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白智宸笑道:“列巴。”听狄正青提过,刚出炉时,模样味道充满了迷惑性。
谁能想到,这玩意有杀敌记录呢。
郭承泽仿佛在下某种决心,“要不尝一点?”
一桌人好整以暇,全等着他当小白鼠。
郭承泽鼓足勇气,拿起一块列巴放入口中,轻轻一咬,牙齿并未受到丝毫阻碍,再嚼几口,别有一番滋味,“味道不错,比莜面椽头饼好吃多了。”
白智宸:“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比较对象吗?”
郭承泽不服气道:“说比百花稍梅强,你信么?”
王元亮连忙打圆场,“喝酒,喝酒,都是长安来的好酒。”
地瓜烧、葡萄酒管够。
过往并州最豪华的宴会都做不到这一条。
让无数酒虫大呼过瘾。
场中所有人的热情被醇厚的酒液点燃,除了右武卫和左骁卫,顶多小酌。
他们军职在身的时候绝不可能大醉,若想喝个够,回家喝。
范成明除外。
作为南衙“亲善大使”,范成明带着一群年轻将官满场敬酒。
若是敬酒不吃想拼酒,也行。
幸好并州人不大知晓范成明过往的丰功伟绩。
并州本地的驻军都熟悉了,再套交情没意义,重点找那些外地来贺喜报到的军将。
不认识没关系,喝两顿酒就熟了。
宪州的代表十分为难的请求道:“范将军,可与新蔡郡公相熟?”
范成明爽快道:“认识啊,在大厅喝酒,好认,胳膊吊着的人就是他。”
说罢,脚下一滑,继续向下一位宾客敬酒去了。
冯睿晋在楼烦搞那么大事,宪州上下哪能不认识人。范成明纯属不想沾这烂摊子。
并州方面派出的则是交际花白湛,身后同样是一群并州子弟。
和段晓棠身前只当装饰的白水不同,白湛手上端的是正宗的地瓜烧。
碍于酒的烈度,再没有人拿着海碗来一句,“我干了,你随意。”
几十年后的健康,在现实交际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段晓棠暗道,你倒是学精一点,拿度数低的葡萄酒充数啊!
两边一碰杯,白湛就知道,哪怕颜色相同,两者都不是一样的东西。
并州子弟看出右武卫集体不好饮酒,多是微抿几口便算事,接着去找下一堆愿意喝的将官。
段晓棠拉住白湛,“和你说点事。”
白湛爽快道:“说。”
段晓棠:“右武卫沿途剿匪有些缴获,加上长安的土产,需要在并州本地出手,换成需要的物资。这门生意你们白家做不做?”
先前不提是因为白家初至并州,千头万绪,轮不着庶务。
这么些天过去,总该能腾出一些手来。
白湛稳一手,“我得和父亲商量商量,若能成,去哪儿找你?”
清醒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白家和南衙在并州本就是相互扶持。
段晓棠:“大营。”
白湛点头,“行。”
冯睿达正和一帮同僚喝酒,眼前忽然出现两只酒杯。
往左看是冷面的李君璞,往右看是醉意朦胧的范成明。
这场突如其来的“敬酒”让冯睿达哭笑不得,耸肩轻嗤道:“我的命这么贱,你俩谁看上了,拿去便是。”
若只一人,不会引发冯睿达奇怪的联想,偏偏两个人一起出现。
范成明在关中有个“绝命酒徒”的名声。
至于李君璞,问问当初他是怎么把人弄进大牢的。
事后李君璞解释,不想出现无谓的损伤。
请问,他亲表哥叫无谓么!
