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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果然,走廊上响起脚步声,看样子陆世?澄带着小?桃子朝这边过来?了。

    他每向前走一步,那声响就像在闻亭丽的心房上轻轻敲打一次。

    这时候,隔壁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周嫂慌里慌张地:“小?桃子,小?桃子!唉哟,吓死我了。我就眯了一会儿,你怎么就偷偷跑出来?了。陆先生,您身体?可?大好了?刚才?您一直在陪小?桃子玩耍?实在对不住,怎好意思麻烦您。”

    陆世?澄用一种礼貌的口吻:“没关系。”

    尽管周嫂早前就听陆世?澄哑病康复的事,但似乎还是被陆世?澄的声音吓了一跳。

    小?桃子兴奋的声音再次响起。“周嫂听!”

    周嫂猛地回过神来?:“真好呀,陆先生您——等等,姐姐都教过小?桃子多少次了,是陆先生,不是ru先生。”

    没听见陆世?澄接腔,只听周嫂怯怯地:“陆先生,您是来?探望我们小?姐的吗?她应当快醒了。”

    紧接着,几人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

    闻亭丽赶忙闭上眼睛,小?桃子第一个跑进屋,小?手轻推闻亭丽的肩膀,“姐姐,姐姐,快醒来?。”

    闻亭丽再也伪装不下去了,只好作出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茫然转过头。

    “怎么了?”她假惺惺揉揉眼睛,然而一睁开眼,却发现房间里只有周嫂和小?桃子。

    闻亭丽迅速环顾四周,确定陆世?澄没在房里,她一下子忘了掩饰情绪,在枕上小?声:“他呢?”

    “谁?”

    “陆先生。”

    周嫂这下确定闻亭丽刚才?不过是装睡了,她有点想笑,又有点遗憾地。“陆先生在门?口站了一会,但没进屋。”

    闻亭丽满脸不敢置信。

    周嫂补充道:“邝先生在外头的台阶上等陆先生,看样子他们要出门?。”

    闻亭丽忙不迭掀被下床,却听见花园前的门?廊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到窗口向外看,正好看见陆世?澄钻进汽车,这当口,路易斯和梅丽莎进来?了。闻亭丽来?不及回到床上,双方?就这样撞了个正着。

    路易斯轻咳一声:“闻小?姐,屋里虽然有暖气,但最好也别站在窗口,容易感冒。”

    周嫂忙拿起外套为闻亭丽披上,闻亭丽看着窗外:“天气这样冷,他们还要出门?吗?”

    “陆小?先生咳嗽老不见好,所以决定到惠群医院的专门?病房静养几天,那边有监护仪和吸氧设备,他走前交代?我们继续照料闻小?姐,又吩咐邝先生留在陆公馆主事,闻小?姐只管安心在此养病,一切都跟从前是一样的。”

    借口!一切都是借口!方?才?他在走廊上待了那么久,她也没听见他咳嗽一声。

    他不过是不想再给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机会罢了。

    为了避开她,他竟然把陆公馆留给她,自己离开了。

    她真想逼到陆世?澄面前问他,他在怕什么?怕跟她见面吗?怕自己一见到她就会动摇吗?

    再也没有比他更会自欺欺人的人了。

    这一想,她的心反倒慢慢安定下来?,安然回到床上照常接受治疗,傍晚就带着小?桃子和周嫂回了家,走前留下了一份口吻很正式的感谢信,其他一句话都没有。

    这几日她也想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原则,爱情也不例外,陆世?澄过不了心里那一关,而她不肯放弃自己的原则,既然两方?都不肯妥协,不如各自冷静一段时间。

    事实上,她也没机会一直琢磨自己跟陆世?澄的事,因?为她们一到家,黄金影业公司的电话就打来?了。

    第067章

    第

    67

    章

    电话是黄远山的徒弟谭贵望打来的。

    “谢天谢地,

    总算是找到你了,身体恢复得如何了?大家都很惦记你,黄姐说你在私人医院养伤,

    不让我们打搅你。”

