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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让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其实,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学着爱她,她能感受的到。

    世间最有权势的男人的爱,足以让任何女人动心。

    可她不能。

    无论是孩子还是额娘,哪一道坎她都难以越过。

    端静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他们违背天理人伦,才让这个孩子罪孽缠身,不被上天所容。

    如果他们还在一起,那下一个孩子会不会也同样不被祝福?

    这样的伤,端静绝不要再经历一次。

    可只要继续和他纠缠,孩子便避无可避。

    还有额娘,以前还可以掩饰。可现在一切都已经赤裸裸的暴露在她面前,她如果还能假装若无其事的和皇帝在一起,那真真是无耻至极。

    端静实在过不了心里的坎。

    她想哄着皇帝许下一个承诺,起码让她看见希望,起码让她心里不用那么沉甸甸。

    可到底是无用功。

    作话:单更日常。

    2500+,尽量多一些奉送给大家,畅春园快了快了,大概会有船戏~

    0109

    结疤

    端静靠在床上看着宫人服侍皇帝梳洗,皇帝还生着闷气,随意接过帕子抹了抹脸,而后扔回盆里。

    侍候的宫人们见状越发小心翼翼,气氛压抑冷凝,令人窒息。

    端静眨了眨眼睛,随即主动递出和解的橄榄枝,打破了这种沉默,“你今天不上朝吗?”

    她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小腹现在还隐隐抽痛,实在不想再同他玩些伤神且幼稚的冷战游戏了。

    皇帝轻哼一声,还准备拿乔继续表示一下自己的恼怒。

    但端静再不理他,无奈还是接过了话头,“朕之前在青城受了凉,差点得了风寒。”

    端静微微蹙眉,“不是让刘院使好好照顾你吗?怎么还会差点病了呢?”

    “都怪刘声芳,他医术不精,照顾不好朕,还有……”皇帝猛然闭口。

    端静知道皇帝没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意思。

    “反正,要不是还要他照看着你的身子,朕早就收拾他了!”

    端静欲言又止,皇帝眉头微挑,“怎么?想给他求情啊?那就好生躺着,再不许乱跑了,等你出了月,再来给他求情吧。”皇帝别扭的关心道。

    端静乖乖点了点头。

    “总之因着之前差点风寒的事情,把伊桑阿和顾八代几个朝臣吓得不轻,再加上忙了这么久,朕也想休息休息……”皇帝口不对心,“所以朕就让折子转送内阁审批,停朝休整,预备等去了畅春园再说。”

    端静懵懂的听着,“所以也不用批折子吗?”

    “嗯,朝廷俸禄不是白发的,他们能处理,有急事会来找朕的。所以,这几天闲着。”可以陪你。

    皇帝在心里默默道。

    “那,要不要陪我再睡会儿?”端静静静的看着他,轻声道。

    皇帝有些慌的舔了舔唇,“你,先把今天的药吃了,朕再陪你。”

    “好。”端静对他浅浅一笑。

    皇帝突然觉得方才生的那些闷气瞬间一扫而空,他心里满满的暖意。

    看着她笑,就觉得满足至极。

    他从还未冷的水里拧了一个热乎乎的帕子,走向端静。

    “闭眼。”皇帝坐在她身边。

    端静乖乖的闭目仰头。

    热乎乎的帕子一下捂了过来。

    “唔——”端静小脸皱成一团,皇帝轻笑一声,手下却放缓了动作,温柔的替她抹了抹脸。

    “洗干净才惹人怜。”皇帝调侃道。

    端静皱了皱小鼻子,享受着他粗糙的服务。

    “行了。”皇帝满意的看着端静被他揉红的小脸,“看着气色好多了。”

    “我伺候的不错吧?是不是比宫人们伺候的好?”皇帝毫无自觉,大言不惭。

    “嗯。”端静无奈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哎呀。”端静突然轻呼,盯着皇帝手里的帕子,“你?你是不是拿你用过的帕子和洗脸水给我洗的?”

    皇帝不自然的笑了笑,“是,是吗?”

    端静无语的看着他。

    “怎么?”皇帝骤然换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你难道还敢嫌弃朕?”

    端静点了点头。

    “嗯?”皇帝凤眸微眯。

    端静又连连摇头。

    皇帝把帕子往地上一扔,就扑了过去,将端静小心翼翼的笼罩在怀抱里,低头在她脸上各种亲,肆意在她刚洗完的小脸上磨蹭,涂上自己的味道,“你还敢嫌弃朕?嗯?”

