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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章

    1333章

    天选鸿门

    比右武卫来得更快的是范成达。

    随行的还有几具尸体和几个醉鬼,也就薛留看着稍微清醒点。

    五具尸体死状各异,有被当胸一剑刺死,也有身首分离,乃至七窍流血……

    白智宸代为回答,“我等从馆舍归家,走到大街上,见一行人骑马疾驰,行踪诡异,故而拦下。”

    除非军情如火,但凡脑子灵醒的,都不会在大街上纵马疾驰,尤其并州这等军事重镇。

    这些人背弓持剑,一看就来者不善。

    诸人在战场上培养起来的警觉性,酒意上脑不上心,见此情景哪能不知道情况有异。

    白智宸大喝道:“停下。”

    冯睿达没那么多讲究,紧握缰绳调头返回直冲着一行人而去,横刀一挥,斩下距离最近的马头。

    直到街道尽头,出现影影绰绰追击的行宫守卫。

    白湛当机立断,“列阵,阻截!”

    一群人分属不同,但军中自成一体,很快根据各自的位置和能力找到对应的对手。

    唯独尉迟野在其中找不到自已的位置,不过这种尴尬很快就被解决了。

    好歹是并州高端战力的一部分,还能留不住区区五个刺客!

    哪怕刺客用出搏命之法,也不能撼动眼前的防线半分。

    守卫追击将近,白湛高声喊道:“留活口!”

    话音刚落,最后一个刺客咬破齿间的毒囊自杀。

    苏文德判断道:“是死土。”而且是高端死土。

    这群人之所以逃跑,大约是因为发现杀错了人。

    长安养得起如此死土的高门大户或许很多,但并州可就少了。

    目标一下就小多了。

    苏文德打蛇随棍上,“王爷,下官想请几位太医验看,死土口中之毒为何物?”

    这种高端“课题”,一般的仵作可没见识过。

    在吴越心中,林婉婉才是干仵作活的好苗子,但隐约听说过她医术上瘸一条腿,未必是合适的人选。

    而且把林婉婉露出来,难免不让有心人联想到他给吴岭验尸。

    毕竟林婉婉明面上的身份是大夫。

    吴越眼神中闪烁出一道精光,“可。”

    毒药有地域性,从毒药的种类,大致就能判断是哪方的人动手。

    白智宸眼神落在一具被冯睿达削成无头尸体的虎口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疤。

    苏文德试探问道:“白将军,认得此人?”

    白智宸摇头,冷淡无比道:“不认识。”

    不多时,吕元正和宁岩全副武装进入大殿,见众人全须全尾,不由得松口气。

    吴越吩咐道:“吕将军,派兵护送诸位回去。”

    吕元正思量一番,吴越身边有范成达和右武卫两位将领,再去扎堆没意义,退一步护送白隽归家,吴岫就留给宁岩了。

    照理说吴岫地位更高,但谁叫白隽是疑似受害者,需要更高规格的保护。

    至于其他人,只能留给不知名的小校尉。

    谁叫武俊江留守大营,右武卫没有其他将领了。

    至于段、范二人,谁不知道是吴越寸步不离的心腹(大患)。

    苏文德搭顺风车,派出三司属吏,跟在护送队伍后去提人。

    吴岫和陈景同回去,将面临孤家寡人的境地。

    白隽的松鹤延年披风留在行宫做证物。3906

    吴越意味深长地提醒,“这次可不能再弄丢了!”

    苏文德冷汗连连,“王爷放心,不会。”

    白隽可没那么想得开,“真凶归案,还请苏少卿将老夫的衣物归还。”

    那是白秀然孝敬给他的。

    苏文德怔愣地望着白隽身上名声在外的大红猩猩毡披风,白湛刚为亲爹披上的。不知该感慨这家人是心大还是头铁。

    嘴上答应道:“这是自然。”

    他拿着也烫手。

    苏文德转头问道:“段将军的呢?”

