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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行了,朕知道了。”皇帝摆摆手。

    一路缓行,本来半个时辰的路程生生走了一个多时辰。

    端静醒来的时候,已经睡在了畅春园的清溪书屋里。

    作话:双更,biu~开启畅春园副本。

    0111

    着相

    端静迷蒙着睁眼,这里布置的和她的房间很相似,她一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换了个地方。

    “公主,您醒了?”一个陌生的宫女轻轻将她扶起,“水已经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说着她将门外一溜的宫女叫了进来,她们有人端盆,有人捧帕,训练有素,行云流水,利落的伺候她换衣梳洗。

    端静迷蒙的任她们施为,半晌才稍稍清醒,“绿衣呢?”

    “绿衣姐姐去选膳了。”那个陌生宫女道,“皇上特意安排了两个擅长做养生汤食的御厨,绿衣姐姐担心他们不知道您的喜好,特意去吩咐呢。”

    端静看了看她,动作轻柔,面容沉静,长相清秀,一看就是大宫女的模子。

    可她确实不认得这人,“你,叫什么?”

    那宫女连忙跪下,“请公主赐名。”

    其余宫女也跟着跪下,异口同声道:“请公主赐名。”

    端静微怔,“快起来,怎么好端端的跪下了。”

    那宫女恭谨道:“奴婢等人俱是皇上亲选的,奴婢以前是清溪书屋的掌事宫女。皇上说公主以前身边的人太少,除了绿衣姐姐和小顺子外,都不太得用,他不放心,让奴婢等以后在公主身边专心伺候。公主就是奴婢们的主子,还请公主殿下赐名。”

    “清溪书屋?!”端静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处处都不对劲。

    这里虽然布置的与她的闺房相似,但显然更加宽阔华丽。

    “他,他怎么可以这样?”端静气红了眼。

    一众宫女跪在地上低着头,哪敢接话。

    “他人呢?”端静问道。

    领头宫女道:“回公主殿下,皇上现下在九经三事殿理政。算算时间,应该快要回来了。”

    “你,你原先叫什么?”

    “回公主,奴婢原叫银珠。请公主赐名。”

    端静无奈,“都起来吧,我身边不缺人。”

    “公主,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吗?请您明示。”银珠诚惶诚恐。

    若是公主不接受她们,她们哪里落得下好。

    端静叹气,“行了,银珠以后就改叫红袖,和绿衣一起管事吧。”

    “谢公主恩赏。”

    “其他人就归红袖管着,二等从若字,若轻,若云,若流,若风;三等从秋字,秋屏,秋罗,秋扇,秋萤。”

    “是,谢公主赐名。”众人齐声道。

    “你们都是他派来的,想来也不用我多说什么。红袖,等绿衣回来了,让她开了银箱,照例赏赐即可。”端静道。

    “红袖领命。”

    ……

    那边皇帝下了朝就急匆匆往清溪书屋赶,进门就看见端静坐在窗前,见他进门,抿着唇一言不发。

    皇帝连忙让人伺候着褪下朝服,换了一身素蓝龙纹常服,而后上前坐在她身边,将她揽住爱抚,“怎么不回床上躺着?受了凉可如何是好。”

    端静默默看着他,“你说呢?这是哪儿?”

    皇帝自知理亏,连忙转移话题,“皎儿,你看看这里布置的怎么样?我照着你的屋子让人布置的,是不是跟你房间差不多?还有银珠她们你见了吗?你身边人少,好些不经事。这次新添的人是我挨个选的,个个衷心,你可以放心用。”

    “她现在叫红袖。”

    “是吗?红袖添香,好名字!”皇帝打了个哈哈,对着端静的小脸就亲了一口,“哎吆,我们皎儿真有才气。”

    端静偏头睨了他一眼,坚决道:“我要回宫。”

    皇帝怎么哄都没有用,端静甚至拒绝和他交流,无论说什么,就只有一句话,“我要回宫。”

    皇帝无奈只能拿出那封他不大想拿出来的信。

    他已经着人用特殊的法子打开封口看过了,说他卑劣也好,说他无耻也罢,但他实在容忍不了他们本就不易的情感再生波折。

    可眼下端静这样,他实在没有办法。

    兆佳氏的事情像一根刺死死的卡在端静的心里,吞不下,咽不了,避无可避,终究是要处理。

    “这是我们走之前兆佳氏着人送来的。”皇帝沉声道。

    端静连忙接过,她轻轻抚摸着信封上的字,喃喃道:“是额娘的字。”

    打开后,里面是薄薄的一页书信。

    “皎儿,见信如晤:

