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学们都低着头，不敢看他，生怕眼神对视，成为第一个被开刀的。只有沈辞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撑着腮，转着笔，一脸平静地看着许望海憋笑，完全不把许望海放在眼里。
“你们这次已经考的不错了，下次继续努力，好了，我们现在来讲试卷……”许望海并没有扒他们皮，却让整个班的同学不适应了，都带着疑惑抬头看他。
“来看第一题，明显是个基础题，集合解出来，直接选，不用讲哈！”
“第二题，复数的乘法和共轭复数定义，也不用讲，还不会的自己去翻书……”
“没啥需要讲的啊，你们说哪个题不会我讲哪个吧……”
江稚撑着脑袋，无聊到打瞌睡，沈辞安则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许望海看了他们俩一眼，叹了口气。
一个知识融会贯通，一个烂泥扶不上墙……
江稚感受到许望海投过来的目光，赶紧坐板正，许望海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看着沈辞安摇了摇头。
“把你同桌喊起来……”许望海平静地对江稚说，也就他今天心情好，不然肯定把沈辞安赶出去，站着听了。
江稚也毫不客气，一巴掌拍醒了沈辞安，沈辞安一脸懵逼的醒过来，揉着后脑勺看了一圈，最后疑惑的目光落在江稚脸上。
整个班的人，目光都落在了他们俩身上，许望海和江稚，一个敢说，一个敢做，谁也没想到江稚这么勇。
“起来听课！”江稚有点尴尬，一不小心下手重了，看着他懵懂的样子，暗暗想，可千万别打坏了，不然没法跟童阿姨交代。
沈辞安咬牙切齿地瞪着江稚，一字一顿地道：“江——芽——芽！”
两人顿时成了全班的焦点，同学们都屏住呼吸，有等着看热闹的，有暗暗为江稚祈祷的。
江稚丝毫不惧地对上沈辞安要吃人的眼神，松了口气，反应正常了，还好没打傻，软软的声音压得极低，“你姑姑还说不得你了？”
“不服？？”
“服，服，服……”沈辞安无奈地应和，“您说得都对！”
他慢吞吞的从桌洞随便扒拉出一书，确定是数学书后放在桌子上，随便翻了一页，摊在桌子上，挑眉看向许望海。
许望海松了口气，换上了一副看戏的样子，见沈辞安看过来，他眼神乱瞟，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来，我们接着往下讲……”
亏他还以为沈辞安要开始认真学习了，他还真得好好谢谢沈辞安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亲自敷衍他。
沈辞安没有预想中的暴跳如雷，江稚也还好好的活着，许望海也装瞎，热闹没看成。
“可是这节课讲试卷哎……”江稚撑着脑袋，看着沈辞安手中的书，满脸忧愁。
“那我借你的看一下！”沈辞安把江稚的试卷往他面前一拉，跟她看一份，试卷那么多，他怎么知道许望海讲得是哪一份？
“不错嘛，小朋友……”沈辞安扫了江稚的答题卡一眼，掀起一角，看了看反面，“148？”
“对呀……”江稚有点遗憾，差一点就满分了。
“这里为什么扣两分？”
“老师说没有写公式……”
“这不有病吗？”沈辞安表示不解，“考试不就是考会不会吗，答案都对了，公式还能不会？”
“有道理！”被沈辞安这么一说，江稚竟然觉得这两分扣委屈了，十分认同地点头。
“这你都能忍，你不得好好跟老许掰扯掰扯？”
“能忍！”江稚拒绝得干脆，差点就被沈辞安绕进去了，“我不去！”
许望海在讲台上唾沫星子乱飞，两人在下面聊得嗨……
突然沈辞安抬头，江稚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跟着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许望海的眼睛。
许望海心里咯噔一下，他是哪里讲错了吗？
他等了一会儿，江稚没有说话，他才放下心，继续讲。
“你看什么？”江稚推了推沈辞安，她不理解这种迷惑行为，突然抬头，跟被附身了似的。
沈辞安没有回答她，低声开始数：“3——2——1……”
他刚数完，下课铃就响了，江稚看怪物一样看着他，这就是学渣特有的技能吗？
但是……沈辞安这样式儿的好像不能算学渣吧？
与此同时，许望海也讲到最后一题了，下课了他也是不急不躁，“我们看最后一个大题啊……”
全班发出“啊——”的声音。
就在以为他们要拖堂的时候，事情有了反转，“最后一个大题我们就不讲了，这道题不在高考大纲里，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找江稚同学探讨一下。”
末了，又补了一句，“别来找我，找我我也给你讲不明白……”
说完就摇头晃脑，背着手出去了，留下一群小蒙圈看向江稚。
第10章
我去跟她讲讲道理
金乌西垂，天边厚重的云彩被染成昏黄的颜色，晚霞悬于天空，浅碧色的湖水倒映着高大的图书馆。
江稚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图书馆出来，是她草率了，她下午确实不用上课，但是需要来图书馆参加特训。
她澄澈漂亮的瞳眸，茫然地看着周围，这里她没有来过，走之前闻振拉着她嘱咐了两句，同学们都已经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唉……苦了她的大侄子了……
