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苏清淮算是?被他这态度折服了,边啧啧地看他,边下车和他换了位置,“你是?真敢想啊。”陈肆绕了一圈车头,坐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之后,阖眼假寐,嘲讽道:“比你胆子大,追人追了半年都没个?进展。”
苏清淮嗤笑一声,“你懂什么,我这叫讲究分寸。”
陈肆没再出声理他。
车内恢复安静,苏清淮把车开到了离这片小区大概五公里的另一片小区,陈肆在这租了个?四室一厅。
之前苏清淮说的陈肆有?事要过来办不是?瞎讲的,因为陈肆确实是?有?正?经事要在这地方办。
他自从?初中毕业之后便开始赚钱,目前在梧州的一家?汽车俱乐部有?自己的车队。俱乐部的前身是?当?地的汽车修理厂,属于?车友自发?共同?举办的,他在内也占有?股份,只不过比较少。
而这家?俱乐部旗下的车队前不久在国际赛事上取得过不错的成绩,所以得到了知名企业的投资,准备联合车队和俱乐部的名号在国内找地建设一条国际化的赛车车道。
选来选去,最后初步定了几个?城市,青桥县就是?其中之一。
到达小区之后,两人一同?上楼,那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刚好是?饭点,两人便随便找了家?面馆解决午饭。
那天是?腊月二?十八,面馆内坐满了人,只有?窗户旁有?一个?双人桌,外面的街上也挤满了人。
对面是?一家?网吧,旁边挨着一条小巷,巷口站着几个?穿着奇异的男生,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正?聚在一起吞云吐雾。
面上来之后,陈肆没什么包袱,大口吃面。
苏清淮坐他对面,不着急吃饭,先接了个?电话?,是?刘崎打来的。
除了他俩之外,这次跟着一起来青桥的还有?刘崎和辛泰奇,刘崎开了家?烧烤店,辛泰奇开的是?酒吧,两人有?点资产,在俱乐部里说的话?也有?一定地位。更重要的是?,这两人都是?八零后,人生阅历高,早年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所以看地理位置他俩得在。
苏清淮发?过去一个?定位,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
四人边吃饭边聊,下午要去郊区看地,所以都没喝酒。
苏清淮拿出一张纸质地图摊在桌上,拿笔在上面涂涂画画,看向三?人。
“我找风水大师看过了,南郊那边一般,不太?适合咱们,但它的优点是?面积大,便宜。北边的地还算可以,从?风水的角度来说,河在东面,风水好。就是?没南郊大,一共就一千亩,要是?真开始建道,估计实际赛道面积要少四分之一。”
刘崎蹙眉,“还有?别的地儿没?”
苏清淮摇头,“再之外就到外县了,陈肆的首选还是?青桥县。”
辛泰奇瞥了陈肆一眼,“干嘛非得选这儿?就因为这是?那姑娘的老家??”
陈肆掏出盒烟,抖落几根递给在场三?人,自己却没抽。
他轻咳一声,“我之前调研过实际情况,这地方的发?展受限,当?地没有?好的工作机会,除了体制内就是?服务业岗位,赚的钱不多,所以县城和周围村里的大部分年轻人都外出务工,留在这里的大多是?留守儿童。”
他声音压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所以,我的要求是?,在青桥当?地选址,最好靠近附近村庄,政.府和企业两相合作,这样也能带动当?地发?展。”
自从?他说到留守儿童那四个?字之后,苏清淮便一直盯着他。
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第25章
25
活不成了
陈肆的要求也不是?很高,
那天回去之后,辛泰奇和刘崎连同苏清淮开车前往青桥最边界的地方。
他们?提前联系了当地政.府的基层人员,一同找合适的地理位置。
而另一边的喻穗岁刚进家,
饭菜香就飘进鼻子里?。
爷爷奶奶听说她?要回来,
一大早就各种采买食材,
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尝尝这个酸菜鱼,
岁岁。”
奶奶拿勺子给她?舀了好多白腻鱼肉,放在她?碗里?,一脸关?心:“在梧州读书很辛苦吧,每天起早贪黑的。”
爷爷也忍不住说:“怎么看着又瘦了,
岁岁,
你平常多吃点饭,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要减肥。”
久违的关?怀如约而至,
弄得?喻穗岁心里?暖暖的。
但爷爷奶奶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学习模式是?半工半读,
也不知道自己签约了经纪公司,
已经开始拍戏。
