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不曾见到,”小二回忆道,“前几日见一穿黑衣的仙长半夜出去了,这之后就不曾见到了……”只听那仙长似是皱着眉,思量着什么,终是挥挥手叫小二退下了。
……
这几日我都不曾出过客栈,一方面修养身子调理内息,另一方面则是专心研读起从云衡仙君旧居带出的几本功法来,此前只在传闻中听过云衡仙君一柄利剑划破山河,能叫天地倒转,哪怕是最可怖的地狱恶鬼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今日读了他写的功法,只感到其中奥妙无穷无尽,不可尽闻。
只依着第一页的功法练了一日,便觉得丹田温暖,气海奔腾!可读着读着,便觉得其中字词晦涩,仿若踏入迷宫,全然找不到出路,我又翻了几页,不由得烦躁起来,左手将古书一拍,就站起来,踱到厢房后半间的红木榻上,闭了眼睛叹了一口气。
又想起小二说未曾见到顾庭雪,想必那日后他便离开了,而韩棠也去了雷箬山音讯全无,这么一想,只觉得心烦意乱起来,云衡仙君的功法真要练起来,不仅得广查典籍,更得闭关修炼方能进益一二,可眼下就得赶紧去雷箬山……
我越想越心烦,见掌心那伤迟迟未好,只叹自己倒霉透顶了去,侧卧在塌上,执着刚拓下来的《离尘诀》首章看了又看,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连灯也未熄。
夜间只感到浑身都在发冷,好似整个天地间都被笼上了风雪,困困顿顿间,却好似做了个悠长的梦,在那梦里迎面看到一穿着道袍的小童,手中抱着卷书,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大梦中,我往她走了一步,却见那小童伸手指着我。更茤好炆錆莲喺群?零?贰??⒉??九叁七
“你见云衡君了吗?”她问我,声音清脆响亮。
“什么?”我一时发怔,就见她皱起眉围着我转,“真奇了,你……你这身上,有云衡君的气息,你见他了吗?”
我骤然想起在旧居的奇遇,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时,就见那小童仿若能从我脸上看出我的心意一般瞪大眼,好似被吓到了,口中道:“难道你是见了昴月!”
“昴月?”我正迷惑着,就见她跳起来一通乱蹦,“昴月怎么会出现呢!那云衡君呢?”那小仙童咋咋呼呼,我犹豫了一下,正要继续往前走,忽然见她转头看我,“你要是见了云衡君,可一定得告诉我!”
“我没见过云衡君……”我回答着,忽而见那小童蹦蹦跳跳来到我面前,上下打量我,“你可真好看,怪不得昴月会出来见你,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她说话颠三倒四,几乎让我插不进嘴。
突然,那小童又瞪大眼睛,滴溜溜的黑眼珠直盯着我,“要是昴月在你身上留下了气息……那它一定会找到你!”
“你可不要叫昴月生气啊,昴月一生气,脑袋不保。”她做了个一个咔嚓的动作,吐吐舌头,我皱起眉,正要继续说话,忽然见那小童转身就跑,一溜烟消失在云雾里。
我皱着眉,像是被魇住了一般,只感觉似醒非醒,想要睁开眼,可整个人都好似被大石头压着一般,胸膛一阵阵抽痛,正痛苦地喘息时,感到由远及近的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
“师兄……”
“师兄!”
眼眸猛地睁开,我怔怔地看着上方,过了好一阵儿才回过神来,待眼神聚焦了,就看到如雪般的青年在我面前,而他身后站着另一身形匀称面容冷峻的男子,俨然就是韩棠和顾庭雪。
“我……我怎么了……”我困顿地起身,揉自己的额角,就见韩棠微微蹙眉看我,口中道:“在门口唤了半天师兄,不见你醒来,这才进来,师兄是叫噩梦魇住了吗?”
“不是噩梦……”我皱着眉,只感觉头突突地痛,韩棠眸光闪了闪,轻声道,“师兄梦到了什么?”