    端静被他磨得微痒,浅笑着躲避,“没有,不要闹了,没有嫌弃,真的没有……”

    皇帝目露凶光,“我看就有,要好生教训一下才行。”

    皇帝随即咬唇端静的下唇,在唇间厮磨,随即舌尖微挑,撬开贝齿,寻觅香津。

    皇帝灵活的勾住端静的小舌,轻吮她的舌尖,勾缠,舔舐,戳弄。

    相濡以沫,是此刻最贴近的词语。

    端静被他吻得气喘吁吁,手不自觉环住他的脖颈……

    悲伤好似被悄悄遮掩在了笑声里,那些伤口也仿佛在唇齿缠绵间结成了疤痕……

    拥吻间,似乎有人在轻轻叹气。

    如何我们都刻意选择忘记,那痛苦会不会少一些?

    ……

    五日转瞬即逝,端静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她再也没有提起那天的话题,也没提起过孩子和兆佳氏几个字。

    她和皇帝两人之间仿佛有种默契,都在刻意遗忘过去。

    端静每天被皇帝的热帕子敷醒,被他哄着喂药。

    关于喂药这件事,主要是皇帝单方面的执着。

    端静不止一次想告诉他,请让她自己一口气喝完,起码她就不用每次苦那么久了。

    但皇帝执着的把她当做一个废人来养。八月的天,窗户都不许人开,据说是怕她着了风落下头疼。

    要不是端静强行拒绝,他甚至还要给她再加一床锦被。

    看着面前认认真真一勺一勺喂药的皇帝,端静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强忍着苦意往下咽。

    好容易喝完了一碗药,皇帝塞了一个蜜饯在她嘴里,“甜甜嘴。”

    端静默默品味着这丝苦涩中的微弱甜意。

    “我小的时候生了病,太皇太后就这样喂我喝药,我就觉得特别满足,连药喝起来都仿佛带着甜意。”皇帝感慨道。

    端静微微抿唇,半晌,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您确定不是因为药里添了蜂蜜,或者甘草之类的?”

    皇帝微微思索,随即动作一滞,他良好的记忆力瞬间回想起了过往。

    好像,药的颜色是有些不一样……

    他这几天一心想要在端静面前表现,全然忽略了这些。

    他立时起身端了一杯水过来,“快,皎儿,快漱漱口!”

    端静抿唇轻笑,“没事,已经不苦了。”

    “你,你怎么前几天都不告诉我……”皇帝默默放下茶盏,幽怨道。

    端静莞尔,“我看你那么认真,实在不忍心打扰。”

    皇帝有些郝然,随即把玩着她的手指,道:“皎儿,畅春园那边前两日就修整齐全了。再不去荷花就要败了,我们明天就走吧?”

    端静摇头果断拒绝,“不行,我放心不下额娘……绿衣说额娘这几天在屋子里一直没出来过,要不是送膳的人说她还吃的下饭,我怕是就要冲进去了。”

    他们之间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以一起依偎着疗愈失去孩子在彼此心头划出的伤。

    可以笑,可以闹,只除了兆佳氏。

    只要谈及她,话题必然要陷入死胡同。

    0110

    如果不爱,请把她还给我

    皇帝失望的垂眸。

    他眼睛里明灭交杂,有时候他甚至想暗中料理了兆佳氏,免得她处处碍事。

    可他又知道,一旦兆佳氏出了事,端静必然同他没完,那样或许她就不是碍事了,而是他和端静之间的天堑!

    皇帝冷心冷情,一腔耐心全用在了端静身上,他实在不敢冒一点风险。

    本来端静就对他没那么坚定,再雪上加霜怕是要彻底玩完。

    皇帝强忍着对兆佳氏的不耐道:“朕前两天派人把十四阿哥记到了兆佳氏名下,还把十四送到了兆佳氏身边。但兆佳氏说她欲潜心礼佛,不适合养孩子。无奈朕又把十四送回了太后身边。”

    端静闻言微怔,“额娘从来都不喜礼佛的,向来是有事抱佛脚,无事不祷告。比起清苦的修行,她更适合烟火世俗。她喜欢一切艳丽华贵的东西,喜欢听人赞美,喜欢享受生活,怎么可能一夕之间成了什么佛门弟子呢?”

