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而且是这么奇怪又幼稚的问题。这样看，叶知秋身上倒真有点“小孩子”的影子了。
他有点好笑。
不过作为母胎单身狗，他哪里懂这些问题？
闻言便附和道：“那可说不定，不是有些人很容易一见钟情么？说不定就是彼此身上种了什么印记。”
明明只是胡扯的几句话，可叶知秋却好像真的听了进去。
他偏头沉思，一直没再说话。
直到他们的车子在九州门口停下，他推开车门的前一秒，才忽然再次开口。
“如果有来世的话，我也想一眼就可以认出秦见鶴，”又笑了声，“这样想起来，结婚好像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章冕：“……”
章冕一脸懵逼好吗？
所以，前面记者们一起冲过来时，他其实都还处于懵懂中，整个人连反应都是迟钝的。
直到闪光灯晃了眼睛，他才想起来护在叶知秋身前。
“这是……”，将视线收回来，跟在叶知秋身后快走几步，章冕忍不住小声嘀咕，“这是好事儿要近了？”
叶知秋年龄还这么小就考虑结婚吗？
章冕想。
不过，如果对方是秦见鹤的话，他又觉得没什么问题。
会议大厅就在一楼最里面的位置，空间很大，足足可以容纳上千人。
门口站着服务生，正忙着迎宾带位。
两人进去时，厅里已经到了不少人，正三三两两，或老友叙旧，我同行业内互相交流。
当然，也有不少人正忙着攀关系，拉生意。
而人最多的还是第一排正对主席台处，秦见鶴的那个位置。
鉴于秦见鶴极少出席这样的活动，一时之间，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恨不得过去混个脸熟，寒暄招呼一声。
这会儿，他身边围着的，就有几位经常出现在各种经济新闻上。
有几位身边还带着打扮得颇为精致的年轻人，在向秦见鹤介绍。
“叶先生，“侍应生的声音响起，“这是您的位置。”
又贴心道，“如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叶知秋礼貌道谢，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的位置处在第三排偏右处，只需要一抬眼就可以看到秦见鶴的侧颊。
此刻，秦见鶴正安静地听人说话，虽一贯得淡漠，但却礼貌得体。
看着对面年轻人略带期待地伸过来的手，他也只淡淡一搭，立刻就收了回来。
下意识地，叶知秋就笑了起来。
“叶总，”身畔忽然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礼貌而客气，“方便聊两句吗？”
叶知秋含笑偏头，认出对方是电池正极市场鼎鼎有名的“正阳能源”负责人，汪正阳。
“您好，汪总。”看对方伸过手来，叶知秋忙起身，同时彬彬有礼地探出手去，“久仰大名。”
“能引起叶总的注意是我们的荣幸。”汪正阳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在叶知秋身侧落座。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大会正式开幕的时间。
这会儿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不少时尚界和新能源圈子里的人频频往这边张望，很显然和他一样，是想过来和叶知秋打招呼，套近乎。
见状，汪正阳也不卖关子了，他笑着开门见山。
“我知道，你们云开已经和新动力达成合作，”他说，“不过，产能方面听说已经达到上限？”
说产能达到上限，其实也不算错。
毕竟绝对的优势下，订单源源不断地流进来，是不争的事实。
但如果仅仅用产能达到上限来形容，叶知秋又觉得不是很合适。
所以他只是笑笑，未置可否。
“叶总，”汪正阳诚恳道，“实话实说，我们正阳在业界口碑也还算不错，将来如果您这边有什么需要，我们正阳愿效犬马之劳，您这边千万别跟我客气。”
对方年龄比叶知秋长了一倍还有余，叶知秋不太好让人一口一个“您”的称呼。
他含笑道：“那是当然。”
又微笑，“事实上，作为晚辈，这次过来本就是带着向各位前辈们学习的想法，以后如有问题，还望汪总能不吝赐教。”
两人你来我往正客气，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小秋？”
齐鑫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此刻正杵在他的座位前。
闻言，叶知秋只淡淡看他一眼，一语未发。
见状，汪正阳起身告辞，“那我就不打扰叶总和朋友叙旧了。”
听到“朋友”两个字，叶知秋微微勾唇，笑意凉薄。
