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庄旭和孙安丰坐对家,最后一个空位的人选有些出人意料。吴越微微一笑,轻轻翻折衣袖,“我来试试。”
孙三公子才不管同桌的是不是三个上司呢,豪气万千的指使人,“把我刚赢的钱拿过来。”
段晓棠抬手阻止,淡淡道:“今日我们不赌钱。”
仰头对薛留说道:“长生,去旁边的袋子里数栗子,每人二十颗,输完下场。”
薛留爽快地答应,“好。”转身去取栗子。
庄旭学着段晓棠的模样,手法娴熟地搓洗着麻将,对孙安丰说道:“我们段将军少有不赌钱,四个人通宵打麻将,输赢不过一二百文。”
段晓棠毫不在意被揭了底,提醒道:“专心砌长城。”
庄旭低头看着面前的两沓麻将牌,质疑道:“你管这叫长城?”难怪不知道城墙怎么修的。
麻将作为一种新兴事物,周围虽围满了人,别说支招,连牌都未必能看的明白。
孙安丰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牌码整齐,打了几圈后终于找到了一丝感觉。摸起一张牌,毫不犹豫地打出了一张八筒。
下家的吴越却迟迟没有动作,眼睛在牌面上徘徊许久,最终只能无奈地抬头求助道,“晓棠,我是不是和牌了?”
段晓棠既不是透视眼,又不擅长算牌,哪能知道吴越的牌是哪些。
所幸只是随便玩玩,段晓棠顾不得避嫌,起身走到吴越背后看一眼牌面,强迫症发作,微微躬身帮他重新调整码牌顺序,再从桌子中央把八筒拿回来放在牌面末尾。
宣布道:“是的,他点炮,你胡了!”
随后段晓棠在牌中间拉出两个空当,在其中一个位置将八筒插了进去。提示道:“五筒和八筒你都能和牌。”
庄旭和孙安丰闻言,纷纷把头侧过来看牌。
段晓棠却将他们推了回去,笑道:“看什么看,我们仨还要打呢!”
吴越顺势将自已的牌全部扑到桌面上,安心看后头的戏。眼睛瞅着孙安丰的栗子堆跃跃欲试,不忘问道:“我该拿几颗?”
段晓棠简短得回应道:“一颗。”
吴越一点不顾及天潢贵胄的体面,直接动手从孙安丰的栗子堆里抓了一颗回来。
孙安丰故作委屈,“我又不会赖账。”
吴越理直气壮,“落袋为安。”
靳华清嬉皮笑脸道:“孙三,你故意给王爷送牌呢!”
孙安丰撇过头,“哼,我连自已的牌都没搞明白呢!”完全是无意识地拍马屁。
别看段晓棠比一帮同僚多了几年打麻将经验,但她本就不擅于此,多是凑数。多打几轮,抵不过新手buff,栗子入不敷出。
段晓棠索性将财产留给下一位,站在场边专门帮人看牌。姑且算是为麻将这一全民运动,在大吴的推广,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
孙安丰鸿运当头,最早输光筹码下场,只能拖张椅子坐在旁边观战,瞅着空当用手指摩挲着一张用不着的麻将牌,问道:“将军,这麻将牌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段晓棠答疑解惑,“竹骨。”
孙安丰以为是说坚硬的竹块,拿起麻将牌在桌面上敲击两下,“不太像竹子啊!”
段晓棠进一步解释,“竹子和骨头嵌合而成。”
孙安丰问道:“什么骨头?”心中暗自思量着是否能仿制一副麻将牌。
段晓棠淡淡地说道:“牛骨。”不忘欲盖弥彰地补充一句,“摔死的牛。”
众人不置一词,段晓棠知道并州可以吃牛肉时是什么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
吴越坐在另一边,周围空出一大片空间,微微思索片刻后说道:“可以用玉做,质感会更温润。”
段晓棠当即反驳,“玉石纹路不一,岂不是提醒对家,自已手里有什么牌?”
吴越既然提出了这个建议,自然是有充足的理由。“将玉石磨成粉再粘合在一起,不就解决这个问题了么!”
段晓棠脱口而出,“那不会很贵吗?”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玉石那昂贵的价格,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吴越穷得只剩钱了。
孙安丰反倒帮着解释,“其实一般的岫玉只比石头贵重一些,最费的是人工。但岫玉的颜色比竹骨丰富多了,白、黄、绿皆可选择。”
众人闻言,立刻跃跃欲试想“占便宜”,琢磨着谁去做第一副玉石麻将,其他人跟风。
段晓棠虽然用麻将强行吊起了精神,但终究坚持不了太久。熬过了子时,实在是撑不住了,便回屋睡觉了。
麻将牌倒是留在原地,也不知谁为麻将风露立中宵,不,应该熬通宵。
夜色渐深,麻将桌上的较量仍在继续。而段晓棠的梦境中,或许也在继续着一场未完的麻将之战……
第
1465章
专属冰箱
视线转向另一头,小院正式进入新年休假的时候,也伴随着麻将声。
不过在此之前,林婉婉等人会先凑一凑春风得意楼的唱票热闹。
据祝明月所言,经过三年养鱼,春风得意楼墙上的诗文有了长足的进步。
可惜,大部分的诗作在她们眼中仍显得不够火候。小时候吃惯了细糠,如今面对粗粮自然难以下咽。
于是这次投票,也就是单纯地凑凑热闹了。
与其看平上去入的变化,不如琢磨琢磨其中的恩怨情仇。
文人墨客总爱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落于笔端,与谁交好,和谁交恶……都要写一写。
戚兰娘指着墙角的一首诗,笑道:“你们看,这还有人写绝交诗呢。”
杜若昭试图从字里行间分析出两人绝交的原因,“昔日结同心,今朝成断金。道殊情已尽,义绝泪沾襟。到底什么事,能让曾经的朋友反目成仇?”
