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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就像是惊弓之鸟,面带畏惧,在视线可及之处,下意识寻找心里猜测的那个人。

    然后,耳边轰隆一声闷响,她猝不及防地对上一道清冷的视线。

    两个外形出挑的男人站在她斜对面的西餐厅门口,也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将她的不堪看去了几分。

    一个男人嘴角勾着吊儿郎当的笑,文质彬彬的另一个,脸上却寻觅不到一丝一毫笑意,反而眉目疏冷,看过来的目光像是粹过寒冰。

    许愿浑身一颤,如被冰水浇顶。

    三年不见,她从未料到,重逢会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

    她心慌意乱地转过脸,眼珠里透出茫然和无助,像是突然经历了一场浩劫,整个人完全是傻的。

    亲眼目睹一场争执,几秒后,林季延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径直离开。

    陆丰南自然没有错过这场三角好戏,噙笑望着林季延的背影片刻,插着兜跟了上去。

    “不去帮帮吗?”他半正经半开玩笑,“好歹兄妹一场。”

    “兄妹”二字听在林季延耳里,实在是过于讽刺,他因此笑了,只是有些漫不经心,让人一时看不透他的态度。

    “帮什么?”他面若无情地说,“她不是说过,没有我这个人渣哥哥。”

    “哥哥好无情啊。”陆丰南吊儿郎当走在他身侧,“心疼我许愿妹妹。”

    兄弟一有事,他绝对是话最多的那个,挖人心肝的事做得轻车熟路:“这当归乌鸡汤,十有八九苦的,我猜我许妹妹一口都喝不下去。”

    林季延脑海里全是许愿见他如见鬼的眼神,男人抓着她的手,抓心挠肺地想,他们曾有过什么更亲密的举动。

    他终于正眼看向聒噪的陆丰南:“喝一杯去?”

    陆丰南一听有酒,脑子就有点不太够用,“走啊,就等你这句话呢。”

    往常提喝酒,林律师一般是拒绝的那个,陆丰南多多少少体会到他心情的恶劣,怀疑这意志力超强的男人今晚会把自己灌醉。

    不过他显然看错了。

    当醉成烂泥的他被像块破布一样扔进车后座,顺便被狠狠踹了一脚时,他也只是痛得哼唧,软绵绵的,任人宰割。

    林季延烦躁地扯了扯领带,眼神阴戾,他心里有头野兽,就快摁不住。

    但他必须摁住。

    沉着嗓音对代驾说:“师傅,麻烦绕城转一圈。”

    代驾师傅以为自己听错,脖子扭过来:“绕城吗?”

    西装微皱,林季延的领带松松散散挂在脖子上,眼镜架在鼻梁上,不过两杯酒,就让他轻易现出原形,斯文败类的味道掩不住,眉眼里都是暗藏许久的戾气。

    “开吧。”他张口,嗓音像是被酒浸泡过,带着一分熏熏然,“随便开。”

    代驾师傅五十岁上下,夜里见多了形形色色的陌生人,对于奇怪的要求倒也不那么意外,只是笑呵呵道:“你们年轻人能挣也能花。”

    乘客要求慢慢开,师傅也就开得不快,车后座的两个男乘客,一个醉到呼呼大睡,另一个则一言不发,看两人的相貌风度,言语间透露的阔绰不差钱,就知道都非池中鱼。

    绕了半个城,车子滑入静谧的景区,空气清新,公路两边的密林犹如两大团捉摸不透的黑影,略带神秘,却又勾着人前往。

    茂密林区的尽头,是一大片视野开阔的天然湖,所有的想不通,到了这里,有了豁然开朗的心境。

    顿时觉得不虚此行。

    林季延心静了,和师傅攀谈,聊起爱好,师傅说自己爱钓鱼。

    “心静,鱼竿就跟着静,到了我中无我的程度,鱼就感觉不到岸上的人,很容易就上钩了。”

    林季延一笑:“心不静,确实坏大事。”

    又问:“那钓鱼的精髓是什么?”

    师傅很有心得,讲得头头是道:“一是心静,二是屁股坐得住,三是手要快,鱼钩一动,就要闪电出手,机会有时候只有一两秒,手慢无嘛,别看鱼脑小,鱼也是很聪明的,鱼唇痛过一次,下回就不敢凑近了。”

    凝神听着师傅总结的三个精辟的心得,林季延勾着唇角,笑容幽深。

    “让鱼上钩是门学问。”他不吝夸奖,“师傅倒是研究透了,是高人。”

    “高人谈不上,赚钱养家压力大,有时也觉得活着累啊,就靠点兴趣爱好找点乐子。”憨厚的师傅说着朴素的生活哲学,转了个弯后说,“你们年轻人现在压力也不小,可以试试钓鱼的。”

    林季延唇角微勾,斯文的男人眉目慵懒,眼底的锐意却任凭夜色也抹不去,仿佛这个时间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冷静、贪婪又不择手段,为了目标,甚至可以无休无止地虐待自己。

    “钓鱼,也是我的爱好。”望着窗外茫茫的夜,他嘴角的那抹淡笑,和这夜一样深邃不可测。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大家,又在晋江见面啦,最近好吗?