我茫茫然看着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梦到一个小道童与我说话,梦里知道身在梦中,可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我说着,就见韩棠思量着什么,他身旁的顾庭雪突然伸手拿起我昨夜拓写的功法,心下立时一惊,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我眼见大事不好,心底如热锅上的蚂蚁在爬,就见顾庭雪只看了一眼,就将那张纸折起来递给我,“师兄既然手受伤了,就别再做这些事了。”他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我不安地咬紧唇,从他手中接过纸,韩棠也没好奇地再问什么,只说,“师兄的手现在如何了?”
“好的差不多了……”正轻声回答,就见顾庭雪忽然转过身去,打开厢房的门,对廊道那边说了声什么,接着便听到一道轻快悦耳的女声,“顾兄,你师兄怎么样了?”
接着从门口便走进来一个道家装束的女子来,头上青丝束起,戴着一片紫凤翠玉冠,身穿素雅绫致锦衫,轻快地踏步进来,我正看着,就见顾庭雪对那女子拱手道,“官奴,有劳了。”
名为官奴的女子掩面笑了笑,又面向我,朝着我走来。
接着面向我,说:“师兄,前几日在镇中遇到官姑娘,她是药王谷的弟子,精通医术,我们即日就得动身,师兄这手还是让她瞧瞧吧。”
“谢谢。”我受宠若惊,那女子端看了我一眼,口中道:“之前以为顾兄和韩兄就是这世间清俊无双的人了,却没想到原来他们的师兄更胜一筹!”若是旁人说这样的话,我八成是要不高兴的,不过也不知为何,瞧着这女子狡黠活泼,竟也不觉得被冒犯到,只轻笑了下。
“谢兄叫我官奴就好。”她说,韩棠为她让开了位置,就见官奴坐在我的面前,手中展开药箱,一双素手动作迅速地解开我手上的绷带,“谢兄这手怎么伤的?”
“被……妖道拿匕首刺穿了。”我回答道,只见官奴挑挑眉毛,说话间,正低头仔细端详我手上的伤口,“我瞧着……这匕首带寒毒,伤痛是要入骨三分。”她皱眉道,又将我的手翻过来去看掌心,仔细检查着,“妖道的确阴毒,还好谢公子用药及时,并且这药……”
她轻轻嗅了嗅,忽而惊奇地抬起头,“竟是拿罕见的赤雪莲磨成的粉,这药在我药王谷都非常罕见,一百年一开花,三百年才结果,谢公子竟有如此稀罕的药!”
我没料到那让我痛得浑身发抖的药竟是如此极品,一时忍不住抬起眼去看韩棠,见他没看我,只是专注地注视着官奴握着我的手,见我看他也不作解释,抬眼温和地说:“官姑娘,我师兄这手却为何还未好全?”
“如此伤口若要好全需得安心静养才好。”官奴回答道,“不过眼下我们已没时间,今夜就得进秘境,谢公子,我为你再施些药,你若还有些仙药带在身上,也一并吃了。”
我点点头,说罢,就见官奴垂眸以神识检查我的身骨,过了一会儿,见她又睁开眼,眨眨眼睛,“谢公子此前是否受了伤还没好透?我怎么瞧着……你这丹田里是有损伤的。”
我便立时意识到她说的是阿柒的禁制伤我那次,只是那伤害全然是我自己的功法反噬的,却是不好解释,便只能摇摇头道,“是不小心的,不过,不过我当日已服了药修养了身子,还未好全吗?”
