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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自古以来,有多少富豪商贾为了攀附富贵,勉强嫁入世家,最后却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这样的事情,以前也有过,那些个女子无论八字再怎么好,嫁入豪门后,基本都变成了短命鬼,早早香消玉殒,嫁妆全都填给了夫家。

    一时间,众人望向淮阳王妃的眼神,难免百味杂陈,又羡慕又同情着她了。

    为了遮掩孕肚,眠棠穿的是一身掐褶宽摆的拖地长裙,月白为底,窄袖半露一双皓腕,裙摆素雅点缀着苏绣凤蝶,虽然不见细腰,可鎏金绣花的云带在腹部以上高高束起,衬得肩膀瘦削,雪峰高耸,俏皮的歪髻间斜插着一支步摇碧玺金簪,只粉面若杏花映霞,一双灵动的大眼盛满了笑意。

    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身孕了的妇人,半点都看不出臃肿走形。

    若是单看王妃的神色,还真看不出就在不久前,王妃被王爷狠狠地给打了。

    不过京城的贵妇人们,哪个不得学着装点门面,遮掩家丑?这淮阳王妃打落牙齿和血吞了,非要装成不受气的模样,也有情可原。

    可惜这次来的宾客里,除了眠棠邀请的宾客外,还有些不请自来看热闹的,自然有人开始偷偷地冒起酸水来了。

    工部右侍郎夫人钱氏乃是庆国公府夫人的外甥女,自己的姨妈被这淮阳王府气得大病一场,她这做外甥女的心里也生气。

    这次她是随着绥王妃一起来的。看了这精致的园子,再看柳眠棠的一身俏丽,再也忍不住泛酸道:“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目光短浅,现在京城里哪还有像她这么招摇的?”

    绥王妃没有接话,不过也是微微叹了口气,她身在绥王府,知道的自然比这些夫人们要多。如今她的日子也是看着风光,实际上却苦透了。

    因为眞州她被劫持走了的丑闻,如今在绥王府里,随便哪个侍妾都能骑在她头上撒野。绥王也不再进她的屋子了,这种守活寡的滋味,当真不好受。

    所以对于有相同遭遇的淮阳王妃,绥王妃倒是觉得同病相怜。

    第128章

    这时,众人眼中的苦苦撑着场面的淮阳王妃笑吟吟地开口发话了:“今日是秋阶诗社成社的日子,承蒙诸位赏脸,一会吃过茶点,就要发诗令牌子,还请诸位广结文思,生出些绝句出来。”

    眠棠今日请来的众多宾朋里有许多是真正的才子,对于吟诗作对自然有更多的热忱。

    一时间宾客们秋菊点缀,一片灿烂里或者盘腿坐在席上,或者站立端呈着酒杯,一个个跃跃欲试等待这一回抽签定题。

    眠棠宣布完后,便对坐在她身边的崔芙低声道:“姐姐,你是知道我的,腹内的墨水有些空虚,虽然背了行舟的几首诗作勉强能应付场子,但过了几轮就要显出原形,所以一会你要替淮阳王府顶上,可不能败了王府的威名。”

    崔芙听得真想不顾众人在场,狠狠瞪一瞪不靠谱的弟妹。

    眠棠好好的不在家养胎,偏要弄劳什子的诗社,又将刚刚出小月子的她拉出来充数,如今又委以重任,叫人好生紧张。

    可是崔芙也知道眠棠这段时间着实憋坏了,所以她也是微微叹气,安抚着眠棠,说一会对诗的时候,她会替眠棠顶上。

    她会这般和颜悦色,也是可怜着弟妹。

    自己一向沉稳的弟弟不知为何,前段时间对眠棠不是瞪眼,就是冷言冷语的,偏偏眠棠还一副不争不恼的样子,总是笑吟吟地对着弟弟冷屁股。

    看得崔芙都觉得堵心。她以前在庆国公府时,过的也是这般言语夹枪带棒的日子,夫君若是不交心,最伤人。

    没想到自家的老九竟然也如此行事,对待孕中的娇妻。偏偏这又是夫妻间的私事,崔芙做姐姐的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她虽然身在王府里,却不知弟弟与弟妹究竟怎么了。

    只是后来出小月子时,总有相熟的夫人来看望她,同时试探着跟她打听内情。

    更有交好的手帕交,偷偷跟她讲了外面的一些风传,只说柳眠棠原来竟然曾经为匪。崔芙听得心都快蹦出来了,直问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也太荒诞了。

    后来跟她说这话的是同从眞州升迁而来的御营将军夫人。她乃是知根知底的人,所以说话也不似那些侯府的夫人们那么遮三掩四的,只径直说了自己听闻的——淮阳王妃大约先前就是仰山的那个赫赫有名的陆文。

    崔芙当时听得目瞪口呆,觉得自己都能再吓得滑出一胎来了。她虽然后来远嫁,可也知道那陆文的匪名。

    怎么眠棠那么乖巧的一个人会是陆文呢?

