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太子一脸揶揄,“塔布囊作何这般客气,日后说不得就是一家人了。”乌梁罕听懂了太子的潜台词,随即露出大大的笑容,一脸期冀,“太子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太子点头笑道:“那孤就等着叫你四妹夫了。”
乌梁罕一愣,“四,四妹夫?!”
太子一脸坦然,“是啊,土谢图汗的孙子多尔济不知塔布囊见过没有。今日宴席上,孤无意间听说,土谢图汗想让多尔济在明日的封爵宴上当众求娶三妹妹。当然只是传言,是不是真的,孤也不确定。不过,若是真的,那多尔济成为孤的三妹夫就板上钉钉了。”
“为,为什么?”乌梁罕呆愣愣的问道。
“你想啊,内外蒙古各部都在,多尔济又一表人才,说不出什么不好,和三妹妹在一起算得上天作之合。一旦多尔济当众求娶,皇阿玛为了安定蒙古各部,想来也会顺手推舟,成全了这一桩好亲事。”
“塔布囊若等会盟之后向皇阿玛求娶,适龄的公主就只剩下四妹妹了,所以你大概率是要做孤的四妹夫了。”太子一脸笃定道。
“可,可我父亲那天说了,是要求娶三公主的啊?”乌梁罕有些慌了。
“是吗?”太子故作思索,随即又笑着安抚道:“嗐,孤的四妹妹也是端方大气,长相不俗的卓绝女子,与塔布囊在一起绝对算得上郎才女貌。杜棱郡王只是想为喀喇沁求娶一位公主,具体是哪位,想来应该也不重要。”
“可是……”乌梁罕急了。
这怎么能不重要呢?!
他见过四公主,确实是标准的满族美人,脾气风风火火,直言不讳,颇有些辣味,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常睡的那些蒙古美人也都是这样的长相。
要是没见过三公主,娶到四公主他也会乐的开花,但是见过了三公主那动人的风情,他突然觉得自己变了口味。
现在他只想娶到三公主!
这样的美人,他从没有试过,乌梁罕心痒难耐。
太子打断了他的幻想,“听说多尔济对三妹妹也颇有好感,塔布囊明日参加封爵宴的时候,说不得可以亲眼见证这一桩婚事的确立呢。”
“孤还有事,明日宴上再同塔布囊多喝几杯,先告辞了。”太子笑的儒雅,对乌梁罕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徒留乌梁罕一人在风中凌乱。
怎,怎么会这样?
太子地位尊贵,不可能说假话来骗他一个小小的蒙古郡王的儿子,也没必要骗他。
那这事大概是真的了?
多尔济明日要在宴会上当众求娶三公主?
乌梁罕十分慌张。
突然,他想起多尔济方才目送端静几人离开时的目光,瞬间乌梁罕觉得那眼神中确实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这让乌梁罕又信了太子的话三分。
不行!
乌梁罕想起了三公主的模样,虽然都是公主,但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三公主不仅长得合他的心意,就连地位都比四公主得宠。
娶到她肯定要比娶到四公主更好!
乌梁罕想去找他父亲杜棱郡王商量对策,可到了帐篷前就被侍女挡了回来。
“郡王今日在宴会上喝多了,现下还睡着呢。”侍女也有些纳罕,不知怎么,今日宴会上劝酒的人特别多,杜棱郡王再好的酒量也撑不住这样喝。
乌梁罕没了办法,只能先离开,等明日再说。
……
太子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他端着茶盏,讥讽的勾了勾唇角,活像皇帝的模样。
五公主倒是不负所望,帮了他一个大忙,免去了他的部分风险。
至于乌梁罕那个色迷心窍的倒也不出所料,只给他见了一眼三公主,就立时像狗见了骨头一样念念不忘。
现在万事具备,只等着明日看看乌梁罕的色胆到底有多大了。
希望他不要辜负他的期待,太子浅浅品了一口茶。
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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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端静刚进了自己的营帐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正被绿衣一脸心疼的给擦破的掌心上药,就听见外面宫人来报,“公主,八阿哥求见。”
“快请进来。”端静连忙收回手,制止了绿衣继续上药的动作。
八阿哥踟蹰的踏进了端静的营帐。
“小八快坐下,红袖,着人备茶。”端静温柔的招呼道。
“不,不用麻烦了……”八阿哥低着头道。
这是他自那件事以后第一次单独见三姐姐,他本以为会不受待见,却没有想到三姐姐一如往常,一点指责他的意思都没有。
此次来多伦诺尔会盟前,他送了一份礼给她,本来只是求个心安,顺带着有一些隐秘的期待。
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达成了目的,颇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八阿哥那时就突然觉得,比起三姐姐那颗善良的心,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实在上不得台面。
但他自小就是这样一个人,本能的擅长察言观色,擅长阴谋诡计,擅长利用别人的感情……
八阿哥心思细腻,很多本来没想通的事,经过了一年早就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包括为什么皇帝要那么生气的处死德妃,以及为什么皇帝要让一群人抄功德经……
八阿哥不自觉的往端静平坦的小腹上瞄了两眼。
对三姐姐,他实在有愧。
见八阿哥半天不说话,端静愣了愣,随后挥退了侍候的宫人,轻声问道:“小八……你,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八阿哥不自然颤了颤眼睫,“……三姐姐,你要小心些五妹妹,她今天摔倒,是故意的。”
端静眨了眨眼睛,“什,什么意思?”