看着汪正阳离开，叶知秋终于抬了抬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齐鑫，一字一句，如最锋利的刀剑一般毫不留情。
“怎么？”他微笑，“陶若晴现在满足不了你的需求了？”
上次，唐乐爆出来的那些资料中，有一部分涉及到了陶若晴和齐鑫的合作。
包括但不限于，服装大赛冠军庆功那天，陶若晴明确指示唐乐找合适的机会通知齐鑫上场。
以及，之后数次就齐鑫和叶知秋感情进展情况的探询。
当晚，叶知秋便将齐鑫和齐鑫父亲的所有联系方式一起拉黑。
也再没有见过他。
齐鑫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他疯狂地用别的号码来打进来，可只要听到他的声音，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挂掉。
迄今为止，他没有听过他的一句解释。
齐鑫消瘦憔悴得厉害，乍一看几乎有点不成人形。
大概感情事业上的双重打击，让他终于再无法支撑。
此刻一套黑色西装穿在身上空荡荡的，和现场众人的精致得体简直格格不入。
听叶知秋这样说，齐鑫痛到脸部肌肉瞬间扭曲，随即他脸色灰败，像是就要哭出来一般。
如果不是今天这样的场合，叶知秋都要怀疑，他说不定会跪下来求他。
但他只是冷漠地看着他，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他的艰难处境。
无动于衷他的憔悴消瘦。
更无动于衷于，他此刻痛苦卑微到近乎窒息的表情。
“我当时确实有受过诱惑，但是我发誓，喜欢上你后，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真的要害你。”齐鑫说，惨白着脸，“我是真的喜欢你，小秋。”
“叶总……”前面又有人在叫叶知秋。
叶知秋抬眼，余光中看到秦见鶴也正偏头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下意识地，他微微偏头，往秦见鶴的方向看去。
对上对方含着浅淡笑意的眼眸，叶知秋眼睛里的冷漠终于慢慢散开，不自觉地一点点晕上了笑意。
彼此的视线一触即分，叶知秋这才含笑看向刚刚叫自己的那人。
此刻，对方正大步流星地往自己这边走过来，是敏德时代的副总崔汉生。
“等下午会议结束后吧。”叶知秋终于看向齐鑫，漫不经心道，“有什么话，到我房间谈。”
闻言，齐鑫的眼睛终于亮了亮。
“小秋，你相信我，”他忍不住地再次向他表明自己的真心，“我是真的爱你。”
闻言，叶知秋不置可否。
他视线不动声色地从齐鑫身上移开，起身礼貌地倾身，握住了崔汉生遥遥伸过来的那只手。
“崔总。”叶知秋微笑。
见叶知秋根本无视他的存在，齐鑫又安静地站了片刻。
看着眼前的叶知秋，这样的风华绝代，这样的从容自若，无论面对任何人都那么得游刃有余。
齐鑫心里既开心又难过，既向往又忐忑。
他痴痴迷迷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生怕再惹他生气，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却不期然对上了姜楠含着讥讽笑意的眼睛。
那笑意很短暂，短暂到，如果不是那一刻，那笑里的鄙夷和恶意刺得他心口冰凉的话，齐鑫几乎要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了。
在原地呆立片刻，等齐鑫回过神时，姜楠已经转开了视线。
他陪着他父亲，正往秦见鶴的方向走过去。
下意识地，齐鑫心底又生出了点难以言说的羡慕来。
羡慕姜楠可以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秦见鹤。
毕竟，那可是秦见鶴啊。
是国内，甚至全球整个时尚圈中，站在金字塔尖的秦见鹤。
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去他面前混个脸熟，拉个关系的。
齐鑫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时尚圈，新能源行业，以及服装面料珠宝配饰等等相关行业中各大知名品牌和厂家，一波波地犹如潮水般，旧浪刚退，新浪又迅速地补了上去。
每个人都对秦见鹤恭恭敬敬，态度放得极低。
而那其中任何一个，都是他没有资格靠近的高不可攀。
齐鑫叹了口气，打算往旁边走走。
前面有个片区，安排的几乎都是各面料大厂和服装品牌的参会代表。
他想要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点合适的合作机会。
