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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听闻她决定放弃那入场的名额,崔行舟很是满意,起床后一直紧绷的脸总算有了笑意,并且告诉她,莫如已经在青州集市里花银子兑下了摊位,她可以去摊位上守着,看看可有伯乐赏识自家的瓷器。

    眠棠信服地点了点头,决定要为自家的瓷器卖力吆喝。

    安排好这一切后,崔行舟才放心出门,上了马车。然后可以靠坐椅垫子上,好好松泛一下紧绷了一宿的神经。

    毕竟那正式官家的茶会,她若也去,岂不是乱了场子,打破了他筹谋已久的布局?

    现在眠棠有了营生,就不会乱跑,而她在闹市里坐着,才可引得陆文露头。

    那贼子龟缩在有官兵把守的客栈里,崔行舟自然不好做什么,可是一旦他露头,身在闹市,与人口角,被莽汉用刀搏杀身亡的话,便顺理成章了……石总兵不是要博得贤德的美名吗?那就看看,他一心诏安的贼头子若死在了他的地盘上,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万岁打得一手好算盘,想减掉眞州羽翼,且看看是不是容易……

    那个柳娘子睡相真不老实,跟个孩子样的黏人,也不知她用了什么熏香,竟然带着股蜜桃的甜味……

    不知怎么的,催行舟一路想来,却渐渐想到了别处去了……

    他出神想了一会,突然发觉自己的失态,不禁微微皱眉,不再胡思乱想,径自闭眼养神去了……

    第25章

    可是淮阳王发现就算半寐间,鼻息的甜香味却依然不散……着实有些恼人……

    于是官人崔九在青州剩下的日子里,都是外出访友彻夜不归了。

    到了诗画茶会那天,青州的街面上骤然增多了许多华贵的马车,道路两旁也设立了泥幛。

    眠棠出门晚,便立在客栈的二楼,凭栏往下望,看着一辆辆马车驶过。

    说实在的,她虽然出身名家,却是个没落贵族之家,不过顶了祖宗的虚名,并未曾有过悠闲富足,游走茶会间的日子。

    如今她嫁入商户人家,就连那点子官宦虚名也保全不住了。

    父亲幼年时,体会过柳家鼎盛时的富贵,就此死抱着不放,总想着再次光耀门楣,教育儿女时,也将“昔日柳家如何如何”挂在嘴边。

    可他费心钻营了一辈子又如何?到底落得锒铛入狱,受刑而死的下场。

    而她那位异母的兄长,乃是母亲先前的那位逝去的大夫人所生,他生母出身还算不俗,所以兄长处处瞧不起后入门的继母,时不时嘲讽自己的妹妹眠棠做事粗俗。

    这倒让柳眠棠对那等子高门深院的日子有了天然的反感。看楼下经过的那些马车精雕细刻、鎏金嵌宝,探头的小姐们满头珠翠时,也不羡慕。

    虽然自家的马车式样简单,过的也不过寻常百姓的日子,可是她觉得比较在娘家时都自在。夫人小姐们可以悠闲地参加诗画茶会,她可要去集市上经营自家的买卖去了。

    因为是摆设摊位,眠棠不欲穿着太过美艳,招惹不必要的风头。

    于是她只着了一身青布襦裙,用青布包裹住额头与秀发,一副干练的做事样子。

    小厮莫如倒是能干的,选择的这处摊位,很是热闹,加之处在一个岔路口,几乎逛街的人都会经过这一处。

    眠棠指挥着两个婆子,将自家店铺的瓷器在桌面上摆好,又让从眞州跟来的店铺伙计贵生,挑起了“玉烧瓷坊”的旌旗。

    如今她也算是摸了门道,不可一味走曲高和寡的路线,所以这次还进了一批生肖摆设和白瓷的铺满。

    陈先生这几日吃着李妈妈烧的猪肉,却不见店铺开张,许是心内有愧,竟然不用眠棠吩咐,就给这批瓷扑满填色勾边,都是不同于别家店铺的式样,画得别致不说,又很可爱。

    一时间,这些可爱而别致的式样倒是引来了不少的人来看。

    眠棠决定走一走货量,便让伙计吆喝着买一赠一,买一个铺满可以得一个小小的生肖摆件,若是买整套的盘子,就送以整套的小生肖。

    一时间,倒是有不少带孩子的大人来买铺满。一则那铺满的肚儿甚大,看着很能装,买回去让孩童积攒铜钱之用,二则那小生肖也招惹孩子的喜欢。

    甚至有那收集癖的,为了那一整套的小生肖,而买下盘子的。

    眠棠连同两个婆子都忙着用黄纸包裹卖出的铺满、盘子,再同草绳包扎,方便顾客拎提着走,忙得不可开交。

    直到中午,大部分逛街的人都找寻地方吃饭去了,街面上才稍显冷清些。

    眠棠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顾不得吃李妈妈买来的卤肉炊饼,饶有兴致地数着钱箱子里的钱。顺便用细绳子将钱串成串儿。