两个人一块举起酒杯出现,难怪冯睿达有点应激反应。
第
1300章
相看一番
范成明身体歪倒,踉跄地倚靠在冯睿达的肩头,着几分醉意与不羁道:“冯四,你喝不喝?不喝我去找下一个。”
冯睿达面无表情和范成明碰杯,随后将酒杯缓缓移至李君璞的杯旁,轻轻触碰后一饮而尽。
李君璞亦是同样的动作。
范成明摇摇晃晃地起身,继续穿梭于宾客之间,寻找新的酒伴。
冯睿达趁机将李君璞拉至身旁坐下。
左武卫将官对此并无异议,李君璞在他们眼里只有两个身份,李君玘的弟弟,冯睿达的表弟,左右不是外人。
冯睿达举杯,拉长声调,“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窦鸿云适时提醒道:“待会校场有比试。”
全喝倒了,谁为南衙争脸面。
冯睿达摇头晃脑道:“不是有五只现成的罴么,让他们上去暖暖场子,我们慢慢醒酒。”
平时六罴一起说道,都成固定名词。突然换成“五”,其他人差点没反应过来。
六罴其五,左武卫有三个,真要上去哪得了,范成达的脸往哪儿摆。
冯睿达晃晃悠悠道:“抛砖引玉!”
只怕那砖头不是砸范成达脚上就是砸他头上。
女眷这边没多少规矩,喝多喝少全凭自已心意,听说葡萄酒有美容养颜功效,更是纷纷尝试起来。
一张张酡红的脸颊在并州的寒风中显得格外娇艳动人。
喝起来像糖水,但那也是切切实实的酒。
宴会上的话题逐渐从儿女的婚姻大事转移到了更为轻松愉快的衣食打扮之上。
周围人先前见白宪英头上插戴大红牡丹,以为是王家暖房辛苦培育的珍品。
再看王氏其他妇人,头上都是冷冰冰的金玉首饰,哪来的鲜花装点。
初看却不似绢花假相。
白宪英状似无意的抚着鬓边,笑盈盈地说道:“这叫相生花,三哥送来的,说是长安时兴的花样。”
说白隽关心人近中年的妹妹穿戴打扮不可能,但多少是一份心意,比随大流的锦绣绸缎更上心。
尉迟柔妙等白家近支的夫人娘子,都收到白隽的“头花大礼包”,只是品相颜色上略逊于白宪英。
当然她们不可能像白宪英一般,光明正大地说是白隽送的,顶多是白家宗妇郑惜娘准备的。
诸人这才发现,白家妇人头上都多了一两件新鲜首饰,比见惯的金银珠玉多了新鲜感和颜色。
尉迟柔妙往林婉婉师徒俩发间一瞟,这才发现虽然两人头上插戴的是绒花首饰。
只是与白家大气的风格不一样,更显俏皮可爱。
林婉婉离开时花想容的绒花尚未正式上市,祝明月自然是按照她的个人风格准备的。
首饰种类偏向一致,众人便更信任林婉婉白家挚友的身份。
偌大的并州王府,因为没有正经的女主人,常见的游园散心等活动,自然取消了。
不过并州的贵妇人并不失落,因为这里原是元家的私宅,早就游览过多次。
贵妇人们关心的另有其事。
宴席过后众人聚在偏厅里消食闲聊。
不少人寻白宪英打听,“校场那处何时开始?”
白宪英淡然道:“隔壁的酒席尚未结束,再等一二刻便是。”
女眷们自然不是盼望着去校场上一展身手,而是去“相看”一番。
吴越不指望,南衙将官大多来自长安高门大户,与并州势族结亲正可谓强强联合。
同时也能加强双方的联系。
过往也有不少这样的例子,官员来并州就任,顺势在当地娶亲生子。
否则狄秋柳是如何嫁去长安武家的。
只不过今日来王府赴宴的家族,本家的女儿绝不会轻易与人做妾。
林婉婉本打着搂完席,拔脚就撤的主意,被尉迟柔妙等人强留下来。
这可是她们在南衙唯一的人脉。
等到校场上收拾齐整,吴越等人高坐上首,南衙诸卫和并州大营分列校场左右。
此时南衙家大业大萝卜坑多的优势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放眼过去,一片红红绿绿好不热闹。
反观并州作为地头蛇,经过先前一番清洗,正经的官身不剩多少,多是本地土绅充数。
虽然很多时候,土族身份比官职更体面,但这种场合下,难免落了下风。
尤其左骁卫和左候卫还没有满建制。
南衙诸卫的地盘按照卫属划分为四块,左武卫和左骁卫因为有大将军坐镇排在前面,右武卫屈居第三。
尉迟柔妙等人充分展示何为“势利眼”,按照官服颜色,年纪从低到高排列。
林婉婉叹口气道:“最上头那些大佬就不提了。”
吴越和白隽都是鳏夫,但眼下谁会想不开和他们本人结亲?
