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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许愿是不是吃了防腐剂啊?我都沧桑大叔了她还是那个高中女生样,见了我就跟见了瘟神一样,草,我早就不是当年的小霸王了,她至于用那眼神看我吗?”

    “要不是林季延这狗当年忽悠,我早就把许愿追到手了,草,信了他的邪,道貌岸然多瞧不上自家妹似的,忽悠的一套一套,原来早就想占为己有。”

    “真是苍天有眼啊。”

    全场寂静了,陆丰南甚至给他小动作暗示,可惜周少爷神经比管子还粗,压根没发觉背后有蹊跷,双手横着抱胸,翘着二郎腿快意抒发感慨,“林狗的报应来喽。”

    “是吗?”

    身后一道阴恻恻却好听的男声平静响起,林季延慢条斯理坐到周勒对面:“昨天有个叫方楠的女人特地找我,向我咨询未婚生子涉及到的抚养权纠纷。”他在周勒瞬间僵硬的脸色中,凉凉问,“周勒,你说我要不要帮帮这个命苦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

    第

    24

    章

    刚才那股嚣张恣意劲已经随着林季延这句轻飘飘的威胁,

    散得屁都不剩,周勒多么能伸能屈一人,站起来,

    江湖气十足地抽出根烟,讨好谄媚姿态摆得足足的,

    卑躬屈膝说:“季延,你可千万别听她一面之词,再说这中间有些误会,还没到打官司上法院的程度,

    她要找你打官司,

    你可万万不能接。”

    刚才还一口一个“林狗”,

    现在恭恭敬敬喊“季延”,变色龙都没他机灵反应快。

    林季延老神在在接过这支烟,

    捻在手里把玩,

    不介意让兄弟看到他大律师清高的一面:“女性未婚生子被抛弃,

    “什么?她要跳楼?”周勒眼睛瞪得如铜铃,

    气势汹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消停没几天又来事,真他妈的不省心。”

    “她要弱势,

    这社会就他妈的没有弱势群体里,老子上哪里说理去?”

    暴跳如雷往外走,

    结果没两步,

    脚下冷不丁伸出条长腿,

    一绊,周勒差点摔出狗啃泥的销魂姿势。

    “先别走。”林季延眼尾投来冷冷一眼,“把你今天遇到她的场景跟我仔细说说。”

    周勒在气头上,拿捏到他命门:“她是谁啊?”

    又故意问陆丰南:“老陆,你知道不?”

    陆丰南又没有吃饱了撑,才不想卷进烂事里去,挥苍蝇似的嫌弃:“让你说你就说,我们做生意的,最好不要惹毛律师,特别是冷面心黑的那种,不然没有好果子吃。”

    兄弟们各有各的烦心事,工作狂傅珩这个点了还开着电脑翻新一季公司财报,周勒没找到帮腔的,又坐回来,把今天遇到许愿的情形一五一十叙述了一遍。

    林季延把烟点着,照例还是不怎么抽,喜欢在烟丝燃成灰烬的那短短时刻里想明白一些事情。

    “那警官说案子还没有进展?”

    周勒这个老烟枪喷出一口浓烟:“给许愿留了联系方式,说有进展了跟她联系,我看这案子是没指望了,又没证人又没监控,老头还一直醒不来,真相估计早埋土里去了。”

    “我不同意。”一直寡言的傅珩抬起脸,慷锵有力道,“世间自有公道,能量也是守恒的,所有真相,虽迟但到。”

    别人说这个话也就当玩笑听过去了,但只要是傅珩出口的话,就要正经信一信。

    这一位,精准预言过近几年最大的一次华尔街金融危机,在多米诺骨牌倒塌金融海啸席卷到国内股市期市之前,将所有人放在他这里操盘的巨额资金全数套现,市场跌得鬼哭狼嚎,提前逃脱的他握着大笔资金隔岸观望,就这水准,谁要敢批评他没有一点预言的能力,这几个兄弟头一个跳出来跟对方干架。