    请原谅额娘只能以这种方式向你表达我的心情,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额娘求神问卜,却始终得不到上天明示。

    可见平日不修功德,临时求佛终究无用。”

    端静抿了抿唇,接着看下去。

    “这几日我心里百转愁肠,那日听见门外你的声音,我无数次想要拥抱你,可额娘到底是个俗人,终究无法坦然接受这件事。

    悖伦违德,枉顾人伦,这件事若是暴露,不光额娘,整个大清都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端静颤抖着手,目光哀伤。

    “但我也无法怨恨。你是我的孩子,无论做错了什么,我都会用尽我的所有去爱你。”

    端静眼泪忍不住落下。

    “这几天我浅读了几本经书,略有所得。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以前是额娘着了相,绮语、悭贪,既犯口业又犯意业。每每逼着你上进,去做你不喜欢的事。自诩处处关心你,却从未觉察异常。事情发展到现在,额娘起码有三分责任。皎儿,对不起,做你的额娘,我很失职。”

    端静流着泪连连摇头,喃喃道:“额娘没有,额娘是最好的额娘……”

    “皎儿,额娘现下只希望你顺从内心,是真的幸福,不要为了我而委屈求全。一直以来,你为了我暗地里付出了多少,额娘真的难以想象。可额娘现在得知了真相,又怎么能坦然踏着你的血泪去博取富贵?你要知道,如果你不幸福,额娘也不会幸福。”

    端静泪眼朦胧的看了看身边的皇帝,她迷茫而无助,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不幸福。

    但她早已不像当初那么抗拒他,她甚至贪恋被他宠爱的感觉。她从没有体会到这样被爱的感觉,填补着她内心的孤独和虚无。

    0112

    三年之约

    “皎儿,额娘愿意余生长侍佛主,为你祈福。但这件事绝不可让不该知道的人知晓,一旦暴露,等着你的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污名妖化,你绝对难以接受。宫中争宠多年,额娘从来没有看见过皇上独宠一人,但额娘衷心期望你是那个唯一。未来的艰难或许会比你想象的更多,如果他愿意为你遮风挡雨,那你会一路坦途。如果没有,记得回额娘身边,额娘永远不改的爱你。

    皎儿,愿佛祖保佑你。

    额娘。”

    兆佳氏的顾虑端静都懂,她怕端静不情不愿委曲求全,她怕皇帝多情风流无法长情,她还怕此事暴露端静受不住流言蜚语。

    然而,她最怕的,就是端静不幸福。

    端静泪水涟涟,泪珠顺着脸颊不停的滑落,薄薄的一张纸却凝结着兆佳氏对她沉沉的爱。

    这是一个传统的女人,为了女儿的幸福能做出的最大努力和祝福。

    端静把信贴在心口,跪地痛哭。

    “皎儿,别哭了,起来,地上冷……”皇帝怜惜的看着,心里酸涩不已。

    端静却膝行两步,跪在他面前恭敬的磕了一个头。

    皇帝慌了,连忙半跪在地上搂住她,“皎儿,你这是干什么?”

    端静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我陪你两年,你放额娘幸福。无论她要妃位也好,还是要出宫也好,求你都满足她。她不能余生过着与佛为伴的日子,这不是她,我不要她这样,我不要……”

    “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额娘说的对,事情若是暴露,要怎么面对天下人的指责呢?”

    “两年,最多三年,我就到了嫁人的年纪,那个时候我们就了断了好不好?你把我嫁的远远的,无论是生是死,余生都不要再见了。”

    皇帝捏紧了端静的肩,双眼通红,“不行……你还小,总有办法让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的身边!”

    端静连连摇头,她双手交叠,不顾皇帝的阻拦不停俯身扣头,“求您成全……即使我不顾及声名,你又该如何自处?”

    兆佳氏的担忧戳破了端静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和表面平静,她和皇帝这样根本无法长久。

    纸包不住火,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

    端静决心要在今日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不能再糊里糊涂的纠缠下去了。

    她重重的磕在地上,每一下都仿佛磕在了皇帝的心上。

    皇帝连忙伸手垫在她磕的位置,胸口是揪心一样的痛。

    “求您成全……”端静额头抵在皇帝的手心,流着泪重复着这一句话。

    “……好。”皇帝红着眼睛轻声道:“三年,三年后朕满足兆佳氏一个心愿……三年后,朕放你自由……”

    端静泪眼婆娑的缓缓抬头。

    皇帝眼神哀伤的看着她。

    端静纵身扑在了他的肩头,狠狠咬了下去。

    皇帝闷痛一声,可肩头的伤却远比不上心头的痛。

    密密麻麻,胸口闷闷的疼。

    皇帝轻轻抚着端静的背,任由她咬着。

    端静用尽力气咬着,半晌,才缓缓松口,泪水一滴滴的落在他肩上的齿痕,她声音轻飘飘的,“……盖了章,就不能反悔了。”

    “……好。”皇帝紧紧搂住她,一刻也不愿松手。

    这根刺终于以这样的形式和着血泪被二人强行咽了下去,换来了未来三年的约定。

    纵使皇帝百般不愿,但拥着怀里哭成泪人的端静,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约定。

    或许这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至于未来如何,谁又能预料的到呢?