说这话时,似乎看到顾庭雪微微皱眉,官奴思虑了一下,道:“罢了,也不是太妨事,只是谢公子在秘境中需得小心。”她说着,从药箱中取出几副药碗来叫我吞入口中,“这药能帮你护住心脉。”
接着,她又取出一盒膏药来,为我细细抹上,那药清清凉凉,十分舒服,而后又用纱巾裹上双手,呼出一口气来,“如此这般想来就无事了。”
“谢官姑娘了。”我道,就见她轻笑着,“我说顾兄为什么此行非要叫我一起,以前秘境探索,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叫人跟,这次倒是稀奇了。”
我见顾庭雪也笑道:“此次秘境危机四伏,与从前的秘境可全然不同,你既是药王谷的弟子,与我同行自然于我有好处。”正思量着,就见官奴朝他吐舌头,做出鬼脸来,收了自己的药箱,“那好吧,我要出去逛逛,今夜我们城门口汇合。”
到夜间时,我三人从客栈里离开,就见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半尺多厚,天地间雾蒙蒙一片,我眯着眼拿袖子拂开吹至眼前的雪花,未戴斗笠,只走了一会子便觉得雪花大得能在大氅上的鹅毛围脖上堆成小山。
韩棠和顾庭雪一左一右站在我身旁,路上时不时遇到认出他俩的门派弟子,一番寒暄,惹得我心烦,不由得想要加快脚程,可每一步都深陷在雪地里,只能提着衣角艰难前行。
到秘境口时,已看到官奴站在那儿,正与一和她相伴的男子聊天,见我三人挥了挥手,热烈地招呼着,风雪越来越大,叫我看不清眼前的景色,就感到身边顾庭雪走到我侧前方,应了一声官奴的招呼,我喘了口气,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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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白虎开饭了
月下冷风狂吹,到了秘境门口,我才瞧见这一回进这秘境的人竟不下数百人,打眼望过去便能看到各大门派的弟子们都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官奴一溜烟到了顾庭雪身旁,正欢喜地与他说着什么,而韩棠正静静看着远处,似乎在等待着秘境门开的时刻,我瞥了一眼便往一边走去,正这时,看到一个高大的和尚模样的佛修在与一个小修说着什么,那人穿着黄袍,脖子上挂着一百单八颗念珠,背后背着戒刀,白袜黄僧鞋,真像个罗汉的样子。
二人见我上前,便拱手行礼,我好奇道,“方才听到两位谈到这秘境里头的试炼,莫非你们曾有幸进去过?”
那佛修微微垂眸不看我,沉声解释,“不曾,雷箬山秘境百年难得一开,也只听家师说过一二,这秘境中首个试炼便是会叫最厉害的人先行中招,杀机四伏,凶险异常,不过也常有机缘,闻名天下的云衡仙君也曾在这秘境中历劫磨炼,境界突破。”
他这么一说,便叫我心中更热切起来,不过,这秘境首个试炼要挑选最厉害的人——那便万万不可能是我了,这么想着,一时又恨自己修为难进,哀叹不已,那首个试炼若是通过,必然有难得机遇!
我正想与这二人再攀谈几句,却听到一声清悦如泉水般的嗓音低低地唤我,“师兄。”再回头去,就看到韩棠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静注视着我,没法子,我只能和这二人匆匆告别,到了他身旁。
“师兄莫要走的太远,一会儿进了秘境,说不定我们会分散开来,若是师兄遇到了危险,燃了这个折子,便叫我知道师兄的位置。”说罢,他递给我一张折子,我捏在掌心里看了看,道谢着收下了。
“我刚听那几个人说,这秘境的首个试炼会选择最厉害的人先中招,韩师弟,你可千万小心。”我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道,韩棠微微点头,“谢师兄,我会注意的。”
这时,我瞧见官奴在顾庭雪的身边轻声捂嘴笑着,抬起眼看着顾庭雪的眼眸里都闪烁着温和明亮的光芒,面上分明一副女儿家害羞的情态,不由惊讶,再细细看来,便不自觉对韩棠喃喃开口,“你瞧,官姑娘是不是……对顾师弟……”
韩棠定定地看着,不言不语,我微微皱着眉,抬起头看韩棠如雪般的面容,犹豫着开口,“你,二人不是要结为道侣吗?”