    “别人说我不信,傅珩一开口我就当真理来信,嘿,没准警察真能把当年这个黑手给找出来了。”周勒又吧唧一口烟,“许愿也真挺可怜的,爹活着跟死了没区别,妈呢有小的也顾不上她,昨晚见到她,瘦得跟杆似的,我看她挺在乎她爸那案子,一开始还能跟我开几句玩笑,跟那警察聊完,跟我多说一个字都嫌烦。”

    “能不在乎吗?”陆丰南接茬,“这是血海深仇,换了你我当中任何人,父辈的仇恨就是我们的,死了也要把凶手揪出来鞭尸,才能出那口恶气。”

    兄弟们在旁议论,唯有林季延没搭腔,整个人深陷在沙发里,手里的烟雾袅袅缭绕,他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隐在烟雾之后,影影绰绰,神情更显深邃莫测。

    —

    自打偶遇周勒,她是大老板干妹妹的消息传开,许愿和橙天娱乐的艺人打交道就顺利多了,完成李穗采访之后,之后又完成了两个老戏骨的专访,网上也出现一些关于她的讨论帖,大意是,某高颜值甜美系网红女记者把大量直男流量从社会版带到了娱乐版,总之某电视台还真挺能搞事。

    她能把工作毫无错漏地完成下来,有几次在茶水间遇到顶头上司单总监,迎面撞到,女魔头会朝她很轻微地扯一下嘴角,再不像初来时,总是不苟言笑,用怀疑的目光看她,开会时一个眼锋射过来,刀子一样。

    新的任务又布置下来。

    “小许,准备一下下周Misspink的演唱会,要做现场报道。”

    下午,出了会议室,她回到工位,发现一杯咖啡还有一袋麻薯放在她桌上。

    她没有点过外卖,以为是同事手笔,环视一圈四周,同事们桌上并不见任何下午茶的痕迹,于是怀疑是齐晓暮。

    正要联系她,一条信息先跳出来,对方发来一张自拍照图片。

    根正苗红一头短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大主播,手里一杯同品牌咖啡,眉尾上挑,五官移位,正在照片里冲她恶搞指食指。

    【傅清泽:女人!除了发胖,你已经无路可走!】

    原来是他。

    许愿笑着打字感谢:【谢谢你的下午茶】

    【不要想赖掉我的小龙虾,每周两次,我还记着呢】

    【不是每个月两回?】

    【今天的下午茶就是提醒你,月底了啊】

    【行,那明晚吧】

    可惜到了明晚,又有突发工作要加班,于是明晚又明晚,周五晚上,两人下了班,在上回的夜市碰头喝啤酒吃小龙虾。

    傅清泽一口就灌下去半罐可乐,豪气万丈地打了个响嗝:“这周太他妈累了,我当年肯定脑子进水才报了播音专业。”

    这周有个国际级别的论坛在A市召开,傅清泽这个主播难得跑外勤,身兼数职,精神高度紧张,毕竟那么多观众盯着,要给出高标准的直播质量,不能出一丁点差池。

    “你为什么选播音专业?”许愿问。

    “大概因为太帅了吧,其他专业会把我的帅气埋没。”傅清泽半开玩笑,见许愿红唇微张,好像真信了,笑道,“骗你的,分数够了,形象也凑合,就录取了呗。我是个没理想的人,随波逐流型,不过可能天生运气好,做什么都比较顺利,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明明很努力,干什么要装得只是运气好,你这样跟读书那会儿明明考前用功到半夜,在同学面前撒谎说书都没翻就睡了的好学生有什么分别?”许愿恨恨地剥小龙虾。

    傅清泽不是第一次领教她的伶牙俐齿,被怼得浑身舒坦,厚脸皮说:“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那些好学生之一。”

    “以前觉得老子天纵奇才,可牛逼了,进了社会以后才发现,也就是枚比别人亮一点的螺丝钉,就普通人一个。”他突然涌起一波伤感,“哎,你说有没有人,是真的什么都有,什么都能轻松做到的?就那种,邻居家的孩子?”

    当然有这样的人了。

    许愿淡笑,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人永远处变不惊的脸,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智商情商双高,做什么都比别人容易许多,关键是,论起努力,他也不输任何同龄人。

    那时爱他,也是爱他那份从容沉稳吧?

