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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许愿的家庭状况,也见过林季延,

    紧接着追问:“你哥呢?你也没通知?”

    许愿已经退烧,只是大病一场,

    又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

    整个人消瘦一大圈,

    苍白萎靡,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快要和床单一样白,病殃殃的没什么活人生气。

    “不想麻烦他们。”她不肯说实话。

    唐浣表示不理解,她本来就是有一说一的直肠子,急眼道:“我就不懂了,你不愿意麻烦亲人,你就愿意麻烦我这个室友了?”

    “我……”面对室友的质问,许愿有些语塞。

    “老许你这人……”唐浣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搁下,一屁股坐下要跟她讲道理,“我有时候真看不透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藏了一肚子的事儿,我是你室友,关系可能没那么近,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可是你生病了呀,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我在家里看到时你的鬼样子?”

    “我以为你快死了啊!”

    她惊呼出声,一时没控制住音量,引得隔壁床的大妈转头过来看热闹,她只好压低声继续数落,“我要不回来呢?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把自己烧死咳死饿死?然后让你家里人这辈子都内疚的活着?”

    许愿望着医院天花板无言以对,唐浣的话虽然刺耳了一些,但每个字都没错,她看上去是自虐,其实是拿自己在惩罚她的家人。

    可是,她还家吗?

    “我要是你妈,有你这个嘴硬骨头硬的女儿,我还不得哭死?”说到这里,唐浣有些哽咽,这些日子她其实也经历不少,苦难会令一个人加速成熟,就像今天的唐浣,短短几日就褪去了过去的天真,变得比过去成熟稳重,“真的,老许,跟你妈聊聊吧,有心结也跟她敞开说说,没有父母的孩子就是无根的野草,你不要让自己那么不幸福。”

    这番掏心窝的话语,成功勾得许愿泪湿了眼眶,她拉起了床单遮住整张脸,在被子里很轻地抽泣,却不肯把懦弱示人。

    无根的野草。

    对,就是这种感觉。

    她不知不觉被这五个字伤到了,完全压抑不住浓浓的鼻酸。

    夜深人静睡不着,脑海里总会浮现那晚雨幕下他的冷峻背影,明明是她伤他在先,可事实证明,她短时间承受不起。过去她没有家,得不到父母的爱,是一株荒野里的无根野草,是他给她温暖的怀抱,用爱滋养她,用最大的耐心等她回心转意,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人深深爱着她,哪怕这爱,她一开始并不愿意接受。

    他们互相伤害,可最后,到底还是她伤他多一些。

    多到无力弥补,也不知该如何偿还。

    那种因为失去而产生的绞痛感又袭来,许愿泪如雨下,躲在逼仄黑暗的被子里哭得不能自己,哭声沉闷又压抑,她没法告诉唐浣,如此的不幸福是她自找的,当他再三给她机会,而她执拗不肯回头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此生都将得不到幸福。

    听她哭得那么伤心,在床边的唐浣也慌神了,她扇了自己一下,迭声向许愿道歉:“老许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八道的,哎我这嘴……我向你道歉,你别这样,我……我……”

    许愿扯下被单,露出一张糊满泪水的脸,黑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很可怜。

    “唐唐,谢谢你。”她伸出微凉的右手,覆在唐浣手上,“我不是无根的野草,至少,我还有你这样的朋友。”

    在医院住院一周后,许愿病愈出院,还是很虚弱,回家稍稍爬了个楼梯就喘,唐浣笑她未老先衰,五六十岁的老太太都比她健壮。

    许愿笑笑,她不知道一次情伤、一次生病,会将一个人击垮到这种程度,需要她花很大的力气才能重新在原地爬起来。

    好在生活没有一直凄凉下去,唐浣重新搬回来了,有了她这个话痨,家里又恢复了人气。原本因为妈妈生病,唐浣决定回老家找工作,但父母不同意,坚决要求她去大城市发展,一家人坐下来商量了一下,打算等唐浣以后工作稳定了,把老家的房子卖了,两老过来投奔她,一家人团聚。

    “老许你不知道,我现在特别有干劲,马上我就博士毕业了,等我找好工作我就把爸妈接过来,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以后都在一起。”

    唐浣挥舞着勺子开做两人份的面条,整个人的状态一改过去写论文时的颓丧消极,清新自然的皮肤不再蜡黄,像打了一层高光,通透饱满,“老许你听我的,年轻人有家就有奋斗的方向,幸福感也就跟着来了。”

    这观点许愿认同,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也正是为了家。

    为了家庭,为了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却舍弃了百分百的爱,她知道自己失去理智,可此时此刻,这确实是她心之所向。

    两人在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唐浣的信息不少,煮面这会儿功夫还有人在找她,低着头回复那人的信息,嘴里嘀咕着:“谁要跟你吃饭哪……”

    看她那娇憨的语气,又不像是真不愿意跟那人吃饭。

    许愿觉出一点小女儿动心的味道,心想该不会是陆丰南那厮吧?