“官姑娘的确仰慕顾师兄,”韩棠垂下眼眸看着我,解释道,“师兄不常与我们一同试炼,或许不知此事。”
我微微皱着眉,却感到韩棠身上的气息仿佛突然冷淡下来了,负手握着自己的剑柄,目光悠远地不知在看哪里,我本想安慰他几句,又记起他对我或许有那么些复杂的情愫,一时间只感觉不知如何开口,最后道,“若你对顾师兄没什么情意,这不正好了,他二人正好配做一对,郎才女貌。”
韩棠轻笑了一声,最后只说,“秘境马上开了,师兄定要小心。”
正这时,天地间风云变幻,面前狂风骤起,我以袖子掩面,看到雷箬山的秘境之门正如被施了什么法术一样,场面壮观,风雪狂舞,秘境门开了,这一场风暴来得极为突然,迷迷糊糊间,我好似感到韩棠想要伸手握住我的手,只发出一个音就消失在风雪中,而远处的顾庭雪也回头看我,似要说什么。
一阵头晕目眩,天地倒转之后,已经赫然进了秘境。
这是我第一次进如此高阶的秘境,一时间胸中热切一团,再四下里不见任何人的身影,想来是各自都散在了秘境入口的各处,我试着以神识探查四周,空无一物。
面前的枝丫树叶仿佛遮天蔽日的幕布一样,我用手挥开那些枝丫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视野一宽阔,只见天地一色,周围的尖峰像冰山一样,在黑色的天空下被划刻成锯齿形,风紧雪飘,衣衫都被沾湿了,空气间阴冷的厉害。
漫天的雪花像春天的柳絮一样不停地飘舞着,整个秘境入口看上去无限幽静奇美,高高低低的松枝都托着大大的雪团,经海风一吹,又静静地落在地上和别的枝丫上。
我四下里走着,谨慎地用神识探查四周,以往也有进秘境的经历,却从没有一次像如今这般走了这么久都没遇到一个人,不由得心中暗暗惊叹。
又走了一段路,隐约瞧见面前有一团雪雾在移动,我眯了眯眼,手中唤出自己的剑来,正走了几步,就见那草丛一动,说时迟那时快,月光之下,赫然窜出一只巨大的妖兽来,灰色的毛发根根竖起,又是“呜”的一声,把身子往下一探,已到了西涧边,这一下,我一眼看清这是一只巨大凶猛的狼形妖兽,正张着大口朝我凶猛扑来!
我立时举剑反击,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身体调理的好了些,心中念着那《离尘诀》里前几章领悟的内容,只感到每一次攻击都游刃有余,明明是一样的功法,竟是比我先前所修威力大上许多!
心中一喜,对妖兽的恐惧竟是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赫然举剑就与它斗在一起,剑气飘荡,那妖兽口中痛呼,一刻钟后,竟已被我打得跌跌撞撞后退,立住了脚不敢上前。
我喘着气,一边以内息调理,一边只感到胸膛里激荡一片,喜不自胜!
正这时,忽而又听到远处山谷里传来一声狼嚎,同时还有人的惨叫声,显然也有人与我一眼遭遇了狼妖攻击!正惊怔间,就见面前一阵狂雪,那妖兽眼底发红,灼亮灼亮,对着我狂性大发地攻了过来——
树梢呼呼地响,残叶簌簌地落,冷气楞楞地割,我一时躲闪不及,赶忙旋身躲避,却仍旧被那妖兽气息震得胸膛巨震,跌跌撞撞地举剑到一边雪地上,拿剑插入地上才艰难地稳住心神。
妖兽见偷袭得手,眼底更嗜血猩红,就要疯狂地朝我攻来——那动作之快,几乎已化作残影,我一手念决,另一手举剑迎战,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正刹那间,想起韩棠给我的折子,又不由得在心底暗骂,哪怕是叫我现在燃了又当如何——叫他在妖兽口中给我收尸吗?!
