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杜棱郡王闻言,笑的愈发真诚。果然又是来讨赏的,太子意味深长的翘了翘唇角,准备端茶送客。
却不防听见杜棱郡王另一个请求,差点呛的太子咳嗽起来。
“臣此次还有一件事想冒昧请求。臣这个儿子名叫乌梁罕·噶尔臧,今年十八,精通武艺,算得上一表人才。阿木古朗汗先前嫁了大公主到科尔沁部,二公主下个月就要嫁到巴林部,巴林部这些日子张灯结彩,为迎娶公主做足了准备,臣看了也不禁眼热。”
“喀喇沁部虽然不姓博尔济吉特,但也是者勒蔑的后代,臣自认为也勉强够的上资格求娶一位阿木古朗汗的公主,又听闻三公主比小儿年幼一岁,这岂不是天作之合?还请太子殿下向皇上转达臣的请求,替臣多多美言几句。若是能如愿以偿,喀喇沁部不胜感激。”杜棱郡王说的恳切。
乌梁罕也似提前演练过一样,他拍了拍胸口,跪地立誓道:“乌梁罕一定会像珍惜草原上的金莲花一样珍惜公主!”
梁九功闻言大骇,在太子身后瞠目结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也没见过这种场面,连忙放下茶盏,“塔布囊快请起,这事孤做不了主,还得等问过皇阿玛才行。郡王,不如您先等等,此事待会盟之后再说。”
梁九功心里暗暗称赞太子,这招拖字诀用的真是不错。
这事他若是擅自应下来,等皇帝回来,迎接他的就是滔天骇浪。
梁九功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角,看着一无所知的杜棱郡王和他儿子乌梁罕,不由得替他们哀悼。
这二位雷点踩的简直不要太准,依皇帝记仇的性格,听了他们的请求之后,明面上或许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暗地里怕是有的他们小鞋穿了。
杜棱郡王坚持再三,无奈太子死不松口,这种事情他哪里敢私自做主,嫁的又不是他的女儿。
无奈,杜陵郡王只能接受了太子的提议,带着乌梁罕起身告退了。
梁九功亲自将他们送出御帐才返回。
离御帐有段距离后,乌梁罕才不情不愿的询问父亲,“阿布,干嘛非要我娶什么公主。我不喜欢那种动不动就抹眼淌泪,长得清汤寡水的女人,那么弱睡起来都不尽兴。”
“昨天我无意间看见了土谢图汗的孙女,听说叫什么宝勒尔。蜜色的皮肤,身材高挑,那奶子大的,那腿长的,床上肯定带劲!我就喜欢那种丰满的……”乌梁罕一脸想入非非。
“啪——”杜棱郡王一巴掌打在他脑后勺。
乌梁罕捂着脑袋一脸幽怨,“阿布,干嘛打我?”
“滚蛋!你知不知道如果能娶到一位公主对我们喀喇沁意味着什么?女人,女人,满脑子就是女人!你身边那几个叫什么塔娜,木仁的小妖精,回去就给我打发干净!娶不到公主,我这位子你也不用想了!”杜棱郡王恶狠狠的瞪了乌梁罕一眼。
乌梁罕这才升起担心,他兄弟众多,也就是赶了个巧,年岁正好,又借着他爹的疼爱才被给予了这个机会。
如果要是因着几个女人错过了承袭郡王爵位的机会,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阿布,你放心,我回去立马就打发了她们!”
乌梁罕很快就想明白了,爵位只有一个,女人却可以有很多,更何况娶的还是公主。
虽然没见过模样,但即使是长相平凡,只凭着她是大清皇帝的血脉,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一条,配他就绰绰有余。
再不济他还可以纳妾,养个外宅,身边放几个通房丫鬟什么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乌梁罕不仅升起了些许期待。
行宫大帐里,太子看着梁九功送着杜棱郡王二人走远,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他放下茶盏,慵懒的站起来在大帐中活动了下身体,而后捏着杜棱郡王的请安折子朝皇帝行帐里的书房走去。
皇帝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等一的享受,一个行帐中的临时书房,却布置的和宫里的相差无几。
紫檀木的博古架,精致的龙纹桌围,悬吊的御笔,上好的端石雕双龙纹砚,一应俱全。
太子轻巧的把折子放在皇帝桌案上。
皇帝时常让太子观政,进出皇帝的书房,对太子来说算不得什么特别的事。
只是今天还是头一次一个人步入这里。
梁九功出门送杜棱郡王尚未折返,皇帝出门带走了身边一溜亲信。剩下的宫人和侍卫们都在行帐外侍候着,无诏不得擅入。
太子看了看天色,不禁好奇。
皇阿玛到底是去了哪里偷闲?这个时候也不见回来。
太子无聊的赏玩着皇帝博古架上的物什,准备等着皇帝归来,向他汇报工作。
尤其是杜棱郡王替儿子求娶一事,更是重中之重,要特别说明的事情。
但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本能的感觉皇帝会拒绝他。
三公主现在是周所周知的皇帝爱女,一个喀喇沁部,皇帝怕是舍不得。
许是会把这个妹妹嫁在京城也说不定。
太子胡乱想着,指尖从一个粉蓝色的将军罐上挪开,落在了一个精巧的楠木画匣上。
太子百无聊赖的挑开搭扣,不知是皇阿玛收藏的什么名画?
