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颁完奖,米歇尔柔声?细语嘱咐闻亭丽:“往年都是陆老先生亲自?签发支票,这两年陆老先生不?在上海,这奖项改由陆小先生颁发,你?这边没问?题的?话,校方会帮你?跟陆小先生确定具体?的?领奖时间。”闻亭丽做出恭敬的?样子边听边点头,
“哦对了?。”米歇尔扶了?扶镜框,郑重其事提醒闻亭丽,“陆小先生不?太爱说话,去陆公?馆领支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一点。”
这话分明有卖好?的?意味,闻亭丽的?心?情变得?更加舒畅。没猜错的?话,往后?不?管乔太太那边怎样相逼,米歇尔都绝不?敢再刁难她了?。
从教堂出来,她百感交集抬起自?己的?左胳膊,虽说无端受了?一次伤,但能够借着这次意外彻底解决掉最让她心?烦的?大麻烦,也算值了?。
她再看看手里的?“育英”奖杯和荣誉证书,喜悦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扭头对准身后?的?同学们,豪情万丈地说:“这些日子承蒙诸位同窗的?关照,我心?里不?知有多?感激,这礼拜末我想请大家吃一顿饭,时间和地点大家来定,请各位务必赏光。燕珍珍,平时你?总嫌我小气,这次你?来代表大家点菜如何,我呢,去办公?室去请郑主任和柳老师。”
同学们忙起哄:“闻亭丽,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真要让燕珍珍点菜,这顿饭恐怕吃到明年春天都吃不?完。”
最后?聚餐的?时间定在礼拜六的?中午,地点在大雅楼。
除了?务实的?先生和同学,闻亭丽还?邀请了?秀德的?黄云老师和秀德的?几?个好?朋友。所?有应邀的?人?当中,只有乔宝心?被家里扣住赶不?过来,尽管如此,两校的?人?加起来也坐了?足足三大桌。
包间里热闹非凡,闻亭丽动情地向三位老师举杯:“承蒙几?位恩师对学生的?关照,学生我——”
本是极欢喜诚挚的?强调,一开口却莫名哽咽。
黄云忙说:“莫哭莫哭,这样的?好?日子,应该高兴才是。”
“就是。”郑主任和柳苑华的?声?音也有些发涩,“奖项是你?靠实力赢回来的?,这是值得?庆贺的?事,快把眼?泪擦干。”
闻亭丽擦干眼?泪,对着满桌人?高高举起酒杯。
“让我们敬师恩!敬友谊!”
同窗们异口同声?地说:“敬才华!敬勇气!敬自?由!敬永不?屈服的?精神!”
女孩们的?音调是那样清悦高昂,仿佛蕴含着鲜活的?生命力,穿透窗户向高高的?蓝天飞去,闻亭丽胸中激荡,举杯一饮而尽。
往后?这半个月,米歇尔再没找过她的?麻烦,教导处的?老师们待她也是和和气气,她每天除了?上课用功,就是在礼堂里排练一些小节目。
要不?是父亲还?在医院里,闻亭丽最近的?生活简直可以用“岁月静好?”来形容。
只有一桩,不?知是不?是陆世澄最近太忙,校方迟迟没通知她去陆公?馆领支票,闻亭丽作为一个缺钱的?人?,不?免老在心?里惦记。
第019章
第
19
章
这一等,
就是十来天,这日大约是陆世澄终于得了空,校方通知?闻亭丽下个礼拜星期五放学之后去陆公馆领奖。
闻亭丽喜滋滋应了。
傍晚回到慈心医院,
陪护说:“邓院长下午来查过房。对了,还有一位姓包的先生叫你给他回电话。”
闻亭丽一脸惊喜:“院长她?老人家?回来了?”
上礼拜邓院长去南京开会,算起来有好几天没?见到她?老人家?了。姓包的先生?一定是包亚明,看样?子?,邓院长一回来就帮她?跟包律师联络好了。
她?给包律师事务所打过去,
电话那头是一位说话爽利的女士。
“这周三傍晚六点钟,
包律师有一个钟头的空余时间?,
闻小姐带着合同?直接到事务所来,
切记别迟到。”
闻亭丽郑重记下时间?。晚上趁人不注意,她?悄悄到四楼去寻邓院长。
邓院长果在办公室。
“您从南京回来了?!”闻亭丽欢快地将一兜水果和宵夜搁到邓院长的手边。
邓毅被闻亭丽的笑容所感染,
脸上也跟着泛起浓浓的笑意。
“包亚明已经让人联系你了吧?”
“嗯。”一说到这个闻亭丽就有点紧张,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这样?的名律师打交道,“正要向您请教呢,
这位包大律师性子?如何?同?他打交道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吗?”
“他跟你约的几点?”