    这种看着钱箱渐渐变满的感觉真好。数钱的滋味,比吃饭都香……

    可就在这时,突然摊位前又来了客人。

    眠棠的余光扫到有客人来,连忙放好钱箱子起身相迎。

    可是满脸的笑意看清来者后,便渐渐凝固了。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李妈妈口里所说的“姘头”子瑜公子。他依旧是清俊而眼含忧愁的样子,在他的身后,跟着五六个随从,看着很不一般。

    眠棠深深震惊于这位公子的胆大了。就算她以前真跟他有些什么,他身为“姘头”当些自觉,怎么好意思光天化日下来寻自己?

    就在这时,那位公子死死盯着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道:“眠棠,你离开我,就是为了过这样的日子?”

    听他的意思,很是瞧不起商贾,难不成他自觉自己出身比商贾之家好,就出言奚落她?

    听到这话,眠棠顿时没了好气,斜着一双妩媚大眼道:“这样的日子怎么了?有屋住,有肉吃,赚取的钱财每一文都是干干净净,哪里招了公子的眼儿?”

    被她这么一嘲讽,那公子顿时面露痛苦之色,缓缓道:“……的确,这样的日子一直是你向往的……可是,你就这么随便的跟着那个男人过了?”

    眠棠不知自己先前为何要跟这个男人不清不楚,可是今日她却要将话说透了,绝了他的贼心,断了他的贼胆。

    “这位公子,我嫁给什么人,归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看你的样子也是个体面人,怎么眼巴巴就非要跟个已婚的妇人东拉西扯,是你爹娘死得早,无人教你做人的规矩了?”

    就在这时,那公子身边的一个长须的随从忍不住了,低声喝道:“柳眠棠,你怎么敢这么跟爷说话!”

    眠棠毫不客气地将手里的残茶往外泼洒,倒了他们满身都是,纷纷跳脚躲开,然后冲着那随从道:“从今以后,我都是这般说话,那是你的爷,可不是我的,再敢来东拉西扯,我下次就攒了一马桶的腌臜往你们跟前泼!贵生!用扫把将摊前扫一扫,什么脏的臭的落了一地,一会还要怎么迎客?”

    那叫贵生的活计做事麻利,见东家娘子不待见这些个人,便将个扫把挥动得虎虎生威,嘴里不客气地吆喝着:“起开!起开!莫站脏了我们东家的摊位!”

    子瑜公子身后的侍卫们显然很豪横,见眠棠这般无礼,纷纷气得瞪眼,要冲上前与她理论。

    可是子瑜公子却苍白着脸,喝止立刻他们,然后对眠棠道:“既然你不愿见我,我以后自然不会打扰你,可是你要知道,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是你误会了我与芸娘……”

    眠棠压根没心思听他讲了什么,只紧张兮兮地看着李妈妈的面堂上有没有染上黑漆。

    今日这该死的什么公子又来上门勾引,这些个不要脸的话要是被李妈妈学给夫君听该如何是好?

    这么一看,李妈妈果然面色诡异,不停地在那子瑜公子身上游走,指不定死板的脑筋里又在编排着什么奸情呢!

    眠棠当下如丧考妣,不耐烦道:“你爱跟哪个娘就跟哪个娘,管我何干!还不快走,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她这话,竟然说得比一年前下山离去时还要决绝,文雅青年的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他苍白着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到底是转身离去了。

    眠棠没由来的一阵心痛,看着那子瑜的背影,心里似乎有股子说不好的酸楚爬了上来……

    可待回过神来时,又是忏悔祷告:阿弥托佛,罪过罪过,竟然看那人背影那么久!相公,你不理我,果然是我罪有应得……

    不过接下来就容不得她胡思乱想了。

    就在那群人离开不久之后,街上的人突然开始惊呼跑跳了起来,似乎前面有什么人打斗,一路呼喝声不断,百姓也是四下里逃散,街面上乱得很,时不时就有摊子被逃散的人给撞翻了。

