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何吉像很多鲜卑刚成年的少年一样,马尾里面扎着很多小辫子,异域风情极盛,毛发略黄,但眼睛却是黑色的,听见五王爷这样说,他连忙谦虚道:“是公子让了我几招。”“哦……你们南营的事情我是管不了的,但是你就这么让你们鲜卑最后一个皇室血脉流落民间?难道就不怕你父亲他们责怪?”老五一针见血。
何吉为难的说:“怕,但不能不做。”
“那你怎么不让薄厌凉一个人走?带上我们的太子算怎么回事?!你这是有意挑拨咱们曙国和你们鲜卑之间的关系啊。是觉得父皇看上去要接受匈奴和亲,所以故意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何吉一愣,连忙摇头,说:“王爷言重!”
“我没言重,我言轻得很呐,本王说了这么多,连个真相都听不到,这不是人微言轻是什么?”
何吉冷汗瞬间就下来了,给五王爷单膝跪下行礼道:“王爷恕罪。”
“你得说你何罪之有,本王才能酌情恕罪啊。”
顾燕安好说话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花坛的台子上,颓废得抓了抓头发,很不成样子的像个丢了老婆的傻大个,连声音都示弱起来,“本王的弟弟,你应当知道,就他那个小胳膊小腿,出了宫,连搬砖养活他自己都够呛,又身子弱,现在天凉了,平时在宫里,好几十个人伺候着,也总要折腾出点儿什么事儿让人担心,现在好了,跑出去了,天寒地冻的,一旦生病,很不得了!我怕他咳死过去,到时候等本王找着他了,瘦巴巴的奄奄一息,你说怎么办?再难一点,找到他的时候,薄厌凉根本没有照顾好他,或者丢下他自个儿跑了,怎么办?”
五王爷的话,每一句都像是掏心窝子的话。
何吉抿了抿唇,说:“这不可能,公子待殿下极好,纵然是只剩下一口饭,公子也应当只会给殿下吃。”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你不是他,我更不了解他,在本王看来,那薄厌凉不过是和小七一样,还小着呢,两个孩子罢了,太冲动,太不计后果,我很好说话,只要你帮我找回他们,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不会有人受罚。”
顾燕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走?”老五心里其实有点儿数,他想,或许是因为三哥一时冲动宰了那个冤枉他的贵喜,把小七吓着了吧……
也可能是因为昨日早朝,小七一顿自白下去,心里难受,又被关了禁闭,觉得大家都不喜欢他了,觉得伤心难过了,所以一鼓作气的跑了,那薄厌凉向来对小七俯首帖耳,完全不像个鲜卑王子应该有的样子,没能阻止实在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件事这样危险,薄厌凉也答应小七一块儿走,未免过于轻率……薄厌凉脑子平常看起来挺有脑子的,怎么关键时刻分不清楚轻重缓急?
五王爷觉着有古怪,却又暂且无法从其中分析出来古怪何在。
何吉听了五王爷的问话,犹豫了一会儿,说:“何吉不知,只是知道公子很早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事,公子一切都准备就绪
,绝无可能让殿下暴露在危险之中!”
老五捕捉到了奇怪的信息:“很早?多早?”
何吉顿了顿,觉得现在说这些应该没有关系,而且主子离开前也让他们不必帮忙隐瞒:“是殿下被刺伤之后就开始准备了。”
——那得是三个月前!
顾燕安黑色的瞳孔里掠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捉摸不透的疑惑,三个月前的小七还在床上躺着,动也不能动,每天换药哭得死去活来,还总朝娘和他撒娇,不可能那个时候就想着要走。
更何况,小七的家就在这里,要走?走哪儿去呢?
“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顾燕安将一切的疑惑都暂且压下。
何吉摇了摇头,说:“回五王爷,何吉不知,只是帮忙准备了车马,帮忙找了口技先生,然后时不时过来送些京城的小食,伪装他们还在庄子上的假象。”
顾燕安能看得出来何吉没有撒谎,可若是线索就这样断在这里,算什么?他没办法大张旗鼓的去找,现在他发现的早,让三哥派遣留守京城的三万兵马分头去找,兴许还找的回来,一个晚上罢了,能走多远呢?走不了多远的!