尉迟柔妙:“先看右武卫的。”
右武卫将官年轻才俊汇聚,比其他三卫及并州大营的严肃氛围,多了一份轻松与和谐,可见上下融洽。
林婉婉精准把握用户需求,“据我所知,出身门第符合条件,身上没栓婚事的,就两个。”
大吴早婚,比起将门子弟能为国效力,先到的是他们的结婚年龄,更早的是订亲年纪。
林婉婉指着对面一位身着浅绿官服配银带的年轻人,介绍道:“薛长生,右屯卫薛大将军的亲侄子,出自名门河东薛氏。”
看起来精神又挺拔的小伙子,但大家在社交场上混过多少年,这样的香饽饽早被人抢了,还能轮到来并州“甩卖”?
郭承泽的夫人羊霞绮不禁好奇地问道:“薛校尉何以至今未娶?”
林婉婉解释,“薛家信道,早年有高人言说不宜早婚。薛长生出生体弱,从小送到终南山道祖名下寄养才养活的。”
比起白家的假向道,老薛家在这方面是真信。
尉迟柔妙追问:“晚婚,多晚才算晚?”
二十、三十……还是直到入土前都不算晚。
林婉婉摇头道:“这就不好说了,薛家根基在右屯卫,不大熟。”
只听说薛曲夫妇直接跳过薛留,给他下面的堂弟们相看,想来是不急的。
羊霞绮问道:“还有一个呢?”
林婉婉指着一个刚从主席台跑下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说道:“孙安丰,江南大营荣国公家三公子。”
论起身上的官职,比薛留高两阶。
羊霞绮不以为意道:“哦!”显然不大感兴趣。
“我哥造反”的笑话,在并州经典永流传。
第
1301章
败火饮子
照理说,这种出身大族的世家公子,应该是婚配的第一选择。
但孙安丰在右武卫摸爬滚打至今,没人给他介绍婚事,显然背后不止“造反”一个雷。
当你在一个集体单位里任职,周围人肯定乐此不疲地保媒拉纤。
真正的好对象,绝不会流到相亲场上。
孙家官爵虽高,但南衙遍地将门,嫁女高嫁,总不会认为自已高攀不上。
林婉婉总不可能明说,虽然右武卫对孙安丰本人的有色眼镜卸下,但过往和孙家的恩怨,却如同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绝不会和孙家结亲。
难道送自家女儿去受磋磨么。
听话听音,白宪英从林婉婉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一丝微妙的信息,漏了一个右武卫真正的“金龟婿”——段晓棠。
想来他们自家人并无在并州联姻的意愿。
旁边一位夫人旁敲侧击道:“年轻人虽好,到底莽撞了些,不及年纪大的会疼人。”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世故与算计。
林婉婉回头看一眼说话者,是一位中年妇人,言语装扮和白宪英等并州顶级豪门贵妇差了一截。
羊霞绮不露痕迹白了说话者一眼,什么年纪大会疼人。
年纪大不是有家室,就是儿孙满堂,生了当人填房做小的心思,不过是打着摘桃子的主意罢了。
平白在长安来客面前落了下乘,叫人看低。
一时之间不知多少人在心中默默将此人划出交际圈,省得哪天祸害到自已头上去。
狄家行事本分,从长安来的将军外甥虽是认了这门亲,但也没坏了规矩,胡乱提携。
林婉婉与人为善,满足各种奇怪的需求,指着坐在右武卫第一排末尾的宁岩道:“宁将军,家中亦是南衙将门,丧偶多年。”
羊霞绮好奇道:“那他家中中馈何人主持?”
不少男人借口家事无人打理,连一年都等不及。
林婉婉:“宁老夫人将门虎女,老当益壮。而且宁将军的儿子十来岁了,常去营中历练。”
总之宁家的情况,打摘桃子的主意,不大容易。
右武卫的情况介绍完了,左武卫和左骁卫也能说两句,谁叫几卫渊源甚重。
论到左候卫,林婉婉只能摇头,“真不了解。”
平日来往不多,连八卦都鲜少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