    眠棠的摊位上都是不禁碰的瓷器,见此情形,也顾不得看个究竟,连忙招呼着婆子伙计,先将要紧的瓷器放到铺絮了干草的箱子里,好装上驴车。

    等她们匆忙收了摊子时,又有大批的官兵涌上了街头,朝着纷乱之处,急匆匆赶去。

    等眠棠好不容易回到了客栈时,客栈一楼还有人聚堆议论着。听说方才街上死了不少人,鲜血迸溅得满地都是。

    她一边顺着耳朵听了一会,一边手脚麻利地检验自家的瓷器有没有什么损失。

    待点看完毕,钱箱子也稳稳搂在怀里时,她才长出了一口气:“我的乖乖,青州的街面可真够乱的……对了,李妈妈,相公是去哪里会友了?可会碰上街上的骚乱?”

    李妈妈也是累瘫了。方才眠棠催撵着她们装货,其中有个箱子砸到了她的脚,现在疼得厉害,只能一边揉一边道:“东家出城访友,应该无碍……”

    眠棠松了一口气,一边叫伙计贵生去叫郎中给,李妈妈看脚,一边寻思着:城里这么闹,一定会关城门早早宵禁,也不知道今晚夫君要在哪里过夜。

    她料想得不错,那天夜里,崔九果然没有回来。

    不过跟眠棠想象中的客居乡野寒舍,囫囵着住一宿不同的是,淮阳王此时正在城外华美的画舫之上,陪着母亲,还有邀约来的几位王侯家眷一起泛湖水游船呢。

    太妃带着未来的儿媳妇廉苪兰,到达青州时,已经是错过了茶会开始的时间。淮阳王至孝,干脆也没有参加茶会,直接出城迎接母亲,随便带着母亲的几个手帕至交一同游历下青州有名的映日彩湖。

    这一玩,众人便有些乐不思蜀,快到日落时,才准备往回赶,可上了岸才听说城里出了骚乱戒严了。

    第26章

    眼看着进不了城,太妃一行人便在城外镇南侯好友那借来的一处行馆安歇下来。

    太妃这半天其实玩得还算尽兴,可是想到自己错过了茶会,还是有些遗憾,不禁冲着自己的管家斥责道:“你做事向来沉稳,怎么今日顾头不顾尾的,竟然带错了路,害得我们又绕了一圈子才上的渡船,好好的茶会都没有赶上。”

    高管事面上含笑,不敢看一旁的王爷,他总不好实话实说,说是王爷示意他这般行事的啊!

    不过一旁的廉苪兰倒很善解人意地替管事解围:“太妃,您这是因祸得福,方才听人说,城里乱得很,有些官家在茶会散时从那街上路过,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呢。”

    一旁几位从眞州来的夫人也频频点头,只说她们是托了太妃的洪福,免了一场灾祸,直说得太妃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崔行舟也是在一旁带笑听着,可是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番事情了。

    其实,他今天示意着管事带错路,就是为了自己的亲眷避开青州的这场乱子。

    毕竟淮阳王府的亲眷若是不来,他崔行舟未免嫌疑太大。而走错了路,却是无可奈何之举,码头驿站的差役都能作证,谁也挑拣不出毛病。

    只是本以为他派去的刺客定然一击命中,要了那贼子的性命,也绝了万岁趁机减掉眞州羽翼的念想。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贼子身边的护卫竟然高手如云,而且是搏命相护。

    最后刺客只是刺伤那个子瑜公子的背部,可并没有立刻将他斩杀在闹市上。

    据回来复命的部下,那个子瑜公子的护卫所用的招式看上去像先皇时期培养的一批暗卫所擅长的搏命杀,皆是招招力求搏命,完全舍己护主的自杀性搏击的方法。

    这话听得崔行舟心里一翻,倒是有些好奇这位子瑜公子的来路,也命属下展示不要轻举妄动。

    可惜陆文的那个枕边人却失忆了,不然定然能从柳小娘子的嘴里套出话来。

    想到暗卫禀报的柳娘子今天在街上将那个子瑜骂得狗血喷头的事情,崔行舟倒是有些淡淡的遗憾……

    这时,太妃看了看心不在焉的儿子,又看了看廉苪兰,笑了笑道:“行舟,你平日里忙得不见人影,今儿总算是得了空。我们几个老婆子聊天,你们也不爱听。去!陪着你的表妹苪兰去别院里走走。我今天进来时,觉得那花开得不错……”