    闻亭丽忙说:“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谭贵望的语气可?疑地顿了一下:“下午能到公司来一趟吗?刘老板急着要找你,剧组损失惨重?,公司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闻亭丽隐约觉得有些不妙,挂断电话,立即给黄远山打过去,

    黄家的女佣却说黄远山还未回家,

    紧接着往别处打了几个电话,

    依旧没能找到黄远山。

    闻亭丽怀着忐忑的心情赶到公司,

    一上楼就感?觉氛围不太对劲,几位元老面色惨然,

    黄远山在走?廊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回头看见闻亭丽,黄远山忙把她拉到一边。

    “你怎么来了?伤养好了吗?”

    闻亭丽指指办公室的方向:“说是刘老板有急事找我。”

    黄远山脸色微变:“别理他,我刚跟他大吵一架,走?,

    我们先去别处说几句话。”

    却听刘老板在办公室里?用?命令的口?吻说:“闻小?姐来了?请她立刻进?来。”

    闻亭丽跟黄远山飞快一对眼,

    黄远山不管不顾就要将闻亭丽带走?,

    程经理拦住她们:“躲得过今朝躲得过明天吗?再说你一个人能护闻小?姐护到几时?这可?是事关?公司存亡的大事,别太任性?!”

    闻亭丽心里?早有预感?,对黄远山笑了笑道:“黄姐,别担心,我能应付的。”

    她只身进?了办公室,

    就见刘梦麟坐在一张大桌后抽着雪茄,

    不觉暗暗心惊,几天不见,

    刘老板像是足足老了五岁。

    刘梦麟第一眼先扫视闻亭丽的脸,见她相貌完好无损,仿佛暗松了一口?气。“闻小?姐,你坐。”

    闻亭丽绽出笑容点点头,就听刘老板说:“关?于这场火,巡捕房到现在都没查出头绪来,凶徒经验相当老道,作案时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线索,现在大家都认为破案的关?键点在你身上,闻小?姐仔细想想,最?近你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难道巡捕房一直没有找过邓天星问话吗?”

    在她看来,罗殊红和邓天星分明有重?大嫌疑。一则,事发前罗殊红窥探过她多次,二则她和邓天星很熟悉片场的内部环境,三则,当初邓天星失业也?算是间接因为她的缘故,邓天星因此而怀恨在心,一点也?不意外。只要找到邓天星这个主谋,罗殊红势必也?跑不掉。

    刘老板摆摆手:“出事那?晚邓天星一直在181总会赌钱,这一点当晚赌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而且失火前的半个月他也?几乎日日混迹在赌场,如今警署那?边已经排除他作案的可?能性?了,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可?疑对象。”

    “难道他就没有同伙吗?”闻亭丽失口?就要说出罗殊红的名字,又把话忍了回去,她还在等厉成英那?边的调查结果,为免打草惊蛇,不宜把矛头指向罗殊红,这次的事件闹得这样大,万一邱大鹏或是邓天星直接来个杀人灭口?就不好了。

    她沉声说:“还有一个可?疑的对象,那?就是白龙帮的邱大鹏,他跟我家结怨已久,我爹就是被他害死的,这几天巡捕房有没有好好盘查过他的行?踪?”

    “白龙帮?”刘梦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谁敢去招惹这帮流氓?小?闻啊,不管怎么说,警方已经基本确定?这场火是冲着你来的了,我刘某人不过是跟着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如今片场被人烧成了灰,光是场地和机器的损失就高达近十多万大洋,更可?气的是现在所?有戏都不得不停工,这一块的损失无可?估量,说说吧,闻小?姐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有?”

    说话间,刘梦麟精明的眼睛一直牢牢盯住闻亭丽的脸。

    闻亭丽泰然道:“当务之急当然是先找到纵火的凶徒,赔钱也?好,坐牢也?罢,总归冤有头债有主。”

    “假如一直捉不到凶手呢?”刘梦麟一嗤,“想必闻小?姐也?听说过巡捕房那?帮人的办案效率,别说此案未必能查出个头绪,即使侥幸抓到了凶徒,你敢保证此人就一定?能拿得出赔偿款?到那?时候,谁是冤大头?谁是债主?到头来是不是还得公司承担这笔损失?”

