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8章

    顾世雍没有勉强,等老夫老妻两人都上了床,便一左一右的睡在顾小七的身边。空气里是一股子艾草的香气,晚风从敞开的窗门徐徐袭来,便是顾世雍这样时时刻刻紧绷着的人,也放松着比起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发妻说话。

    只是大部分时候,都是顾杨氏在说。

    顾杨氏仿佛有无尽的家长里短要说给这个成年征战在外的丈夫,迫不及待的把一切都如实交代:“老大的手,今天神医到底怎么说的啊?你们也不让我们去看,就你们几个在里面嘀嘀咕咕,老大也是我的儿啊。”

    顾世雍闭着眼睛,淡淡说:“不好说,老大手臂上受的火铳的伤,那火铳的弹药上涂了东西,已经好几个月了,一直在烂,没能好一点儿。”

    顾杨氏没见过火铳,疑惑说:“火铳?”

    顾世雍若是对外人,可没有这样的耐心,说:“西洋的玩意儿,听说是前朝远洋将军带回来的东西,在宫里当成玩物摆在架子上观赏,就三把,远距离根本打不准,也就近距离才有用,不足为惧。”

    顾杨氏其实依旧没能想明白火铳到底长什么样子,怎么这么大的威力:“那我们是等老大好了再走,还是什么时候启程?”

    顾世雍沉吟片刻,说:“七日内就必须上路,东武还在京城等着我把他的家眷都带过去呢。”

    “东武那小子现在也不得了了啊……”顾杨氏感慨说,想当年东武还是个杀猪的,眨眼间摇身一变,竟是当了将军,统领十几万人。

    只是顾杨氏这样随随便便的一句感慨,被顾世雍重复了一边后,却仿佛变了一点味道:“是啊……如今不得了了。”

    “东武家的媳妇儿还常来走动呢,他家娃子和咱们老三差不多大了,现在成天还和一群小孩在四处玩闹,听说偷看过好几家大姑娘洗澡,但是没抓着,我也就不好说他。”

    “呵……嗯,暂时不用管他们。”顾世雍打断发妻的话头,另起一条,“今天晚上你妹妹一家来了没有?”

    顾杨氏点头,说:“来了来了,不过说实话,还是咱们家对不住他们,好好的男娃,现在成了女娃……”

    “怎么?你妹妹在饭桌子上给你脸色了?”

    顾杨氏老实说:“那倒没有,她乐呵着呢,容光焕发的和我亲近得很哩,我还奇怪,说她想开了,她说想开了,大不了再让她家男人娶几个回来生男娃,还说一辈子和我是亲姊妹,为了一个女娃和我闹掰掉不值得。”

    “他们倒是精明。”顾世雍对这些事情根本不上心,随便点评说。

    顾杨氏听不太懂夫君说这话的意思,听语气也只听出一点可有可无的轻蔑,于是试探着说:“那咱们要不要找个时间压着老三登门道歉啊?顺便去看看他们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娃子吧。”

    顾世雍‘嗯’了一声,不置可否,顾杨氏却认为自己得了准话,美滋滋的打算找个时间去登门看望。

    两个大人渐渐不说话了,却没想到突然听见小七狗儿一句含含糊糊的委屈发言:“我不想穿……开裆裤……”

    顾世雍立即笑起来,说:“咱们这小七狗怎么这么多毛病?要求还挺多,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能有条裤子做梦都能笑醒。”

    顾杨氏连忙为小七说好话:“小七已经很懂事了,今天还晓得心疼他大哥哩,你忘啦?”

    顾世雍‘嗯’了一声,声音雄浑低沉,而后单手将身边哭哭唧唧连做梦都在纠结开裆裤的小家伙搂到怀里,感慨着温柔地说:“你教的好,阿粟。”

    没啥文化的顾杨氏脸又是一红,好在大晚上的,没人看见:“哪里,是咱们小七本身就乖,性子又软,以后等他的哥哥们都成亲了,咱们给他找的女娃可不能太有主意,免得欺负咱们小七。”