耳边传来越来越多的惨叫声,在山谷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叫我不由得暗骂那秃驴和尚说第一个试炼只会挑选最厉害的人,才叫我一时失察——眼前这座雪山分明是狼妖老巢!
因着动作被打断,那妖兽愈战愈勇,堪堪躲过几次它的利爪攻击,我大口大口喘着气,只感到体力流失的太厉害了,正这时,只能破釜沉舟地提剑应敌,手臂被锋利的指爪划过,带来辛辣滚烫的疼痛,我疼得差点哭出来,可也不知怎的,心底却燃烧着一团烈火,只觉得,我已不知多少年未曾与顾庭雪和韩棠一同进秘境——
眼下,眼下,怎么能折在这里!
在那妖兽朝我袭来时,我口中念决,赫然起身躲开那一击,同时手中的剑带着晶莹的剑气轰然划下——直直划破了妖兽的颈子,鲜血如喷泉般洒在白雪上,妖兽口吐血沫,倒在地上抽搐。
“呼,呼——”我大口大口喘气,只感到胸中热气翻腾,同时对那本《离尘诀》更为叹服!想来这就是苍天赐给我谢辞的机缘!只领悟了前几章加入我原本所练剑谱,就达到了让我瞠目结舌的程度!
突然,一声巨吼从身后传来,我躲闪不及,整个人骤然被来自身后的一击给拍了出去,落在地上,震的雪粉四溅,这一下痛得我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喘息,回过头便看到赫然是另一只妖兽,眼底通红地偷袭了我。
我见它朝我扑过来,只感到心底一惊,立刻就想念决反击,来不及了——
正这时,忽然感到挂在身侧的储物袋阵阵发烫,就在我痛得咬牙想要转身反击时,银白色的花纹,皮毛下滚动着的有力肌腱在我脸前一晃、一闪,我怔怔瞪大眼眸,就见一只巨大的,遮天蔽日的白虎突地出现!
它喷出的气和掀起的风,挑起一种只有亲眼见到时才能体会的恐惧的兴奋,只见这只白虎虎啸了一声,径直垂头一口咬断了那狼妖的脖颈,骨头被咬碎的声音叫我头皮发麻,定神一看,只见白虎顷刻间便要了那妖兽的性命。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面前的一切,认出了这不正是在流云峰群山中遇到的那只大白虎!
那白虎甩头撕咬,等那妖兽一动不敢动时,才转过身,属于野兽的眼眸静静地盯着我,好似在打量着什么,我是被痛煞了去,甚至都没来得及注意到身后被妖兽撕破的几道伤口,只感到不可思议。
在那猛虎带着危险的气息朝我靠近时,我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油然而生出一种恐惧来,虽说那一日叫这猛兽奸淫后修为大涨,可亲眼真切地面对它,叫我脑海中除了“跑”便什么念头都没了。
这么想着,转身就要跑,也想不通为何这猛兽会突然出现,正这时,就感到那白虎发出一声烦闷的嚎叫,接着虎尾一卷,就将我给生生拽到了它的面前,金黄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直到这一刻,那些疼痛才终于传了上来,叫我忍不住呻吟喘息着,眼前一阵一阵发黑,等感到那白虎垂下头到我面前时,又痛又怕,不敢睁开眼来,白虎喷出的气息洒在我的耳边,正这时,便感到那白虎低头要舔我的脸颊。
带着倒刺的舌头让我的脸并不好受,同时,脊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也一阵阵传来,直痛得我发抖,电光石火间,我想起那个梦来,便赶忙开口,“昴月!……你是叫昴月吧!”
那猛兽眯着眼盯着我,粗大的虎尾在地上摆动,闪着冷光的眼死死盯着我。
“我,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小孩跟我说的——唔——昴月,我,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你别,别伤害我……”我试着断断续续跟它解释,只觉得整个人越来越冷,眼前也一阵阵发黑,迷迷糊糊间,只看到那白虎似是又发了情,腹部柔软的绒毛间,虎鞭跃跃欲试地抬头。
不要脸的畜生!——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在心底咒骂着它,怕韩棠发现我时,我是被一只野兽奸了尸的可怜模样!
