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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因为一个凶悍男生的加入,许愿这一回被打得尤其惨,但在所有人都恣意轻敌的时候关键时刻,她出其不意地逮住尤蒙蒙的手指,张口就咬。

    不管别人怎么打她,她死咬牙关不松口,几乎把对方的手指咬断。

    直到嘴里都是尤蒙蒙鲜红的血,从她紧闭的嘴角溢出来,沿着下巴滴落,一滴滴渗在地上,先是一滴,后来越积越多,直到变成渗人的一滩血。

    她好像一个索命的厉鬼。

    尤蒙蒙脸白如纸痛得差点晕厥,女孩们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大哭,惊慌大叫引来了大楼管理员的注意,随他上楼的,还有三个正在大楼里办事的老师。

    可怜的几个女生,还以为今天倒霉,却不知她们的行径早就有人揭发,管理员还有几位老师,已经在这里守株待兔了好几天。

    天台的霸凌事件在全校引起了轩然大波。

    尤蒙蒙差点断指,家长气势汹汹找到学校,要求许愿立即退学,否则就告到教育局。但林培德也不是吃素的,加上学校本就后台强硬,表示要调查才能给出处理结果。

    当晚,学校论坛出现一个匿名贴,帖子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几个视频,真实记录了许愿在天台被尤蒙蒙一伙人殴打霸凌的影像。

    甚至案发当天,许愿被外校男生打到半死,嘴脸丑恶的女孩们闹哄哄的,怂恿男孩把她从天台上扔下去,许愿拼死咬住了尤蒙蒙手指,才死里逃生。

    帖子被顶到最热,全校师生们看过视频后,无不震惊于这样恶劣的霸凌事件就发生在他们学校,就在他们身边。

    当晚,学校报案,警察介入。

    最后,所有参与过霸凌的女孩都被勒令退学,那个校外的男生因已成年,将会收到法律的惩罚。

    学校展开整顿,许愿养伤回校,预期的孤立并没有发生,同学老师们都很热情,大家都为她的勇敢喝彩。

    没有人知道是谁在天台那个位置装了摄像头,除了许愿自己。

    “谢谢哥哥。”

    “这个,送给哥哥。”

    某一晚在大人们都回房后,许愿悄然敲开了林季延的门,手里是一盆自己种的含羞草,她囊中羞涩,并不知道该送些什么表示感谢。

    林季延抱手在胸前,倚靠着门,仔细端详她的神色后,眼里浮起淡淡笑意。

    知道她谢他什么,他也不否认,只是下巴戳了戳她手里还算茂盛的植物,“这是什么?”

    “含羞草。”许愿恢复了一点天真,“碰它的叶子,叶子就会缩起来。”

    “你看。”

    她嘴角沾着甜笑,甚至亲自动手,给他演示手中植物的特别之处。

    手一碰,手里的含羞草果然害羞地缩起叶子,像是有灵性。

    “挺有意思。”林季延不吝夸奖,“还挺像你的。”

    许愿脸红,不敢再去看他含笑的眼睛了。

    “这礼我收下了。”他右手捧着含羞草,左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戏谑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害羞草妹妹。”

    这下许愿连耳根都红了,乖巧的不像话,很符合林季延想象的“妹妹”该有的样子。

    但他清楚知道,这女孩是与众不同的。

    “还有,”他问出心底最深处的疑惑,“真的没想过去向外人求助?”

    许愿怔了怔后摇摇头,口气是坚定的,“爸爸说过,能不麻烦别人,就不要麻烦别人。”

    “妈妈刚有了新生活,她现在很幸福,我,我不想给她添麻烦。”

    又是爸爸……

    林季延原本玩味的笑意逐渐收敛。

    该死的,他甚至有点羡慕这样的父女情了。

    “死脑筋看来会遗传。”他很轻地一笑,语气甚至是带了点酸,“等着你爸醒过来后笑你傻吧。”

    他本是揶揄开玩笑,却不想,眼前的小女孩呆呆的,随后泪光闪闪地望着他,也不知道他刚才哪句话,竟然触动了她的泪腺。

    被打都倔强不哭的小姑娘,竟然在他眼前红了眼眶。

    “谢谢哥哥,谢谢你。”她看上去很激动,真心实意地感谢他,像是有强烈的感情要在此刻抒发。

    他错愕:“为什么又谢我?”

    “我爸爸,他一定会醒来的。”她抿着唇,死死压抑想哭的心情,“所有人都告诉我爸爸不会醒,但是哥哥说他会。”

    她小鹿一样雀跃,又哭又笑说:“所以,他一定会的。”

    作者有话说:

    还没写完,还有梦境3,在美国还会发生一些事儿,所有的深爱都有故事~~

    ?

    第

    46

    章

    他深陷在梦境里,

    意识在漫长的时光隧道里漂泊,记忆的碎片是凌乱无序的,然后画面掠过,

    他们又回到那个亚特兰大的夜里,静夜无声,

    他站在她门口对她说:“那盆含羞草还活着吗?”