顾燕安想到这里,拔腿就往三哥的府上去,顺道让何吉留在庄子上,继续伪装,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老五到三王府的时候,老三顾温正在温香软玉里困觉,顾燕安也没什么自觉,更没人敢拦这位气势汹汹的五王爷,老五便一脚踹开三哥的堂屋就站在屏风的外面低声喊:“三哥!快起来,太阳晒屁股了!出事了。”
顾温的寝室里立马传来细细簌簌的穿衣服的声音,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顾燕安就看见三哥敞着白色的绸缎开衫,露出那健美腹肌上不少的吻痕和指甲抓过的痕迹,一边将长发撩到身后,一边用那双看谁都不爽的眼睛瞟了他一眼,声音还有着一些云雨之后的慵懒:“说。”
顾燕安脸色很不好,凑过去到三哥耳边小声道:“小七丢了。”
顾温扣扣子的手顿了顿,眼皮子撩起来的时候疑惑和冷意交织着刮过老五的皮肤:“你再说一遍?”
“千真万确,三哥你说咋办?我的意思是,现在发现的早,咱们先不要声张,免得节外生枝,就一个晚上,薄厌凉能将小七带去哪儿呢?跑不远的,咱们派人现在就去追,一定能追上!”
顾温沉默了一会儿,嗓音低低地念着薄厌凉的名字,说:“他是不是疯了,找死呢?”
“你管他疯不疯的,三哥你快动起来吧,我这边都火烧眉毛了,你还不慌不忙的。”说完,从屏风后面又出来三个水当当的小妾,俱是羞红了脸,没敢抬头看顾燕安,匆匆给顾燕安福身,就溜之大吉。
顾燕安暗暗咋舌,他是晓得三哥心情糟糕的时候,就干这档子事儿,瞧这阵仗,昨夜三哥心情严重不好啊。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不慌不忙了?”顾温用手背拍了拍老五的脸,说,“你先拿着我的令牌去军营里,我随后就到。”
“你去哪儿?”
顾温一边穿上外衣,一边叹了口气,说:“四王府。”
“老四?你找他做什么?他诡计多端的,谁晓得是不是他把小七骗走的?!我看小七肯定是被他诓骗走的!”顾燕安说着,表情竟是有些狰狞。
顾温打断道:“此事和他无关,他很久没去见小七了,自从小七受伤,他也就前天夜里和我在地牢见过小七。”
“那……”顾燕安咬着牙,说,“就算是和他无关,也总该是他间接逼走的,小七走了,他就好上位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三哥你还过去做什么?!让他看笑话吗?”
顾温穿戴整齐,一边接过下人送上来的洗脸帕子,随便擦了脸,又漱口,最后才清清爽爽地回答老五:“恰恰相反,老四这个人太了解小七了,也了解薄厌凉,他们之间有些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就好比老四似乎很讨厌薄厌凉,这是为什么?老四又为什么好像总想让蓝少将取代薄厌凉,这其中有个点,恐怕与小七出走有些关系。”
顾温从前在外征战,回来后才有空观察小七和身边人的关系,最让他觉得古怪的一点是他们当初抓着了姜副将后,为什么老四会让薄公子亲手审问?小七看见后那血腥一幕后,老四和薄公子的表情都十分值得揣摩。
“既然三哥觉得有关系,那就过去问问也好,我先去军营,半个时辰后见!”顾燕安话音一落,瞬间没影儿。
顾温等聒噪的老五走了后,那仿佛什么都竟在掌握的不可一世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恍惚,他看了看自己一剑结果了贵喜的右手,他知道自己做的没错,可到底……让七狗儿那小家伙难受了,对吗?
难受就要跑吗?
回来把腿给打断!看还跑不跑!
不。
还是算了,他那样胆小,他再不动手打他了。
另一头,正在偏僻乡野坐在小板凳上的顾小七抱着暖手的小火炉,正笑地格外漂亮的看鲜卑皇室王子薄帅逼给他下厨。
“你真的会吗?要不还是我来好了。”顾小七从未吃过薄厌凉亲手做的东西,非常怀疑一会儿会食物中毒。
薄厌凉有些手忙脚乱,但是却很喜欢顾小七这样在旁边乖乖等他的样子,深邃的蓝眼睛瞪了一眼蠢蠢欲动的病患小七,声音有着十分的宠溺:“你别动。”
可是顾宝莛哪里闲得住,站起来就凑过去,打算瞅瞅薄厌凉的手工拉面做得怎么样了,结果一瞧,黏糊糊的,都半个小时过去了,连面团都没揉好!
