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一冷一热的，又因动了神，额角刺刺的疼，宋沐卿的身子终究还是受不住，一回到院子，就由菡云扶着睡到了床上。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晌午时分，宋沐卿刚起身，外头一直候着的菡云就听到了声响，在门外请示过后就走进来侍候小姐起身。穿好衣服正对着镜子梳头，菡云抬眼就见宋沐卿眉心无意识地皱起，便放下梳子替她轻轻按起了额角。
宋沐卿眉头松了点，闭着眼靠着椅背：“你一直都这么细心。”
菡云笑了笑：“小姐也不要太过伤神了，当心累着了身子。”
宋沐卿轻叹了口气：“有时候，不是我想便能不做的……”
话说到这儿，主仆两人都不免安静下来，她们都清楚，身在这大宅院之中的身不由己。
过了会儿，泽芝走进来，打破了这有些凝固的气氛。
“小姐，方才有人送来了这个。”
宋沐卿接过扁盒，拆开发现里头就只有一封信，上面熏着暗金纹样。
宋沐卿笑了笑，就将信递给了泽芝：“烧了罢。”
泽芝一愣，抬眼看了眼自家小姐。
宋沐卿已然捧上了一盏热茶，却是不喝，只是暖手。
泽芝拆开手中的信，却诧异地发现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宋沐卿瞥见了，面上却没有一丝惊讶。
“烧了罢。”她又一次说道。
泽芝出去后，菡云疑惑地问了句：“小姐，那是什么人送来的？”
宋沐卿淡笑不语。
昨日的寿宴是个很好的机会，自己怎么可能不做些什么呢。只不过父亲从小言传身教，让自己也习得些许权谋之术。
这做人做事，总得留些底牌的，哪怕是对最亲近的父亲，也是。
当然，自己此举也有着试探的意思。她一直觉得父亲对她和姐姐的态度有异，更像是对待一个情谊不甚深厚的熟人，而不是像父亲对待女儿那般。
＊
宋沐婉昨日从宫里回到相府，再回到院子，一路上明显觉察到府中的奴仆看她的眼神不太一样。
后面砚青告诉自己，说是不知怎得，她在寿宴上的事已先一步传回了府，下人们都晓得大小姐得了太后青眼，恐是之后了不得。为此都想着要如何巴结呢，怎还会似以前一般故意忽视。
宋沐婉闻言，嘴角便是收不住地一翘，心中是别样的欢喜。却也知道不好太过显露，凭空惹父亲不喜，只是笑了笑，就收整了神色。但是院子里的奴仆们，都感受到了自家小姐今日心情不错，脾气缓和了不少。主子高兴了，她们自是也得了许多好处。
绯黛平日里最是随意自在，见今日小姐心情好，便更是说话做事不顾忌。路过小厨房，捧着个自己最喜欢的点心盘子便进了小姐的闺房。
开门见砚青正对着铜镜替小姐试头饰，不禁笑弯了眼：“小姐真是难得好兴致，让砚青姐姐换发饰玩。”一句说完，还不忘拾块点心扔进嘴里。
砚青闻言笑骂了句：“这丫头！”
宋沐婉转头看她，面上亦是含笑：“你快来瞧瞧，哪个好看。”
绯黛边走边说道：“奴觉得小姐生得好，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就你嘴甜。”
“小姐真是冤枉死奴了~奴这哪是嘴甜呀，分明就是说的实话呀！”
绯黛耍宝的样子煞是有趣，将砚青和宋沐婉一齐逗笑了。
主仆几人笑了会儿，宋沐婉摆摆手随意选了根珠钗：“就它罢。昨儿个难得下了场大雪，今早停了，正巧去瞧瞧去。”
砚青浅笑着应下，手脚麻利地挽了个垂鬟分肖髻，最后将珠钗轻轻簪上。
宋沐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转了转脑袋：“砚青，你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砚青将披风拿来给宋沐婉披上：“讨小姐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好了，我们快出去吧，要是去晚了雪化了，可就没什么看的了。”
砚青看着前头难得小孩子心性的小姐，不由得一笑：“不急不急，昨晚雪下的大，哪是那么容易化的。”
宋沐婉带笑的声音从前头传来：“那可说不准！”
来到庭院外头，才发现出来赏雪景的人却是不止宋沐婉主仆三人。
昨日雪下的大，屋檐、树枝、青石砖……雪白铺的满满实实。银装素裹的美景吸引着仆人们接连探眼往外头瞧，但也不敢耽误了府里的活，只得做了会儿活计再偷偷看几眼，还当没人发现。府中的姨娘和庶小姐们平日里待在自己院里轻易不得出来，实在是憋闷得慌，便都借着昨日瑞雪的由头，带着几个丫鬟出了院子，细细欣赏这美景。
宋沐婉被冻的脸颊粉粉的，但是兴致却很高，还拉着砚青和绯黛一块儿打雪仗。
