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过大姑也没说谎，当真不远。出了家属院往里头的巷子一拐，再穿过一道看似锁了其实没锁的铁门，再往小巷子里一钻，最后来到了一片破旧低矮的老院子。
大姑敲了敲其中一家的房门：
“老张啊，你家鸭苗还有没有啊？”
“学校门口搞批发我可不卖啊！我这不是宠物鸭！”里头的男人扯了一嗓子。
大姑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我啥时候带过卖宠物鸭的？你赶紧的，我带亲戚来买，你把价钱给我落实了，别瞎出价耽误我的时间。等会儿买了我就得回家做饭了……”
里头的男人拉开房门，委屈满脸：“姐，我有时候情愿你不买。”
48.买鸭子
宋红梅很不满意：“你这做生意的还不想要客户啊？”
老张也不乐意：“我的老姐姐，你每次带人来都要砍价，我哪有什么赚头啊？”
每个做生意的都这么说，宋红梅自己卖鸡蛋摊饼也不挣钱呢！
她才不信。
于是扭头跟宋檀说道：“别看这里破，实际上这一片地都是他的，不然老城区这么破的宅子不拆还能卖鸡鸭？人家早就上门了。”
亏得这地方是在几大家属院的夹缝中，不影响市容市貌，不然这偷摸的生意早做不下了。
宋红梅在家属院待了二十多年，心里门清：“檀檀，你可别听他瞎忽悠，这鸭子都是他自己在家孵化的，没几个成本——我跟你说，去年是四块钱一只，你可不要吃亏了！”
老张脸色都变了：“姐！你这成心拆台是不是？去年是去年的价，今年啥不涨价呀？四块钱我不卖！”
宋红梅却扭头就走：“你们谈啊，我得赶紧回家做饭去了。”
然后拔腿就走。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然后乔乔重复：“四块钱一只？”
老张死活不肯：“不！最低四块五，不然你们别的地方去买！”
宋檀差点笑出来。
她之前打听过价格，没有一家是低于五块的，看来四块真的是抄老底了。
“行，四块五就四块五，先让我们看看吧。”
看看就看看。
老张对自家鸭子还是十分有信心的，这会儿领着两人穿过前面的屋子，拐进了后院，然后再进一间屋，再入后院——
这才是他隐秘的大本营。
这里搭起了一半的遮阳棚，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子鸭子拉屎的腥臭气。
然而等到进去时，一群黄茸茸的小鸭子左右摇摆着屁股，吧嗒哒的冲过来！
场面别提多喜人了！
乔乔当时都挪不动腿了，直接蹲了下去，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宋檀。
老张在旁边解说：“你们之前养过没有？想要多少只啊？我这是花麻鸭，肉质好，长得还快。你瞧他们一个个身强力壮的，买回去保准好活！”
这话宋檀信。
他们是突然来的，这老板也没提前做准备什么的，然而肉眼看去，小鸭子们个个精神抖擞，确实是身强体壮。
四块五一只，算得上是超便宜了。
她想了想，老家竹林上头有个池塘，这鸭子到时候还可以进稻田吃草，还有山坡随意他们走动，地方是足够大的。
“先来一百只吧。”
一百只？
这回轮到老张诧异了。
“我还以为你们是自己家农户养几只呢……要这么多啊！”
随后他看到宋檀的脸色，想起这是宋红梅带的人，又警惕起来：“我可告诉你，你买一千只也是这个价，四块五一分都不能少！”
宋红梅这个人啊，执着，太执着了！
她要是砍价砍不到她满意，她就天天来砍！卖鸭子又不是卖菜，一波鸭子从孵化到成长好长一段时间呢，她就能锲而不舍。
老张实在是受不住，这才一下子就把老底儿给说出来了。
宋檀哭笑不得。