闲着等待总要找点事做,不如赏鉴赏鉴。
作话:情节请勿模仿!
骑马摔下来很危险的!
内she有风险,安全期也不安全。
作者可以掌控女主生育,但现实生活中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小伙伴们一定要珍爱身体吖!!!
PS:科普,塔布囊等同于台吉。
下面引自百度:
内、外扎萨克蒙古的博尔济吉特氏的闲散汗、王、贝勒、贝子、公等均为台吉。在内扎萨克蒙古四十九个旗中唯有土默特左旗(今辽宁省阜新蒙古族自治县,非今呼和浩特市的土默特左旗,今呼和浩特市的土默特左旗为内属蒙古诸旗之一,清代时称为归化城土默特或土默特都统旗)和喀喇沁两旗的扎萨克称之为“塔布囊”,而非台吉,因为他们不是博尔济吉特氏,而是者勒蔑的后代——乌梁海氏,其祖先也一直享有此称号。
今日五章,看在作者这么勤快的份上,那啥,可不可以提前预定某日不想更文时的请假条一张(对手指.jpg)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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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子
打开画匣,太子随意扫了一眼,却发现不是正经的画轴,而是卷成筒状的一沓画作。
纸张也很随意,有撒金纸,有开化纸,有藏经纸,偶尔还有几张常用做书皮的高丽纸,看得出似是就近取用,不拘画质的随心之作。
太子不禁起了兴趣,难道这是皇阿玛自己的随笔?
他小心翼翼的展开,随即跃然于纸上的内容,却让他不自觉连退数步。
一张、两张……张张都画着同一个人。
或是睡颜,或是微笑,或是羞涩,或是哀伤……
康熙二十九年露月清溪书屋赠心上人。
康熙二十九年除夕凝春堂与月皎共赏焰火。
……
康熙三十年四月初桃花堤月皎醉酒图。
太子颤抖着指尖一张张翻过,这一沓纸张轻飘飘的,拿在手上却仿佛有万钧之重。
那么明晃晃的爱意沉甸甸的凝结在画中的每一根线条,每一个笔触上。
这让他怎么能不面对事实?
他的皇阿玛爱上了他的妹妹——三公主。
太子一瞬间脑子里仿佛有一根闪电飞速划过,他迅速串联起了一切。
他甚至从记忆的角落翻出了康熙二十九年的记忆。
万寿节那天,他还纳闷,明明向来酒量很深的皇阿玛,怎么那日却偏偏喝醉了?而且还嚷着非要三公主伺候。
他又想起了五公主那天的疑虑,为什么那根蝶形发钗是三公主的,却偏偏被牛常在认下了。
“呵呵……”太子痛苦的捂住眼睛,不由的讥笑出声,原来一切都是在遮掩这件事啊……
太子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纸张,目光里透露着寒冷,片刻,他又冷静的按照原本的顺序将画一一卷好,放回匣中。
随即一脸平静的走出书房。
“哎吆,太子殿下您再坐坐,奴才再让人给您换杯茶。您稍等一会儿,眼看天就黑下来了,皇上估计也快回来了。”梁九功送完杜棱郡王,迎面就撞见太子呆呆的站在行帐门口。
“不用了,孤坐久了,起来走走,先回自己的营帐换身衣服,待会儿再来给皇阿玛请安。”太子面上丝毫看不出波澜。
“哎,也好,您先歇歇,有事奴才吩咐人去禀报您。”
太子点点头,目光平静的离开了。
“小贵子,悄悄派人去三公主和牛常在营帐看看她们在不在。”
太子坐在营帐中,平静等待贴身太监的回信。
其实也用不着查实,那一沓书画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他依然不死心。
“三公主身边的宫人都说三公主身子弱,受不住舟车劳顿,眼下还在休息。”小贵子躬身回报。
“牛常在呢?”
“听牛常在身边的大宫女初夏说,牛常在跟皇上出去骑马了。”
太子轻蔑的笑了,他摆了摆手,挥退了侍候的宫人,“行了,孤知道了。”
小贵子刚出门,就听见营帐里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太子目光阴沉,靠在椅上沉思。
地上一片狼藉。
他的皇阿玛爱上了自己的亲女儿,这种悖逆天理,不容于世的事情居然发生了。
皇帝高大的父亲形象在太子心里骤然坍塌。
可这是他的皇阿玛啊!
