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辞安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意愿，在其他人眼中最好的选择，在他眼中或许遍地荆棘。吴乐友笑着在旁边默默点头，还好江稚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不断站在自己的角度，分析事情本身对他人的利益。
她不是来告诉沈辞安对不对，而是来问他愿不愿意的。
他让沈辞安在他这儿躲着，只是为了给他一个不被外界声音扰乱的机会，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
“怎么样了？”吴乐友端着水过来，一人一杯。
沈辞安突然坐直，“那就去玩玩吧……”
吴乐友拍了拍沈辞安的肩膀，高深莫测地来了一句：“少年振衣，岂不可作千里风幡看？少年瞬目，亦可壮作万古清流想。”
夜晚，华灯初上，市中心格外繁华，炫目的霓虹灯散发着人间烟火气。
酒店的大厅，穿着各色校服的学生穿梭期间。
大门时不时打开，灌进一阵凉风，沈辞安依旧衣衫单薄，外套下只有一件白色的衬衫，似乎感觉不到冷。
江稚把脖子往毛衣里缩了缩，把校服的拉链拉到最高。
她毕竟不是在京城长大的，还不太能适应京城的天气，说冷就冷，前几天还艳阳高照，连着几天小雨后，已经有了几分冬天的感觉。
二楼，穿着黑色卫衣的杨川倚在栏杆上，打量着参赛的学生。
“你们来得倒是挺早的，”许若时走到杨川身边，“今年怎么也来这儿了？”
杨川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两个学校抢学生是一直以来的传统，两人也算是斗了三年了。
以前是他跟着他们学校的带队学长，跟许若时的学校抢人，现在两人都已经成带队的了，还逃不过跟许若时抢人的命运。
就当是每年一次的联谊了。
“今年肯定得早来啊，去年有个不讲武德的学校，不等全国赛就把人相看的差不多了，我们可是吃了个大亏啊……”杨川阴阳怪气地讽刺他。
第39章
抢生源
许若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这不能怪我们，去年华科他们不声不响地跑省赛来了，我们也只好连夜赶过来了。”
杨川没再理他，他就知道是这套说辞，甩锅第一名。
去年明明是他们撺掇华科来省赛抢生源的。
“博艺的学生来了，我不跟你在这浪费时间了……”杨川说完就走了。
博艺中学有三个学生在市级预赛中是满分，清大还是比较看好博艺的学生的，杨川当然得先去打个招呼。
“学长，我们不去看看吗？”许若时旁边的小学妹见他没有反应着急了，“我刚才打听过了，好几个学校都盯着博艺呢……”
“别着急，再看看……”许若时倚在栏杆上，不急不躁，“省赛是一个学校一个代表队还是一个市一个代表队？”
“一个学校。”何初月无奈地看着她们家学长。
招生不积极就算了，怎么连这些都搞不明白？
“那个代表队怎么回事，”许若时指着江稚她们那边，“为什么跟其他的不太一样？”
其他的代表队多数以学校为单位，人数不多，那个代表队不仅人多，而且看起来是由好几个学校组成的。
何初月耐着性子解释，“那个是几个区的学校联合组成的代表队。”
“不过大家都不看好那个，因为他们不参加统一的市级预赛，而是几个学校联合起来自己考。”
“今年的联考九月份才考完，跟省赛时间离得太近了。”
“而且他们自己出题，水分太大。”
“虽然出过几届第一，但是从近几年情况来看，一直在走下坡路，关注他们的人很少。”
许若时对何初月招了招手，“快走，我们过去看看！”
看着满脸兴奋的许若时。
何初月：“……”
敢情我给你解释半天都听狗肚子里去了！
“你们好！”许若时带着何初月偷偷溜下去，来到他们面前。
“请问你是？”问话的小姑娘叫冯宁，她扎着高马尾，身材高挑，唇色鲜红，长相极具攻击性。
“我是今年京大的招生代表，许若时！”
他一身休闲装，笑起来眉眼弯弯，如沐春风，像是邻家大哥哥，很容易博好感。
一听是招生代表，其他学生一窝蜂的围上来打招呼。
何初月在旁边看得直翻白眼，她就是被许若时这张脸给骗了，觉得这个学长应该挺靠谱。
早知道他一问三不知，她一定会选择别人，打死不跟着他来招生。
江稚见他们往前凑，她也不感兴趣，跟沈辞安并排蹲在旁边，撑着脑袋看戏。
“沈辞安，如果被保送你想选哪个学校？”
“拒绝保送。”
“我们押个题怎么样？”江稚悄悄凑到沈辞安身边，从他口袋里顺走一块糖放在嘴里。
沈辞安无视她的小动作，自从让江稚知道他这里有糖，总会时不时顺走一块儿，“你想怎么赌？”