江稚拿出手机，找到沈辞安的微信，拨通了语音通话，支支吾吾有些说不出口，沈辞安也不催她，安静地等着她开口。
“我……我……又走丢了……”
“你现在在哪儿？”
“在图书馆……”
“哪个门？”
“开着的那个门……”江稚欲哭无泪，她也不知道这是在哪个门。
“周围有什么？”
江稚硬着头皮回答道：“周围有图书馆……”
周围都是花啊，草啊，树啊，除了图书馆，也没有什么有特色的地方了。
“你TM逗我呢？”沈辞安知道不能指望江稚那个路痴癌变的患者了，一中本来就大，很多学生在这里待三年都摸不清那些小路，江稚天天走丢也正常。
“转视频，我看一下周围。”
江稚把语音通话转成视频，沈辞安看了一下周围，叹了口气，“你在那等着，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
“你可算了吧，你也不看看自己走哪去了……”不怪沈辞安不给她面子，就这地方，也就是他，换了别人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有一瞬间，沈辞安感觉他整天逃课在学校里瞎转悠，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
江稚找了个台阶坐下来，撑着脑袋，唉声叹气地等沈辞安过来，大概是这个学校方她吧，这辈子的脸都丢这儿了……
“江芽芽，你厉害了啊……”沈辞安拎着蓝白配色的校服外套跑过来，“一般人都找不到这地方！”
江稚抿嘴低头，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一下午不上课，跑这里来干什么？”沈辞安走在前边，漫不经心地问她：“你也逃课？”
江稚：“闻老师让我参加奥赛，每天下午在图书馆补课……”
沈辞安停住脚步，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你要参加奥赛？”
“校考就在下周五，高二那一群都是从高一下学期就开始训练的……”
江稚摊了摊手，“无所谓啊，试一下嘛……”
“而且闻老师说我不用参加校考。”
“哼……未必是好事儿……”沈辞安冷笑一声，闻振这是无意中把江稚推火坑里去了啊……
当然了，他最好是无意的！
“为什么？”江稚疑惑地歪头看向沈辞安，她有点跟不上沈辞安的脑回路了。
沈辞安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什么，不过你最好还是跟闻振说，你要参加校考。”
看着她这副天真好骗的样子，有些不忍心跟她说，她真的被江家保护的很好，没见过那些人心的阴暗。
……
一轮红日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最后一点薄雾也汇进了它的光辉。
江稚背着书包慢悠悠地往教室走，奥赛的事她跟苏晚吟说了，苏晚吟让她自己决定，但是苏晚吟跟沈辞安一样，让她参加校考。
她倒也不是没有信心，昨天一下午的课程，已经大概了解了奥赛的出题范围，大部分她都会。
一直在低头思考原因的江稚，没有注意到周围同学对她探究和鄙夷的视线。
她到教室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在教室里坐好了，沈辞安和云惜茉跟俩门神一样，门口一边一个，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谁也不搭理谁。
江稚：“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呀？”
“等你！”沈辞安说完就拉着江稚的衣袖走了，云惜茉赶紧跟上，班里的同学都伸着脖子往外看。
三人到了楼梯间，沈辞安才把她放开，江稚靠在窗户边，弱小可怜又无助地独自面对一中两大校霸。
换了旁人都得哭出来……
云惜茉：“看学校的贴吧了吗？”
江稚：“没有呀。”
云惜茉把胳膊搭在江稚脖子上，往怀里一揽，“听姐的，这几天先别看了！”
“还有，这几天不管别人在背后说你什么，你都别搭理……”
“到底发生什么啦？”江稚软软糯糯的声音充满疑惑，今天这两个人都奇奇怪怪的。
“你一来就直接占了奥赛的一个十几的孩子，心思能这么恶毒，捕风捉影的造谣，言辞激烈，还好她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强。
江稚感觉后背发凉，她从来都不愿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可是却有人不吝以最大的恶意对待她。
原来世界美好，是因为有人在保护她；原来世界五彩斑斓的背后，是有人替她面对黑白。
“沈辞安，你去哪？”云惜茉见沈辞安这架势，赶紧拦他，“别乱来！”
沈辞安绕开云惜茉的手，舌头抵了抵嘴角，眼眸晦暗不明，声音阴沉，“高二一班宋沁冉……”
随即粲然一笑，一脸天真无害，“她欺负我家小朋友，我去跟她讲讲道理……”
第11章
你是不是虎啊
沈辞安转身离开的一瞬间，面色阴沉下来，这道理他得跟宋沁冉好好讲讲……
“哎，你……我……这都什么事儿啊……”云惜茉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让沈辞安去讲道理，还能留活口吗？
“你回去上课，别跟着来！”她轻轻推了江稚一把，让她回教室，赶紧跑出去追沈辞安。
“茉茉姐姐，你去干什么？”江稚下意识阻止她。
“我去讲道理！”云惜茉说完就跑不见了。