    小家伙一被搂过来,就八爪鱼似得依偎上来,整个人都蜷缩着,但是大腿又非常不客气的往顾世雍身上一砸,像极了顾世雍见过的小熊猫,抱着竹子死活不松手。

    顾世雍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哪个儿子这样亲密了,他总是很忙,忙着打江山,忙着活命,忙着处理军务,每月一封的家书,他很多时候都攒着没有看,等空闲下来,便几乎攒了十几封。

    一口气儿地读下来,家属里面大部分都在讲他的小七狗儿,说小七狗儿多小多小一个人,说小七狗儿抓周的时候,抓着他四哥,惹来不少人笑话,还说小七狗漂亮得很,皮肤跟白面馒头一样漂亮。

    顾世雍心想这都什么比喻,不过倒是很想让人咬一口就是了。

    如今亲眼见了小七狗儿,才明白发妻的比喻其实贴切得很。

    “就是要穿,小七要穿开裆裤到十岁才能换。”顾世雍故意凑到小七耳边说。

    谁知道一下子把小七给吓醒了,瞪着一双大眼睛,张嘴就开始咬人!

    “诶诶,爹逗你呢。”顾世雍这辈子都没被儿子咬过!猝不及防的手上就多了个牙印。

    咬完顾小七比顾世雍还要伤心,滚到老娘怀里去说:“爹老吓我。”

    老娘跟哄奶娃娃一样,又是拍小七的后背,又是装模作样的指责顾世雍,说:“你个糟心玩意儿,好了好了,娘明天就给你拿新裤子,咱不穿开裆了,快睡吧,不然明儿可起不来。还记得娘以前和你说过的话嘛?你爹只要回来了啊,每天天还没亮就要揪着你们这些小娃子出去练武,快睡吧,乖孩子。”

    被嫌弃的顾世雍从胸腔里震出几声笑来,却也不知道自己都被骂是‘糟心玩意儿’了,还有什么好笑的。

    但就是开心啊,怎么好像小七狗儿做什么,都他觉着开心呢?

    不过这个问题在顾世雍这里,其实根本不需要答案。

    这厢的一家三口似乎就要在这样温馨的气氛里慢悠悠沉入梦境,那边住着老大一家三口的小单间里,却还亮着灯,有柳如琴手持戒尺坐在智茼小朋友的身边,一边和好不容易相见的丈夫说话,一边时不时扭头检查儿子有没有认真学习。

    智茼背对两个大人,面前摆放着的是今天没能写完的三张大字,此刻他正在罚抄。

    已经洗漱完毕的顾山秋已经准备歇息了,对妻子说:“如琴,今天就放他一天假算了,我看智茼体质弱得很,明天一早跟着我们一起晨练去。”

    柳如琴肃穆的脸上没有一丝说情的余地:“怎可随随便便就丢下功课去练武?说好了要罚写十篇大字,那就是十篇,他还剩下三篇,堆在明天岂不是明天的功课又繁重了?”

    顾山秋无奈的笑了一下,说:“如琴,你就是太死板了,小孩子能学多少东西呢?练字什么时候练都行,我十三岁才开始学看兵书,如今哪里差了?”

    柳如琴沉默了片刻,睫毛耷拉下来,却根本不肯让智茼放松哪怕一时半会儿,好一会儿,转而幽幽地道:“父亲今天都开口说要七弟做储君了,你说你差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 爹爹现在喜欢小七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懂,身上有他们这些大人没有的温暖快乐。

    不过小七身为现代人的确不怎么能吃苦,总想着要搞点儿好吃好玩的哈哈~

    第20章

    阴阳┃人不是狗,所以狗可以,人不行。

    老大顾山秋笑了一下,模样与顾世雍此刻有着八成相似,只不过眼里没那么多深意,就是单纯的笑罢了:“即便是给小七也无妨。”

    柳如琴登时眼睛都不敢置信的看过去,时常能够控制面部表情的她这回根本控制不了,微微张着嘴巴,秀美的眉蹙起,说:“你究竟在说什么?!你是顾家的长子,又跟随父亲征战多年,莫说军中上上下下都跟你一条心,认可你,就是世家族里也没有人不支持你,你就这样随口一句给七弟,你对得起谁?!”

    柳如琴教子多了,便连丈夫也一起教育起来,急切又深觉丈夫荒谬:“更何况,我听家父说,父亲这些年,咳疾隐隐作祟,迟迟拖着不见好,这立太子的事,绝不可能拖给才五岁的七弟,倘若有什么问题,他能做什么?!”