赵璎珞用一句总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要不仔细琢磨,还以为是夫妻和离呢。”
你们这些文人真黏糊,不光写闺怨诗,还模仿夫妻口吻恩断义绝。
大堂另一处,柯乐山拽着好友四处闲逛,离开长安期间,诗壁上是否有熟人新题的诗文。若是水平过得去,看在过往的情面上,多少该友谊性的投一票。
柯乐山劝慰好友,“都回长安了,并州的事儿就把它忘了吧!”
郁修明却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并未向好友透露案件的细节,只是叹息道:“怎么可能忘了呢!”
出一趟公差回来,苏文德把案犯、案卷往衙门一交,忙着四处钻营,确保来年开印后,他能够顺利外放江南。
至于其他下属,苏文德实在顾不上了。他已经把最大的雷顶了,其他人就自求多福吧!
柯乐山不知并州相关案件细节,但管中窥豹也明白其中的风险,只能转移话题,“前几日,令堂给祖母传话,道是靳娘子已到长安,看能否抽出时间见一面。”
郁修明回来得迟了,这件事的确不知晓。连忙劝阻道:“要不,算了吧!”
柯乐山不解道:“为何?可是靳娘子有何不妥?”
这媒可是你娘亲自做的,现在亲儿子要拆台?
郁修明倒吸一口凉气,凭空栽赃女子名声的事他干不出来,更不能透露靳华清的所作所为。
只能含糊其辞道:“你知道,靳娘子的弟弟,靳校尉也在并州吗?”
柯乐山点点头,“知道啊!”
右武卫除了中风的大将军,全员都在并州。
郁修明不得已道:“我在并州和他打过几回交道。”
柯乐山追问道:“如何?”
郁修明不堪回首道:“有点难缠。”
回想起审问时的情景,不禁怀疑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是,还是两个人合谋的。
柯乐山揭开重重矫饰,淡然道:“你是说他不惧三司威名,据理力争,反倒让你们吃了个瘪?”
郁修明难得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嘴巴张合几次,终究是不发一言。
柯乐山微微颔首,“那是得见见了。”
能被三司定义为“难缠”的,绝不是泼皮无赖。铜豌豆够不上,但至少有几两骨头和脑子。
这年头,不光赶作业踩线,连投票也是如此,在唱票之前,忽然多了几十张票,好在不影响大局。
春风得意楼作为一个展示的平台,大部分时候,好的诗文足以破局。
姜永嘉嘱咐伙计,将计票结果张贴在空白处展示两日。
随后高声对堂中宾客说道:“两日后墙壁将重新粉刷,鄙店在柜台处准备了笔墨纸砚,每位客人皆可领取一份,誊抄感兴趣的诗文。”
柯乐山勉强算个熟客,在人潮中挤到前方,问道:“姜掌柜,历年其他诗文可否借来一观?”
姜永嘉认出人,笑意盈盈道:“原来是柯郎君,好一阵没来了。”
柯乐山摆手,不多做解释,“去了一趟外地。”
姜永嘉解释道:“墙上诗文都是诸位客人的灵思心血,自该妥善保存。只是鄙店开门迎客,往来纷扰,故而誊抄后交由东家保存。”
身体往旁边一让,“柯郎君,莫不如先取笔墨抄写一番。”
柯乐山自然知晓春风得意楼背后东家是何人,无论如何都不是他够得上的人物,只能退一步,往后自已勤快点默背誊写。
这边看完投票结果,戚兰娘交代道:“婉婉,我们去铺子里,你回家看着。”
林婉婉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问题,我保证让你们清清闲闲过年。”
一旁的杜若昭闻言,不禁露出一丝迟疑之色,林婉婉总给人时而靠谱时而胡来的印象。
这边人一散开,林婉婉当即拉着杜若昭回家,今年杜家也来东院过年,准确的说,是来吃年夜饭。顶门立户的“男人”都不在家,自该守望相助,加之有师徒名分,理所应当往来。
照林婉婉的想法,过年最应该做的事是放松,火锅烫一切,美味又方便,然后徜徉在零食的海洋里……
这个轻佻的提议,被祝明毫不留情地否了。在某些时候,她愿意遵循传统,尤其今年不只她们一拨人过年……
但考虑实际情况,祝明月依旧保留了火锅的选项,只是稍微控制了一点规模。冬天毕竟太冷了,吃点热菜能让人心情舒畅。
回到小院,此时的小院已经充满了节日的气氛。红灯笼高高挂起,林婉婉从地窖里搬出一个罐子。
杜若昭趴在地面上接东西,并提醒道:“师父,小心点。”
林婉婉搬来小板凳坐下,庆幸道:“幸好只剩半罐了,我还搬得上来。”
杜若昭担心道:“你等一会,让下人去取又如何?”