    老规矩,入坑前先排个雷哈:

    1,不是甜文,男女主都有性格缺陷,因为作者恶趣味,会撒狗血,男主不算传统意义的好人,心机man,有病,唯一的病就是只想要和女主在一起其他女人都看不上,情深男主有,但是完美男主本文没有,双C,不喜欢设定的不要勉强,我真的很怕被骂。

    2.暂定每晚20:00更文吧

    3本章24小时留言送红包。

    第

    2

    章

    见到林季延的当晚,许愿毫不意外地失了眠。

    她其实早就做好会遇上的心理准备,但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且刚好在她狼狈不堪时撞上。

    只一眼她就确定,他比三年前更加风度翩翩,单单那张脸,就能让女人趋之若鹜。

    而她却被莫名的恐惧深深支配,不安到半夜。

    林季延,她曾经名义上的“哥哥”,脸或许是他身上最不值一提的优点。

    一个男人,心思细密,心如海底针,某种程度上,对于他身边的人来说,是种灾难。

    许愿很清楚,她就是受害者。

    当归……

    一想到这两个字,她的思绪就濒临崩溃。

    凌晨2点,睡意全无,她抱着被子坐起来,呆呆地将手放在心口处。

    三年后再见他,心还是颤得厉害。

    噗通,噗通。

    这里,曾是他滚烫的掌心最爱放的位置。

    心脏与心脏靠得那么近,他明明轻易感知到她的害怕,却笑着明知故问:“在怕什么?”

    刚刚手段强硬地让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结束一切占有后,他却那么轻飘飘地问她,在怕什么。

    怕你啊。

    心里在无声呐喊,可被那样一双能够轻易洞悉她的锐眼盯着,她流下懦弱的眼泪,只能屈服。

    “被他们知道了怎么办?”她挣不开他的怀抱,只能伏在他滚烫的胸口呜呜地哭。

    而他在她头顶不在意地轻笑。

    他们都心知肚明她口中的“他们”是谁。

    “知道了不是最好?”他口气轻松,寥寥几个字定下她的一生,“我们马上结婚。”

    “我的愿愿,我们再做一个户口本的人,好不好?”

    记忆深处的那些甜言蜜语,像树藤爬满心头,遮盖天光,黑夜将至,她抱紧被子不松手。

    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连滚带爬从床上起来,去客厅里找手机。

    她翻出齐晓暮转发给她那条推送信息,飞快往下,划到了最后。

    TOP

    1

    林姓律师

    耶鲁大学法学院高材生,英格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有另一个更出名的身份,通信大公司海顺控股董事长的大公子,海顺大股东。

    “啪”。

    许愿手里的手机滑落,掉在了地板上。

    所以,他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就在昇达……

    —

    有个人曾经对许愿说过:不要想着去躲一个人,越是想躲,最后越是躲不掉。

    墨菲定律决定了这一切。

    许愿现在知道,他又来了,在用他的方式告诉她,不要轻视墨菲定律。

    遇到他后,没过几天,她又遇旧人。

    她在昇达配套的银河里综合体地下一层吃面,她对面的空位坐下一个人。

    高茗端着盘子不请自来地坐下,气质颇为冷艳,甚至都没有问她有没有同伴。

    几年不见的脸冷不丁出现在眼前,许愿免不了错愕了好几秒。

    “怎么?认不出我了?”高茗掰着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失态,并不像是要来一场老同学之间的亲热寒暄。

    “有一点。”许愿继续慢吞吞吃面。

    高茗惊讶于许愿毕业多年还是那么素面朝天,最不爽的是,她依然清纯得像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同是在社会这个大染缸泡了几年,她高茗练成了都市里长袖善舞的白骨精,许愿却还是纤尘不染的少女模样。

    心里被嫉妒填满的同时,又充满不屑。

    “你混得不太好吗?”她直白又高高在上,不在乎这问题是不是不够尊重人,“就不能买个像样的包?”

    许愿顺着她挑剔的视线,扭过脸瞥了眼陪着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的黑色背包,旧是旧了点,但够结实,还能再用好几年。

    她不太在意地笑了笑:“这包很实用的,能装很多东西。”

    高茗的手边放着她新购入的香奈儿链条单肩包,似乎在有意无意地嘲笑许愿的穷酸和粗糙,这也应证了高考填志愿时高茗的劝诫。

    那时她们还是好朋友,同样成绩名列前茅,最终高茗填了A大法律系,许愿却执意报考外地大学的新闻系,当时才二十出头的高茗老气横秋地劝她三思:“你再想想吧,做记者能让你爬上社会顶层吗?做记者很辛苦的,风里来雨里去,做个朝九晚五的白领不好吗?”