    休整两天后她回去台里上班,部门同事对她请病假数天反应冷淡,毕竟是一个领导都不重视的同事,也没必要他们花时间心思攀交情。反倒是齐晓暮重情重义,许愿住院期间来探望过一回,她出院后还特地上门送了她妈煮的滋补鸡汤,这份心意许愿不敢浪费,鸡汤全喝完了。

    确实是妈妈的味道,她一滴不剩地喝进了肚里,胸口和胃都暖了很久。

    来探望的还有傅清泽,许愿住院期间他出差进修了,几乎和许愿同一天上班,还是从齐晓暮那里知道许愿肺炎住院了,炙手可热的大主播不顾身份,第一时间冲下楼来找她。

    “生病住院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就只配做和你搓夜宵的狐朋狗友,不配做你朋友?”

    他是真生气了,许愿可真能瞒,这期间两人微信也联系过,他给她晒京城的烤鸭,她过了很久回复说‘真香,想吃’,真是个骗子,她那时病的正厉害,她吃得下才怪!

    生气归生气,他仔细端详许愿的脸色,又懊恼地发现自己没有火眼金睛,没法透过她脸上的淡妆发现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征兆,这让他挫败感更重,因此神色凝重,怪自己在她虚弱时出差缺席。

    来自他的关心许愿感受到了,语气满含歉意:“你当然是我朋友,可我的朋友在高高兴兴吃烤鸭,我怎么好意思扫你兴呢,清泽,换成你,你也会这么做,对吧?”

    她少有这么叫他的时候,因过去一贯客气疏离,这一声“清泽”几乎是立刻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也令他在短暂怔楞以后心花怒放,他的脸色不那么沉重了,有了笑容,且笑得又帅又精神:“对什么对,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能一样吗?男人病了就得一个人死扛,女人生病就该有人嘘寒问暖,你又不是男人,你死扛做什么呢?喊一声‘我需要帮助’就那么难吗?”

    傅清泽这番看似责备实则关心的话语,不知道哪一句戳中了许愿的泪腺,她像是一个被老师严厉批评完的小学生,短暂怔楞过后突然湿了眼眶,小鹿一样的眼睛红红的,再加上一张大病初愈后的消瘦鹅蛋脸,又委屈又可怜。

    满脑子都是那句“你死扛做什么呢”,她想哭又想笑,曾有人牵着她的手,她却又一意孤行选择独行,倔强总会付出代价。

    见她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傅清泽一时乱了阵脚,口才了得大主播竟然手足无措到结巴:“瞧我这不饶人的嘴……许,许愿,你别哭啊,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你,你别跟我一般见识,我跟你道歉……”

    许愿也不知道自己在自怨自艾什么,好像大病一场以后,连泪腺都虚弱到不堪一击,现在居然当着傅清泽的面出洋相,她迅速别开眼,抬手抹去眼尾那一点点恼人的湿意,暗自调整呼吸,才恢复正常。

    “对不起清泽……”她朝他扯了一个称不上自然的笑,极力检讨,“我心情不太好,刚刚知道了新节目主持人的选拔结果……”

    那档炙手可热的新节目主持人人选已经出炉,当然不可能有她,总监属意了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个性爽朗,长相明艳,是天生吃这碗饭的女孩。

    许愿其实也在诸多候选人行列,只是内部竞聘那两天,躺在医院里的她虚弱到甚至站不起来,自然是错过了,等她回来,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副总监其实一直很看好你,坚持说你才是最合适的。”现在部门里和她走得最近的小姑娘暗地里和她耳语了几句,许愿倒是看得淡,她原本就志不在此。

    只是现在,却是个搪塞的好借口。

    傅清泽当然信了,忙不迭安慰:“你别气馁啊许愿,这种机会以后还会有,老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看十有八九这档节目要扑街……”