    顾山秋原本笑呵呵的和妻子说话,可听见妻子说到父亲有可能要不好的话,当即脸色便是一沉,怒道:“如琴,好好听听你都说些什么混账话!父亲刚成大业,正是可以好好修养的时候,什么咳疾,哪里害得了父亲?!”

    柳如琴瑟缩了一下,立即垂起泪来,捏着绢帕的手轻轻点在自己的眼睛上,抽噎不止。

    顾山秋也吓了一跳,他抿了抿唇,说:“对不住,方才是我冲动了,实在是你不该说父亲不好,咱们都是顾家人,谁做太子,谁做王爷,这天下难道就不姓顾了?”

    柳如琴被蹲下来的丈夫捏了捏手,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憋回去,很不赞同道:“我为你着想,为你们顾家着想,为天下着想,你倒还责备起我来,我们柳家,世代出过多少治世能臣,都认为你于公于私,太子之位,都和该是你的!你倒好,听见父亲说要给七弟,一点儿危机感都没有!”

    顾山秋是真觉得没什么,轻松地说:“你也知道七弟小,父亲随口的玩笑话,你也当真。”

    “大家都说你手不好,若是真不好,可怎么办?!”柳如琴心急如焚,她可不像兄长柳肖那样死脑筋,要把那皇位往别人那里推,若是顾家失败了,死也就死了,死,柳如琴不怕,但如今成功了,她便应该是太子妃,她的丈夫就应该是太子,除了他们,谁都绝不可能给这个天下带来太平,也没有能力!

    “你就算不想你自己,也要想想咱们智茼,他可是你的儿子。”柳如琴是个懂得进退的,她了解自己的丈夫,有勇有谋,当世奇才,唯一一点不足,就是太重感情了,对亲人的话从来没有一丝质疑,说干什么就做什么,哪怕让他立即捐出一副眼睛,恐怕也二话不说不问缘由的挖出眼睛给自己的双亲手足。

    “我知道,我挺好的,今日七弟一番话,与我很有用,只可惜没有让某些人也听上一听。”顾山秋说着,忽地赞叹说,“我看七弟很是聪慧,平日里在家可有跟着你一块儿学习?”

    柳氏垂眸,略略顿了顿,语气微妙地说:“七弟不爱学习,只爱跟着四弟五弟斗蛐蛐儿,再不然就是出去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吃食,总朝三弟撒娇要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心思不在学习上。”

    顾山秋听了这一番话,却还是夸道:“小七还真是与众不同,并非瞎玩哩!”

    智茼原本在写大字,先前还能心无旁骛,每一笔每一划都做到娘亲所说的人字合一,可是自从娘亲开始哭,智茼便浑身紧张地快要从凳子上掉下去!

    他生怕爹打娘亲,怕娘亲受委屈,也怕心目中威武不凡的爹的形象坍塌。

    好在气氛忽地峰回路转,爹还是爱他娘亲的,两人说话可亲密了,只是说起小叔的时候,智茼总免不了将注意力更加分散过去,听见娘亲说小叔贪玩,智茼就抿了抿唇,听见爹夸小叔,便不由自主微微点了点小脑袋。

    “你就夸就是了,我问你,父亲今天让七弟去和薄先生的公子结识,为什么不让智茼去?”柳如琴琢磨东西,总是想得更透,她今日观察到了不少东西,够她细细思量好几日了。

    顾山秋从没有想过这个,轻笑了一下,说:“如琴,你总是这样想得太多,一家人,没有必要的。”

    柳如琴无奈的伸出手指头,似嗔非嗔地点了点夫君的额头,说:“这不是一家人的事,是国事,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

    顾山秋捉住夫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一直明白。”

    “那你说,为什么父亲让七弟去照顾薄公子?薄先生如今是父亲最信任的人,未来怕是丞相之位非他莫属,如此官职,又素有威信,薄先生夫人手下还有三千鲜卑猛骑,这三千人,有多厉害,应当不用我说,日后肯定都是听命于薄公子的,薄公子这样一个身份地位,七弟何德何能和薄公子交往?”