    皇帝眼眸微暗,抚着端静的背轻声安慰,“乖,不哭了,不哭了……”

    ……

    之后的日子流水一般的划过,出征大军也陆续归来。

    九月初八,佟国纲的遗体被送了回来。

    皇帝先后派遣皇长子、皇四子以及大臣、侍卫等为国舅佟国纲迎丧,欲以国礼下葬。

    大阿哥这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欢,先是犯错被皇帝撤了所有差事,而后自己的母亲又降了位被禁足宫中。

    他本以为皇帝许是要等大军归来与他秋后算算佟国纲的账。

    可到底是亲儿子,大阿哥提心吊胆的心,在皇帝派他去给佟国纲迎丧的时候彻底放了下来。

    而裕亲王福全作为抚远将军,为这场战事的损失承担了全部责任。

    回京后,王公大臣共同商议给福全定罪,建议皇帝夺去福全爵位。

    福全作为大伯为侄子背锅,也只能无奈慨叹:“我复何言!”

    皇帝倒也没有那么无耻,只是不痛不痒的去了福全的差事,令他闭门思过。

    实则派了好些太医,有意让福全借机好生修养身体。

    畅春园里,端静也终于出了小月。

    可惜荷花终究是错过了。

    一池残荷,尽管皇帝命莳花太监好生照料,但到底是错过了最好的时候。

    但残荷也有残荷的意趣。

    这几日,皇帝忙着处理战后事宜,这日好容易闲了些,早早处理完折子,下午皇帝就兴冲冲的拉着端静去了后湖。

    荷花过了时节,只剩了了几朵开的晚的还亭亭伫立着。

    浮萍浓绿,一艘乌蓬小船早早就停在了岸边。

    皇帝小心翼翼的拉着端静上了船,小船摇摇晃晃,只容得下两三个人。

    端静坐在乌蓬下,担忧的看着船头拿篙的皇帝,“你行吗?”

    皇帝轻哼一声,“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

    端静微怔,出神的盯着皇帝看,她都出了月好几天了,可皇帝一下都没碰她。

    以前,只要她在他身边,大部分时间就没下过床。

    她委屈的抿唇,他都不碰她了,她怎么能知道?

    他是不是因着那日的事,不喜欢她了?

    还是这几天早出晚归的有了别人?

    皇帝撑着船,初时还有些吃力,现下已经摸到窍门了。

    船自水面上缓缓划出一条波浪,向着露出水面半人高的荷花丛划去。

    皇帝在荷花丛里穿行,好容易才挑了几朵开的正好的荷花,折在手里攒成一束,缓缓放下篙,躬身递给了船蓬里的端静。

    “勉强还有几朵开的好的,拿回去找个瓶子插起来。”

    端静绞着手指,低头不理他。

    “嗯?怎么不说话?”皇帝坐在她身边。

    端静抿了抿唇,缓缓扯开衣襟,脱下外衣。

    皇帝连忙放下花,制止了她的动作,小心的把她的衣服扣好,“做什么?着凉了怎么办?”

    端静眼圈立时红了起来,含着眼泪可怜的看着他,“你,你不要我了吗?”

    “说什么傻话?”皇帝道。

    “那,那你怎么都不碰我了?”端静委屈道。

    皇帝倏然失笑,勾唇贴近看着她,哂笑道:“哦~我们皎儿是想了是不是?”

    端静涨红了脸,羞恼的咬着唇不理他。

    “亏我还担心你身子没养好,还要多休息休息呢,没想到我们皎儿这么有精力,看来是大好了。”皇帝勾唇调侃道。

    作话:

    双更,尽力了orz。

    下章船上荷花py。

    另外皇帝就是个大猪蹄子,每次对端静赌气说的话最后都被自己真香了。

    兆佳氏的事顺着端静搁置目前是最好的处理了。

    彻底解决实在不切实际。

    只有时间才能解决一切,让端静彻底摆脱负罪感。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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