    他话锋一转:“我刘梦麟呢,从来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但?员工跟外头的私人恩怨,没道理叫公司跟着遭殃。”

    闻亭丽心道:正题来了。

    果不其然,就听刘老板说:“按理说,当老板的不该为难一个小?姑娘,可?是想必你也?听说过,公司这几年情况一直不大妙,本指望《南国佳人》打个漂亮的翻身仗,谁知来了这一出,若不找人补救,公司很快就要关?门大吉,闻小?姐,你忍心因为你一个人的私人恩怨,让公司这么多老员工跟着失业吗?”

    说到此处,刘老板估摸着氛围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假惺惺长叹一声:“罢了,你也?别太心焦,来,先瞧瞧这个。”

    闻亭丽定?了定?神,见是一份合同。

    “万幸的是《南国佳人》已经杀青了,剪映部这会儿正忙着加班加点,最?快半月之内就会把片子剪好,我这边抓紧联系各家影院上映,假如这片子能卖座,公司算是绝处逢生了,要是再赔钱,那?就彻底没戏了。不论怎样,片子一上映,闻小?姐就算是在我们公司正式出道了(注),关?于这次失火带来的损失,我也?不为难你,你先同公司签个五年的合同,今后不论是拍戏还是接广告片,你的片酬统一由公司来分配,几年下来就能把这笔损失补上了。”

    闻亭丽心里?明镜似的,最?后这一句话才是刘老板今日找她来的真实意图。

    早前同包亚明大律师打交道时,她就学过如何看条款,这一看不得了,按照合同规定?,今后她的片酬几乎全由公司拿走?,每月只得一点固定的月薪,就连今后接拍广告,她也?只能拿到一成报酬,剩下的九成都得交给公司。

    真要是签了这份合同,她就算是彻底卖给黄金影业公司当奴隶了!

    关键一卖还是五年。

    刘梦麟掸掸指尖的烟灰,慢悠悠道:“叫一个小?姑娘拿出这么多赔偿款,实在是有些不人道,公司吃点亏,想办法?东挪西借先替你垫上,今后你只管安心拍戏就是了,找凶徒的事就交给巡捕房。”

    闻亭丽笑笑:“敢问刘老板,这份合同我要是不签呢?”

    刘老板面不改色:“那?么,片场失火的损失、《时间的沙》等片子停工的费用?……全都得由闻小?姐自行?承担,今早我让会计部门算了一下,保守估计有二十万大洋,倘若闻小?姐半月之内能拿得出这样一笔巨款,自然无需签这合同,可?若是拿不出,那?就由不得你任性?了。这是我律师的名片,你可?以亲自到律师事务所?去问问,看看我刘梦麟是不是在唬你。”

    闻亭丽从公司出来时,心里?只觉得又好笑又可?气。

    刘梦麟真把她当小?孩子了,鬼才会相信他的那?一套,归根到底,整件事里?她也?是受害者,只要凶徒一落网,刘老板就算是找来全上海的律师也?没法?把损失算到她的头上。

    对,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凶手。

    她立即赶往法?租界巡捕房。

    警察们的说辞跟刘老板如出一辙,只在提到邓天星时,有位警察说:“这小?子前一阵欠了一屁股赌债,最?近也?不知哪来的本钱,转头又赌上了。”

    闻亭丽忙问那?人:“您查过邓天星这笔本钱是哪来的吗?他最?近都跟什么人来往过?”

    那?警察立时翻脸:“去去,我们警察讨论案情,轮得到你一个小?姑娘来插嘴。”

    就这样,闻亭丽被轰出了巡捕房,但?她并没有气馁,在路边找到一家电话局给黄远山打过去。

    黄远山正急着到处找她:“你跑哪儿去了?那?份合同你可?千万不能签,那?就是一份卖身契——什么?罗殊红被邓天星撺掇着纵火?什么?给你投毒的也?可?能是她?”