    顾山秋叹了口气,思索片刻,看了一眼埋头写字的儿子的小脑袋,不大愿意在智茼这里和夫人说这些事情,便道:“好了,越说越离谱了,两个孩子之间,能有什么?更何况当时我不是抱着智茼的吗?”

    柳如琴知道不管自己怎么点拨,夫君大概都不会在意,于是点到即止,又伸手轻轻打了一下今日应该是被她教导得差不多的丈夫,结果却发现丈夫身上的体温比自己高不少,当即心中一紧,把手贴在顾山秋的额头上,说:“你怎生热成这样?”

    顾山秋则不在意地说:“没什么,夏天就这样。”

    柳如琴心里疑惑,可又的确记得以前夫君夏天总是热得半夜去冲凉水澡,于是将此事暂时揭过不提,而是捡起刚才的话,商量着说:“明日你该让智茼也和那薄公子相处一下,七弟什么都不懂,智茼在一旁看顾着,免得七弟只晓得拉着薄公子到处玩,惹来薄先生的不满呢。”

    顾山秋满不在乎的应道:“晓得了,你真是操不完的心。”

    柳如琴却根本不觉得累:“还不是为了你们顾家?”

    他们这边说话声音很小,生怕惊动了谁,另一边,稻粱城内也有一处灯火通明,但却是父子对坐,一边下棋一边慢悠悠的说话。

    执黑子之人乃如今风头最盛的薄先生,他跪坐在稻粱城最高处的城中西屋,窗门大开,从他们这边的窗户望出去,可将稻粱城的正街一览无遗。

    执白子的是薄先生与鲜卑公主之子,薄厌凉。

    这父子二人似乎惯常对弈,一人一手出去,落子干脆利落,绝无悔意,这局棋至尾声,薄先生略略思考了片刻,将手中的黑子落在决胜之处,黑子在棋盘上‘啪嗒’一声落下,说:“你近日进步颇大,想必过不了几年,便能下过为父了。”

    薄厌凉给父亲鞠了一躬,一边将棋子收拾起来,一边说:“儿子还差得远。”

    “不,你像阿瑾,她学什么都很快,不过两三年,便盘盘叫我输的连买酒钱都没有了。”薄颜轻飘飘的提起妻子的名字,嘴角含笑,但笑意总是稍纵即逝。

    薄厌凉那双有深蓝色的眸子在烛光下隐去了不少璀璨的惊艳色彩,笼罩着一层阴凉的黑纱,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他的眼睛是特别的蓝色。

    薄颜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忽地问:“今日感觉如何?”

    薄先生话说地简略,但薄厌凉却是明白,回答说:“很好。”

    “分别如何评价?”

    薄厌凉此时刚好将棋子都收好,复正襟危坐,思索片刻,说:“顾家七子,老大顾山秋,同主公最像,军中多威信,有勇有谋,心有沟壑。”

    薄先生淡淡点了点头:“继续。”

    “顾二公子,少言,憨厚,绝对听从主公命令,作战之时冲锋陷阵不在话下,与主公发妻顾杨氏感情很好,我今晚瞧见他哭着给顾杨氏下跪,说没能在身边尽孝,惭愧得很。乃大孝子。”

    “顾三公子似乎有些莽撞,与顾杨氏娘家妹妹不和,看似冲动,实则只是没有找到对的方法保护家人。洒脱、有情之人。”

    “顾四公子……深沉内敛,暂且看不出。”

    “顾五公子,与四公子虽是双生子,却又模样性格相差极大,说话直爽,没什么心眼。”也没什么脑子。

    “六公子……”

    “嗯?”薄先生敏锐地察觉到儿子的迟疑,“此处只你我父子二人,但说无妨。”

    薄厌凉小朋友冷漠地说:“自卑过甚,自尊过甚。”

    “哦?何以见得?”薄先生似乎是明白这其中有些故事,哪里知道却根本得不到儿子的回答,反而又得了一个反问。

    薄厌凉请教道:“父亲,孩儿尚有一问,还望解答。”

    若是顾小七在此,大概会觉得这对父子奇奇怪怪,完全没有父子之间的感觉,倒像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说。”

    薄厌凉一本正经地问:“父亲,是谁规定,男人必须和女人在一起的?两个男人、两个女人,能不能在一起呢?”