江稚低声埋怨他，“这是押题，怎么能叫赌呢？”
“本质没有不同……”
“那就赌一根烤肠吧！”
“真没出息！”
“要那么大出息干什么，是烤肠不好吃还是奶茶不好喝……”
何初月在那边站着无聊，看到蹲在旁边的两个人，顿时来了兴趣，“你们好，请问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江稚拉着沈辞安站起来，“我们是一中的。”
何初月一听是一中的有些失望，毕竟大家都不看好他们，但还是保持礼貌，“比赛加油！”
那些重点学校的代表队前，都站满了招生的人，他们这边就格外冷清了。
许若时好不容易从一众学生间脱身，暗自叹气，果然很普通，一点都沉不住气，没有他要找的人。
四下打量找何初月时，看到她身边的江稚和沈辞安，眼睛一亮，一中的校服……
嘿嘿嘿，他的学弟学妹！
“你们好！”许若时主动走过去，“我是京大的招生代表，许若时。”
沈辞安倚在墙上，过分卷翘的睫毛半垂，在璀璨的金色聚光灯下，投下一片阴影，眼尾泄出几分倦意，半眯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见又有人过来，他不自觉地往墙角缩了缩，跟他想象的一样麻烦。
“你好。”江稚灵动的杏眸弯成一道月牙，嘴里还含着一块糖，腮帮子鼓鼓的，乖巧又可爱。
“你们是京城一中的？”
“对呀！”
“有没有兴趣来京大？”
江稚一愣，黑白分明的瞳眸里闪过一丝疑惑，虽然她不是很懂，但是现在还没有开始比赛，这个问法有点不太合适吧……
况且就算她省赛是第一，也达不到保送要求。
同时，何初月也被许若时的操作搞懵了，如果他是学弟的话，她已经开始骂了。
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呢，口头约定一旦定下，如果有什么意外，最后很难收场。
一时间谁也不开口，气氛也陷入了僵局，许若时终于意识到自己问的过于直白了，赶紧补救，“我是说京大历史悠久，文化底蕴丰厚，你有兴趣的话多了解一下……”
何初月：“……”你可别说了，越描越黑……
他话音刚落，就被何初月拉走了，走之前都没有给江稚说话的机会。
“比赛加油……”许若时的声音渐行渐远。
旁边博艺中学的卓然皱着眉头，悄悄打量江稚。
她从小到大参加的数学类比赛数不胜数，他们几个省内实力比较强的，基本就是从小斗到大的对手。
她从来没有见过江稚，心中不解，为什么她能让许若时高看一眼。
江稚回头看向沈辞安时，感觉他有些不对。
“你怎么了？”江稚悄悄凑到沈辞安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沈辞安低着头，嘴唇有些发白，手心中沁出一层冷汗，小姑娘身上清甜的奶香味猝不及防地闯入鼻腔。
他以为他已经掩饰的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小姑娘发现了，他强忍着不适，摇了摇头。
第40章
颁奖典礼
江稚抓着沈辞安的胳膊，踮着脚尖，小手轻轻覆上他的额头。
沈辞安垂眸看着凑在他面前的小姑娘，小姑娘白皙光滑的肌肤宛如上好的羊脂玉，婴儿般细软的绒毛，在水晶吊灯下泛着金黄的光晕。
白皙的小手柔若无骨，顺着肌肤传递丝丝凉意。
他呼吸微窒，按着江稚的小脑袋把她按下去，声音低哑，“我没事……”
这时，闻振拿着两张房卡走过来，“怎么了？”
“不舒服吗，要不先去休息吧……”
沈辞安没有说话，接过一张房卡转身就走。
他背影渐渐融进大厅的人群中，慢悠悠地走着，黑发微微凌乱，乌黑的睫毛半垂，脸廓棱角分明，看着慵懒微颓，随性至极。
江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沈辞安好像不是很喜欢大厅里这种吵闹的氛围。
“你也早点休息吧。”闻振把另一张房卡给江稚。
江稚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抬脚跟上沈辞安，一路小跑，在走廊叫住他，“沈辞安，你等一下！”
沈辞安闻言转身，江稚跑的太快没停住，一头扎在了沈辞安身上，把他撞地后退一步。
“对不起，”江稚推开沈辞安扶她的手，“我看你很不舒服的样子，真的不需要医生吗？”
沈辞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被她这么一闹腾，在人群中的不适散去大半，“我没事，快去休息吧，明天的比赛加油。”
次日早上。
考场外浮动着嘈杂的议论声，快要考试了，沈辞安还没有出现。