“行，不少，你这鸭子挺好的，明年我还来买。”
她这么爽快，老张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唉，都怪宋大姐，每次要跟我砍价，砍那么久我都怕她了。”
但他扭头数了数自己这小院的鸭子——孵化是一批批的，院子里总共才一百二三十只。
老张琢磨了一会儿：“不然你买一百二十只，剩下的几只我都送给你。”
虽然大部分身强力壮，可难免还有几只弱一点，这个是要掉价的。
与其留在自己这里被人挑拣卖不出去，还不如一次性都打包了。
一边还怕宋檀不识货：
“我可告诉你，我这一批里面有一小半都是公鸭，公鸭吃起来比母鸭更补，本来价格还更高一些，我这边通通都给你按一样的价格。”
鸡和鸭不一样。
鸡是母鸡更有经济价值，鸭却是公鸭吃起来更补。
更何况鸭蛋除了咸鸭蛋之外，没有别的更好吃的办法。经济价值就又差一些。
老张说的倒都是实诚话。
宋檀想了想一百只都买了，也不多这二三十，只于是爽快点头：
“行。”
一百多只鸭子被放进了车斗里，时间也来到了十二点钟，今天中午是赶不回去吃饭了，好在宋檀早有准备。
这会儿带着乔乔：“走，想吃什么？姐姐带你去。”
乔乔冥思苦想：“佩奇吃什么？”
佩奇吃什么？
宋檀也不知道呀，大概是猪食吧……
她想了想：
“走，带你去吃炸鸡薯条红豆派汉堡包！”
不是图他们多好吃，而是图他们赠送的玩具，还有让从来没吃过的乔乔，也换个口味。
车上还有小鸭子，东西都是打包带到车上的。
乔乔刚拆开手中的玩具盒，却惊讶的发现那里头正是一只黄澄澄的小鸭子！
两只翅膀一上一下的煽动，十分有意思。
“小鸭子！”
他惊喜的叫起来，然后啊呜一口，又咬住了烤鸡腿。
“唔……”他咀嚼着，表情怪怪的。
宋檀看他一眼：“好吃吗？”
乔乔想了想，神色纠结：“没有菜好吃，但是，但……”
他说不出来了。
“但是也还挺新鲜的是吧？”宋檀补充。
“嗯！”乔乔重重点头，而后又咬了一口。
这可怜的娃……
宋檀心想：抽空了应该带他去儿童乐园玩几趟的。
乔乔不知道未来还有更多好吃的好玩的在等自己，此刻只满足的点头，一手拿着鸡翅一手拿着小鸭子：
“姐姐，下回还吃可以吗？”
宋檀心疼他：“那就两个星期吃一次，行吗？”
两个星期有多久啊？
乔乔眨眨眼，最后茫然的点了头。
想了想又翻出包里的半包雪饼：
“这个吃不下了，可以带回去给大白吗？”
“可以呀。”
她兜里还有一包呢：“咱们回头还得请大白带小鸭子，你多喂它点好吃的吧。”
大白带小鸭子？
乔乔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车后斗，好半天才皱着脸道：
“大白带鸭子，会不会很凶啊？”
“不会！”宋檀哄他：“鸭子会长得跟大白一样，一锅炖不下！”
哎呀，想想什么冬瓜老鸭汤，酸笋老鸭汤，烤鸭……口水咕噜噜直流了。
然而乔乔却苦着脸：
“大白不行，大白不能炖。”
这就是养动物养久了的坏处了，一旦投入感情了，就割舍不掉了。
宋檀叹了口气：
“大白不炖，咱们吃鸭子——你到时候可不许跟鸭子玩儿啊。”
49.会动的袋子
汽车行驶在平稳的道路上，从市区到老家，全程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
乔乔早就把中午点的那些东西吃了个一干二净，尤爱蛋挞，红豆派和炸鸡翅。这会儿正埋头玩着他那咔嚓咔嚓扇翅膀的小鸭子玩具，不亦乐乎。
随着年龄渐渐长大，大部分时候，家人会不自觉的把他当做成年人对待。
但他的心一直还停留在五六岁的时候。
虽说家里人对他说话仍旧是用哄孩子的语气，可玩具这种东西，随着村里小孩也慢慢长大远去，乔乔已经很多年没有拥有过了。