    就在昨日,她偷偷拉了崔行舟问。崔行舟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姐姐,不然她还得去眠棠那里套话,便说道:“她那时年少不更时,被人带坏了,现在她也全不记得那时的事情,你莫要问这事儿去烦她。”

    崔芙震惊得简直摇摇欲坠,嘴张了又张。面对这等府宅里的丑闻,她身为王府的嫡女自然能想出千百个不露声色湮灭丑闻的法子来。

    毕竟王府换个儿媳妇,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想到眠棠,崔芙却舍不得了。那么个通透贼精的玉人儿,放眼满京城,都寻不到个跟她比肩的。而且这个弟媳,对王府、对婆婆,甚至对她都好得无话可说。

    当初眞州变乱,若不是有她,王府现在说不定败落成什么样子呢。

    若是弟弟没有跟她没有成婚,她倒是劝弟弟及时止损,万万不可成婚。可现在孩子都有了,若真像外面疯传的那般去母留子,跟畜生何异?

    一时间,她无计可想,只能反问弟弟该如何是好。

    崔行舟安抚着姐姐道:“如今我跟她已经成婚多时,孩子都有了。她也已经学好,姐姐不必费心,我俩好好过日子便是。”

    崔芙觉得崔行舟说得太过云淡风轻。她可是知道弟弟心思沉,城府深的,加上前段时间跟眠棠闹得都要大打出手了,如何会这么顺顺当当地就过去了?

    她想了又想,反而不放心地叮嘱着弟弟:“她这样的的确不不该嫁入王府,可是她也是无心,当初不也是你要迎娶的?可不能歪了心肠,做了什么龌蹉勾当,不然将来如何面对她生养下来的孩儿?”

    崔行舟觉得姐姐是把他给想歪了,虽则他以前对付起府内那些坏心肠的庶兄庶弟时,的确是心思沉了些,可眠棠是他的老婆,他怎么会拿出那些手段对付她?

    当下只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姐姐直言以后不准再提起这些话头来就是了。

    可是崔芙心里如何能放得下?

    今日小西园开园时,看着许多贵妇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就猜出她们在想些什么。不过看着眠棠谈笑风生镇定自若的样子,让人不得不佩服。

    弟妹这个闹得眞州风声鹤唳的女匪首的气场,还真不是那些个后宅寻常妇人能比的。

    就在诗社要鸣锣开社时,突然外面有人飞跑着来禀报:“王……王妃,万岁也来西园了,御驾正在门前,还请王妃快快去接驾!”

    众人一听,都是一惊。万岁今日不应该带着后宫的妃嫔在西郊狩猎吗?怎么也亲自到小西园来了?

    眠棠听得微微一皱眉,又不能怠慢了万岁,只能率领众人前往园子前门接驾。

    刘淯今日的确是要前往西郊狩猎的,可惜在行至半途时,绥王有意无意地说起了京城里最近传得甚盛的秘闻。

    因为芸娘的吩咐,皇考司的探子们并没有将淮阳王府的风波上呈送给万岁。但是绥王觉得这等子事情不让万岁知道,未免太扫兴。

    于是趁着路过小西园的时候,适时透露了一下。果然刘淯神色大变,听闻眠棠今日正好开社时,便命人摆驾改去小西园,顺便庆祝一下王妃开社。

    因为石皇后还在月子里的缘故,今日都是妃嫔陪王伴驾。

    芸妃听闻刘淯要去小西园,手捏紧在了一处,心里暗自恼恨义父透漏了淮阳王夫妻失和的消息。

    而当年轻还颇为英俊的万岁出现在小西园的时候,那龙目就异常关切地看着眠棠,只让有孕在身的她莫要多礼。

    有些事情,妇人们天生灵敏些,有那脑瓜活络的看着万岁对淮阳王妃的柔声细语,一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影传万岁流落民间逃避妖后迫害时,曾经流落到了仰山。

    如果这位王妃真在仰山为寇的话,这二人岂不是相熟?他们年龄相当,一个英俊,一个貌美……若是生不出些私情来,都有些说不过去啊!