痛楚、失血和寒冷终于叫我失去了意识,无力地倒在厚重的雪地里,最后的最后,看到的是那猛兽弯下身子朝我压来。
34、大白虎还是要开饭(兽形警告)
白虎凝视着面前这个白衣的修士,显然是受了妖兽的猛攻,那狼妖指尖淬毒,眼下在这苍茫雪地里,面前的人依然是又惊又怕地晕倒了过去。
猛兽烦躁地自喉咙里发出闷喉,接着向前拿爪子推搡着他,见两三次后那人还不清醒,便是越发烦躁了起来,只俯下身子嗅闻着他断断续续的呼吸,拿舌头舔舐着他苍白的面孔。
又左右围着嗅闻了一会儿,终是站起身盯着远处山林里的妖兽,那些个妖狼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都不敢上前,有胆大的顺着皑皑白雪下的树丛悄然上前,被白虎一吼,一个个终于是转过身朝着山林里狂奔。
白虎的尾巴烦躁地在空中绕圈,又回来那修士面前,这会儿那修士皱着眉痛苦地浅浅呻吟着,从肩膀到脊背上印着深深的伤痕,鲜血顺着那雪白的脊背渗到雪地上,留下红梅般的点点印痕。
白虎又朝着远处看了几眼,接着回到那受伤的青年面前,长尾一卷,便将他整个都圈在怀里,谢辞是冻得脸颊都青紫了,骤然被卷入一个温暖柔软的地方,不由得伸手朝着更温热的地方抱去。
那猛兽烦躁极了,耳尖甩着,可尾巴却是一点没松动,只感到这人在它的腹部紧紧地抱着他,那双长腿间便挨着老虎勃起的性器,所幸青年是陷入了沉重的昏迷,因而不曾乱动,只是随着他断断续续的想要抱紧手中温热来源的动作,便叫那虎鞭在他的肚皮上一顿磨蹭,白虎呲牙着,兽瞳缩小成一点,死死地盯着怀里造次的人。
过了一会儿,白虎垂下头,舔舐着那青年单薄脊背上的伤口,叫那可怖的爪印慢慢止了血。
我只感到陷入了一场无法清醒的梦境,原本冷得厉害,还恐惧着要被这不要脸的孽畜给奸了尸去,可却突然进了一团柔软火热的地方,彻底驱散了这冰霜秘境,直让我情不自禁地朝着热源靠近。
只这时,便感到肚皮上顶着一个硬的可怕的东西,直硌得人不舒服,我一动弹,想躲开那硬物,又听到耳边传来虎啸,哪怕听得不甚真切,到底是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而等到我再醒来时,眨巴扎巴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女子漂亮精致的五官,我怔了一会儿,方才意识到这是那官奴姑娘!
“谢公子,你可算是醒了!”那女子惊喜地大喊,我再将目光转到别处,便看到顾庭雪和韩棠二人也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我再低头去看自己,入目之处衣衫俱在,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揉了揉额头,开口问道,韩棠解释着,“师兄,我们都是从狼妖肆虐的那处山地过来的,一路上已有不少修士被这狼妖所害,顺着谷道一直走,就见到师兄昏迷在雪地里。”
官奴姑娘好似心有余悸,“不愧是雷箬山,这谢狼妖都不是寻常妖兽,我们一路杀过来,远远见到谢公子倒在雪地里,差点以为你已经……”她没再说下去了,我瞧见顾庭雪似是紧紧握了一下手,侧过头去看向外面。
这一看,我才发现我几人是在一山洞里,此处能抵挡风雪,他们还生了火,正噼里啪啦地发出柴火燃烧的声音。
她这么一说,我才有功夫关注自己身上的伤来,这会儿意识彻底回笼,便感到后脊背火辣辣的厉害,只是明显已叫人包扎处理过,便抬眼道:“我是叫几只狼妖缠住,其中一只偷袭了我后面,而后,而后……”
这时,我想起那只大老虎来,是它突然出现救了我,只是眼下却不好解释,便顿了顿,只说,“而后我又杀了那狼妖,体力不支才倒在雪地了。”
韩棠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告诉师兄若遇到危险便燃了那折子,师兄为何不做?”
