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砰的一声，他转身将大门闩上。

    我浑然不觉他毫不遮掩的厌恶，满心为他那句会娶我的誓言激动不已。

    大雪纷飞里我怕回家挨揍，硬生生在陈家门口坐了好久，直到后半夜才敢拖着冻僵的腿回去。

    推门的动静还是被我爸发现了，他给了我好几巴掌，直骂我不争气。

    就算挨打，我心里也美滋滋的。

    因为陈言礼说会娶我呀，急什么？

    但这一次我不想挨冻挨打，也不想再去自轻自贱了。

    「反正，我绝不会嫁给他。」

    我说完拿下两个馍馍，就钻进房间里。

    狭小的房内处处是陈言礼的痕迹。

    墙上贴着他废弃的书法，桌子上是他扔掉的坏钢笔，不用的文具盒……

    有关他的一切都被我小心翼翼收藏起来，视若珍宝。

    可想想前世的结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可恶！

    我一股脑地把关于他的东西全扔进垃圾桶。

    重活一次，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关系！

    4

    第二天一早，我妈照例将两个水煮蛋塞到我手里。

    「这是言礼的。」

    看着眼前的鸡蛋，我突然想起前世。

    那时无论春夏秋冬，我总会将热乎乎的鸡蛋揣在怀里飞奔到学校，把它放进陈言礼的桌肚里。

    某一天，他来到我桌前，扭捏地开口：「岁燕，一个鸡蛋我吃不饱。」

    我想也是，他正是抽条长身体的时候。

    于是此后每天，我便把我的鸡蛋也给了他。

    可谁承想，我天天挨饿，陈言礼却拿我的早饭给苏慧献殷勤。

    我找到他要说法，他倒是理直气壮：

    「你又不是不知道，苏慧只有她妈，家里困难，同学之间，帮衬一下怎么了？」

    说着他失望地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这么小气，以后结婚了，你是不是还得克扣我的口粮？」

    被他这么一说，我倒自责起来，又因为他说结婚，脸红得不像话。

    我被三两句哄骗得继续贡献自己的早饭。

    想想那时的自己真是蠢啊。

    「妈，一个就够了。」

    「怎么了，你今天不吃啊？」

    我妈话音刚落，我便剥好鸡蛋，囫囵塞进嘴里，在她的目瞪口呆下出门上学。

    陈言礼是在我之后几分钟到教室的。他穿着黑风衣，拍掉身上的落雪。

    一副圆眼镜上，是沉着的眉宇，身材颀长，总有一份鹤立鸡群的儒雅气质，和我们这个小村子格格不入。

    陈言礼照例在桌肚摸索，可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有，他似乎不信，弯腰仔细查看，确定空空如也后，他猛然回头看向我。

    我的注意力放在背单词上，这时苏慧低着头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干净的碎花棉袄，扎着两个麻花辫，大冬天里不像我们冻得个个顶着两片高原红，她皮肤透亮，像是水蜜桃一般，一双纤纤玉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我想起陈言礼总说她可怜，现在看来她不知可怜在哪里。

    虽说她只有妈妈，可她的妈妈对她爱护有加，什么重活都不会让她干。

    而我从小放牛，打猪草，挑井水……没事还要挨我爸的几巴掌，一双手粗糙得像砂纸。

    要论可怜，好像是我更可怜才对吧。

    可是，陈言礼从未关心过一句。

    他不是看不见，只是不在乎而已。

    苏慧攥着书包袋子，蹒跚地来到陈言礼跟前，以往这时，他会把我的鸡蛋递给她。

    但今天，什么都没有。

    陈言礼抱歉地看向苏慧，这时他才发现她嘴唇发白，摇摇欲坠。

    他看出来苏慧月事来了。

    5

    「你先坐下喝点我的热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