“五妹妹跌倒的时候,我恰好都看见了,她像是故意的。”八阿哥之前见端静出去,便也跟了出去,谁知就刚好看见了那一幕。
从八阿哥的视线看的一清二楚,八阿哥立时就猜到了五公主是故意的。
“为什么呢?”端静不自觉轻声问道:“是因为她额娘的事记恨我,所以要让我当众出丑吗?”
端静也感觉到了五公主今日的异常,平日里她见了她总是不温不火的模样,今日却格外热情。
八阿哥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三姐姐还是小心点她为妙。”
八阿哥敏感的察觉出其中还有问题,但他现下还弄不明白。
“多谢小八,我知道了,最近我一定身边不离人,避着她走。”端静虽然善良,但也是深宫里长大的,那些诡谲手段,她也知道一二,更不用提自己上次还亲身经历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该有的防备心理还是要有的。
“那,那就好,我,我走了……”八阿哥抿了抿唇道。
端静笑了笑,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脑袋。
八阿哥却不自觉歪了下脑袋躲开了。
端静的手在空中滞了滞,随即又自然的改变轨迹,落在了八阿哥的肩上拍了拍,轻声道:“真是长高了不少,要好好用膳呐。你先前送的东西我就收下了,但是没有以后了,再送来我就退回去咯。”
八阿哥不自然的捏紧衣角,“谢谢三姐姐,我,我走了……”
“嗯。”端静笑着点头,看着他往外走。
营帐门口,八阿哥不自觉停下了脚步,“三姐姐……”
“嗯?”
“对不起……”八阿哥轻声道:“还有,谢谢你。”
端静看着他走远,久久伫立在原地,“……不客气。”
我们都在长大,有些东西,努力想维持,想弥补,但到底还是回不到过去。
……
五月初三日,册封。
皇帝对喀尔喀各汗各赏银千两,蟒缎、彩缎各十五匹。
平日里被人跪拜的喀尔喀大汗们,俱匍匐于圣主深仁的洪恩之下而感激莫名,山呼万岁。
皇帝分别将喀尔喀蒙古各旗按地位封为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公、台吉等,在爵位上完成了“皆执臣礼”的等级序列,实行清朝封爵制度和法律制度。
直到中午,乌梁罕才见到宿醉清醒的杜棱郡王,他把昨日听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父亲,并提出今日晚宴上,他要率先求娶三公主的想法。
杜棱郡王却颇为迟疑,“太子只说听闻,也没有肯定。万一今日晚宴上你抢先当众求娶,但土谢图汗却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岂不是多此一举?说不得还让阿木古朗汗以为我们有逼亲之意,不如会盟之后私下求娶更为妥当。”
“阿布!”乌梁罕急得不行,他昨晚一夜没睡着,只要想到三公主那样的美人可能要投入别人的怀抱,他就心急难耐,“三公主是阿木古朗汗最宠爱的女儿。您也知道,一个受宠的公主和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差别有多大。若是土谢图汗没有这个意思便罢,若是有,我们慢他们一步,那就要后悔一辈子啊!您难道要看着喀喇沁被别的部族压一头吗?!”
乌梁罕知道,如果直接告诉他爹自己看上了三公主的美色,说不得他那些小九九立时就要破灭。但要往大义上扯,说是为了喀喇沁好,他父亲必然心动。
果不其然,杜棱郡王闻言沉吟半天,颇有些后悔,若是他昨日就得知这个消息就好了,还能派人去试探一下土谢图汗的真假,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受宠的公主对喀喇沁是与众不同的。
“阿布,大不了就赌一次,赌错了也没什么。我们喀喇沁也是漠南有名的部族,阿木古朗汗看在漠南蒙古各部的面子上,也不一定就会拒绝。就算土谢图汗没有替多尔济求娶的意思也无妨,说不得当众求娶显得我们喀喇沁心诚,阿木古朗汗直接就同意了呢!”
乌梁罕不断劝说,“无论土谢图汗今日晚宴上要不要让多尔济求娶三公主,我们都可以提前求娶,免得受制于人。”
杜棱郡王闻言有些心动,但他面上不显,只定定的看着乌梁罕,看的乌梁罕鼻尖冒汗。
“阿布?”
杜棱郡王突然笑道:“你小子是不是看上三公主了?”
乌梁罕眼神躲闪,结结巴巴,“没,没有……”
“嗯?”杜棱郡王挑眉。
乌梁罕咽了咽口水,“……是,儿子,儿子昨天见了三公主一面。她长得特别好看,还温柔,娶回家一定是贤妻良母!一定会特别孝顺阿布的,绝不会是其他公主那种趾高气昂的模样!”