他这么一问,倒叫我生气起来,“我就算是燃了,师弟也没法及时赶到——”我解释道,又皱眉强装不屑道,“而且只是两只狼妖罢了,难道我都没法应付?”
韩棠没说话,只是微微皱眉,那官姑娘见状转移了话题,又说:“这狼妖攻击中都带着毒,我刚为谢公子疗伤,却发现你只受了皮外伤,那致命的妖毒竟是一点都没有。”
我惊讶地回忆起来,只记得刚被那狼妖袭击后,的确是感到浑身冰冷,而伤口酸麻痛楚,俨然就是中毒的症状,而现在若官奴说没有中毒迹象——那一定还是那只大白虎!
这么一想,我心念一动,只感到那白虎也的确是天赐的机缘,虽然说不清它和云衡仙君,那入我梦中的小童有什么联系,可上次,上次叫那老虎操了一顿,修为大涨,而这次也不知那白虎做了什么,竟是替我解了妖毒。
又思忖了一阵子,官奴姑娘已经收拾药箱站了起来,到顾庭雪的身边与他说了些什么,我便看到那二人走出洞口,在外面看着什么。
而韩棠则是走到我面前,听我说渴,便拿来水囊递给我。我瞧着他们三人都是一幅毫发无损的样子,不由得便有些微恼起来,只觉得自己又生生叫他们给比了下去。
忍不住便开口道,“你三人一进来便在一处吗?”
说到这里,韩棠微微皱眉,抬起眼看着我,“我们所有人进秘境后都在一处,独独不见师兄。”
我以为这秘境是叫所有人分散在各处,却没料到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与他们分开了,不由得瞪大眼睛,韩棠似是也在思忖这个问题,“师兄在入秘境时可有感到什么不同?”
不知所措地摇摇头,便又听韩棠低声说,“秘境危险,师兄千万要跟紧我们,如果不是……方才我们赶来及时,也不知师兄会发生什么事。”
我便只能点点头。
当天夜里,我们几人便在这山洞里打坐休息,此处倒是一躲避风雪的绝佳地方,官奴姑娘又为我诊了一次,叫我吃了几颗丹药,说是调息一夜便没什么大碍了,我也放下心来。
半夜里听到风雪呼啦啦地吹拂着天地,我闭着眼巩固内息,过了一阵子,感到胸中郁气散尽,只剩下些脊背后的皮外伤了,便吐出一口气来,转头着一旁。
官奴姑娘正靠在一处石壁上浅眠,韩棠垂着眼打坐休息,而顾庭雪则坐在那篝火边不知在思索些什么,见我看着他,隔着纷飞的火焰微微垂下眼,我以为他不想理我,便也转开视线准备浅眠一会儿。
正这时,忽然见顾庭雪从篝火边站起身,对我开口道,“师兄,借一步说话。”
我一怔,片刻后,还是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走到了那山洞门口,到那里,我便冻得抱着双臂,强装镇定地站在他身旁,“什么事?”
顾庭雪转过头盯着我看,“师兄干了什么?”