    段晓棠目光复杂的看着守卫的尸体,面无表情道:“不要了。”实在想不到妥善的处置办法。

    规矩不能改,右武卫军土在行宫门口持盾立成一排,遮掩里头的动静。

    诸人各自登车离去。

    范成明留在行宫处置后续,暗道这儿真是个办鸿门宴的好地方,无论内外。

    吴越坐在超豪华马车里,不解道:“为何偏偏在行宫门口刺杀?”

    范成达透过车窗微薄的缝隙,观察街道两侧的情况,慎重说道:“许是除了必须下马下车的行宫,其他地方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除非他们能混到白隽身边去。

    白隽出门有重重护卫守护,因其地位颇高,连到王府也不必在门口下车。

    唯独到了行宫,为了以示对皇权的敬重,无论文臣武将,都要在门口下车下马。

    也就成了白隽在外,唯一露头的机会。

    范成达往日觉得吴越自幼长于内宅,后来加入以存身闻名的右武卫。

    存身自保都是好听的,更显著的名声是“猥琐”。

    来到并州后拢共出过三次门,除了第一次去城外迎接长安钦差时无风无波。

    后面两次来行宫,哪次都有飞来横祸,这地方简直有毒。

    往常吴岭在时,日日巡营不止,轮到吴越连门都不出。

    吴越若出外居住,自然选择右武卫大营。

    偏偏如今右武卫连个撑门面的大将军都没有,容易造成几卫关系失衡。

    于是只能一直蜗居在王府中。

    范成达原先觉得吴越小心太过,如今看来,实在是自知甚明。

    吴越安居王府,只要他不出事,在并州的南衙四卫就稳当。

    仅凭一件披风定案,有些滑稽。尤其那还是范成明提出的可能性。

    吴越想了解更多些,问道:“晓棠,梁国公那件披风,你知道吗?”

    段晓棠直言,“好像是秀然送的,白家父子几个各有一件,都是蓝色系,但深浅不一。”

    “上回见白二穿过一次,颜色更鲜亮,是麒麟纹样。”

    吴越和范成达齐齐沉默,他们哪注意过白湛穿什么衣裳。

    帅气小伙穿得漂漂亮亮,你们不多看两眼,恒荣祥的带货目的如何达成?

    段晓棠补充道:“听说梁国公送了不少呢子料,给老家的亲朋好友。”

    恒荣祥的羊毛呢,吴越和范成达都不陌生,他们也有。

    第

    1334章

    神兵利器

    御寒比不过皮裘,但穿着挺括英武,让人难以拒绝。

    但这些人加起来的刺杀价值,都没有白隽一个人大。

    范成达回忆白智宸方才的表现,沉吟道:“白将军该是知道点什么?”

    倒不是说白智宸和刺客有关联,他没有杀白隽的理由,何况是他在大街上出面拦截刺客。

    吴越会意,“和并州过往势力有牵扯。”

    不知此事是否会牵涉出惊涛骇浪。

    右武卫顷刻出动,将并州城内各路势力吓得不轻。

    他们当惊弓之鸟太久了。

    范成达待吕元正归来,便归营安抚四卫军土。

    让他意外的是,此刻坐镇并州大营的是白湛,而非白智宸。

    不久后,范成明从行宫归来,带来了答案,“白将军去而复返,道是其中一虎口有疤的刺客,他可能见过。”

    吴越重复道:“可能,见过?”

    见过就是见过,哪来的“可能”。

    范成明点头增加可信度,“嗯,他说前些年和元昊庆交接粮草文书,给他递文书的亲随虎口有一道疤,但他没注意此人的脸。”

    白智宸先前被元家排挤,连并州城都待不住,他说不熟悉元家亲随情有可原。

    范成明补充道:“苏少卿着人携带首级,让关押在晋阳县衙元家亲故辨认。”

    白智宸关系远,但总有关系近来往多的。

    吴越摩挲着光滑的下巴,“也就是说不管背后是何人所为,梁国公都打算把事情推到元家身上了。”

    烂船还有三斤钉,元家残余势力的确是最不想白隽坐稳并州的人。

    范成明提出另一条证据,“经过齐太医等人辨认,毒囊的主要成分是苦楝子。”

    “见血封喉的毒药大多来自岭南,但苦楝子并州便有。”大概率是本地势力下的手。

    如此一来,白智宸的指认真有几分可信度。

    吴越招来一名护卫,吩咐道:“速去左骁卫转告杜大将军,让他近来出入小心些。”

    元家最恨的,除了白隽,就是杜松。

    但最让吴越心惊的,还是元家大部分人在长安收押,元昊庆远遁草原,残余势力依然在并州兴风作浪。

    还有内外勾连的渠道吗?