    再联想到万岁当初封赏柳眠棠为淮桑县主时的异常的慷慨,这次又亲自来给小西园捧场,处处皆是文章啊!

    一时间,众人心里恍然。怨不得王爷会爆打王妃。原来除了柳眠棠隐瞒了作匪的过往外,还有可能跟万岁曾经有过一段私情啊!

    眠棠当然知道刘淯来到这里会造成怎样的传闻,可他是万岁,自然想去哪便去哪,何须顾及给别人带来的负担?

    所以在起身时,她望向刘淯的眼神都是极冷了。

    刘淯此时也猛然醒悟自己来此不妥,可是方才听闻眠棠被崔行舟打了,一时担忧得心痛,竟然没有多想,就来了。

    始作俑者绥王笑眯眯地看着,觉得淮阳王今日要先去城外巡营,未能早早赶来看看万岁关切臣妻的场面,实在是可惜呢。

    刘淯想借着淮阳王的势力与他抗衡?想得倒是美!且看他如何挑拨他们君臣的关系,让他们渐生罅隙……

    既然是来参加诗社,自然要做诗,虽然被刘淯的到来打断了敲锣,不过待刘淯携着众位妃子坐下后,诗社正式开锣。

    抽签完毕,定的是咏菊。开始击鼓传花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第一个便是柳眠棠。

    柳眠棠微微一笑,胸有成竹。毕竟崔行舟也猜到那些人肯定要拿时令做文章,所以给她预备了好几首咏菊的小诗。

    虽然是七岁之作,但是内容俏皮,构思角度带着几分天真烂漫,加上眠棠那明艳的表情搭配,再加上绵软的声音,只听得人有些沉醉,只觉得淮阳王妃站立在精致的飞檐花亭之旁,好看得如同精致的仕女图。

    当眠棠清婉的声音停歇下来,不由得伸手挽了一下鬓角碎发,略微心虚地笑了一笑。

    绝色佳人,一笑一瞥皆动人,只让人舍不得出声打破这一刻的意境。

    一时间有些人甚至怀疑,先前的影传是不是太过离谱?就是这么一位国色天香,体质纤弱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当初那位闹得朝廷不得安宁的匪首呢?

    该不会是妒恨淮阳王夫妻伉俪情深,才编造出这般没影的传闻?

    待得众人醒过神之后,自然是开口赞誉王妃才思清婉独到,立时有人誊写下来,准备写入秋阶诗社的开卷诗稿里。

    而刘淯则默然坐着,只痴痴看着亭下花旁的丽人。如今每次看到她,心里都是一种说不出的钝痛。

    现在的眠棠早不是当初在仰山上常作男儿装的假小子了。那时每次叫她读书写字时,她都装头疼,还偷偷瞄着自己,可爱得不行。

    而现在,她居然能够当着众人的面前从容作诗吟诵了,气质温婉得如同天生就是大家闺秀一般。

    这么好的她,他怎么就生生地弄丢了?他对不住她,可是却万万不能看着她被别人磋磨。若是崔行舟不能容她,岂不是有千万手段对付她。

    她如今手脚有伤,如何能自保?

    不行,他要跟淮阳王直说,若是淮阳王容不得她,他愿意照拂她的后半生。

    第129章

    一时间,刘淯心内流转的都是难以言表的懊悔和怜惜。

    不过眠棠可不知他心里想的这些。虽然得到一干人等的赞誉,但柳眠棠并没有飘摇得找不着北。

    孕期里,她的记性大不如以前,昨晚抓着崔行舟苦练半宿才练好的。所以方才也是跟击鼓的作弊,让他第一个传给自己。不然的话再轮转几圈,脑子里的词又要忘得七七八八了。

    当咏诵了一首小诗后,眠棠自可急流勇退,借口说话太多有损胎气,寻个安静的角落休息去了。

    剩下的时间里,姐姐崔芙担起了大纲,替她主持诗社。

    原本今日也该是崔芙担了主角,毕竟眠棠希望就此为姐姐打开新的姻缘之路。

    可惜原本好好的诗社,现在竟然略微走样。在眠棠心里颇有重量的姐夫人选——李光才大人迟迟没有露面。

    除了寥寥几个尚未娶妻的才俊外,大部分都是来看她柳眠棠笑话的。再加上那位放着西郊的兔子不猎,却偏来小西园凑热闹的皇帝,眠棠一时都有些心虚,生怕崔行舟来此,到时候她就有些解释不清了。

    这建成诗社真的是她给姐姐选夫婿之用,不是给自己和离造势的啊!

