,不论寒喀纳斯和他的未婚妻究竟是如何,这个蜡烛的数量可是很给面子了。

    ??别说烧到太阳出来,就是烧到太阳再落下去,也没有问题。

    ??无数侍女来来去去,蜡烛点燃了一根又一根,一根根都铺在两侧,铺成一条通往她的新郎的光明之道。

    ??尤莲妲有点紧张,怕被发现,也因为这庄严肃穆的蜡烛婚礼,她这个冒牌新娘享受了寒喀为他的未婚妻准备的心意。

    ??正在这时,寒喀纳斯却突然从圆台上下来了,踏上了那条蜡烛的小路。

    ??静静观礼的民众,还有席上的凌寒峰城贵族,发出一阵低低的哗然,“寒喀,你要做什么?”那个沉稳的城主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嗓音呵制道。

    ??在婚礼进行的过程中,新郎突然从台上下来,而不是静静等待他的新娘来到他的身边,这是极其失礼的一种行为。

    ??寒喀顿住脚步,他不再向蜡烛路上的新娘走去,而只是将目光遥遥的落在尤莲妲笼罩着白纱的脸庞上。

    ??喧哗忽起时,尤莲妲抬了抬眸,还以为是寒喀要过来,将他的新娘直接抱上去,因为这条路真的不好走,严寒之地的婚礼总是在户外举行,而按照习俗,新娘要赤着脚,那厚厚的冰雪虽然会被蜡烛融化一些,但依然是很寒冷的。

    ??寒喀对他的新娘如此的贴心,让尤莲妲内心有点酸酸的。

    ??但当她的目光隔着白纱,和那个刚毅俊朗的男人对视上时,尤莲妲知道自己想错了,那眉宇微微压着,他的目光沉沉,困惑和愤怒都在他的瞳仁里紧缩。

    ??他发现了!他发现了!

    ??尤莲妲在心底尖叫,她完全的僵硬住了,脚底的寒感仿佛一瞬间侵蚀了她的全身。

    ??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气氛中,寒喀被他的父亲呵斥,他慢慢的退回了脚步,回到了那个蜡烛围成的圆台上。

    ??于是婚礼继续进行,尤莲妲被侍女牵着,继续向她的新郎走去,可是她却感到紧张了,她的假面已经被这个男人撕下,但他似乎还要和她做完这场假戏。

    ??他是怎么发现的?他是怎么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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