“礼拜三下午六点。”
邓毅端着茶盅想了想:“那天下午五点钟我正好要跟人到礼查饭店谈点事情,
那地方离包亚明的事务所不远,
要不你五点半到礼查饭店来找我,到时候我同?你一起去见包亚明。”
闻亭丽喜出望外:“有您亲自带我去,我就不用?担心自己闹笑话了。”
“我可从不担心你会闹笑话。”邓院长含笑摇摇头,“你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大方的孩子?。”
桌上的电话响了,
她?接起电话:“喂,
我是邓毅。”
不知?对方说了句什么?,邓毅马上捂住话筒看向闻亭丽,
闻亭丽乖觉地告辞。
礼拜三这天,闻亭丽掐着点赶到礼查饭店,说好了五点半汇合,结果一直等到五点四十都没?看到邓院长从饭店出来。
闻亭丽有些纳闷,邓院长是个心细又守时的人,莫不是被什么?急事绊住了。
再等下去就赶不及去准时见包律师了,只得先行离开礼查饭店,这个变故导致她?原计划晚出发十分钟,怕迟到,随手在路旁叫了一辆黄包车。
坐上车没?多久,就听身后的街角发出“砰”的一声怪声,乍听之下,像是除夕的爆竹响,可是传到闻亭丽的耳里,却让她?浑身一僵。
枪响!
绝不会错,前不久,她?才在黄金戏院的后楼近距离听见过这声音。
她?紧张地抓住车篷:“师傅,你听见了吗?”
“什么??”车夫一脸茫然,正当这时,一辆汽车呼啸着从她?们身边擦过。
闻亭丽正如惊弓之鸟,下意识一回头,恰巧那车的窗户开着,后座上坐着的人竟是邝志林。
邝先生也正扭头望着枪声传来的方向,眉毛微抬,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不等她?看清楚,这车就飞驰着消失在街头。
“那边出什么?事了?”黄包车师傅伸长脖子?张望一晌,终于有点慌了,抬起车把就要跑开,闻亭丽却突然从车上跳下来,不顾师傅诧异的目光,转身朝出事的方向跑去。
街上早已大乱,人群惊叫着四散逃开,还有一小撮不怕死的,同?闻亭丽一样?,一径朝礼查饭店跑。
“吓人呐,礼查饭店大堂地上全是血。”闻亭丽听在耳里,心脏愈发狂跳不已,卯足了劲逆着人流向前跑,一边跑,一边紧张地用?目光在路边搜索,可她?始终没?能在人堆里发现邓院长的踪影。
好不容易挤到礼查饭店门口,就见大堂里聚满了黑衣巡捕,忽听一阵低嚷声,巡捕们用?担架抬着一个人出来了:
“快让开!别挡路!”
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闻亭丽拼命踮起脚向前看,可惜担架上的人从头到脚被一件黑色大衣蒙住了,什么?也看不见,颠踬间?,一只戴着腕表的手从担架上滑落下来。
闻亭丽额角一跳。
那是邓院长的手表!
警察很快将那人抬上了一辆车,她?满心惶然向前追去,却被一根质硬的的物件重重怼了一下肩膀。
“退开!这地方要进行搜查!”
闻亭丽被警棍推得一个趔趄,双眼却死死盯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明明在盛夏,牙齿却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战,只听周围的行人议论纷纷。
“中枪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我听饭店的印度门房说,是位老太太,听说模样?还挺体面?的。”
闻亭丽如梦初醒,这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就是圣玛丽医院,假如她马上召一辆黄包车追到圣玛丽医院,说不定能打听到点什么?,正要找寻黄包车,猛不防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短发,眼神清亮而敏锐,身板挺拔,站在人堆里,有一种如竹如松的气度。
因着这份独特的气质,闻亭丽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前不久,她?在邓院长的办公室见过这女子?,她?听见院长叫这人“成英。”
成英死死盯着汽车远去的方向,那惨白的面?色,表明她?也正处在极大的惊怒中,但成英显然非常警醒,不等警察问到近前,便镇定自如退出人堆,改随另一拨行人疾步朝对街走过来。
可就在这时候,她?撞上了闻亭丽的视线,先是一愕,随即盯着她?上下打量,看这样?子?,她?也认出了闻亭丽。
闻亭丽的脑子和心一样?混乱,直觉告诉她?,成英跟邓院长的关系不一般,但在这种特殊的境地里,她根本无法判断成英究竟是敌还是友,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不露声色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再瞟过去,成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潮里。