他唯一的快乐，就是看看动画片。
如果宋檀没有经历这一场变化，他这辈子恐怕都要扎根在山村，懵懂的看着他的动画片，直到父母老去。
也许以后会慢慢学会做简单的饭菜，但宋檀看着他，总忍不住想带给他更多的快乐。
“乔乔，等到菜卖完了，我带你去宁省的游乐场吧。”
他们这城市太小了，小孩子顶多就是去公园玩几项简单的设备。可那些设备实在年迈，宋檀还是不放心。
宁省到底是省会城市，基础设施齐全，还有很大的游乐场，包含水上和空中，足够他开心一整天了。
乔乔扭过头，好奇的问：“什么是游乐场？”
宋檀想了想：“就是很多人很好玩的地方，可以玩整整一天！”
乔乔欢喜起来：“真的吗？什么时候去？”
宋檀想了想：“紫云英还能卖十天左右，卖完了就带你去！”
去宁省的话，开车只需要四个小时，她如今倒是不愁精力问题，只需要空出一天就可以。
农忙太忙，每一天都有事情做。但是乔乔的开心也是很珍贵的，宋檀不愿意放弃。
乔乔如今经常出门，懂得也更多了，这会儿问道：“那我们到时候能吃这个吗？”
他晃了晃小鸭子：“盒子上印了四个不一样的，我才只有一个。”
可见征服小孩子的绝不仅仅是好吃，还有这该死的套路。
宋檀无奈嘀咕：“你倒是吃的香。”
男孩子胃口大，他如今也慢慢开始干农活了，消耗就更大了。
中午那些东西吃的是一点不剩。
至于宋檀……
开车呢，就只吃了乔乔挑出来的上下两个汉堡片。不得不说，外头的东西吃起来还是很痛苦。
灵气越深，以后口味会越挑剔，难不成下次出门要带盒饭吗？
正说着，乔乔突然指了指路边：
“在动。”
什么？
宋檀看过去，只见路边的草丛中，有一个大大的黑色布袋，顶端绳子系得死死的，里头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停拱动。
她动了动耳朵，隐约听到了呜咽声。于是停下车子：“去看看吧。”
乔乔赶紧跑下车，然而对着袋子扯了半天，最终只将整个布袋抱了回来：
“姐姐，我拆不开。”
塑料绳子缠了几道，然后打了个死结，拆不开是正常的。
宋檀拿出小刀来一划，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忍不住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
这是三只小土狗。
两只黄的一只黑的，每只都只比巴掌大一点，身上毛茸茸的。眼珠黑亮，正呜咽着朝他们爬过来。
看那样子，分明站都站不稳。
乔乔也呆了，随口欢呼一声：“小狗！”
但他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袋子，纳闷道：“系那么紧，小狗怎么出来呢？”
是啊，用结实的布袋，还系那么紧，分明是不给这些狗活路。
这里是偏僻的大路，除了少少的过往车辆，没有行人会停留。
宋檀知道，村里没有给动物做绝育的习惯，有时候猫狗生了，就会选择拿去丢掉。为了防止猫狗记路，会装在袋子里扔远一些。
但一般人扔狗，就没有这种丢法。
布袋里的三只小狗还在爬动，不停的用鼻头拱乔乔的手，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大约是饿了。
她深吸一口气，此刻指尖一弹，一道灵气无形的冲刷着三只狗的表皮，将那些可能附带的虱子和虫卵杀死。
毕竟乔乔看起来是真的不想松手，这会儿又没有驱虫。
接着，她把布袋放在乔乔的腿上：“乔乔可以把这三只小狗带回去养，但是你要先抱好他们，能不能做到？”
乔乔赶紧将袋子搂住，重重承诺：
“乔乔肯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