    那时候高茗仍然心怀赤诚,只是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两人渐行渐远。

    明明知道晟达隔壁便是电视台大楼,她却用调侃的语气问:“毕业那么多年了,升迁了吗?不会还窝在电视台做个小记者吧?”

    问题很刺耳,略带侮辱,但许愿还是好脾气地“嗯”了声,反问她:“你呢?”

    “我做律师好几年了。”介绍自己的职业时,高芷然显然是自信且骄傲的。

    许愿动了动唇,最终藏起百转千回的心思,点点头后,便继续专心吃面。

    她没有要和对面的人攀谈叙旧的意思。

    毕竟两人已经绝交,她的联系方式也被拉黑,不想与她继续做朋友的显然是对方。

    桌上的手机响了,是高茗的,她迅速抓起来,刚才还轻狂的语气变了味道,不管是脸色还是语气,都带上了一点很容易察觉的柔软。

    “喂,老板。”

    喊“老板”时,她掀起眼皮瞥许愿,目光警惕,不过她显然多虑了,对面的许愿垂眸安静吃面,并没有对她有过多关注。

    “那个案子的卷宗我放你办公桌左手边了。”

    “没找到吗?稍等,我马上回来,对了,要给你带晚饭吗?”

    “不麻烦,本来我就要给Martin他们带,不过举手之劳。”

    她电话里的上司不知道说了什么,她明明没吃几口,却对那边撒谎说已经吃完,尔后就匆忙站了起来。

    “上次的寿司可以吗?”

    得到了电话那头的答案后,她便微笑着挂了电话。

    许愿终于抬眸。

    “那我先走了。”高茗站在她身边,言行里传达出的疏离甚至不需要太多语言表达,“以后能不见还是不见吧,你说呢?”

    许愿没什么表情,“是,大家都很忙。”

    高茗讥讽地微扯嘴角,走了。

    晟达27楼。

    高茗“笃笃”敲了两下,听到里面传来男人一声沉稳的“进来”,这才进入。

    “老板,这家的寿司很不错,我还打包了一份海鲜乌冬面。”

    正站在落地窗边俯瞰城市夜景的男人听闻后转过身。

    林季延正处于男人最黄金的年龄,身形修长挺拔,成熟又有风度,平时高挺的鼻梁上会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柔和了长年累月与人打交道积累起来的凌厉眉眼,显出儒雅书生气,让人好感倍增。

    但现在,或许是一天工作用眼疲劳,他把眼镜摘了下来,又是另一种让人怦怦心跳的男人魅力。

    “有劳了,放桌上吧。”

    高茗将打包来的食物放在他桌上,心却沉到海底。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

    刚才进门,他的目光似乎是锁定在晟达隔壁的电视台大楼?

    “主任走了没有?”

    林季延八成也饿了,走到桌边,顺手拿起一个寿司,视线却是落在桌上刚被高茗找出来的卷宗,随后抬起脸来。

    有的男人,哪怕最微不足道的一举一动,却是别人眼里上佳的风景,高茗盯着他揣摩他,恰被他捉个正着,面上乱了一瞬,很快恢复镇定。

    “主任还在。”她整理好呼吸,对答如流,“和刘律师在商量去哪里开庆功会。”

    托媒体的宣传,英格靠着不俗的口碑和火箭蹿升的业务量,跻身A市律所TOP5,把过去的竞争对手富华踩在了脚底,所里上上下下为之兴奋,这不律所刚搬家,哪哪都是新气象,陈主任便跃跃欲试,想要撒钱了。

    高茗脑子里都是他望着电视台大楼的幽深目光,难得有了试探的念头,于是大着胆子出口:“主任说昇达风水好,这回要大办,同事们都挺喜欢现在的办公环境,这都是托老板你的福。”

    茶水间有人在传,当初律所迁新址有两个选择,董事会为此专门开会讨论了半天,最后选择昇达,背后有林季延在推动。

    昇达的软硬件固然优越,可那是他执意选择这里的唯一理由吗?

    她表面感谢,实则试探,心里又不免忐忑,他会给她什么样的回应呢?

    林季延没什么反应,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主任最看重团队凝聚力。”他神态散漫,言语却犀利,“你这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对于她的试探,他不接茬,反而指出她言语中的不妥。

    英格内部,始终主任才是老大。

    她面上无光,“抱歉,是我失言了。”

    “以后在庭上,开口前先在脑子里过一遍,法官不会给你二次道歉的机会。”

    林季延声调不高,出口的话却极有分量,寥寥几字,就能给人带来无形的压力,

    高茗最怕被他看轻,眉目低垂,后悔刚才一时的冲动。

    “没什么事就下班吧。”

    高茗悻悻离开,面上全是沮丧。

    “高茗。”林季延又喊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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