对街,警察已经开始盘问行人了,闻亭丽只得退到另一个街角,街上人太多,她?费了许多工夫才召到一辆黄包车。
赶到圣玛丽医院,急诊室里却异常清净,楼上楼下跑了几趟,既不见警察的踪影,也不见闻讯赶来的报界人士。
闻亭丽一无所获,只得又赶回慈心医院。往日为了避人耳目,她?总是要捱到九点以后再去寻邓院长,但这次,她?一回来就直奔四楼。
院长办公室的门紧锁着,闻亭丽“笃笃笃”敲着门。
她?多么?希望,房门里能像往常一样?响起那声慈蔼的“请进”。
今晚,房内却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她?杵在门口,胸口像铅块一样?沉沉坠着,忽想起汤普生大夫,忙下楼去办公室找他。
谁知?又扑了空,护士说,汤普生两个小时前就走了,接班的夜班大夫边打呵欠边写病志,那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委实看不出有异。
闻亭丽开始安慰自己,或许中枪的并不是邓院长,不然慈心医院的医护人员早该炸开锅了。
当晚,她?照旧在病房里的陪床上睡觉,半梦半醒间?,忽被人轻轻推搡了一下,她?惊醒,见是一位面?熟的护士,这人姓刘,是内科病房的护士长,为人很和善,平时总是笑呵呵的。
此时的刘护士长却是满面?忧色,看她?醒了,低声说:“小闻,跟我来,外头有人找你。”
出来看,闻亭丽一呆,竟是成英。成英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含笑向她?走近:“闻小姐,还记得我吗?我们在邓院长的办公室见过的,有位长辈受了伤,特让我带你去见她?一面?。”
闻亭丽的心一阵狂跳,因为她?一眼就认出成英手里的公文包正是邓院长总提着的那个,包身已经很旧了,邓院长却老舍不得换。
长辈?难不成她?说的是邓院长。刘护士长在旁做介绍:“厉女士是济世私立医院的外科大夫,她?跟邓院长是老朋友了,我们医院许多人都认识她?,去一趟吧,没?关系的。”
原来她?姓厉。
“忘记作自我介绍了,我姓厉,全名厉成英。”
闻亭丽立刻决定暂时放下戒心,不为别的,只为她?曾亲耳听过邓院长称呼成英“奇女子?”,而且,刘护士长要不是跟厉成英也有着极深的交情,是绝不可能深夜把这人领进病房的,在内科病房住了这么?久,她?对刘护士长的为人很了解,能被邓院长和刘护士长同?时信赖的人,绝不可能会是坏人。
她?忙对厉成英点点头,回病房匆匆向陪护交代?一句,出来同?厉成英上了一辆车。
路上,厉成英拧眉默然想着事情。闻亭丽一颗心七上八下,也没?心思聊天。
车停了,外头却不是某家?医院,而是一幢半旧的三层小洋楼。
厉成英下车揿响门铃,立即有人开了门。
夜太黑,看不清周围的景致,穿过前庭花园,就看见明亮的客厅里有个人在来回踱步,这人年约四五十岁,花白头发,络腮胡,鼻梁上戴一副金丝眼镜。
闻亭丽一下子?就认出他是大名鼎鼎的包亚明律师,因为她?不止一次在报纸上看过他的照片,此外,窗前还站着一位高?个头的中年女子?。
听到门响,两个人警惕地转头。
厉成英领着闻亭丽入内:“这位是包亚明律师,邓院长之前应该已经向你介绍过他。那位是立明出版社的陈编辑,你可以叫她?陈女士。”
“你好。”陈女士主动过来跟闻亭丽握手,“经常听邓院长提起你。”
包亚明却留在原地戒备地打量闻亭丽,他的眼睛锐利如鹰隼,似能一眼看透人心:“闻小姐,下午你明明约了来律师事务所见我,为何六点钟你没?有来赴约,反而出现在礼查饭店门口?”
“老包,现在可不是在法庭上,你这样?会吓到小闻的,小闻,你先坐下喝口水。”
闻亭丽焦急地环顾四周:“邓院长在哪里?”
厉成英拉着闻亭丽在沙发上坐下,低头默了好一会,沙声说:“邓院长现在在仁济医院抢救,目前还未度过危险期。”
闻亭丽浑身一震:“下午中枪的真是她?老人家??!”
厉成英面?色灰败:“是,只是刺杀邓院长的凶徒还未抓到。我们找你来,就是想向你打听今天下午的情况。”
闻亭丽压下汹涌的泪意,尽可能用?镇静的语气说:“星期一晚上我去找邓院长,她?要我今天先去礼查饭店等她?,到时候她?带我一起去找包律师,可我等到五点四十也没?见到她?老人家?,怕迟到,我就先走了,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了枪响——”
“礼查那条街一向喧嚷。”包亚明冷不丁发问,“闻小姐只是个学生,想必你之前从未接触过枪械,凭什么?那么?快判断出那是枪响?