过了阵子累了，轻喘着说不打了，带着两个大丫鬟准备回院子。
“诶，大小姐～”
突然一道柔媚的声音叫住了宋沐婉，她回过头，只见着一个打扮光鲜的妇人笑眯眯地瞧着自己。
砚青偷瞥了眼宋沐婉，便知自家小姐根本就没想起眼前的是什么人。偷偷上前两步小声提醒：“这是三姨娘。”
宋沐婉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府中有四五个姨娘，天天待在院子里，闲得慌就以争宠斗技为乐。里头除了赵姨娘稍稍得势些，能以姓作称，其余的都是些不太有存在感的，只得在府里虚度光阴。不过听说前几个月，赵姨娘不知因何事惹怒了父亲，已经被赶出府去。没了独得宠爱的，剩下的姨娘们自然又不安分起来。其中，便是这三姨娘最为让人印象深刻。毕竟刚进府时，也是得过父亲一段时间的宠爱的，想是有些手段。
“是三姨娘啊——”
三姨娘笑着行了一礼：“小姐好记性～”
“不知三姨娘叫住我，是有何事？”
“啊，那个，也没什么……”
“三姨娘要是不想说，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诶诶！”
三姨娘见宋沐婉真的要走，不禁要抓住她的袖子，但被砚青一挡，没能得逞。
宋沐婉停下脚步回头，三姨娘讪笑：“小姐怎得如此焦急呀。奴、奴只是想让小姐，帮个忙。”
“帮忙？”宋沐婉闻言不禁愣了下。
这三姨娘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正是呢~哎呀，奴也不晓得怎么说才好。”三姨娘抬眼瞥了眼宋沐婉，见其没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慢慢道来，“这个，奴家有个女儿，想必小姐是知道的。这，她后几年就要及笄了，还没个人相看的……”
三姨娘说到这儿，宋沐婉便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她笑着打断了她的话：“这庶出女儿的婚姻大事理应由父母做主，我这嫡出小姐也是万万插不得手的。虽然自母亲离世后，府里头一直没个女主人，但父亲好歹还是在的。姨娘怎得会想到求到我这儿来，想来也是想岔了吧。”
三姨娘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哪能啊，奴知道这女儿们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小姐多想了。”
宋沐婉没有接声，只是笑容甜甜地颔首行礼：“如此自是最好不过。那要是姨娘没什么事，我就先回院子了。”
“小姐慢走。”
等宋沐婉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三姨娘才抽出帕子轻轻擦拭着额角沁出的汗珠。
本以为这大小姐骄横糊涂，比不得二小姐，故而想来试探下口风。
这庶出女儿的婚事在这种大家族里一直都是不被在意的。若是能做个主母已是得谢天谢地了，这挑个门当户对的嫁过去做小妾多是常态。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希望女儿之后能过得好些，做姨娘的难处她已经尝够了，当然不希望自己女儿还要经历这些。
只是没想到，大小姐虽是不如二小姐，但却也远不是她想的那般糊涂。不过是因为常年被压在二小姐之下，而不被关注罢了。看来这事，还得再多想想。
*
宋沐婉进了自己的院子里，宣杏才刚刚将炉子热起来，就见外面便又洋洋洒洒地下起雪来。
刚开始还是细细的一两点，后来慢慢就大了起来。院子里本就因为宋沐婉要求没把雪扫掉，如今更是又在上头积了厚厚的一层。
本还想在外头赏雪的众人见雪越下越大，没个停的势头，也只能无奈地陆陆续续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这雪一连下了好多天。
宋沐卿披了件红毛滚边斗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
菡云走进来瞧见窗竟是被支开的，便急急上前将窗户关紧。她转头不赞同地看着穿着有些单薄的宋沐卿：“小姐……”
宋沐卿的思绪被打断，垂眸撞上菡云的视线，轻声安抚道：“菡云，你不用这么紧张。”
“小姐你生来身子骨就不好，平日里吃各种药膳补着也不见得好些。这种寒日里，怎可穿得这么薄就在窗口吹风啊。”
知道她是好意，宋沐卿也没责怪菡云僭越。
她抬眼又看了眼外头的雪，突然问道：“这雪，下了有一段时日了吧。”