    “噗……”

    许愿破涕为笑,湿润的眼睛软绵绵地瞪了他一眼,直把傅清泽瞪得心跳加速,眼睛都有些直了。

    暧昧像一颗甜糖,被热烘烘的眼神熏着,在两人之间一点点融化开,许愿察觉到他眼里的热意,有些羞赧移开眼,可看在傅清泽眼里,又另有一分楚楚动人的美。

    把话说开后,两人的联系比以往更加密切,约饭频频,中午时不时做饭搭子,台里对男女关系比较敏感,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汇集所有人视线,更何况傅清泽是台里的当红主播,许愿也有过去的光环,关于两人的流言迅速传播,甚至有同事直接来问许愿和傅主播的关系,就连齐晓暮也好奇,许愿思索一晚后,连着三天拒绝了傅清泽一起吃饭的邀约。

    这以退为进终于令傅清泽按捺不住。

    “许愿,普通朋友好像没咱们这么约饭那么勤。”某个周末,他在微信里又是卖萌又是卖惨,终于顺利把许愿约出来吃饭。

    只是这回约饭的地点不再是以往接地气却也陈设简陋的街边夜宵店,而是一家坐落在城市顶楼、格调高雅的西餐厅。

    大周末的,傅清泽却穿着讲究,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仿佛下一秒就要赶赴电视台上镜,他显而易见的在紧张,说完那句话后,端起桌上的酒杯“咕噜咕噜”喝下去半杯,喝完,望着对面许愿娇俏却茫然的脸庞,像是终于下了莫大的决心,一鼓作气地大胆表白。

    “许愿,我工作以后挺自律的,但是今年这几个月,我吃过的夜宵比前几年加起来都多,为了上镜,我每回吃完夜宵都加大运动量,我们散了以后,我在微信里骗你说我睡了,其实我没有,我每回篮球都要打到12点。”

    他洋洋洒洒一堆,果然见许愿脸色涨红开始尴尬,赶紧抢在她前头开口:“许愿,我说这么多不是想让你内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跟你在一起,因为是你,我心甘情愿这样折腾自己。”

    “我们,可不可以……”他停顿片刻,只是忐忑又深情地凝望许愿,英挺的眉眼里漫出真诚,“把朋友关系升级一下?”

    “比如,升级成男女朋友。”

    许愿安静地坐着,其实今晚傅清泽约她出来,她心里已经有所预感,钩子和饵都已放出去很久,就等着鱼上钩,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的心情,也压根谈不上轻松惬意。

    一个决定,沧海已变桑田,现在的她,早已满身疲惫。

    但内心的真实情绪一丝一毫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就像已经孤注一掷做好的决定,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许愿表现得惊喜又意外,细微之间,可见小女孩似的忸怩,片刻后她小声地问:“傅清泽,你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你吗?”

    这问题显然在傅清泽意料之外,作为本市电视台的当家男主播,他无疑是有资本骄傲的,长得帅赚得多,有好房有好车,父母健在,且都是告知,若不是他放话不同意相亲,否则,相信多的是女孩挤破头要和他相亲。

    “你……不喜欢吗?”许愿的问话令一贯自信的他,罕有的怀疑起自己的男人魅力,表情也难得露出紧张。

    “保持身材的热情,我可不低于你呀。”

    许愿双手捧着脸,故作俏皮的凑近他,一双黑玉般晶莹的眼里藏着一丝狡黠,“让我心甘情愿吃油腻小龙虾的男人可不多。”

    “我是喜欢吃夜宵,还是喜欢和我吃夜宵的人,这还用说吗?”

    她一番卖关子,令傅清泽如释重负,神情也是轻松愉悦的。

    漂亮女人说的漂亮话,哪个男人不爱?