    “你也是别人家的孩子啊。”她掩饰好略显落寞的情绪,继续若无其事地剥虾。

    不过有些念头一旦滋生,大脑就会上.瘾地想起,有个人,曾经那么宠她,一双能写paper的手,会因为她讨厌剥虾,而耐性十足为她剥好一碗的虾肉。

    他最可恶的地方,也是因为给了她一段海市蜃楼般的炽烈爱情,最后摔落在地时,其实她很疼,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

    傅清泽没有察觉到她此刻那恍然若失的怔忪神情,突然问:“对了,你为什么做记者?”

    这问题把许愿问得难过起来。

    “因为我爸爸。”她说,“他是个很优秀的记者,我想将他没完成的事继续下去。”

    随即苦丝丝一笑:“可是我不知道……我现在做的事,算不算是一种他事业的继续,应该不是的,如果他知道了,只会觉得我这记者,当得太小儿科。”

    傅清泽好像听懂了什么:“对不起啊,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没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还没死。”许愿笑里有哀伤,“他只是睡着了。”

    傅清泽“啊”一声:“说起来我伯父也干过好些年记者,后来新闻跑不动了,进了我们传媒大学新闻系做老师,读书那会儿他开讲座好像提起过有一个很出名的记者摔成了植物人,叫什么来着……”

    他在绞尽脑汁回忆那个模糊的名字,许愿倒也不清楚记者界有没有第二个摔成植物人的记者,某种程度上,调查记者因为揭露现实下的人性阴暗,总是以身涉险,这些年出过事挨过打的记者不是没有。

    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唐浣打来的,这会儿她在月隐上班,也不知道找她什么事。

    许愿接起来,“喂”了一声。

    “老……许……”

    电话那头传来唐浣短促的喘气声,那声音许愿太熟悉了,像是在嗓子眼放置了一个哨子,发出高低不一的鸣音,唐浣向她形容过这种感觉,说是像脖子被人死死卡住,完全喘不过气来。

    唐浣哮喘发作了!

    许愿脸色骤变,神情紧张地三两下摘掉手上的油腻手套:“唐浣你怎么了?你没带药吗?”

    “没,快……给我送药。”唐浣艰难无比地发出声音,“送来月隐……”

    “好,你坚持一会儿,我这就给你送来。”

    这顿刚开始进行的小龙虾没法继续了,许愿心急火燎要去买单,却发现傅清泽已经在她摘手套的那会儿就站起来去把账单付了。

    “走吧,还好我没喝酒,坐我车子。”他看出她有很急的事,很讲义气地提出帮忙。

    许愿这会儿也不推了,幸好夜市离家也不远,她狂奔回家取了药,又坐上傅清泽的车,马不停蹄往月隐赶。

    “这会所层次挺高的啊。”对于传说中的月隐,傅清泽也有所耳闻,“我听朋友提起过,一年会员费就是我们普通人一年的工资。”

    他其实已经不算普通人,收入已达到金领级别,能让他感叹贵的,也确实只有月隐这样的富豪才消费得起的场所。

    “我朋友在那里兼职做服务员。”许愿心焦,唐浣电话打不通了,也不知道什么个情况,“能再快点吗?”

    “那你可要答应我,交警叔叔扣我的时候,你得给我送牢饭。”傅清泽油嘴滑舌地踩油门,开始弯道超车,“坐好了,带你起飞!”

    唐浣电话终于拨通,揪心的气喘声好了一些,只是有气无力,让许愿在门外等,她出来。

    许愿耳朵尖,听到她身边似乎有男人,可能是主管之类的角色,怕她出意外殃及到会所。

    月隐坐落在环境绝佳的景区,在丛丛密林之间,坐山望水,说它吸收了天地灵气,也不夸张。

    还没到月隐门口,许愿便在小路上一眼捕捉到唐浣的身影,她坐在一个低矮树桩上,微微弓着身,不是形单影只一个人,身边还站着个气质卓然的高个男人。

    走近一看,才认出是陆丰南。

    “许愿?”陆丰南见到她,也面露诧异,随即看向唐浣,“她就是你室友?”