    “不行,我要去看看她。”端静难掩担忧。

    皇帝连忙制住她,“才喝了药,你要跑哪去?着了风以后有你受的。乖,躺下,等闲了再去。”

    皇帝强行把端静按了回去,药效的作用下,端静很快又睡了过去。

    皇帝看着端静睡梦中都不曾舒展的眉头,轻轻拍了拍,走了出去。

    梁九功在门口尽职尽责的守着,见皇帝负手出来,连忙迎了过去。

    “主子爷。”

    “起克罢,宫里安置的如何了?”

    梁九功连忙回报道:“按您的吩咐,已经收回了放在贵妃娘娘那里的金印宝册,送到了皇太后身边。”

    皇帝颔首,钮祜禄氏实在上不得台面,管理宫务以来错漏百出。连德妃一个妃子都能拿捏她三分,上次的事,但凡她能果决一点,也不至于发展到后来的地步。

    可宫里高位妃子除了宜妃以外,基本上都被申饬了一遍。

    按理宜妃倒是个果决有断的性子,适合接管宫务。

    但宜妃虽然没有参与,可她冷眼旁观置身事外的模样,也着实令皇帝心寒。

    或许本来她还以为能捞着什么好处,但皇帝硬是一点好处也没留给她。

    经此一事,皇帝对于后宫的女人们都添了几分警惕。

    外加这些日子朝里朝外的清查,更让皇帝知晓了不少腌臜事,越发厌恶起来。

    可皇太后年纪也大了,由她暂时管事是能镇着宫里的人,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皇帝蹙眉道:“再去催催礼部的人,快点把太子娶妻的流程定下来。”

    宫里实在找不出几个安分、能力强还能让皇帝放心的妃嫔了,而皇帝也没有再娶个高位妃子管事的想法。

    于是只能寄希望于太子妃这个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女主人。

    “是,奴才亲自去一趟。”

    一切都安顿好了,皇帝也可以安心离宫了,“备好銮驾,明日启程。”

    梁九功踟蹰的看着皇帝,犹豫道:“主子爷,公主殿下松口了?”

    皇帝冷眼微扫,“她下不了决心,朕替她做主。再这样拖下去,怕是到了年关都走不了了。只要在这里一天,她就没法彻底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皇帝早就看明白了端静的犹豫,不准备再放任,若是在这里待久了,郁结于心,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皇上英明。”梁九功忙道。

    皇帝眼眸微动,似是想起了什么,叮嘱道:“你在这儿守着公主,朕去看看布嫔。”

    一靠近兆佳氏的门,就隐约听见有节奏的木鱼声和含糊的念经声。

    “布嫔,是朕。”

    木鱼声微滞,但念经声不绝。

    室内,兆佳氏一身素衣阖眸跪在佛前,她素面朝天,不着脂粉,与以前珠光宝气的模样截然不同。

    短短几日,她整个人似乎都受到了洗礼,由内而外的散发一种肃穆沉寂的气息,嘴里念念有词的默念着经文。

    她没有回应,而皇帝也不在乎,他只平静的告知兆佳氏,明天要把端静带走的消息。

    兆佳氏骤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一时,木鱼声和念经声都停了下来。

    “今后,你就搬到永和宫正殿去。十四你若愿意就养着,朕的承诺永远作数。”说完皇帝转身欲走。

    “皇上。”隔着门,古井无波的声音突然传来。

    皇帝满意驻足。

    “……请照顾好她。如果哪天,你不再爱她了,别伤害她,请把她还给我。”兆佳氏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皇帝也有些动容,他微微抿唇,语气坚定道:“你放心,不会有这一天的。”

    “……多谢。”

    木鱼声悠悠,再次和着念经声响起。

    兆佳氏跪在佛前,闭目念经,面容平和,眉宇间似乎带着一丝释然。

    ……

    第二日一早,皇帝就抱着沉睡的端静上了御撵。

    昨天晚上睡前皇帝让人点了安神香,现下才让她睡得那么沉。

    大红的披风小心的裹着沉睡的端静,她玉白的小脸靠在皇帝肩上,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带出了门。

    御撵里皇帝担心颠簸,命人细细的铺了很多层狐狸毛,软和温暖,还可以减震。

    御撵大的像一间移动的屋子,皇帝小心翼翼的把端静放在屏风后的他常用来休息的榻上,而后吩咐启程。

    刚走了两步,梁九功突然递了一封信进来,“主子爷,这是布嫔娘娘身边的宫人递来的。”

    皇帝凤眸微眯,接过一看,只见信封上写着四个大字“吾儿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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