    他出国前把那盆含羞草交给她养,现在几年过去,他不太相信那盆小东西还活着。

    谁知她的眼睛腾地亮了,“还活着呢,

    现在是好大一盆。”

    她给他看手机里的照片,

    果然照片里原来小小一盆的植物,

    现在郁郁葱葱一大簇,很有生命力的感觉。

    林季延见她那急欲献宝的兴奋样,

    已经没有初见时的拘谨小心翼翼,

    大约没有姜思韵随时随刻的耳提面命,她又敢放心跟他接触了。

    也对,她其实胆子不小,生来就有上一辈遗传下来的冒险基因,只是习惯了循规蹈矩,轻易不肯展示真面目。

    他开玩笑:“确定不是又买了一盆糊弄我?”

    “才没有!”许愿鼓起腮帮子,

    表示她有点小生气,

    “我养它养的可认真了,定时给它浇水除虫,

    晚上跟它说话,天气不好就给它听音乐,

    它可是我用爱灌溉长大的。”

    用爱灌溉。

    这四个字林季延听着极顺耳,

    不过也从她这一大段话中听出了一点寂寞的味道。

    又禁不住调侃,

    “跟我的含羞草都说了点什么?现在说来我听听。”

    他特地腔调,是他的含羞草。

    许愿果然红脸,忸怩说:“也没什么,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

    “那么让我来猜猜。”他摩挲下巴状似在思考,“告诉那株草,你有喜欢的男孩了?”

    “才,才没有呢!”许愿面红耳赤起来,面色明显是被猜中心事的窘态。

    “结巴了。”林季延将小姑娘羞赧的神态看在眼里,眼神沉了几分,情绪并没有因为猜中她的心事而高兴。

    “很晚了,回去睡吧。”

    这个夜晚开始索然无味,他凭着极佳的耐心,继续充当和颜悦色的好兄长:“周末带你去唐人街,顺便跟我说说,是个怎么样的男孩儿。”

    许愿没有再否认,很甜地“嗯”一声,关了门。

    却不知道门外的男人,在门紧闭的那一刻就沉下了脸,强烈的占有欲,令他差点撕碎了“好哥哥”的面具。

    周末来临,他果然挪开所有事情,带她去唐人街转转。

    唐人街熙熙攘攘,东方面孔居多,是鱼龙混杂的地方。

    身边有漂亮纯净的东方女孩,林季延揽着她的肩膀,警觉的视线扫过街对面几个明显东南亚血统的混子,对她嘱咐:“亚特兰大治安不算好,这条街上,华人□□械斗占地盘的事件时常有,警察也不常管。”

    “跟着我,眼睛别乱瞧,我们吃完饭就走。”

    许愿还有着这个年纪的天真:“警察为什么不管?”

    正在选择餐厅的林季延仿佛听了一个笑话:“你不知道美国的警察最怕死?”

    许愿红唇张大,不谙世事的模样有点小可爱。

    林季延又想尝尝她口红的味道了。

    一定是甜的吧?

    他们选了其中一家人气颇高的川菜馆,许愿明明不能吃辣,却偏偏想吃,最后娇嫩的唇被辣得红肿,那嫣红的两片,好似刚被男人采-撷蹂-躏过,林季延不动声色地盯着她迭声喊辣、手掌为自己扇风的娇气样,嘴角含笑,靠着冰水压下心头腾起的那片火。

    但下一秒,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

    扭过脸,看向过道那一桌的三人,他目光一凛。

    是三个长着华人面孔的年轻男人,都是人高马大的混混模样,看过来的表情阴恻恻不怀好意,尤其是中间那个,个子最矮,最壮也最危险,几乎是赤-裸-裸盯着他和许愿。

    很少有人会对陌生人释放出恶意,但坏人除外。

    林季延记忆力好,很快想起来,他跟这伙人间接打过交道,他们应该是本地一个华人□□的马仔,□□头目名下的公司最近与人有经济纠纷,林季延是原告方的助理律师,原告方的企业主是个白人,他为了这案子数次与对方律师打过交道,当日胜诉后从法院出来,就遇到了这伙人。

    他们毫不掩饰凶恶的表情,在法庭外聚集,公然将法律踩在脚下。

    没想到又在今天狭路相逢。

    这是一群成天刀口舔血的人形渣滓,跟那天一样,今天见到他,目露凶恶,不掩饰要报复他的企图。

    他对潜在的危险,向来有与生俱来的直觉,若无其事地擦嘴,对浑然不觉危险已至的小姑娘说:“吃完了吗?”

    许愿不傻,通常这种问题背后潜台词是,我们该走了。

    “好了。”她乖巧放下了筷子。

    “我们走。”

    他拉着她,目不斜视地与这伙人擦肩,希望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唐人街。

    不想,在他们经过时,矮个子男人恶形恶状地吹了个口哨,许愿毫无防备地撞上了他的视线,被吓得缩到林季延身边,心惊胆战地说:“这人好可怕,像坏人。”

    “他们身上有纹身!”

