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深藏的爱意被我发现的那一刻，眼中就闪过了杀意。

    可天真的我以为只是丈夫变心，想要纳一房妾室。

    我吃醋哭闹，却不知枕边人已想好了送我上路。

    可怜那马夫被我连累。

    我至今记得那一日。

    宴席上，裴与渊带着一堆人破门而入，看到了我与马夫躺在床榻之上。

    我中了药，神志不清，那马夫亦眼神痴呆。

    那么多贵人瞧见。

    其中不乏一些皇室。

    父亲和母亲保不下我。

    我被关在柴房中，三日后就要沉塘。

    透过柴房的小窗，我看到父亲来求裴与渊放我一命。

    铃兰甚至跪下说，愿意替我。

    她焦急地说：「我与夫人身形相仿，只要毁去面容，就不会有人发现了！」

    裴与渊不为所动。

    父亲朝柴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似与我隔着那小小的孔洞，对上了眼。

    他闭上了眼。

    我心中有了预感，可我来不及喊出声，就眼睁睁看着父亲对着裴与渊跪了下来。

    「裴相，是我教女无方，求裴相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放小女一马吧！」

    黑暗的柴房中。

    我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古板严苛的父亲，从不向权贵折腰的父亲，为了我这个愚蠢的女儿，对着曾经的门生跪了下来。

    裴与渊是故意的。

    故意让我看到这些。

    即便这样，裴与渊仍然没有答应。

    我被沉塘后，我看到母亲晕了过去，父亲一夜白头。

    笑到最后的唯有裴与渊。

    他装模作样地让父亲节哀。

    他说他也爱过，可没想到我会背叛他。

    即使这样，他也依旧爱我。

    所以他娶了我的陪嫁丫鬟，枫筱。

    裴相再次娶妻。

    京城的人无不赞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

    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他还能做到这个份上。

    裴与渊机关算尽，得偿所愿。

    春风得意马蹄疾。

    他多么得意啊。

    可那么得意，为何他时常对着我留下的东西走神呢？

    我种的花，我为他做的衣服、帕子、鞋垫，我常让厨房做的那些菜式……

    府里到处都是我的痕迹。

    裴与渊是个聪明人。

    他没有任何犹豫就把这些东西都换了个遍。

    他该和枫筱白头偕老。

    裴与渊也是这么想的。

    可他还是忍不住走神。

    现在不是我留下的花，他对着每一盆花都走神。

    还会下意识喊我的名字。

    若说，卫野对我有悔意，是因为我死那一幕太过震撼。

    那么，裴与渊对我不舍，就是因为我把他伺候得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