    吴越再问道:“晓棠的披风,怎么落到行宫守卫身上?”

    若段晓棠以女子身份行走于世,衣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个男人穿了,想想都觉得恶心。

    范成明仰头不在意道:“深宫自古如此,身后事若非交给妥当人筹办,生前积累的财物大多被人瓜分殆尽,留下一身衣裳下葬就算厚道。”

    “王贤儿遭扼杀,段二的衣裳体面又干净,被看守的内监偷取转卖给一宫女,宫女又将此物送给王力强,就是那倒霉的行宫守卫。”

    段晓棠想想都起鸡皮疙瘩,“被当定情信物了?”

    范成明摇头,“两人没有其他关系。”即便是有,也不能承认。“宫女托王力强照顾宫外的家人。”

    但这一通事下来,家人能否保全,犹未可知。

    “梁国公给他出了丧葬费。”

    范成明笑道:“我专门打听过,披风成交不足市价一成。”

    行宫真是捡漏的好地方。

    段晓棠一时说不清是何滋味。

    范成明再问道:“郁寺丞托我问你,那件衣裳给王贤儿陪葬可否?”

    白隽那件尚且干净,且指名要回去,段晓棠的反而成了烫手山芋。

    沾染尸气血污,段晓棠本人不要,但若没有可靠的去处,免不了再被偷盗一回。

    两个素昧平生的男女,唯一一次见面便是阴阳相隔。殊无联系,但谁叫段晓棠怜香惜玉的名声太响亮。

    说不定能借段晓棠的杀气威名,保王贤儿死后安宁。

    段晓棠思量一番,轻轻点头,这是眼下最妥当的办法。

    半晌问道:“不会有人贪财去掘墓吧?”

    厚葬最遭人惦记。

    范成明当场翻白眼,“段二,你真不知道那件衣裳,现在什么名声吗?”

    谁穿谁死!

    谁想不开?

    “八卦”听完,段晓棠出去安排王府夜间巡逻。

    吴越将范成明招到近前,悄声道:“范二,你明天去行宫,交代苏文德……”

    范成明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吴越的意思是将莫须有的行宫刺杀案往元家身上推。

    其中掺杂好几股势力,说元家掺和了一手,并不奇怪。

    譬如行宫和元家勾连甚深,大典当日的安保松懈,是不争的事实。

    管他有没有因果关系,管他是客观的无能还是主观的故意。

    这是眼下安抚长安朝堂的手段,但往后案件愈加清晰,和元家扯上关系,幕后黑手想不死都难。

    两人暗暗密谋,在此时埋下钩子,说不定何时就变成勾魂使者。

    大事告一段落,范成明跑去吴岭停灵处上一炷香。

    金丝楠木棺泛着微微金光,薛留在一旁念着经文,与环境融为一体,愈发有些宝相庄严的模样。

    范成明才不管形容得对不对,待经文念完,问道:“什么经?”

    薛留淡定道:“《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妙经》。”

    名字太长,省略道:“《太上救苦经》,消灾解厄,超度亡灵。”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范成明不发表意见。

    冲角落里的陈锋兴奋地说道:“陈统领,今天发现一样神兵利器。”

    陈锋顺口问道:“是何兵器?”

    范成明故作神秘道:“不能说,若能在征突厥之战中建功,我拉来让王爷听个响!”

    薛留心中有一个不妙的联想。

    陈锋转头看向灵前供奉的列巴和锅盔,不符合常礼,但的确是吴岭会喜欢的。

    唇角微微翘起,“那老夫等范将军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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