    林季延心说纹身算什么,这几个,哪一个手上不沾着血。

    他头一次拉着她的手,快步离开。

    身边跟着两个老人一个女孩,林季延不得不提防可能发生的危险,眼下他在律所的实习正如鱼得水,暂时不能离开亚特兰大,他权衡过后,决定换住处。

    目前这栋独立小别墅坐落于治安相对良好的白人住宅区,虽然在郊区,但离市区近,当初林季延选择住这里,也是图这里上班近,安保相对健全。

    但并不是百分百安全。

    最近这个住宅区就出了一起谋杀案,无业青年找到了安保的漏洞混进来了,枪杀了一个独自在家的老妪,警察效率低微,过了五天才抓到人。

    这令林季延不得不担心家人的安全。

    既然住所不安全,那就再找,钱对他不是问题,他找到一处远离市区,安保极其严格的高档住宅区,高价租下了一栋房子,别墅内部有人工智能安保设施,当然价格也是之前的好几倍。

    他很愿意花这个钱。

    碰巧这时,爷爷奶奶住在洛杉矶的老友邀两位老人过去小住,两老刚飞走,林季延便准备当天动手搬家。

    不想,许愿却不是很积极的样子。

    “可不可以,明天搬?”她小心翼翼地问,有些不情愿。

    “为什么今天不行?”

    林季延其实有些烦躁,最近下班,他总怀疑有人跟踪,但这些潜在的危险不能跟她实说,虽然她不是一般女孩,但并不意味着她不会害怕。

    她是来美国躲麻烦的,他根本不想她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如今两老不在,和他孤男寡女相处,许愿反而更加自在,漾着甜笑指着窗外的花园说:“哥你看,昙花今晚会开。”

    林季延其实心肠很硬,但再冷漠的心,也会遇到软肋。

    他的软肋,是许愿的甜笑。

    一旦她那样对他笑,漂亮的双眸里满是希冀和依赖,他便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她。

    他侥幸想,再住一晚倒也没什么,便答应她了,许诺陪她一起等待昙花盛开的那一刻。

    但恰恰是这一晚的侥幸出了岔子,他一瞬的心软柔情,令他们在当晚陷入险境。

    万幸的是,当晚他们在等昙花开放,而迟迟不见动静的昙花,等到半夜才有含苞待放的迹象。

    许愿已经扛不住困意在客厅沙发蜷缩着睡着,林季延熬夜惯了,靠着咖啡维持清醒,为了不扰她清梦,他特地将客厅的灯光关掉,打算过一会儿等花开了再去叫醒她。

    原本还有一些犯困,但静谧的深夜,来自屋外的窸窣响动令他陡然清醒,他眸光肃然,悄然打开房子监控,面容愈加冷峻。

    监控画面上,两道鬼祟身影正弯腰靠近厨房所在的后门,正在试图撬门。

    黑发,黄皮肤,熟悉的东方面孔。

    正在张望查看监控的男人,矮、壮,正是那天在唐人街餐厅碰到的一伙。

    ——所以,这群人渣还是找上门来了。

    他凶悍的脸在画面里反复出现,手数次抬起落下,监控画面开始抖动,随后黑屏。

    监控被破坏了。

    屋内的林季延僵着不动,聪明的大脑以最快的速度梳理眼下的情形:他有两把枪,现在腰上就有一把,还有一把藏在楼上柜子里,楼上那把已经来不及取。

    监控里只看到两个人,那么大概率外面还有人在放风接应。

    手里这把只有三颗子弹,但愿够用。

    房子里任何地方都不安全,车库好一些,房东做过改造,车库连通地下室,地下室有一点食物和水,人在下面待上一天一夜不成问题。

    比较棘手的是,这伙人劣迹斑斑恶贯满盈,他之前翻过一些卷宗,这些帮派分子一旦任务失败,就算谋杀未遂,也会一不做二不休,点火烧屋,务必把躲起来的人烧死闷死。

    他异常凝重地看了一眼正在沙发上酣睡的女孩。

    眼下,躲起来无用,必须先解决掉即将进屋的这两个。

    “愿愿,醒醒。”他推醒许愿,见她睡眼惺忪却又以为昙花开放的天真神情,不忍心吓到她,笑着说,“昙花开了,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不要惊醒它们。”

    “跟我来。”

    许愿刚醒,表情是发蒙的,她以为他口中的“它们”,是那些花园里的植物精灵。

    她一路被他牵着走在黑暗里,却恍然发现他没有带她去花园,而是拐到了车库,在她呆滞的目光中,林季延打开了地下室的隐蔽入口。

    许愿如梦初醒,万分惊讶地瞪着他。

    夜里微凉,林季延见她赤足,其实很想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但没有时间了,他浪费的每分每秒,对他们俩来说,可能更接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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