闻亭丽张了张嘴,假如没?有那晚陆世澄的事,她?绝不会那么?快联想到枪声,这一点的确有点可疑,但她?已经答应陆家?绝不把那晚的事泄漏出去,这会儿自然无法直接言明其中缘故,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以前在码头撞见过白龙帮的人械斗,所以能听出枪声。”
厉成英递给闻亭丽一杯水:“不急,你继续说。”
“接着,我就看到警察把一个蒙着黑大衣的人抬了出来……我认得邓院长的腕表,担心担架上的人是她?老人家?,就跟着追到了圣玛丽医院,结果发现邓院长根本没?在那儿,再然后,我就赶回慈心了。”
“出事的时候,你有没?有在街头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又或是看到什么?熟面?孔?”
闻亭丽望向厉成英:“就只看到您在对街。”
厉成英非常有耐心:“再好好想想,除了我,街上当时还有让你印象深刻的人吗?”
闻亭丽刚要摇头,忽然脑中白光一闪,不对,当时她?还看到了一个熟人。
但,邝志林怎么?看也不像跟这件事有关。
仅仅踟蹰了一秒,她?就果断答道:“我还看到了南洋鸿业陆家?的邝志林先生。他的汽车正好经过那里,我看到他坐在后座,他也正朝枪声方向看,仿佛很惊异的样?子?。”
陈女士在旁插话:“上次那件事我们就猜与陆家?的人有关,会不会真是他们派人干的?”
包亚明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沉声说:“成英,你怎么?想?”
从三个人的对话能看出,厉成英是这个团体的主心骨。
厉成英沉吟片刻,抬头对闻亭丽说:“你既听出是枪响,就不怕危险吗,为什么?不跑得远远的,而是掉过头去找邓院长?”
“我来不及想那么?多。”闻亭丽心中一酸,冲口而出,“我只知?道邓院长那会儿还在礼查饭店,我担心她?老人家?出事——”
她?捂住自己的脸,眼泪汩汩从指缝里流出来。
“对我而言,邓院长就是我的家?人,前一阵,要不是她?老人家?不计回报地帮助我们,我父亲可能早就已经死了,我和妹妹也早被人撵出上海了,在我心里,再也找不到比她?老人家?更值得敬重的人,当时我满脑子?只想着确认她?老人家?无事。”
陈女士和包亚明哑默低头。厉成英红着眼睛扭头看向窗外,一时之间?,屋子?里只能听见闻亭丽的啜泣声,三个人都未劝慰闻亭丽,只是很体谅地陪着她?一起沉浸在难过的情绪里,良久,厉成英勉强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将一块手帕递到闻亭丽手里,哑声问:“小闻,你想抓住刺杀邓院长的凶手吗?”
闻亭丽顾不上擦眼泪,急急抬头:“我当然想!”
三个人互视一眼,厉成英思索着说:“关于凶手,我们目前有几个比较明确的怀疑对象,最?有嫌疑的那几个,我们已经安排了相应的调查人员,陆家?虽然可能性较小,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考虑到当天你在现场看到过邝志林,我们想请你帮忙调查陆家?。”
她?的语气十分恳切。
闻亭丽一下子?懵了:“我?我不行的,我没?做过这个。”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除了我们三个,现在是不是没?人知?道你跟邓院长有极深的私交?”
“是,我不想给她?老人家?惹麻烦,所以每次去找她?都会避人耳目。”
厉成英苦笑:“很好,实不相瞒,我们找你来也是经过一番慎重的考量。这次刺杀行动之所以能够成功,是因为那帮人提前摸准了邓院长的行程,从这一点来看,邓院长的关系网已经极不安全了,而你——作为一个置身事外的‘陌生人’,即便参与调查,也不会惹人怀疑,这对你和对邓院长都是一种保护。此外,你在务实念书,而陆家?正是务实的大校董,这意味着你比旁人有更多机会可以接触到陆世澄和邝志林。”
闻亭丽依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个请求太过突然,她?现在心里半点准备都没?有,她?一心只想考大学,才不要被卷入这种危险的调查中。
然而,一想到遇刺的是邓院长,她?的心就像被利刃刺中,汩汩往外冒血。
她?深吸一口气:“冒昧问一句,你们为何会怀疑陆家?与此事有关?那位邝先生当时虽也在现场,但据我观察,他好像也被那声枪响吓到了,一个人在紧急情况下是很难伪装自己的。”
厉成英说:“这次邓院长之所以出事,极可能与前一阵我们私自从南洋运送了一批药物去前线有关,前线有大量伤员急需救治,而邓院长正是此次转运的主要联络人。如果将这批药运到内陆贩卖,足可以盈利千万,可因为我们屡次截获其中一部?分送往前线,少不得损及一些南洋商人的利益,加上前不久的另一次事件,很难不让人怀疑陆家?有人参与了这次刺杀,但我们暂时无法确定究竟是陆世澄这边的人做的,还是那位陆三爷派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