乌梁罕一个劲的说着端静的好话,顺带还奉承了杜棱郡王几句。
杜棱郡王笑了,“臭小子,算了,谁叫我是你老子呢,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试一试吧。”
乌梁罕大喜。
不值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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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酒钱
夜,康熙帝再次召见内外蒙古各部大汗,台吉等人并赐宴。
康熙帝用蒙古语与他们边吃边谈,气氛亲切,情感融洽。
土谢图汗、车臣汗等奏曰:“圣主如此深仁,臣等恨归顺之晚耳!惟愿圣寿万年,俾臣等仰沐洪恩,长享太平之福。”
皇帝看着跪伏一地的蒙古王公们,雄心勃发,他大笑着举杯,“诸位请起,共饮此杯!”
“愿大清万世千秋!”众人朗声齐道。
“万世千秋!”皇帝举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气氛正好,宴席上的舞女挥舞着水袖,腰肢轻摆,舞乐升平。
时而聚成一朵花,时而散成满天星。
端静支着脑袋欣赏着,偶尔和身边的四公主交流几句。
她没有发觉,隔着舞蹈的人群,有一道炙热的视线始终盯着她。
这一曲舞乐将要奏完,土谢图汗起身恭敬的敬了皇帝一杯,“皇上,紫禁城的舞都很柔美,喀尔喀却不同。臣着人准备了一只喀尔喀的传统舞蹈,不知皇上可愿赏脸一观?”
这点面子皇帝自然给了,他饮尽杯中酒,笑道:“亲王不必多礼,尽管献上,朕颇为期待。”
土谢图汗今日已被封亲王之爵,彻底归顺大清,故而在正式场合开始称臣,唤皇帝为皇上。
得到了皇帝的允许,土谢图汗笑着拍了拍手。
乐声忽转,从柔和变得轻快起来,一群身着浅绿色蒙古传统衣饰的舞女踩着乐点,口中高声唱和着热情的祝酒歌,簇拥着一个红衣女子跑了上来。
只见那女子以袖遮面,走到舞台中央时,才妩媚的展露容颜。
端静才赫然发觉,这人正是宝勒尔。
此时她才明白,昨天宝勒尔口中的提前准备,是准备这些。
宝勒尔脚上带着一圈铃铛,穿着一袭贴身露腰的蒙古舞衣,头发用彩绳编成了细长的小辫子,头戴一个由红珊瑚、绿松石编织而成的蒙古发冠。
她随着乐声不停旋转,腰身妩媚,艳光四射,风情万种。
就连乌梁罕死死盯在端静身上的目光都不妨落在了她身上片刻。
宝勒尔旋转着跳到皇帝面前,扭动着身子,目光灼热的给他抛着媚眼。玉手纤纤,顺势提过他桌上的酒壶,腰身下压,弓成一道半月曲线,高举酒壶,任酒液划出完美的弧线,激荡在她的脖颈间,缓缓朝半露的酥胸滑去。
她红唇微张,接住滑落的酒线,大口的吞咽,媚人的表情,惑人的动作,口角流下的清涎,让许多男子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皇帝好整以暇的看着宝勒尔饮尽他的一壶酒,哂笑着朝端静那边瞥了一眼。
端静却垂眸捏着茶盏,浅浅啜饮,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波澜。
皇帝见状唇角微扬,眼睛里带着几分兴致盎然。
土谢图汗见状有些兴奋,看来有戏。
一舞毕,宝勒尔满脸红晕,丰润的胸乳起伏着喘息,她盈盈袅袅的跪在皇帝面前,妩媚害羞的看了皇帝一眼,娇声道:“宝勒尔祝皇上福如深海,寿比江长。”
“你是?”皇帝挑了挑眉。
土谢图汗连忙起身解释道:“回皇上,这是臣的孙女,名唤宝勒尔。”
“哦,宝勒尔……朕想起来了,那天好像亲王带你来见过朕,打扮成这样,朕一时倒没认出来。”皇帝轻笑夸赞道:“舞跳得不错,起来吧。”
宝勒尔闻言,拿着酒壶兴奋的站了起来,她一脸娇羞,双手欲把酒壶递还给皇帝,“皇上,臣女一时心急,喝了您的酒解渴,请您莫怪,臣女……”
“……臣女愿意以身相还。”宝勒尔说着媚眼如丝的看了皇帝一眼。
“哦?”皇帝轻笑着朝端静那边看去。
只见端静缓缓抬眸,迎上了他的视线。
端静眼睛雾蒙蒙的,发觉与他对上了视线,猫一样的瞪了他一眼,随即转头,再不理他。
四阿哥、八阿哥、四公主和牛常在等人都带着担忧暗暗朝端静看去。
不伦之恋,本就艰难,若是皇帝再动心收下了别的女人,他们都不敢想象端静的崩溃……
太子把玩着酒盏,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