    许愿一双大眼笑成月牙形:“恭喜你啊傅主播,升级成功。”

    傅清泽颇上道,从座位下方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毕恭毕敬地呈上,点头感谢:“多谢领导批准。”

    手里捧着玫瑰的许愿很享受地吸了一口玫瑰花的芬芳,此刻的她,美丽不输玫瑰,气氛如此美好,傅清泽很想一亲芳泽,却到底怕吓到了每人,只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伸出食指,慢慢地向许愿靠近。

    这时的许愿与他心意相通,嘴角是羞赧的微笑,也同样伸出食指,两根指尖在桌子中央小心靠近、触碰,当指尖碰到的霎那,就像仙女点了点手中的魔法棒,春光灿烂,一切都不一样了。

    两人相视一笑,绵绵的情意流淌开,而他们的背后,是城市炫目的夜景。

    夜幕下,偌大的城市里,有人得意,也有人失意。

    两人谈恋爱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怎么的,传到了姜思韵的耳里,她当然坐不住了,一通电话把女儿叫回家,想要问个清楚。

    许愿还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今年她爸的住院费用,数目比往年高出不少,姜思韵不大愿意付了,打电话跟许愿抱怨自己过得不易,武强出手没有往年大方了,她的积蓄消耗的厉害,两人离婚多年,这本不是她的义务,许愿也不想求她,自己出了。

    这下子她的积蓄也去了一大半,她不得不为明年的费用焦虑。

    女儿很久不主动登门了,又因为医疗费的事,姜思韵心里有愧,这回态度比上次好很多,温言细语问她新男友的情况,平时因为许愿的关系,市电视台的新闻节目她都有关注,对傅清泽有印象。

    哪里会想到,这个男主播有一天成了女儿的男朋友,将来还很有可能做她的女婿。

    姜思韵挺满意这回女儿的眼光,关切地问:“跟邢绪林什么时候分手的?”

    “好几个月了,不太合适。”许愿不想多说。

    姜思韵点头,男人就那回事,不是不够体贴就是花花肠子多,分了也好,那个姓邢的浮躁自大,她一直看不顺眼。

    母女俩又聊了一会儿,多是姜思韵在问,许愿低垂眉眼乖巧回答,现在她工作和感情都落实了,姜思韵这个做妈的,也没有别的追求了,母女俩能这样时不时坐下来平心静气聊一聊,她就知足了。

    到了最后该问的都问完了,该答的也答了,突然冷场,十几秒后,姜思韵到底没有忍住那个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你跟他……”

    她们都心知肚明她口中的“他”是谁,这个名字是大家心□□同的忌讳,许愿是出于逃避,姜思韵则是出于厌恶,若是深究起来,其实是出于畏惧。

    许愿其实早就耐心殆尽,这问题一出,她的烦躁几乎攀到了顶点,但又无可奈何,只好惜字如金说:“早没有瓜葛了。”

    这对姜思韵来说自然是最想听到的答案,她心情极好,连外面的阴雨天都分外顺眼,风风火火站起来:“你很久没尝妈做的菜了,今天特地准备了红烧排骨,你小时候只要有这个菜能吃两碗饭。”

    许愿没应声,自然也不想告诉她,她爱吃的红烧排骨,出自她爸的手。

    她沉默坐着,翻着最近关注的几个自媒体博主、还有他们近期的作品,一些酝酿许久的念头又浮出水面,这时楼梯那头有动静,是武子昕。

    “听说你最近又谈了一个?”她在许愿对面坐下来,表情带着一点微妙的愉悦,“新男友……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许愿没搭腔也没否认,心知八成是她妈透露的消息。

    “你们,挺奇怪的。”武子昕眼神探究,大有刨根问底的打算,“我听人说,他这几年一直单身。”

    许愿心头的不快在堆积,武子昕想表达什么呢?嘲讽她对感情随便吗?

    “别误会。”武子昕大约也发现她面色不善,笑了笑,“只是觉得你魅力大。”

    “你也误会了,别人怎么样,跟我没关系。”

    两人聊到这里,生硬的对话也就很难进行下去,武子昕到底是在自己家里,神色比许愿自然许多。

    “这周末我公司又有个趴,你和你男友要不要过来?”

    “抱歉。”许愿没兴趣再凑那种热闹,“我们已经有其他的安排。”

    她这边拒绝了武子昕,本以为这事就这样了,周五晚上照例等傅清泽下播后一起下班,这位大主播潇洒地把脱下的西装甩在肩后,亲昵拉过她的手:“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结果到了地方,许愿发现眼前的别墅实在眼熟,上一次武子昕的派对,就是在这里办的。

    她面色僵硬,有些窝火。

    武子昕在她这里吃了闭门羹,又在傅清泽身上耍心眼。

    她对武子昕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位小姐看着清冷孤傲,其实最会来事,别人高不高兴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她只管自己看戏开不开心、过不过瘾。

    许愿神色不安地张望四周,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划过一阵心慌。

    对于今晚,她有不太好的第六感。

    “你跟武子昕很熟吗?”