    闻亭丽镇定?地说了自己的推论。她的内心深处并不相信罗殊红会是凶徒,一来,罗殊红本性?并不坏,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放火害人,二来,那?段时日罗殊红留下了太多破绽,就连偶尔在片场打个电话,也?经常透着些慌张,而纵火之人分明是个经验相当老道的人。

    会不会罗殊红有什么把柄落在邓天星的手里??

    听完闻亭丽的结论,黄远山一愣:“不可?能,那?天罗殊红坐我的车一起走?的,你那?边着火的时候我和她同在馆子里?点菜。”

    闻亭丽一滞,这也?太巧了,偏偏出事那?日邓天星和罗殊红都有不在场的证据,邓天星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低劣得不值一提,这次必定?有高人在幕后指点。

    思量间,闻亭丽抬头看向马路对面的大源茶楼,这是一家隶属于白龙帮名下的茶馆,平日里?经常能看见白龙帮的人来此喝茶议事,这会儿正是上午十点钟,二楼窗口?隐隐约约能看见几个身穿银白褂子的男人。

    与她有仇、经验老道、又能拿出大笔钱来收买邓天星——原本她只有五分怀疑,这下几乎可?以断定?是邱大鹏在幕后主使了。

    她匆匆回到家,开门的时候,因为心里?有事不慎将钥匙甩了出去,恰巧甩到对面的柳太太家门口?。

    她过去捡钥匙,不经意发现柳家门口?的箱子里?塞了一大堆报纸,进?家门时,闻亭丽疑惑地问周嫂:“柳太太她们还是没回来吗?”

    “没呢,上回你让我送的那?份谢礼到现在都没能送出去。你说奇不奇怪,就算去香港探望亲戚,这么长时间也?该回来了,该不是遇着什么事了吧。”

    闻亭丽心中一动:“上次你说柳太太在哪家银行?做事来着?”

    “叫什么泰丰银行?。

    闻亭丽二话不说跑到八斗柜前抱起那?份谢礼。“我出去一趟。“

    很快找到了泰丰银行?,进?去一打听,柳太太居然有好长时间没来上班了。

    “十天前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身体突然有些不适,托我们帮她办理辞职手续……柳太太做事素来靠谱,这实在不像她的作风。”

    闻亭丽忙接话:“邻居们也?觉得纳闷呢,柳太太头些日子还托我买了一些东西,都没来及给她就找不见她人了,这堆东西花了她不少钱,总不能一直放在我手里?,能不能请您告诉我她在香港的电话,我想把东西寄还给她。”

    经理也?不答言,只盯着闻亭丽的脸细细觑着,突然间像是灵光乍现。

    “你是那?个闻亭丽小?姐对不对?!我和我妹妹去看过那?场话剧比赛。”

    闻亭丽只好乐呵呵说:“是是是。”

    “我妹妹老欢喜侬了,能不能请帮我签个名?。”

    闻亭丽痛痛快快写了一大堆签名,这一来,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变得好说话了,有位跟柳太太关?系最?好的一个同事主动把电话抄给她,闻亭丽再三谢过,自行?到楼下找了电话局打过去。

    柳太太一听闻亭丽的声音就慌了。

    “我们都躲到香港来了,你怎么还是冤魂不散,我什么也?不知道!”

    闻亭丽急声说:“柳太太,请你别挂电话!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您突然辞职了,是不是有人找过你们的麻烦?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柳太太在那?头颤抖了一下:“这、这与你无关?!”

    “我知道,白龙帮的人找过你们对不对?”

    在闻亭丽的一再追问下,柳太太战战兢兢地说起了前段时日的遭遇。

    那?是上月的一个周末,柳太太和柳先生照常去舞厅跳舞,不料刚出来,斜刺里?冲出来几个人将两口?子套上麻袋扔到一辆车上。

    柳先生差点吓得当场尿裤子,柳太太倒还算冷静,只当自己遇到了拆白党,结结巴巴说:“皮夹子在这里?,拿了钱就放我们走?吧。”

    可?对方压根不要钱,他们将她们带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

    有人用?冰冷的匕首抵在他们的脖颈上。

    “所?有的问题我只问一遍,胆敢支支吾吾,立马送你们上西天,去年七月份,住在你们对门的闻小?姐可?曾救过一个男人回来?”