江稚赶紧跟上，这俩货去跟人家讲道理，还不得把人吓哭，谁听说过校霸讲道理？
沈辞安黑着脸，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开高二一班半掩着的门，全班四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看清了是沈辞安，动作整齐划一地低头、翻书、装瞎……
“宋沁冉是哪个？”沈辞安一点也不见外，走到讲台上，单手撑着讲桌，一只手拿着粉笔把玩儿着。
眼神阴冷地从每个人脸上扫过，那压迫感不亚于班主任，全班没有一个敢接话的。
在一群缩得如鹌鹑一般的同学中，有一位面色红润的同学显得格外扎眼。
“你？”沈辞安站直身子，把粉笔掰成两半，随手扔向那位略显异常的同学，粉笔精准地从她耳边擦过。
“是……是我……”宋沁冉搓着双手，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脸上还有藏不住的笑意，低着头，眼神时不时瞄向站在讲台上的沈辞安。
沈辞安打了这么多年架，她这样的受害者还真是头一次见，皮笑肉不笑的是在挑衅他？
“跟我出来！”
“学长……这不好吧……”
沈辞安一头雾水，这不废话吗，找你算账来了，还能有好事儿？
“学长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我还要上课呢……”宋沁冉腼腆羞涩的模样让沈辞安更加不解。
他这算不算欺负智障儿童？
追了一路没追上沈辞安的云惜茉，刚到门口就看到了这一幕，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个宋沁冉是打不过沈辞安，想恶心他……吧？
“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沈辞安打开教室的多媒体，把他查到的资料投到了上面。
“解释！”
宋沁冉再花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沈辞安是来给江稚出头的。
云惜茉被他的一通操作整懵了，没想到沈辞安还真有模有样的跟宋沁冉讲起了道理。
江稚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见云惜茉堵在门口，一脑袋拱在了云惜茉身上，云惜茉转身见是她，赶紧扶住，“你怎么跟来了？”
“我怕你们打架呀……”江稚揉着撞疼的额头，声音不自觉染上了一层委屈。
“没有，这不好好……”云惜茉侧开身子，指向教室里的两人，江稚的视线顺着看过去……
江稚瞳孔突然放大，沈辞安的拳头离宋沁冉的脸只有半臂的距离。
“沈辞安，住手！”江稚如一阵风刮过去，拦下了沈辞安的手。
听见江稚的声音，沈辞安一瞬间卸了手上的力，还好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宋沁冉，没打算真的打她，不然这一拳，江稚不仅拦不下来，还会误伤她。
“不是让你回去上课吗？”沈辞安皱着眉头问她，有点责怪她的意味，稀里糊涂傻乎乎的就往前冲，若是换了别人，会误伤她的。
“我们出去说……”江稚看了一眼等着看热闹的人，连拖带拽地把沈辞安拉了出去。
云惜茉进去揪着宋沁冉的衣领子把她也一并拉了出来，一米七五的身高把她拎出去毫不费力。
“你再打架要被开除了！”江稚气鼓鼓地瞪着沈辞安，奶凶奶凶地吼他。
沈辞安不想学习没关系，想被开除也没关系，她不想沈辞安因为她，跟人打架被开除，她良心会不安的。
云惜茉一出来，就看见沈辞安垂着眼眸，被江稚训得跟孙子一样。
江稚说了些什么，沈辞安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跟江稚终归还是生疏了。
若是小时候，江稚肯定会跟他一起动手，一起挨罚，他负责伤害输出，江稚负责卖萌善后，这种情况下，她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利用个彻底。
而现在，江稚会愧疚……
沈辞安神情落寞，云惜茉拉了拉江稚的衣袖，怎么说沈辞安也是为了她，示意她话不要说太重。
江稚说了一半的话，突然停住，看向沈辞安，沈辞安看到了两个小姑娘的小动作，所以，他们这是疏远到，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反复斟酌了吗？
沈辞安的面色在沉默中，一点点冷下来，江稚抿了抿嘴，还好她足够了解沈辞安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她态度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会在沈辞安的眼中无限放大。
“你要打架也不能这么这么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打啊……”江稚话锋一转，说着与她软软甜甜的声音完全不相符的话：“你是不是虎啊？”
“你要是老师，你能找到不记过的理由吗？”
“越活越回去了，上赶着送人头的事儿你也干？”
“那你说怎么办？”沈辞安弯了弯嘴角，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这架该在哪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