    薄先生刚好在喝茶,茶杯直接磕在牙齿上,意外的看向薄厌凉,说:“这是什么话?自古以来,阴阳结合,天道轮回,都是定数。两个男子在一起不会有孩子,更何况两个女子?谁问你这个问题了?顾七公子?”

    这件事没有办法瞒着,但将顾小七的醉话如实奉告那不是薄厌凉愿意的,于是说:“他看见两条公狗交配,所以有此一问。”

    “有意思,古灵精怪。”薄先生淡淡笑了一下,说,“你去告诉他,人不是狗,所以狗可以,人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同性在一起是因为穷得娶不了老婆才会结契,是非常丢人的事情。

    宇宙直男薄厌凉小朋友,被毁掉的三观终于暂时被他爹稍微拼了起来,不容易哈哈~

    第21章

    变态┃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老爹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早,顾宝莛就被老爹捞起来,洗了个冷水脸,强行清醒,然后穿上新衣服,被抱出门,放在院子里大槐树的下面坐着。

    顾宝莛脑袋真是从未这么清醒过,现在才几点来着?

    顾宝莛不晓得,他只知道,家里的哥哥们一个个都跟变了个人一样,把院子变成了练武场!

    大哥哥顾山秋和二哥哥两人准备跟着老爹出门绕着村子跑步,三哥哥、四哥和五哥则在院子里扎马步,六哥似乎也没有特权,跟着一块儿扎。

    老爹出门跑步前,特意把顾宝莛交给了老三,说:“小七狗儿大概什么都不会,也该好好教一教了,让小七和智茼一块儿围着小院子跑三十圈,少一圈,今天一天都不必吃饭了。”

    顾宝莛立即浑身一个激灵,反抗起来:“不公平!跑步太累了!我也要扎马步!”

    顾世雍一身简单的短打装束,垂眸看着这个自作聪明的小家伙,十分大度的笑道:“那也行,智茼跑步,你跟着你三哥他们一块儿扎马步,他们扎半个时辰,你半炷香就行了,怎么样?”

    顾宝莛勉勉强强的答应了,却又很不习惯的要求:“那我可以先吃饭饭吗?”顾宝莛都闻见老娘煮的粥香了。

    顾世雍一边转身出门一边头也不回的说:“想得美,你老子都没吃。”

    顾宝莛委委屈屈的跑去厨房抱着老娘卖娇,对老爹要求自己扎马步锻炼等一系列行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老娘这个时候也不护着他,说:“七七快出去跟你哥哥们练武,一会儿累了,才能吃得香,吃得多些,长得壮实。”

    顾小七黏黏糊糊的贴着老娘耍了好一会儿,顾左右而言他,兴奋地说:“娘,今天怎么没给我穿开裆裤了?”

    顾杨氏一听这话,就知道小七根本什么都不记得,捂唇笑说:“你说呢?为了不穿那开裆裤,大半夜把你爹狠狠咬了一口,若是别人家的孩子,早把屁股打烂了,也就是你爹,还乐呢,一大早叫人给你拿了新裤子过来。”

    顾宝莛‘啊’了一声,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还要粘着老娘说话,却突然被从外面走进来的三哥哥扛出了厨房!

    “三哥你干嘛啊!”顾宝莛连忙扑腾。

    顾三狗儿顾温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全呢,身上的小七一折腾,疼得他龇牙咧嘴,一巴掌就拍在小七屁股上,说:“顾家的男人一大早都在锻炼,你是姑娘就可以不来。”

    顾宝莛死鱼一样弱弱的反抗:“我又没说不来,爹说你们要半个时辰,我只半炷香,我让你们先扎马步,等会儿我再来,结束的时候不就是一起结束?我这是让你们先行一步哇。”

    三哥笑道:“少来,智茼都开始跑步了,你也给我在这里好好练。”

    三哥一边说,一边将顾宝莛放到老六的身边,顾宝莛昨儿才被六哥讨厌了,心里虽然原谅了六哥,但其实还是很尴尬,他偷偷看了一眼昨天没有跟他一块儿睡觉的六哥,不知道六哥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反正顾宝莛是打定主意假装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仰着一张小笑脸就朝六哥说:“六哥哥,你今天不必去跟着神医学习吗?”