“哈哈哈,你这是什么东西啊?!”顾小七无情嘲笑。
薄公子脸皮红了一下,一把从后面抱住东倒西歪的少年,然后捏着人家的下巴,就低头咬了一口对方柔软的唇。
顾宝莛立马什么声音都没了,害羞得被亲了好一会儿,才嘟囔着说:“我好像饱了。”
薄厌凉却又亲了亲小七的头顶,说:“少来,我们改做面疙瘩汤怎么样?一会儿就能出锅。”
“好呀,都听你的。”
第138章
断袖┃你晚上不要乱跑。
顾小七听薄厌凉说,
这里是个叫做佛头山的小村落。佛头山住户分散,需得越过好几个山头,或者绕过好几条山路才能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
如今正值盛夏,可佛头山上一片凄冷,
半山腰的小院落更是孤零零的,
藏在枝桠深处,但春日的时候,
树叶春花还未凋落的时候,
风景极好,
可以爬到山顶上去,
遥遥望着一片片绿云树海,
山脚下则满满都是摇曳的小菊花,
什么颜色的都有,足够他采一辈子。
可惜短短几个月,
山里零落成这个鬼样子,
顾小七觉得没什么,
这很正常,
现在是小冰河时期的前期嘛,
但薄厌凉似乎有些不愉快,
吃面疙瘩的时候,端着碗站在门口,严肃起来本就有些吓人的深邃眼睛更是好像要吃人一般,
顾小七慢吞吞的喝了几口汤,没有把面疙瘩吃几口,
就把碗丢开,凑到薄厌凉的身边站着,问说:“你瞧什么呢?”
薄厌凉盯着院子里的葡萄架子,
叹了口气说:“那里本该爬着葡萄藤,来年你也该有葡萄吃的。”
顾小七笑了一下,白嫩的脸颊上是无忧无虑般的快活:“哟,你种的?”
薄厌凉点了点头,两三口将面疙瘩汤喝入腹中,拽着不好好吃饭的顾小七就回了桌边儿,然后一本正经的将顾小七按回位置上,自己端着碗,挖了一个小面疙瘩喂过去,说:“张嘴。”
顾宝莛喝汤都喝饱了,但勺子抵在嘴边儿还是乖乖张嘴,用舌头将小面疙瘩卷入口中,细嚼慢咽,东张西望。
薄厌凉如今时间充足,耐心也极好,自然愿意陪胃口不好的顾小七慢慢耗,并且莫名其妙的觉得光是看小七吃饭,都觉得心里满当当的,再装不下其他什么。
顾小七小时候被娘喂饭,后来大点儿四哥喂他,再长大又被薄厌凉接手,他看着薄厌凉,忽地问说:“我们要在这里住几年吗?我可以养小动物吗?”
薄厌凉轻笑了一下,少年老成的家伙,笑起来到底还是十分俊美充满朝气的,他说:“可以,想养什么?”
顾小七晃了晃小腿,将手里抱着的暖炉放在桌子上,看向床外一座座小山,说:“看缘分吧,什么小家伙找上门来,我们就养好不好?”
“好。”薄厌凉点点头,“都好。”
“下午我们爬山吧,你不是说山顶风景如画?我想看日落,好久没有在山上看日落了。”顾宝莛想一出是一出,但是现在没有那么多规矩,他不是太子,只是顾宝莛,而面前的少年又什么都依着他。
“好,一会儿我把碗洗了,我们就上山去,回来再烧水,铺被子,睡觉前给你看看我们有多少家当怎么样?”
顾宝莛眨了眨眼睛,腼腆着说:“厌凉,你真好。”
薄厌凉正在帮顾宝莛尝面疙瘩冷了没有,闻言,略长的睫毛微微垂了下去,说:“带你去看日落就好了?”