是他在世间最敬仰,最亲近的亲人。
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步入歧途,却毫无作为?
而且,他皇阿玛爱的应该是他的额娘——赫舍里皇后才对!
皇阿玛怎么会爱上别人?
怎么会任由别的女人占据他心里曾经属于他皇额娘的位置?
而且这个女人,居然还是他的妹妹,皇阿玛的女儿?
太子实在难以理解,更难以接受。
一定是那个越长越媚的妖精妹妹勾引的!
一定是!
他皇阿玛英明神武,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事!
一定是受了迷惑!
这个妹妹决计不能再留在皇阿玛身边了!
太子想起那沓纸上一字一句的“心上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再这样继续下去,说不得皇阿玛将来还会为了她做出什么事……
太子咬牙切齿,脑中纷纷杂杂。
看样子三公主已经被皇帝严严实实的保护起来了,一定要想个完美的对策,正大光明的除掉她。
等等!
太子突然眼前一亮,杜棱郡王不是替儿子来求娶公主吗?
三公主也到了年纪,如果能把她远远的嫁出去,岂不是皆大欢喜?
一旦木已成舟,碍于满蒙团结,皇阿玛即便再不情愿,也做不出把嫁出去的女儿再抢回来的丑事。
一举两得。
况且,以残败之身嫁给郡王的儿子,倒也算不上委屈了这个妹妹。
太子目光微寒,不自觉握紧拳头。
不久,小太监传来皇帝归来的消息。
太子站在皇帝的行帐前,踟蹰了片刻,还是开口支走了梁九功,“梁公公,你也辛苦了一天了,孤一个人去跟皇阿玛汇报就行,你且歇歇吧。”
“这……”梁九功有些担心。
“孤做事,你还不放心吗?”太子拍了拍梁九功的肩头,径直走了进去。
梁九功点了点头,从善如流的顺从了。
太子自幼跟着皇帝学习,汇报这点事儿确实不再话下。
那就听太子的,他这把老骨头也着实有些撑不住了。
梁九功躬身离开,他却不知,行帐里,太子事无巨细的向皇帝汇报了所有事情,但却唯独略过了一件事。
……
第二日,太子在御营某处偶遇了五公主,状似随意的在闲聊中透露了此事。
“……要孤说,杜棱郡王真真是异想天开,三妹妹最受皇阿玛喜爱,皇阿玛怎么舍得把她嫁去喀喇沁那么远的地方。说不得等会盟结束,皇阿玛私下里就会拒了杜棱郡王,或是换个人选,总之大概率是要把三妹妹留在京城的。”太子一脸随意道,内心却跃跃欲试。
冲锋陷阵的事自然要别人来做。
他也极聪慧的人,自然看得出五公主对端静的龃龉,如果利用的好,她或许会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如果没有,不过是多浪费一二口舌,他也自有备用计划。
五公主闻言嘴唇颤抖,微微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她干巴巴的问道:“那,要选谁?”
太子轻笑,“五妹妹还小,选谁也选不到你身上啊,不必担心。”
五公主舒了一口气,是啊,她还小,虽然宫里的小孩子向来都成熟的早,但也不至于选个没长成的孩子。
“那,就是四姐姐了?”五公主试探道。
太子故作思忖,“这孤倒是不清楚,不过要论年纪,肯定是三妹妹为先的。虽然皇阿玛偏宠三妹妹,但毕竟三妹妹也到了年纪,择婿之事要提上日程了。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若是有个好夫婿能风风光光的求亲打动了皇阿玛,说不得就会抱得美人归了。”
太子笑着和五公主聊起八卦,“孤还听说那个乌梁罕,颇爱怜香惜玉,若是他见了三妹妹,呵,岂不是魂都要丢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此刻却是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太子言语中放下了钩子,又同五公主天南地北闲聊了片刻,才施施然离去。
徒留下五公主不由得指尖微紧绞着帕子,目露思索。
对公主来说,能留在京城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五公主听见端静未来大概率要留京的消息,心里却迟迟难以平静。
同为公主,为什么偏她得到皇阿玛的偏爱?
同为公主,为什么大家都要抚蒙,偏她有机会留京?
同为公主,为什么她只受了点伤,自己就没了额娘?
五公主越想越难平,她唇角微抿,想起太子的话,有个想法莫名出现在脑中,怎么都挥之不去。
若是让乌梁罕见到三公主,说不得会有些意外收获?
五公主眼睛闪了闪,随即低声吩咐了贴身宫女几句。
角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