她?的想法是?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二老,毕竟他们?从小就想让自己考一个好大学,自己现?在的做法在他们?眼中就是?不务正业,
所以还是?先不说。
想到这,
她?突然想起,其实自己父母对自己的这项做法也表示不理解,
只是?后来父亲看似同意她?,
可其实是?被违约金强制妥协了。
在她?自己选的这条道路上,
可以说是?没人支持她?。
她?得?一个人单枪匹马地走完。
午饭吃完后,两位老人都去午休了,喻穗岁呆在卧室内坐了一会儿,
望着窗外发呆。
这房子是?五年前暑假买的,当时?这片区域比较靠近郊区,优点就是?房价低,小区物?业好,但住户大多是?回迁户,五十岁以上住户居多。
现?在小区周边的学校也都迁过来了,相比较刚开盘的时?候,这块区域热闹多了,烟火气也上来了。
昨天青桥刚落了一场大雪,积雪厚厚地盖在地上,小区内玩雪的孩子挺多的。北方城市的地暖烧得?旺盛,室内温度高但湿度低,卧室的窗户敞开着,冷风带着小孩的嬉闹声?一同涌入室内。
书桌上放着剧本,她?也没看,双手?托着下巴发呆。
待了没多久,她?便想着下楼透透气,装上手?机便乘电梯下楼了。
单元门一打开,呼呼的冷风从光秃秃的脖颈里?涌进去,冷风一下子将她?冻得?无比清醒。
她?打了个哆嗦,裹紧衣服,朝小区外面走。
雪天路滑,她?走得?很慢,前方经过一个熟悉的小巷,听到里?面隐隐传来一些刺耳嬉闹声?,没多在意,朝着巷口的小卖部走了进去。
其实青桥县面积很大,这块地界早些年有独属的名?字,叫雪漓镇。这两年逐渐和青桥市区接轨,雪漓镇这个名?字便很少?出现?在市民口中。
而喻穗岁进入的那家小卖部有个好听的名?字——雪漓椿野。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店,对这家店比较熟悉,走到收银台,对收银小妹指着后面墙上的玻璃烟柜,“拿盒江南韵。”
店员是?刚来这儿上班的,瞥过她?的时?候多看了两眼,“30一盒。”
喻穗岁带了零钱,递给她?之后便拿烟朝门口走,想到什么,又转身买了个打火机。
当时?店内放着舒缓的粤语歌,男歌手?的声?音很有穿透人心能力。
恰好这首歌是?她?最喜欢的,歌词唱到那句“为何为好事泪流”,歌声?便戛然而止了。是?店内的音响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没多停留,裹紧外套朝着店外走。
街上人来人往,处于大堵车的状态,鸣笛声?此起彼伏,吵得?人心乱发慌。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在冷风中,拢火点烟。
烟雾被风吹散,拿烟的那只手?被冻得?发紫。
这个场景,喻穗岁心里?只想到了小柿子。
以往在农历新年到来之际,小柿子都是?和她?一起在房间内玩游戏的。
下雪天的话会叫上韩琳一起打雪仗堆雪人。
可现?在小柿子却遭受了迫害,人在北京的医院。
她?拍戏的间隙其实有去医院看望小柿子,只不过小柿子的状态太差了,神智虽然清楚,但身体上面出现?了很大的问?题,不得?不继续待在医院。
她?当时?带了小柿子最喜欢的芭比娃娃,一进入病房,便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儿。病床上的小女孩头都被扎着医用绷带,露出的皮肤都是?青紫的,伤口触目惊心。
她?当时?就傻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还是小柿子的妈妈把她叫到走廊,和她?讲了一些话。
小柿子受到这样的遭遇,她父母仿佛一夜间老了二十岁,鬓角的白发都很明显。特?别是?小柿子妈妈讲话的时?候,声?音哽咽带哭腔,那时候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喻穗岁也不好受,自己亲生女儿遇到这种事,父母肯定是?自责。
不论过去多久,亦或是?十年二十年,都会成为一家人心中不可磨灭的坎。
正当她?还陷入回忆中,身后的巷子里?传来一道口哨声?,伴随着不入流的话。
落入耳朵里?,有些熟悉。
“这是?谁啊?这不是?喻穗岁吗,怎么,现?在也学会抽烟了?”
“可以啊,去了梧州也不说和我们?这群老同学多联系,回了青桥怎么也不在班级群里?讲一声?。”
“你是?谁啊,还要和你联系。”
“滚蛋,我当时?可是?喻穗岁的同桌,怎么就不能和她?保持联系了?”
喻穗岁内心咯噔一下,没转身都能猜到说这些话的人是?谁。
他们?都是?自己在读初中的时?候,欺负自己的那些人,时?至今日,一听到他们?的声?音,头皮都顿时?发麻,隐隐间好像回到了初中。
那群起哄人之中一个黄毛男不满喻穗岁装听不到他们?讲话的模样,连吸了几?口烟,随手?一扔,朝着她?大步走过去。
走到她?身后站定,嘴里?还嚼着口香糖,拽了一下她?的马尾,力道不小。
“我他妈和你说话呢,你是?没听到还是?装聋呢?”