“还有很多。”顾小七以前对着薄厌凉可以口无遮拦,但是现在两人亲亲都亲两回了,就很少这样夸薄厌凉了,今日大抵是气氛太好,于是顾宝莛斟酌着语句,小小的撒娇着。
“还有哪些呢?”薄厌凉挑了挑眉。
顾宝莛偏过头去,说:“反正很多。”
“你说给我听听。”
“为什么?”顾宝莛脸红着,“美得你大鼻涕泡。”
谁知道话音刚落,顾宝莛面前就凑了张大大的帅逼脸过来,薄厌凉又猝不及防的偏头亲了他一口。
顾宝莛唇上一软,被轻薄得动也不敢动,平日里满脑子的黄色,现在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僵硬着,唯有眼睫毛颤个不停,身体微微前倾,像是也想要主动一番,但到底是羞得要命,没用的很。
薄厌凉瞧着面前人面桃花的少年,亦是没了约束,便时时刻刻总想着亲近,不是捏捏手,就是亲亲脸颊,或者堵住这人柔软的唇,好叫他什么令人心动的话都不被别人听见。
这回也是一样,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面前蠢蠢欲动的顾小七,薄厌凉本想打住,谁料顾小七轻轻咬着下唇,乖巧得像是期待着什么,薄厌凉便被蛊惑了一样,手上的碗直接放在桌上,随后倾身向前,右手扣着下意识怯怯后仰的小七的后脑,以势不可挡的霸道,桎梏住顾宝莛,加深之前的浅尝辄止。
顾宝莛手搭在薄厌凉的肩上,空气被剥夺了个彻底,一场炙热的风暴直接撩得顾宝莛脑袋一片空白,只有身体给予最真实的回应,有了可以进一步的反馈。
可就在顾宝莛晕晕乎乎以为私奔第一天就要交代给薄厌凉,有点害怕的时候,吻结束了,薄厌凉那属于即将成熟男人的气味还萦绕在他的呼吸范围,然而几个沉重的喘息过后,就没了后续。
这不得不让顾宝莛既脸红心跳,又隐隐失落。
干!年轻人随便亲亲就都一副天雷勾地火的架势,真是要不得,起码得等十八呀!虽说古代人十六就当爹了,但他还是觉得再等两年心里比较过得去。
他正苦恼该怎么和薄厌凉说一下自己的理想啪啪年纪,但又说不出口,见薄厌凉休息了一会儿就自觉洗碗去了,便擦了擦嘴,跟在薄厌凉屁股后面看对方洗碗,之前的天雷勾地火又成了温温馨馨的日常,顾宝莛有点儿明白,好像自己是不用说什么的,薄厌凉都感觉得到。
那薄厌凉在想什么呢?顾宝莛发现自己不知道。
出门爬山的时候,两人拉着手,沿着一条小路上去,小路俨然是被人走出来的,这说明这里也并非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绝对有大山里的居民偶尔从这条路走过。
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大概一炷香时间没到,顾宝莛就累了,薄厌凉便也什么都没说,半蹲下来,让小七趴上。
顾宝莛看着薄厌凉比自己宽阔的后背,和明显有着肌肉弧度的手臂,颇心动的小心翼翼地趴上去,然后胸膛就亲亲密密地贴在薄厌凉的后背上,契合得要命。
他脸颊蹭过薄厌凉的耳朵,呼吸洒在薄厌凉的颈间,双手圈着薄厌凉的脖子,开心之余又担心自己会不会有点重:“重吗?累的话,你背一会儿放我下来就好。”
薄厌凉轻松的将背上的人背起,声音不悦地道:“以前你让我背的时候可不会这么说。”
顾宝莛完全忘记以前自己是怎么和薄厌凉相处的,好像是高不高兴都一脚踹过去?和薄厌凉比赛谁打得嗝最响亮?还有一屁股坐薄厌凉背上,让薄厌凉背着自己做俯卧撑?
该死!好丢人!
顾宝莛在心里骂了自己一百遍,却听薄厌凉说:“你害羞可以,但不要对我太客气,小七,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拉屎我都给你送过纸……”
“你闭嘴吧!”顾宝莛一巴掌捂住薄厌凉的嘴巴,却感受到薄厌凉张嘴轻轻咬了他手指头一口,最后又似乎是亲了亲,舔了舔……
顾宝莛浑身都软绵绵的,只一个地方充血起来,好死不死的,他又被薄厌凉背着,想遮挡一番都不可能,于是他听见薄厌凉低笑了几声,调侃说:“小七你很健康嘛。”
顾小七里子面子在薄厌凉面前都丢了个干干净净,想也没想,一口咬在薄厌凉的耳朵上,咬得不疼,咬着咬着,就成了含着,似乎是怪喜欢吃薄厌凉的耳垂。
薄厌凉步伐越来越慢,最后一巴掌打在顾小七的屁股上,沉声道:“不要闹了,小心摔跤。”
顾宝莛感受到薄厌凉声音里紊乱的气息,晃了晃腿,偷偷笑着,听话的安分了。
说是看日落,顾宝莛还让薄厌凉装上了一些干果点心。
到了山顶上,天色渐晚,顾宝莛却心情平静,看着远方的落日,坐在薄厌凉刚刚铺好的床单上,一边啃月饼,一边默默歪到薄厌凉身边去,被薄厌凉很自然的搂去怀里。
落日将他们两人的影子拉长,融合得没有一丝缝隙。