“你们听说了吗，预赛的时候有人作弊……”
“谁，是不是得取消比赛资格了？”
“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听见老师们聊天说的。”
“我也听见了，不过主办方那边说还要调查求证，暂时应该还没有取消资格，”
江稚听着这些话，神情平静，已经猜到是谁了，没想到宋心冉会挑这一天把证据放出来。
沈辞安闲庭信步，像老大爷遛弯儿一样，卡着进考场的点过来了。
闻振那边肯定因为宋沁冉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别的老师都在拉着自己的学生反复叮嘱，闻振连面儿都没露。
一晃两日过去，会场中灯光明亮，会场座椅前的主题板上，红底金字：第××届省级数学奥赛颁奖典礼。
偌大的会场分为两侧，已经坐满了人。
何初月悄悄捅了捅在她旁边睡着的许若时，“学长，你醒醒，颁奖典礼快要开始了！”
“快要开始了，不是开始了，你急什么？”许若时连眼睛都没有睁。
何初月嘴角一抽，他怎么就不着急呢，比赛之前跟一中的学生说了那种暗示性极强的话，到头来一点都不关心比赛结果。
但许若时并非真的不关心，他这次就是冲着江稚和沈辞安来的，他相信他们俩不会太差。
最主要的是，他高中的班主任也是吴乐友，来之前他偷偷找吴乐友了解过。
“下面，公布本次数学奥赛晋级人选。”罗嗦了半个多小时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所有人都精神一震，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
闻振双手交叠，手心直冒汗，宋沁冉被禁赛，这两天他忙的没怎么合眼。
对比他的紧张，沈辞安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江稚也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
试问，领导讲话时，有几个不困的？
“第三十名，博艺中学……”
“第二十九名……”
名次依次公布，越说到最后，闻振越紧张，既想赶紧听到江稚和沈辞安的名字，又抱有他们俩能得第一的希望。
台上，主持人声音陡然升高，“第三名，牟城九中，凌巍！”
一等奖只取前三，全场蓦然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何初月推了推许若时，“学长，等会儿结束了，我去跟他打个招呼，可以吗？”
“哦，那你跑快点，别被杨川那个老贼抢了。”许若时难得清醒了一下。
凌巍当场激动出了鼻涕泡，脸上挂着泪，走过长长的红毯，走向颁奖台。
只剩下第一名和第二名了，会堂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第一名，京城一中，江稚、沈辞安！”
主持人继续出声解释道：“本次竞赛，两人均为满分，所以双冠军！”
闻振激动得差点站起来，沈辞安听到喊他的名字，
幽幽的掀开眼皮，迷茫地看向闻振。
“赶紧去领奖！”闻振恨铁不成钢地剜了沈辞安一眼。
两人穿着一中的校服，一前一后走在向颁奖台，颁奖的老师站起来，将红色硬壳蓝底证书分别颁给三人。
接着主持人又让凌巍发表获奖感言，凌巍拿着数学会盖章的一等奖证书，激动得说话有些结巴。
他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首先，我要感谢我奥赛集训的老师……”
“……最后，特别感谢主办方，给我这个展现自我的机会……”
凌巍哽咽着，从老师同学，到家人和主办方，把能想到的都感谢了一遍。
“沈辞安同学，能获得省级奥赛的一等奖，是什么感受，一定很激动吧？”主持人拿着话筒，问沈辞安。
江稚皱了皱眉，对这个主持人的好感度瞬间降为负，他的语气让人不舒服，有些内涵沈辞安这个第一名不副实的感觉。
再加上传出了作弊的传言，只要沈辞安应下，就会引人遐想，若是不应，就显得有些看不上这个比赛一样。
沈辞安言简意赅，“没感受。”
主持人愣了一下，有点下不来台，干笑了两声，打圆场，“看来沈同学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获奖是意料之内的事啊……”
“江稚同学是否也是这么自信呢？”主持人赶紧采访下一个。
“是啊！”
江稚脆生生的回答他，话音刚落，主持人又觉得一阵尴尬，今年的学霸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