    唐浣傻傻点头。

    “快把药喷上。”

    许愿暂时没心情和陆丰南寒暄,给唐浣递上喷雾,唐浣对着自己喷了几下,这药的效果立竿见影,唐浣表情中因为喘不上气而产生的痛苦缓解许多。

    她的注意力全在唐浣身上,身后的两个男人也在不动声色观察彼此。

    特别是陆丰南,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其实心思不输林季延,打量傅清泽一眼后,两个社牛竟然聊上了。

    “兄弟在哪高就?”

    “我电视台的,许愿同事,您呢?”

    “我自己开一小公司,许愿是我发小妹妹,我看着她长大的。”

    许愿听不下去,什么叫看着她长大的?明明没大她几岁。

    “你和唐浣为什么在一起?”她看向陆丰南,眼神带上隐约的猜疑戒备,陆大公子花名在外,换女友犹如换衣服频繁。

    陆丰南不正经的毛病又犯了:“因为我侠骨柔肠,我英雄救美啊。”

    “这次多亏陆先生了。”唐浣缓过来后表达感激,“我哮喘发作差点被经理发现了,是陆先生帮我打了个幌子,带着我出来了,室外空气好,我才好一些的。”

    沮丧挂在她年轻还稚嫩的脸庞上:“怪我自己,今天出来急忘把药带在身边了,我真的好久没发作了,我太大意了……”

    “下回别忘就好,今天真的很惊险了。”

    许愿安慰她,一想到陆丰南在月隐,就忍不住猜想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人也在这里,哪怕人在门外,也不愿意逗留哪怕一刻。

    正准备走,听到陆丰南接了一个电话。

    “快到没?辛苦攒局你们一个个的不给面,老顾个女儿奴我已经当他死了,迟早我得把他踢出去,傅珩个死人来了就是看报表,要不是看在他每年替我挣钱的份上我早就揍他了,快到了啊?那你利索点,我这路边站着迎你大驾呢。”

    头顶横伸出来的枝丫,在许愿脸上投下一片模糊又斑驳的阴影。

    不安又盘踞心头。

    来者不是顾淮远,也不是傅珩,那么就只可能是周勒,或是,那个人。

    她毫不犹豫地开口:“既然没事了,那我先走了。”

    唐浣却哭唧唧拉着她衣角:“老许你再陪陪我,我腿软,刚才我们经理有点凶,问我是不是体检作假了,这份工我才干了没几天,要是被炒了我可就太丢人了。”

    年轻女孩脸皮薄,唐浣一个父母四十多才生出来的独生女,娇养惯了,确实受不了挫折经不起社会的毒打。

    许愿大约知道月隐招人标准是很高的,也有点爱莫能助,陪着她发愁。

    “愁什么啊,有我在,炒不了你。”陆丰南好像跟唐浣认识了多久似的,轻描淡写的语气彰显公子哥霸气,“我外号吵架王。”

    唐浣原本以为工作稳了,结果听完最后一句,眸底又漫上水汽,感觉被忽悠了。

    在月隐见到他不是一回两回了,以为是个多有能量的公子哥,老板也要给他三分面子,原来是靠吵架。

    那她的工作还是悬。

    许愿要她别哭:“工作没了就再找。”

    唐浣伤心:“哪里都没有这里的小费多。”

    “你忘了你来这儿干嘛的?”

    “不是来挣钱的吗?”

    许愿:“……”

    不远处有汽车朝着这边驶来,速度不快,银色奔驰开了近光灯,犹如利刃刺穿夜暮,惊醒了几只林上栖息的小鸟。

    车行到几人身边,减速,停下,前排坐了一男一女。

    “许愿?”武子昕那张姣好的脸从车窗里讶异地探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

    第

    25

    章

    许愿看着车里的男人女人,

    那一刻的震惊是真实的,能明显感觉到胸腔里的那道裂缝在无声扩大,但她惯于收敛情绪,

    并没有将惊讶表现在脸上,只是解释说:“我朋友在这里工作,

    给她送点东西。”

    她的眼睛并没有和驾驶座上的男人对上,自从上次在他律所碰面之后,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见面,交集更谈不上。

    这很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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