虽然奇怪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菡云还是应声道：“是啊。这雪下了也有小半个月了，看上去却没个要停的样子。”
闻言，宋沐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着外头的雪，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
“看来今年，是过不了好冬了。”
☆、长公主邀约
大雪一连下了数月，最让人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蜡祭上，定安帝带着众朝臣一起为万民祈福，祈祷川罗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众人各怀心思，但大都希望今年的雪势能有所遏制，让大家都能过个好年。
但天不遂人愿，蜡祭终究是没有让大雪得到停息，反而在此之后，雪越下越大，恍若倾覆之势，覆盖在川罗朝的疆土之上。川罗满国皆受雪灾之害，但最为严重的还属谧江往北的一大片苏北地区，据说已有穷苦的人家因为大雪而被冻死在路上。
文书一封封似雪花般送进宣阳城内，全在说着自己所在城镇内的灾情。
定安帝为此多次召集大臣商讨解决办法，一部分大臣秉承着多说多错的想法，不太吭声，还有部分大臣则是积极提出自己的想法以及意见。其中几个不错的意见被整合起来颁布实施，但是要奏效需要时间。
宋沐卿收到来信的时候，是在抗灾法令颁布了几天后的下午。
大雪难得的停了阵子，宋沐卿领着泽芝菡云一起到庭院里去透透气。正午时分的阳光洒在皑皑白雪之上，看上去很是温暖惬意。
宋沐卿穿着牙白玉衿上裳，搭着素雪绢裙，外披一件雪色红梅斗篷，整套装扮看上去很是清淡雅致。不过她本就因为先天不足而肤色偏淡，在服饰和白雪的映衬下就更觉其弱不胜衣，让人不禁心生怜惜之情。
她坐在鹅颈椅上，靠着围栏闭目小憩。菡云将带来的披风轻轻盖在小姐身上，而后便和泽芝一同站在旁边候着。
溪雨过来的时候，远远瞧见这场面，立刻就放轻了脚步。但宋沐卿本就只是在休息并未睡着，又向来睡得浅，在溪雨靠近的时候，她便已经醒了过来。
溪雨见了便要告罪，宋沐卿摆了摆手：“无妨。是有什么事么？”
溪雨福了一礼，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有人传信，来给小姐看看。”
宋沐卿接了过来，一见信封上的暗金云纹，便心中有了数。拆开来，信纸上却是很简短的一句话——
“可要插手。”
宋沐卿看了眼，不禁一笑：“果真还是着急啊……”她转眼看向溪雨，将信递了回去，“烧了罢，不用回了。”
溪雨什么也没问，接过信恭敬地颔首离开。
菡云将石桌上温着的茶递过来，宋沐卿仅喝了口，便端在手里捂着。外头雪不知何时又扑扑索索地下了起来，宋沐卿发了会儿呆，便站了起来。
“走吧。出来的也够久了。”
*
大雪下了好几个月，终于还是有了停的势头，定安帝颁下的抗灾法令也开始慢慢起效，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日，雪初初停了，一封帖子便被递进了宋府里头。
是延平长公主邀宋家大小姐去宜春苑赏雪。
延平长公主一向低调，且自居身份，从不与贵女们深交，甚至为了避免交际，宣阳城内的各种宴会上也不常见其露面。然因长公主深受圣上爱戴，又是太后最为喜爱的女儿，地位崇高，因此府中常年拜帖不断，却是少有能得到她回应的。要见她一面是实属不易。
就是这样的一个主子，却突然给宋沐婉递了张帖子，送信收信的又没个遮掩……一时间，宣阳城内的各家府邸都知道了这事，不由得议论纷纷。皆在猜测宋大小姐这是得了什么机缘，居然被长公主看上了。
然而别说他人，就连宋沐婉自己也是对此感到甚是意外。
天知道，她连长公主的一面都没见着。连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晓得。
宣杏将帖子递给她的时候，她先是惊讶而后就开始猜测长公主的意思。但猜来猜去，却是没个头绪。手中人人渴求的帖子，倒是因自己的烦忧成了个烫手山芋。
不过好歹是长公主邀约，无论如何是不能不去的。
宋相爷晓得了这事，就立时着人去给大小姐装扮。
这帖子来的意外，现在要去做衣服肯定是来不及了，上次宫宴穿的却是过了时候，不能再穿了。便只好从外头的成衣铺里细细挑选了几件好的，送进府里让主子挑选。