    六哥没理他。

    顾宝莛一边被三哥哥摆成扎马步的姿势,一边还扭头和六哥说话:“今天我们一起去吧。”

    老三伸手捏了一把小七的脸蛋,说:“你跟着去捣乱吗?”

    天见可怜,顾宝莛从来都没有调皮捣蛋过,怎么成天都有人误会他?

    “我是有事想要问神医爷爷。”没办法不操心啊,大哥哥的手臂到底什么情况,顾宝莛不去问个清楚根本不放心,古代这种落后的医疗条件,一个感冒都能死人的地方,大哥的伤这么久都没有好,说不定是中了毒,要不然就是发炎,现在也没有青霉素,若是人发烧了,那真是回天乏术。

    而且还要去调查一番到底是谁欺负了六哥!

    六哥已经够低调了,但凡有点儿良知的人,善良的人,都不会在个子矮小的人面前炫耀自己的身高,不会在贫穷的人面前张扬自己有钱,不会在胖子面前说体重。

    这是顾宝莛认为,身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礼貌。

    他倒要看看是哪家的熊孩子敢欺负他的六哥。既然熊孩子的家长没有教好自家的孩子,他不介意去帮忙教育教育,让那小混蛋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你能有什么想问的?”三哥哥挑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成日以欺负小七为乐,“先好好的扎马步,把肚子给我收起来,不许翘屁股,背给我挺直喽!”

    顾宝莛小朋友哼哼唧唧了几声,老实了。

    老三看小家伙扎马步,扎得可好看了,像是一只站起来的小青蛙,一时都没能把严肃的脸保持下去,‘噗’的一声就笑了,结果差点儿没笑崩背上好不容易结的血痂,脸上表情顿时丰富多彩起来。

    顾宝莛见壮,操心地说:“三哥哥,你要不去休息吧,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呢。”

    老三轻蔑的说:“我的伤算什么?大哥都那样了,还不是照样打仗,回来后也照样跟着爹出门锻炼?你是瞧不起你三哥啊?”说着,老三动作标准的扎起马步,哪怕背上的伤口直接崩开,渗出血来,也不动一下。

    顾宝莛愁眉苦脸的担心着,总觉得自己家里一大家子都不让他这个小孩子省心。

    不过听三哥的话头,顾宝莛忙问:“三哥哥,你们昨天也看了大哥哥的伤势?伤口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化脓?肉什么颜色?伤口多大?”

    老三扎马步的时候,目不斜视,哪像顾宝莛这个小家伙,扎着扎着就差不多跟蹲着一样了,双手也没有垂直身体向前,而是累得手肘都放在膝盖上,两只小手捧着脸蛋,好奇宝宝一样看着三哥。

    老三余光瞥了一眼小七,已经没有脾气让小七规规矩矩的扎马步了,索性不管他,也不说话,就让小七在那儿干着急。

    顾宝莛‘哼’了一声,蹭到四哥哥那边去扎马步——准确说是蹲着——对和自己更亲近的四哥哥说:“四哥哥,昨天云庐神医到底怎么说的呀?我昨天出门没有听见,你给我学学吧。”

    谁知道顾宝莛用期待的目光看了四哥哥半天,也只得来四哥哥一句:“云庐神医医术高明,断不会出错,约好了今日再诊一次,然后进行治疗。”

    这就没了?

    顾宝莛勉强被堵住了嘴,但心里却打定主意到时候非要围观云庐神医给大哥治病才行!

    他好歹是个现代人,总有点儿用处吧。

    正这么想着,老爹带着大哥二哥都回来了,顺道居然将他男神一家也带了过来。

    顾宝莛眼睛一亮,再度看见神颜天团聚首,简直心旷神怡,一大早就被老爹闹醒的怨气也散了。

    尤其他男神今天还换了一身比较专门用来方便行动的剑袖束腰短衣、宽松长裤绑腿靴,颜色靛蓝,那腿,那腰,和老爹那精瘦身材相比简直不相上下!

    一眼就发现顾宝莛又对着自己父亲眼睛放光,薄厌凉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顾宝莛,大概是视线过于明显,顾宝莛这才心虚的收回目光,脸蛋通红的在心里碎碎念:可恶,看什么看,没看过颜狗吗?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