    “不——”话一出口?,冰凉的刀尖抵到喉管上,柳太太吓得差点晕过去,“我想起来了,去年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件奇怪的事,有一天半夜起来,我听见对面传来过一些很杂乱的声音,像是几个人抬着一个人进?来,脚步声又急又乱,我以为进?贼了,吓得也?不敢动弹,就听见闻小?姐说:小?声点,对门有人。”

    “你当时没有打开门看一眼?”

    “没、没有,我心里?有点害怕,再说她们只在走?廊上待了一小?会就进?屋了,事后走?廊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搞得我以为自己只是做梦。”

    “除了闻小?姐的声音,你可?听出另外几个人是男是女?”对方厉声问。

    柳太太忙不迭摇头。

    “既没看见对方的相貌也?没听见对方的声音,你这眼睛和耳朵长了有什么用??切下来喂狗算了!”

    柳太太凄声惨叫:“饶了我吧!我是真的什么也?没听见!事后我留神观察了一段时日,并没有见什么奇怪的人出入闻家,闻小?姐有几个很年轻的女朋友经常过来找她玩,也?许那?天晚上她们在玩什么游戏,所?以也?就没再多想,我发誓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不然一定?会一五一十告诉你们的!”

    洞若观火

    她丈夫在旁抢着说:“我想起来了,去年夏天,我曾看见闻小?姐进?药店买过药,就在街对面的药店,我亲眼看到她进?去买了营养膏和一大包纱布。”

    “纱布?”

    “是、是纱布,我还纳闷呢,她家老太爷不是早在医院里?病死了吗,这些东西是买给谁的?可?我们两口?子白天都要上班,每晚回来既不曾听见对面有什么动静,也?没见到陌生人出入,时间久了也?就丢开手了。”

    上首那?人像是怒意勃发,猛一拍桌子道:“我就知道跟这贱人有关?!”

    不过那?人旋即又冷静下来。

    “两家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你们可?曾看见闻小?姐手里?拿过枪?”

    两口?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刀尖再一次逼近他们的喉管,柳先生惨声道:“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就算是杀了我们也?是没见过的呀。”

    对方冷声说:“回头你们出去之后,胆敢将今天的事泄露出去半个字——”

    “啪”的一声,头顶似乎有一盏吊灯被枪击中了,伴随着玻璃和金属哗啦啦的声音,有尖锐的碎片飞溅过来刮破他们的脚面和小?腿,柳先生和柳太太吓得放声尖叫。

    回忆到此处,柳太太仍心有余悸:“我们被关?了整整一天一夜,出来后也?不敢去打听究竟是什么人绑架了我们,连夜买了船票躲来香港,没想到闻小?姐你……”

    她仿佛有点愧意:“按理说,走?之前我们该提醒你一句的,可?我们实在是太害怕了——他们是不是去找你麻烦了?请你原谅我们,当时那?种情况。”

    “我知道,我理解。”闻亭丽体谅地说。

    回去的路上,闻亭丽的神情空前冷酷。

    自从那?件事之后,邱大鹏父子就几乎在她生活里?消失了。除了偶尔在报上看到一两条白龙帮的消息,她对他们的现状一无所?知。

    直到前一阵,身后开始出现蹊跷的脚步声……

    种种迹象表明,邱大鹏早就跟邓天星暗中勾搭上了。想必邓天星在以某种方式要挟罗殊红帮忙调查她,而等到罗殊红翻到她锁在私人柜子的那?把手枪之后,这件事便由邓天星传到了邱大鹏的耳朵里?。

    对于邱大鹏来说,这消息不啻于一个炸弹,为了进?一步证实心中的猜疑,邱大鹏索性?令人绑架了柳先生和柳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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