    傅清泽并不清楚她和武子昕的关系,有一说一道:“读大学时一个学生会的,工作以后帮过她几个小忙,所以有什么热闹,她都会叫上我。”

    误以为她吃味,他笑嘻嘻凑近她耳语:“喂,你该不会想歪了吧?”

    耳畔拂过他温热又暧昧的气息,许愿其实还不适应眼下的亲近,顾盼生辉地斜昵他,其实是在躲:“以后这种热闹,你最好少凑。”

    “遵命,女朋友大人。”

    果然武子昕为她安排了一场鸿门宴,许愿和傅清泽携手进门时,武子昕正巧笑倩兮地端着酒杯,和一个男人谈笑风生,仰着脸,脸上有她不自知的臣服崇拜。

    男人背对着他们,但这背影早已深深嵌入脑海,只一眼,许愿的心跳就漏了一拍,心情一时被怯弱占据,举步不前。

    她心慌意乱,想扭头就走,奈何武子昕已经看到他们,热情举手招呼,她的位置正对着门,其实早就在守株待兔,就等这一刻。

    “许愿,清泽!”

    林季延转过身,目光如炬,笑意却是冷的,凌厉的视线不动声色地缓缓下移,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眸底深处一片冰寒。

    许愿和他四目相对,血液被他的目光冻住,大脑嗡嗡的,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被傅清泽带到了武子昕跟前。

    傅清泽刚才没注意,走近才认出林季延的脸,一时有了见“女友家人”的紧张感,局促到一时语塞,只是毕恭毕敬说“你好”。

    “武小姐今天这一场趴,办得费心了。”

    林季延意味深长地向武子昕瞥去一眼,她想开口,可惜他已经冷冷把视线调开,文质彬彬抬起右手,不明所以的傅清泽见此,便与他握了握,妹夫的谦逊姿态摆得很好。

    “上次碰面没有正式介绍,我是林季延,愿愿心情好时会叫我一声哥。”他面上功夫做得滴水不漏,其中深意更是只有他和许愿才懂。

    往日在床上被欺负得狠了,许愿才会一声声地红着眼睛求饶,却往往只换来变本加厉的欺负。

    “哥哥,我受不了了,饶了我吧……”

    “哥哥,求你了,不要了……”

    听到这句话的许愿果然变了脸色,心情摇摇欲坠,面具快要碎裂,只听傅清泽热情地说:“大哥好,我是傅清泽,最近刚升级成愿愿男友。”

    傅清泽敞开身份。他其实已经察觉到对方的冷淡和敷衍,悄然观察林季延,这个许愿口中的“哥哥”,好奇许愿为什么每次在这个男人身边,都有奇怪的类似于逃避的反应。

    四个人的一角,暗流涌动。

    “前段日子生病了?”这次林季延冷淡问话的对象是许愿,如鹰的双眼也定格在她还未完全恢复往日圆润的脸上。

    许愿大约猜到他从谁的口中得知,唐浣和陆丰南还有来往,他想知道她的近况其实不难。

    她拘束点头,这场合不开腔总会让人生疑,只好开口:“现在已经好了。”

    近乎煎熬的话题到这里也就结束。

    “愿愿身体差,以后有劳傅主播费心照顾了。”

    林季延说完,刚好有人来和武子昕寒暄,他便端着酒杯,最后看了一眼许愿,施施然走开了。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许愿双手发凉,那场刚痊愈的病仿佛又要卷土重来,将她击垮。

    武子昕很会火上浇油,打发走来人后轻飘飘说:“许愿,你哥这尊大佛可真是难请,我打了两通电话,才说服他林大律师来给我捧个场。”

    许愿心里对武子昕的厌恶堆积到顶点。

    “为了今天的热闹,武小姐也是费心了。”她语带双关的评价,口气更是疏离,直呼对方“武小姐”。

    武子昕自然听出她的嘲讽,眉一挑,留下句“很值得不是吗”,便妖娆离开了。

    “你跟你哥……”傅清泽欲言又止。

    “因为上一辈的关系,我们关系很僵。”许愿态度大方没有逃避,主动跟他解释,“小时候生活在一起,但其实……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看着傅清泽真诚的眼,她不忍心说谎,这一刻她发自肺腑的忏悔,为了一己之私,伤害了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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