吃着月饼边边的顾宝莛把馅儿塞给了薄厌凉,山上冷,太阳带着温度离开,顾宝莛就冷得打了个喷嚏,薄厌凉帮他把身上的披风裹得更紧了一些后,问说:“下山好不好?一会儿该着凉了。”
顾宝莛却看着漫天的星空,摇头:“这里的星星好看,比京城多好多。”
“怎么?要我给你摘星星?”薄厌凉问。
顾小七笑道:“好呀。”
“好个屁,回家。”薄厌凉站起来,一地的东西按理说可以都不要了,但薄厌凉还是仔细的收拾了干净,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了踪迹,然后又把顾小七背在背上,准备下山去。
顾宝莛这才发现了不妙:“等等,我们忘带灯笼了,怎么办?还是不要背我了,一会儿你一个摔跤,我们两个都得嗝屁。”
顾宝莛正后悔呢,薄厌凉却说:“让你自己走我才不放心,别怕,上来就是。”
顾宝莛被强行背在了薄厌凉的背上,起初心惊胆战,虽说月色落下来,也大致看得清楚脚边的路,可再远一些的就看不见了,很容易迷路的。然而薄厌凉当真是稳稳当当的带他回家了,莫说迷路,一个坑都没有踩到。
太厉害了,顾宝莛怀疑薄厌凉是上山的时候就把路都记在了脑海里,是没有金手指的实实在在的过目不忘,他这个穿越人士,空有金手指,却一路上只会看风景,果然……我男友超帅啊!
觉得自己男朋友超帅的顾小七与有荣焉地骄傲了一会儿,晚上更粘人的跟在薄厌凉屁股后面,一会儿看人劈柴,一会儿又一块儿蹲着看水开,最后一起泡脚,一起滚到炕上,只不过什么都没发生,顾宝莛一秒入睡,说好的数家当的家庭活动也只好作罢。
薄厌凉半夜起来了两回,给炕里填柴又听见了屋外细细簌簌的声音,警觉地根本睡不着,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出去看是怎么回事,结果瞅见一只卡在窗户缝里的小狗,小狗毛发脏成一块儿块儿的干泥,小小的一点点,却凶神恶煞,看见人后就疯狂开始叫唤:“嗷嗷嗷!”
薄厌凉眉头一皱,不耐烦的一手拽着小狗的后颈就要丢出去老远,但顾宝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裹着厚厚的床单,眼睛都还睁不开,却在找薄厌凉:“厌凉?”
薄厌凉随手把狗子一丢,门一关,转身就被黏糊糊的顾小七张开被子将他也裹在被子里面。
“你晚上不要乱跑。”顾宝莛闷闷地委屈道。
薄厌凉心都化了,嗓子干干的,‘嗯’了一声,把顾小七一把横抱起来,又放回床上去,随便用帕子擦了擦刚才抓狗子的手,然后帕子直接丢在地上,钻回被窝里面,就将顾小七搂进怀里。
顾小七脸埋在薄厌凉的怀中,很有些贪恋对方身上气息的感觉,薄厌凉却是听着自己无法控制的心跳,一夜未睡。
这是他们私奔的第二夜,有人同样一夜未眠,光是坐在军营里等待消息便焦急不已,怎有困意?
军营里虽有三万人马,可到底不敢太过大张旗鼓,于是只三千的兵马从军营里派了出去,四面八方打听消息,谁知道传回来的不是在东路见过一对少年,就是在西路见过一对少年,哪儿哪儿都有人见过坐在马车上的两个俊美不凡的少爷,可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
军营里,顾燕安暴躁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烛台直接倒下,蜡烛摔成两半:“废物!继续给我找!找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
天快亮了,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除了担心,再也找不回来的恐惧侵蚀着顾燕安的理智,原本都想好了把人弄回来,该怎么教训一顿来着,现在却发现,那两人像是人间蒸发了,像是从不存在。
单单只薄厌凉丢了,那就丢了吧,可小七不行,小七就算不是曙国的太子,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七,有什么委屈不能闹一顿就好的?!再多的苦衷你说出来啊!五哥还能吃了你不成?!
老五真的都能想象得到娘若是知道这件事,得多伤心了,小七是吃了猪油蒙了心,连娘都不要了吗?!
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老四顾逾安睁开眼睛,慢悠悠的说:“着急也没有用,那薄厌凉准备很充足,一时半会儿应该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