林婉婉自有一番道理,“我不是顺便看看粮食储备吗?”
拍了拍裙子上灰尘,招呼道:“走,我们去找陈娘子,熬火锅底料去。”
林婉婉从并州带回来的吃食,除了各种牛肉干,最多的就是牛油,满满当当的牛油。省着点用的话,够她们熬几年火锅底料,前提是保质条件能跟得上。
所以待万福鸿的地下冰窖开始储冰后,祝明月还挪了一部分东西过去。
她“以权谋私”,特意开辟出一间冰室,当做小院的专属冰箱。
第
1466章
众筹饭菜
自从浩浩荡荡的牛车满载着晶莹剔透的冰块,缓缓驶入万福鸿后,最兴奋的反而是在地面上做生意商家,到处打听明年夏天冰块卖不卖,怎么卖?
祝明月为了建冰窖不知砸了多少钱帛下去,秉持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情怀,慷慨的宣布只要冰块有富余,可以按照市价出售给有需要的人,若是在入驻万福鸿的商家,还能有优惠价。
只要价钱合适,资本家会出卖绞死自已的绳索。
祝明月有底线一些,在她顺心合意的前提下,万福鸿的一切都可以成为交易的对象。
杜若昭念及牛油火锅的香辣滋味,不禁唇齿生津。下一瞬想到它的“霸道”,又生出一丝畏惧。
轻声道:“师父,只吃牛油火锅,会不会有点太辣了?”
林婉婉退一步,“那就鸳鸯吧!想吃什么味道,菌汤、豆汤、酸菜……晓棠不在家,要不我们试试小肥羊火锅?”
杜若昭忙不迭点头,“好。”
师徒俩去取牛油,陈娘子则在厨房里忙碌着,将需要用到的配料一一备好。
林婉婉的任务到此结束,当起甩手掌柜,“火锅底料若有多的,就分出来送与邻居们一份。”
陈娘子点头道:“好。”
小院没有家族祭拜亲戚交往之类的规矩,林婉婉只要负责指挥下人洒扫清洁,并且准备好这几日的吃食用度即可。
林婉婉的规矩无非那么几条,只要能买到现成的,就绝不自已动手。甚至找到两家现在还没有歇业的食肆,买了人家的招牌菜带回来吃。
为了保证食品卫生,自然不可能轮到大年三十再闪亮登场,赶上哪天就哪天吃呗。
不知是否美食滤镜褪下,买回家经过重新加热后的饭菜,似乎比不上店里的滋味。
果然,不论任何时代,外卖都比不过堂食。
大年三十一早,林婉婉手揣在荷包里,指挥家丁用浆糊贴上今年的新对联。
上联:家宅平安,绿蚁新醅,围炉夜话,且将旧岁烦心事,付与东风吹去;
下联:路途顺遂,红梅初绽,踏雪早行,应把新春如意情,携同瑞霭迎来。
横批:福寿康宁。
如此违背财神的决定,自然是因为段晓棠远在并州,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平安顺遂。
大门对联有了,门窗的福字也有了,更不能忘了猫猫狗狗。
去年一年,狗发财兢兢业业看大门,因为胜业坊治安良好,至今未曾抓住一个贼子,但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祝明月钦赐前值班室,现狗窝对联。
上联:汪汪汪汪;
下联:旺旺旺旺。
横批:狗润家旺。
富贵吉祥的猫窝升级为两居室,作为段晓棠的猫主子,自然也是不能忘了的。
上联:喵星宅邸喵常乐;
下联:猫界香闺猫莫愁。
横批:喵窝妙境。
看起来不正经,实际上它就是不正经,只满足个人趣味。
林婉婉可不管发财的“汪汪汪”,还是富贵吉祥的“喵喵喵”,它们没有自带人语翻译系统,那就当它们是满心欢喜喽。
刷完对联,林婉婉对厨房晃了一圈,嘴里收获两个炸肉丸子和一块香肠。
门铃响起,家丁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西院的杜家三口,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一个盘子或者锅。
张法音柔声道:“家里做了一些东西,拿来添菜。”
林婉婉赶忙迎上去,惊喜地看着杜若昭手上盘子里的东西,“这个我认识,花馍。”
去年张法音也给她们送过一次。
杜若昭兴奋道:“母亲带着我一起做的。”
林婉婉夸赞道:“厉害啦,若昭。”
张法音晓得西院“百无禁忌”,提醒道:“不拘什么神仙,把花馍放到前面,供两日再吃。”
林婉婉连忙点头,“好,好!”接过花馍盘子,放到正屋,儒释道三教首的画像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