    母亲开口,崔行舟自然从命,只领着小厮还有一干随从,邀约表妹一同欣赏院子。

    廉苪兰看着淮阳王温笑俊逸的样子,心里也是一荡,便与表哥相隔一步,一起入院欣赏月下昙花。

    自从上次送去蟹黄包后,廉苪兰又几次去军营给表哥送吃食。

    有那么一两次,她在表哥的营帐桌上发现了成套的餐盒子,只是里面的菜色并不像酒店里的式样。

    她让丫鬟怜香去套莫如的话,可是莫如这小子却是个嘴严机灵的。怜香无论怎么套话都说得滴水不露。

    可是莫如不说,倒叫廉苪兰越发笃定,这餐盒子大约是灵泉镇北街上的那个外宅子送来的。

    怜香听了小姐的断言,气得不行,直骂那个柳娘子到底是匪窝里伺候过男人,心思细腻,知道淮阳王醉心公事,便拿着吃喝来撩拨。

    母亲楚廉氏也气得直拍桌子,非要跟太妃姐姐挑明了外甥做的荒唐事不可!

    廉苪兰听了怜香的话,冷笑不语,只觉得这北街上的小娘子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只是不知她那万千撩人的本事,能不能让淮阳王色令智昏,带了她这个名节受损的外室入了王府的门槛。

    答案自是不能。表哥是做事最周正的,岂会公然与人这样私德有亏的话柄?

    她虽然心下不舒服,却并不想跟表哥闹。毕竟她送餐的体贴,似乎终于让王爷软下了心肠。

    父亲递交的“家书”也有了回音,廉家的几个子侄都被安排上了不错的差使。

    别人可能不知,跟淮阳王这般的男子,用硬招式是无用的,否则你越是想让他做什么,反而适得其反。倒不如温柔以待,徐徐图之。

    廉苪兰觉得自己还没嫁入王府,就算王爷宠爱外室,她也不好开口管。同时也劝服住了母亲万万不可出了昏招,妄自去管束王爷!

    楚廉氏向来听女儿的,自然强自忍耐,不去捅漏王爷养外室的事情。

    不过她郑重地提醒着女儿,虽然他俩已经定了亲事,按理不必太过主动行什么勾引之事,但是在王爷面前也别太拘谨了,失了女人该有的妩媚,倒衬得外面的野花分外香甜了。

    廉苪兰懂得母亲的意思,可是她身为名门闺秀,就算有心跟表哥亲近也要注意分寸不是?

    难得今日太妃有心,安排她与表哥一起月下散步,她羞怯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表哥,我这几日写了首诗,可是总是填不好韵脚,不知表哥可否有空,替我润色一番。”

    崔行舟看着表妹从袖口里掏出的一张信笺,挑了挑眉,伸手接过。

    展开一看时,他才发现这是一首大胆表述相思衷肠的诗,无论用词还是韵脚,都妥帖到位,加之表妹清丽娟秀的笔迹,更是让人看了就觉得赏心悦目。

    只可惜,崔行舟早就过了花前月下与姑娘互送情诗的青葱年岁。他如今满脑子的刀光剑影,筹谋算计。闲暇时,倒是说些漫无目的的话比较放松。

    这也是他爱跟赵泉这样满嘴胡话的散人相交的缘故。

    所以王爷看着这表露心迹的情诗,还要费心斟酌着该如何酬谢表妹的一番心意,心内其实是有些发烦的,倒是觉得廉苪兰为何不能安静地跟他散一会步,白白辜负了这月下的昙花?

    是以淮阳王捏了这纸,拖延时间又慢慢看了一遍,这才含笑抬头,夸赞起表妹的好文思,在他见过的女子里,无人能及。

    廉苪兰被崔行舟说得脸红,只含笑着道:“在表哥面前班门弄斧了,谁人不知表哥你当年入场科考,乃是内定的状元。若是不是先帝撤了考卷。你原该是那一年的状元郎才对。还有……”

    崔行舟微微一笑,打断了廉苪兰的恭维道:“那是本王年少时的荒唐事,与人打赌,意气争胜,便去匿名科考。先帝英明,说世家王侯子弟,何须占了寒门子的龙门,斥责了本王一通便撤了考卷。而本王回府后,还被父亲狠狠抽打了一番。现在回想起,还自汗颜,感念先帝宽慈……这等年少无状的事情,表妹还是不要再提了。”

    廉苪兰连忙向表哥赔了不是,崔行舟摆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表妹失言,然后这对未婚夫妻便再没有话了,只继续一前一后月下同行。