十几个侍女围着宋沐婉，替她穿衣上妆绾发，倒是热闹得紧。这场面对于宋沐婉而言，也是头一次，新鲜得很。等一切准备妥当了，外面早就备好的马车便载上了宋沐婉急急的往宫里头赶，可不敢误了时辰让贵人等。
到了城楼下，离帖子里约定的时辰还有半个时辰左右。
宣杏在车子里替宋沐婉整理好衣服，再给她戴上面纱，便扶着小姐下了马车。
那边递帖子的奴才已经回来了，城门打开，宋沐婉顺着宫道随着领路的公公往里头走。
延平长公主是皇上的胞姐，据说是个很有才华的文静美人。早年间在定安帝还是七皇子的时候，曾为他挡过一箭，因此留下了病根。也因为这件事，定安帝对他这个姐姐一直都十分敬重。在他继位之后，甚至还在内宫墙外头特意建了个宅子给长公主住，这也是川罗朝头一份的待遇。
随着公公走了一段路后，宋沐婉便见着了这个从小就听过的大宅子。古朴稳重的气息从宅子里浅浅淡淡的散出来，让她不由得又放轻了点脚步，唯恐惊着了屋中人。
外头坐着的婢子见到来人，出声问是何人，领路公公上去回话。那婢子抬眼瞧了宋沐婉下，便走进宅子去通传。
过了有一会儿，便有人出来了，先是三两个侍女走在前头，而后才是打扮素雅的屋主人。
宋沐婉见着人出来，便立时福身行礼。
“起来吧。”
长公主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头上响起，里头还带着笑意。
“宋小姐不必如此多礼的。我约你出来，也是想找个伴陪我散散心。前几日听母后提到了你，便起了一见的心思，如今见着了，倒也明白母后为何如此喜欢你。我瞧着，也很是喜欢呢。”
宋沐婉直起身，却仍旧是规规矩矩地垂着眼。
长公主话语间不拘架子，她却不能因此失了礼数。不过虽没瞧见长公主的长相，也能从其言谈举止中感受到一身气华，不愧是有名的才女。
“宋小姐来得早，倒是显得我不知礼，让客人多等了。”
“怎么会。”宋沐婉笑着开口，“原本就是我太过着急了，想着快点来见长公主。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足足早了有半个多时辰。说起来我还应该向长公主请罪呢。”
长公主闻言不禁一笑：“宋小姐还真会说话，怪不得母后如此喜欢。我们也别在这互相客气了，听起来平白生疏了不少。正巧，我要去给母后请安，宋小姐就随我一起吧。”
宋沐婉有些惊讶：“这如何使得。”
“这如何使不得。放轻松，母后可不是深宫中吃人的老虎，不用害怕的。”
宋沐婉听了这话，心中有点哭笑不得，她惊讶紧张的可不是这个。
她本想这次进宫只需应付一个贵人，谁承想，又突然多了一个。虽说上次宫宴，因自己的小计谋曾有幸与太后交谈了一段时间，知道太后是位很和蔼的长者。但再怎么说，太后也是久居高位许久，积威自在，和她同处一室，自己总不免觉得拘谨。
然而贵人邀约推脱不得，宋沐婉只好跟随着延平长公主往太后的寝宫走。边走心中还不由得想，这长公主……还真是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说话行事都颇为跳脱，连自己都很难跟上她的想法。
太后寝宫位于内宫较深处，需要走上一段路。宋沐婉随长公主走在前头，隔着段距离跟着两排随行的宫女太监，这样既能确保主子的安全，又不会听到贵人们的谈话。
一路上，长公主都在和她说着宫中的趣事，言语中满是欢脱恣意，宋沐婉大多时候都是在听着，但偶尔也会接话，而无论她说什么，长公主都能接上话，完全不会冷场。
“到了，就是这儿了。”长公主笑着拍了拍宋沐婉的手，“这会儿各宫主子都请了安回去了，刚巧是清净时候。”
宋沐婉能听出来长公主后半句里夹带着的得意，似乎在向她炫耀着自己的小机智。宋沐婉不由一笑，由着长公主带自己进了太后寝宫。外头的管事姑姑显然是早已习惯了长公主这个时候来，瞧见她们二人，连神情都不带变一下的就放了行。
里头太后穿戴端庄地坐在主位上，见长公主进来，嘴角就不由得勾了起来。
“你这小妮子真是越发懒怠，自入冬以来，这请安的时辰是一日晚上一日。”
“母后冤枉，今日我可是事出有因，并不是故意拖延。”
太后挑了下眉，显然是不太相信她这个随性惯了的女儿能找出个像样的理由来。
“前几日不是您说这宋家的大姑娘不错，这不，我特意递了帖子约她过来，让您再见上一见。”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我回来啦！！我带着更新回来啦！！
一回来，就给女主出难题【不是！
☆、一场闹腾
宋府
昨日宋沐卿身体不适，连带着今天也起得晚了些。等知道宋沐婉受长公主邀约去宫里赏雪，已是快接近晌午时分。
“姐姐去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