    偏偏刘淯却不肯放过她,只让身边的大太监寻机会,给眠棠递送纸条。

    眠棠不好不接,不然那太监推搡反而更惹人注意。可她并不打算看,就算不展开,都能猜出皇帝写了什么陈辞滥调。

    所以趁着回后院更衣的机会,眠棠想将那纸条扯了。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斜刺里伸了过来,长指一夹,便将那纸条给夹走了。

    眠棠没想到有人会悄无声息地挨近自己,吓了一跳,直觉就想上胳膊肘顶开来者。

    可回头一看,却是位生得俊帅却黑着脸的王爷。

    崔行舟不动声色地打开了字条,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闻卿饱受苦楚,今日观你强颜欢笑,吾心苦之亦然。惟愿助卿脱离苦海,今夜吾会派马车在王府后门,卿可随之离开。”

    既然崔行舟看了,柳眠棠伸着脖子也要看。可是崔行舟两只胳膊举得高高的,她压根看不到,这心里也是气急了,只跟板着脸的崔行舟道:“他无论写什么都是胡说八道!我可没有撩拨他……”

    崔行舟冷哼一声,将那纸条撕得粉碎,扔到了一旁的水潭里,然后问眠棠:“你在我身边受苦了?”

    眠棠眨巴眼睛,心里将刘淯骂到了祖宗十八代,然后道:“怎么会苦?每日都甜得不得了!”

    崔行舟敛目深沉地看着她:“既然甜,为何当初想着要跟我和离?莫非给自己备了后手,有人接应?”

    就算不看那纸条,柳眠棠也从淮阳王的话里猜出了几分。大约是那刘淯误会她跟淮阳王过不下去了,便要接她走吧。

    眠棠想到这,抱住了崔行舟的一只胳膊摇晃道:“我哪也不去,就在你身边赖着。再说我真要走,何须别人接应?只让仰山的弟兄们给我安排好,半夜翻墙上马车就是了……”

    她说到这,却发现崔行舟的脸更黑了些。

    这小娘皮!还真跟刘淯想到一处去了!

    如果细算起来,这位子瑜公子也算仰山的弟兄,也眼巴巴地驾着马车在王府的墙外等着她呢!

    一时间,淮阳王的俊脸更臭了。

    他今日有要紧的公务,便先去城外的军营巡视去了。哪知道耽误小半天的功夫,小西园的后院就烧起了熊熊烈火。

    “这事儿,等我今晚再跟你细算。”

    主人不能久久不露面,所以崔行舟最后便拉着柳眠棠的手,一起出现在人前。

    方才在后院子的时候,崔行舟脱了一身戎装,换上了眠棠给他准备好的衣服。

    最近眠棠很爱打扮相公,命裁缝制了好几件时兴的宽袖长袍。虽然这袍子在清雅之士里很是流行,可若身材不够高大,压根显不出袍子的俊逸。

    崔行舟天生的好身材,加上从不间断的习武习惯,更显的腿长腰细,宽厚结实的臂膀更是能撑得起来。

    那绣着祥云的衣领堪堪抵住喉结,衬得目若朗星明月,浓眉挺鼻,头束玉冠,鬓角如刀,在大步行走时,飘逸的长袍便如软云浮动,洒脱极了。

    这般俊美的男子,手里又拉着个绝美的娇娥,一起出现在人前时,那种视觉上的撞击,若不是立在当场,绝难感受得到。

    一时间原本正在说话嬉闹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直看着淮阳王一路走得从容不迫,挽着王妃的手腕前去跟外岁请安。

    刘淯看着崔行舟拉着眠棠的手一路走来,眼神也变得有些晦暗。

    淮阳王向来是不会在人前跟女子亲亲我我我的。虽则他以前也经常携着眠棠出入大小宴会,虽然举止亲切,但不会逾越礼节的太过亲昵。

    但是现在,淮阳王似乎打破了以前恪守礼节的禁忌,拉着王妃的纤手不说,还挽着她的细腰,简直是一副捧着瓷娃娃怕碰碎了的样子。

    看着他望着王妃的宠溺神色,还真想象不出,他曾经对自己的王妃大打出手过。

    于是不免有些机灵的夫人们有些顿悟,越发笃定淮阳王这是欲盖弥彰。

    不过崔行舟压根不在乎别人是如何想的,他只是在明晃晃地告诉那个敢给他夫人递字条子的人,这是他崔行舟的王妃,谁的马车也接不走!

    刘淯看崔行舟也来了,只连场面上的客套的笑容都懒得维持,态度冷淡道:“崔爱卿不是该巡视军营吗?怎么来了这里?”