他拽完喻穗岁的马尾之后,又拿肩故意去碰她?的。
喻穗岁一个猝不及防,被撞得?身形不稳,头皮发痛。
自然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紧握成拳,但又慢慢舒展开。
附近虽然车多,但没多少?行人,而且他们?的人太多了,她?没有把握逃离这块地方。
因为之前初中放学呗这些人围堵的时?候,她?也想过逃跑,但下场是?被打的更惨。
所以她?不敢赌。
这些人对她?做过的行为很过分,让她?时?至今日都记得?那种屈辱感和恐惧感。
又有一个染了蓝金挑染的女生走过来,手?上捏了根棒棒糖,边吃着边左右围着她?转,注意到她?身上衣服的牌子,啧啧道:“你也是?好起来了,现?在穿名?牌都不会躲躲藏藏了?一千多块的羽绒服说穿就穿了?鞋子还是?哭奇的?”
后面传来一道嘲笑声?:“冯颖,你个村逼不会说话就闭嘴,人家那叫Gucci。”
冯颖扭头骂一句你给老子滚蛋,又回过头看盯着喻穗岁看,手?捏上她?的下巴,左右翻了翻,“用的什么水乳,脸还挺嫩的,都看不出以前的冻疮模样了。”
喻穗岁垂着眼睫,睫毛一个劲儿地抖。
她?也想起之前青桥下大雪,他们?那群人堆好雪人之后,拽着她?的头发朝雪人的头上撞。雪粒子都被压得?很紧实,撞在脸上生疼。那节体育课有多长时?间,他们?就这样持续了多长时?间,风一吹,她?的脸上就满是?冻疮,瘆人得?很。
冯颖说完那话,又瞥了两眼她?的衣服,命令道:“把这羽绒服脱下来。”
说完之后,余光看到鞋子标志,又说:“鞋也脱下来。”
喻穗岁怔愣一秒,不肯动。
她?虽然现?在还是?逆来顺受,但那仅仅限于不敢主动还手?。可让她?当街脱自己衣服,这种事她?做不来。
冯颖见她?没动,恼了,后槽牙用力咬碎棒棒糖,嘎嘣脆。
她?吐掉棒棒糖的棍儿,推搡了喻穗岁的肩膀,“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之前那个黄毛男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看到这才觉得?有点意思,盯着喻穗岁笑了:“可以啊,现?在硬气了。哎,敢不敢打冯颖一巴掌,敢打的话,我今天不弄你了。”
喻穗岁咬紧唇瓣,不开口,也不抬头。
冯颖听到这话,偏头给了黄毛男一个眼刀:“滚,他妈的有你什么事儿?”
黄毛男嘿嘿笑,“这不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吗?”
说完,他推了一把喻穗岁的手?臂,起哄道:“快点,上去打她?,敢不敢?”
冯颖莫名?奇妙被这话弄的也来了劲儿,她?冷哼一声?,嘲讽道:“就这玩意儿,你觉得?她?能有那胆子?看她?那受气包的模样,怂逼一个。”
黄毛男赞同冯颖的话,叹了口气,从两人面前经过,和喻穗岁擦肩而过的时?候,肩膀还故意撞了她?一下,撞的她?没站稳。
冯颖瞅见这一幕,面露嫌恶:“真?能装啊,臭.婊.子。”
喻穗岁听到那个不堪入耳的称呼,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破了心底多年的恐惧,叫了一下那个黄毛男的名?字。
黄毛男不耐地回头,结果迎接他的是?重?重?地一巴掌。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黄毛男瞪大双眼,冯颖也是?如此。
她?皱眉,“喻穗岁,你胆子不小啊,敢打他。”
喻穗岁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对着冯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仅打她?,还打你。”
一秒后,巴掌呼上了冯颖的脸。
声?音清脆响亮,比她?刚刚咬碎棒棒糖的声?音还要脆耳。
……
冯颖瞳孔瞪大,疯了一样,“我草.泥马,喻穗岁,你他妈敢打我,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她?扬手?就要朝着喻穗岁的脸扇去,手?却在刚伸到半空中的时?候,被人截停了。
“谁啊,敢他妈拦老子。”
冯颖大吼着,再也受不了地大声?吼叫,和精神病院里?的疯子没什么两样。
因为今天喻穗岁的这一掌,算是?彻彻底底地激怒了她?,挑战了她?的自尊心。
那只扣下她?手?腕的手?掌格外有力,五指稍稍用力,便能让她?破口喊疼。
来人拽着她?的手?腕,用力朝旁边一甩,对准的方向正好是?黄毛男。
那力道很大,让冯颖彻底失去平衡,甩在黄毛男身上,两人齐齐地朝后方栽去。
喻穗岁对上这人的眼眸,愣了下。
是?真?的没想到能在这遇到陈肆,他们?下午不是?有工作要忙吗?
这人正是?陈肆。
他浑身带着戾气,甩了下手?腕,面露嫌弃,像是?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又随意扫了眼地面上的两人,眼神冷得?像是?在看一滩死物?。
冯颖四肢都传来疼痛感,她?躺在地上,瞪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你他妈谁啊。”
黄毛男此刻也怒了,怒吼道:“兄弟,你他妈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敢在我的地界上炸刺,你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