如果这一次再空手而归的话，那么……
即便最近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让他早已彻底失望，彻底麻木，可他仍然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去。
这是他唯一一次的翻身机会了，绝对不能大意。
正要抬脚时，姜楠和他父亲已经热络地站到了秦见鶴身侧。
即便姜百川，在和秦见鶴说话的时候，也微微弯下了腰去。
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秦见鶴安静地听着，可最后也只神色淡淡地点了下头。
姜百川满脸卑微，向秦见鶴伸出手去。
秦见鶴礼貌抬手，客气地与他轻轻一握。
到这里，一切都还正常。
秦见鹤对姜百川，和对别人并没有什么分别。
礼貌，客气，但多少也带着点疏离。
因为是姜家父子在和秦见鹤互动，齐鑫便暂时没有动。
他站在原地，看旁边姜楠也把手伸了出去。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并不能看清姜楠眼底的情绪，可不知道为什么，齐鑫却忽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来。
好像这一刻，姜楠格外紧张一般。
他的手往前伸着，手臂紧绷，可偏偏，秦见鶴却一直没有回握。
作为时尚圈里举足轻重，传奇般的存在，齐鑫其实一直都在偷偷观察秦见鶴。
一方面是羡慕仰慕，一方面则是好奇。
明明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齐鑫不明白，他是怎么力挽狂澜，将Q.L从当年那种可谓是致命的没落与颓势中拉出来，不退反进的？
秦见鶴确实十分高冷，像是不太喜欢社交，更不喜欢主动去亲近别人。
可无论怎样疏冷，他骨子里的教养却极好。
这么长时间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只要和他说话的，他大都会认真耐心倾听。
只要对他伸出手来的，他也都会礼貌回握。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他就那样冷漠地看着姜楠站在那里对他伸出手来，丝毫不为所动。
偌大的会场里，空气微妙地安静了下来。
一瞬间，众人的视线全都意味深长地移到了姜家父子身上。
看着僵立当场的姜楠，不受控制地，齐鑫心底生出一缕难以言说的快意来。
他解气地看着姜楠那张被各种化妆品盖得雪白的脸，瞬间变成了惨白的颜色。
第138章
这场商业交流会是由政府部门和民间专业商业组织共同举办。
所以行业覆盖面积十分广泛，到场的也大都是各行各业有头有脸的人物。
像齐鑫这种通过关系拿到邀请券的虽然也有，但大都被安排在了最后十几排的位置，座位上也不设名牌。
这部分人大都是过来向大佬们学习，外加想碰碰运气，看是否能够找到合适的商业机会，好借此一飞冲天的。
此刻，偌大的会场里一片安静。
前排的这些人精们虽然都保持着风度，但脑内速度却比谁都快，小算盘噼里啪啦一通响，心里早已经有了计较。
后排通过特殊渠道拿到邀请券的这部分人难得看到大佬们的八卦。
虽然一个个强压着兴奋，可表情却难免有些奇怪，想要出去炫耀八卦的心早已飞入云端。
万籁俱寂中，只姜楠站在那里受着煎熬。
他一颗心像是被人彻底捏碎了一般，每一个碎片都是一种让人倍受折磨的滋味儿。
又疼痛，又冰冷，又麻木，又彷徨，又不知所措……
在看不到尽头的痛苦中，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急于一时地伸出这只手来。
明明晚些时候，他就可以顺利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明明，他可以不用丢这个脸……
可不知为什么，看到秦见鶴那只骨节分明，犹如玉雕般的手和别人交握在一起时，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和欲望。
想要碰触，想要紧握，想要据为己有……
以致于，在他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就已经伸了出来。
头脑中一片空茫，不知道血液流速是加快了还是减缓了，此刻，姜楠耳畔只剩下一片混沌的嗡鸣声。
他的视线始终停在秦见鹤随意搭在桌面上的那只手上，期盼着他的手可以动一动，动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