我眨眨眼睛,不知他在说什么,便听他又说,“师兄的修为涨了不少,可是——”
他这么一说,我怕他说出“双修”两个字来,直害怕叫身后两个人听到了,连忙以手势制止他,顾庭雪眯了眯眼,死死地盯着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压低声音反驳道,“我从前修炼是找不对方法,现在找到了适合我的路,自然能有所进益!”更哆好汶请连系裙?〇Ⅲ?????⑼3七
“适合你的路?”顾庭雪的脸色并没有变好,微微眯眼盯着我,“师兄可知道一念之差天差地别的道理,修道之路障碍重重,若误入歧途是否有反噬还未可知。”
他不说还好,一说便叫我想起我与他双修了一年,荒淫无道的日子,一时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只开口道,“我自是知道。”
顾庭雪不说话了,我怕冷的厉害,便赶紧回山洞坐着,将两只手放在篝火边取暖,又过了一会儿顾庭雪才走进来,与我一同坐在火光前,一时间,我不知他是在看那燃烧的火星还是在看我。
第二日午时,瞧着风雪渐弱了一些,我们一行人便重新启程,在大雪纷飞森林里走了几天,总算是走出了这段雪山,路上也遇到了几只狼妖,还不等我出手,就见他二人轻易了解了那些个狼妖。
“我们刚进来时没看到你,顾兄和韩兄都急疯了,一路杀了过去才算是找到了你。”官奴在我耳边说,我一怔,就听她说,“你师兄弟三人关系真好,我那同门师兄呀可不会如此对我。”她吐吐舌头道。
而我不知怎么回答,所幸含混了过去。
这时,便走到一处温暖的地界,简直像柳暗花明又一村般,从苍茫雪地里赫然到了一处雾气升腾,繁花盛开的地方,我一时瞧的稀奇,那官姑娘更是喜不自胜,立即就在四处惊喜地采摘起草药来。
再往前走几步,便看到几处天然温泉,那官姑娘上前看了看,便对我说,“这是上好的药泉,你瞧此处遍地都是仙草,可真是个天灵地界的宝地!谢公子,你身骨有旧伤,不如在此药泉里泡泡,必能有所帮助,也叫他们为你换药。。”
说完,她又从药箱里取出些草药给我洒在泉中,韩棠便也环顾着四周,道,“师兄便在此修养一会儿吧。”
官姑娘走到了别处,我犹豫了一会儿,见顾庭雪和韩棠都在这里,竟有些拉不下脸去在他二人面前脱衣服。
韩棠似是看出我有所顾忌,便说,“我先为师兄换药。”我嗯了一声,只好背对着他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衫,到下衣时实在有所顾忌,便不动弹了,回头去看韩棠,“好了。”
顾庭雪正静静坐在一边巨石上,竟是一眼都未看我,我一时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转过头去,将发丝全撩到身前,等着韩棠给我换药。
“怎么样了?”感到他解开了绷带,我忍不住轻声问道。
韩棠的呼吸细不可闻,片刻后,才听他说,“有些……伤痕。”我听不出他的语气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那声音似乎低落了些。
“没关系,快上药吧。”我催促道,韩棠便嗯了一声,拿出从官奴那取来的药,给我抹在脊背上,他的动作很轻,倒叫我感到有些发痒,不由得瑟缩挣扎起来。
只不知何时,韩棠一只手已经握在我的腰上,生生不叫我躲,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感到他松开了钳着我的手,轻声说,“好了,师兄。”
我这才从他面前离开,将外衫重新套上,回头见韩棠正整理着官奴留下的药箱,我一时觉得若我一人在此泡汤未免太过奇怪,可要叫我和韩棠或是顾庭雪一起——
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便开口道,“谢谢韩师弟了,”我咳了一声,又说,“那你二人……”
没等到说完,就见顾庭雪从那巨石上轻巧跳下,看了我一眼便走至外窟,而韩棠也已经整理好,如雪般的青年走了出去,口中道,“师兄且在此养伤吧,若有事唤我们一声便可。”
我点点头,就见他也走了出去,远远地似乎听到他三人在说话,官奴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我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这才脱掉身上的的衣衫,叠放在一边,踏步进了那滚烫的药泉里。
药泉最是滋养骨骼,我只泡了一会儿,便困困顿顿地趴在边上的石头情不自禁就要睡去,只感到这秘境里竟有如此宝地!连流云峰顶的宝泉都不如这药泉舒适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