    在廉苪兰看来,自己拿出情诗后,表哥原是现场作诗,回赠一首,互表情谊才对。

    谁想到,他只干巴巴赞许了几句后,又头也不回地散步去。

    月下的小儿女是有了,可怎么也情长不起来。

    廉小姐不禁也有些落寞惘然,望着前面表哥挺拔的身影,只默默跟在后面,顺着小径游走了一圈。

    然后表兄妹便互相道别,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廉苪兰特意早起,想着表哥有晨起练功的习惯,想在园子里偶遇一下。

    可到了早饭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表哥。听下人们说,青州起了骚乱,据说叛贼的头子被刺,就怀疑起万岁招安的诚信,竟然举兵前来迎接反贼陆安回转仰山。

    一时间青州城里乱得很,须得眞州派兵排查乡野,维持秩序。王爷天不亮,就带着人回转了眞州了。

    而太妃她们则在远离纷乱的映日彩湖边游玩了两日,才也回了眞州。

    青州诏安的大好局面,被突如其来的刺客搅和得七零八落,石义宽不禁大为光火。好在那位陆文是个识大体的,才从重伤昏迷中醒来,就慷慨地表示他相信石总兵的诚信,不会改变归附朝廷的心意。

    而关于那刺客,盘查多日不见踪影后,青州终于解禁放行。

    眠棠跟着人群涌动,出了青州的城门子时,心情是无比舒爽的,心里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入山拜佛,给那刺客点一柱高香。

    原来青州实施白日宵禁后,规定出租外地人家的房屋一律由房主收回报备,外乡人无论贵贱,都需集中在城里的客栈接受排查。

    这样一来,在青州租住宅院的富贵人家,不得不搬到各处客栈接受排查。眠棠看着一辆辆驶入客栈大院的马车直冒精光,好似看到了一车车的肥羊。

    虽然她没能进入那诗画茶会,但是许多的文墨大家,好巧不巧地入了客栈里,而且限制了自由,不得随意出去,众人都是无聊得很。

    于是乎,她灵机一动,将陈先生的画作挂在客栈大堂里供人欣赏。

    结果被几个厉害的行家看出了门道。

    因为宵禁封锁道路无法出街的书画雅人们,这下倒是找到了营生,在客栈大厅里拼了几张桌子,挥毫泼墨,与恨笔居士以画会友。

    眠棠不怎么爱读书,胸腹的笔墨不算丰盈,但是当时也感受到了书香挥墨的浓烈气氛,整个人都觉得高雅了很多,更有心为这客舍诗画茶会增色添彩。

    最后。柳眠棠精心打扮,高砌云鬓,朱唇一点殷红,一身飘逸白裙裹身,亲自奉上了装在锦盒子里的那两个镇店之宝的盘子从楼梯上款款而下时,都让众人看呆了。

    试想下,一位明艳不可方物的佳人,表情圣洁庄重地捧着的物件,哪怕是碗臭豆腐,也会显得留香回味无穷啊!

    第27章

    一时间,这两个盘子被几个富户争相出价,一路水涨船高,竟然一共卖出了二百三十两银子的高价。

    还有许多没定到的贵人心存了遗憾,便给眠棠留了定钱,准备日后派人去眞州拿货。

    “玉烧瓷坊”的名号,也算是在青州地面儿打响了。摸着百两银票子,眠棠觉得刺客大人在上,再多烧几柱高香,也是应当应分的。

    只是怀揣大额银票子,如何平安返回眞州又成了问题。

    眠棠的意思要去当地的镖局雇人护送,可是李妈妈却坚持说她们这一路定然平安,不必白花那银子。

    眠棠却觉得李妈妈不知江湖险恶。有些银子是不能省的。

    她的外祖家是开镖局的,她自然也知道盗匪们拦路抢劫的各种法子。如今她富得流油,若是自己是盗匪,都忍不住想要劫一劫呢!

    于是不顾李妈妈的劝阻,眠棠又在镖局用十两银子挂了趟短镖。让两个孔武有力的武夫护送着她们一路渡江坐车回转了眞州。

    当崔行舟料理公事之余,跑到北镇宅院吃个午饭时,一进门就发现往日早早在门口相迎的柳娘子这次却不见了影儿。

    他用目光询问迎出来的李妈妈,李妈妈无奈地朝着紧闭的屋门指了指,低声道:“从今天早上起,去银铺子兑了银票后就是这样了,连吃饭都不出屋!”

    崔行舟眉毛一挑,大步朝着那屋子迈去,伸手一推,门竟然上了门闩。淮阳王觉得里面的小娘子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正要伸脚去踹时,里面的柳娘子问:“谁在门外?”

    崔行舟短促地说了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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