    崔行舟更懒得客套,淡然道:“公务处理完毕,自然可以回家休息,倒是陛下不是该在小西园狩猎吗?怎么来到了贱内的园子?真是让人诚惶诚恐,蓬荜生辉啊!”

    一旁的绥王看着他们有些水火不容的架势,不由得心里一喜,顺便闲闲地浇油道:“万岁爷听闻淮阳王妃在小西园做诗社,一时诗性大发,便来了此处,果然领略到了王妃作诗的风采,叫人看了就难以忘怀啊!”

    柳眠棠飞快地瞟了一眼绥王,突然开口笑道:“绥王倒是又勾起了我的诗性,想要献丑和诗一首呢!”

    绥王一挑眉毛,道:“我居然能勾得王妃的诗兴大发?自当洗耳恭听。”

    柳眠棠顺手拿起作诗时,打拍子敲击的缶槌,咚咚咚地敲了起来。那声音仿佛是空荡荡的脑子在嗡嗡回响。

    只敲得在场的众人都纷纷侧目,诧异地看着王妃敲木鱼时,她才开口诵道:“一只鹬来,一只蚌。互相钳咬真是忙,一个老翁立一旁,手到擒来不慌张,不慌张!”

    伴着最后一声,才高八斗的淮阳王妃咣当又敲了一声,表示圆满结束。

    然后在众人的瞠目结舌里,她笑吟吟地问绥王:“还请绥王猜猜,您是那只长舌的鸟,还是缩在壳子里的软货,又或者是那个老而不死的渔翁呢?”

    这种毫不客气地指名道姓的骂法,真是满京城里难找!这他妈的是一诗三骂啊!既骂他长舌搬弄是非的鸟人,又骂他是个老不死的稀软货啊!

    “你……”绥王气得差一点就要掀桌子打人了!

    一旁的众人也听得瞠目结舌,有些咬不准王妃是当着满京城才子们的面前,认真地做了一首骂人的打油诗吗?

    不过李光才大人却率先鼓掌道:“好诗!既用了鹬蚌相争的典故,提醒世人莫要两强相争,让心怀叵测之人浑水摸鱼,又打破了律诗绝句的格局,返璞归真,深入浅出,诗意隽永深远啊!”

    眠棠也很是钦佩地看着李大人,心里很是替他叹息,若是早在几年前,李大人就有这种睁眼说瞎话,满嘴阿谀奉承的功力,何至于当初被同僚排挤,哄撵出了京城?

    不过李大人起了头,于是阿谀奉承之言,便也接踵而至。

    刘淯听了柳眠棠的不着调的打油诗后,却一时沉默了。

    被柳眠棠毫不客气的提醒之后,他也隐隐后悔,自己的确不该受了绥王的挑唆鲁莽地来到小西园。

    如今仰山的旧部一个个自恃居功甚伟,自成一党,难以调度。他虽然先前罢免了孙将军。可是他的旧部党羽甚多,虽然现在赋闲在家,却是依旧牢牢操纵着他的旧部们。

    而石家虽然有些势力,却难以与太皇太后的宫家相抗衡。若是再失去淮阳王的支持,他就是任人鱼肉的鹬蚌,谈何去保护眠棠?

    而崔行舟则是若无其事地向皇帝敬酒道:“不过万岁既然来了,自当享用下小西园的美酒,一会臣会陪万岁前往西郊,定要擎苍牵黄满载而归!”

    刘淯知道崔行舟是在给自己的台阶下,也勉强笑开道:“若是没有淮阳王的神弓助力,西郊狩猎当真是索然无味,你陪朕饮下这杯,我们君臣二人,便一同上阵狩猎。”

    这时那些夫人们才慢慢醒悟到,原来陛下来小西园是特意找寻淮阳王一同打猎的啊!

    淮阳王当真是蒙受盛宠隆隆啊!

    一时间,君臣二人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大消,两人和颜悦色,推杯换盏,然后真的起身去打猎了。

    万岁这么一走,场面似乎清冷了不少,崔芙却后背冷汗未消,悄悄问眠棠:“你可真敢说,这么样岂不是连万岁都一起骂了?”

    柳眠棠心里冷哼一声,若不是不方便,她岂止要骂,还想打那不懂事的皇帝一顿呢!

    第130章

    不过因为万岁与淮阳王相携而去,原本猜度万岁与淮阳王妃有私的想法也就不攻自灭了。

    人家万岁可是特意来寻淮阳王一起狩猎的,并非来寻王妃闲叙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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