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铁矿暴动吕元正将话记在心底,嘴上道:“此番多谢狄参军,让火头营做几个好菜,俊江梁五你俩好好陪狄参军喝一杯。”
狄正青谦虚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也就是右武卫初来乍到,尚在休整,没有参与巡防,才会两眼一抓瞎。
吕元正笑道:“亲戚嘛,南来北往,相见一场不容易。”
正当吕元正打算长篇大论说些亲亲相谊的客套话时,孙安丰在帅帐外求见。
往常孙安丰掌管大营文书,没什么紧急的事,但他现在常随吴越身旁。
梁景春见状,先将狄正青带走。
“舅公,可得尝尝右武卫火头营的手艺,可是长安城里的一绝,看他们到了并州,又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两边一进一出,恰似两条相交而过的直线,在短暂的交错后各自前行。
梁景春留心观察孙安丰的神色,见并无慌张之色,心中稍安。
孙安丰站在帅帐中间,回禀道:“兵部清查宪州楼烦铁矿时,遭遇矿工暴动。”
早不暴动晚不暴动,偏偏兵部去清查的时候动,是认不清兵部官员身上的官服吗?
吕元正沉声问道:“兵部伤亡如何?”
孙安丰:“冯郎中受了轻伤。”
若是重伤,就该出动林婉婉了。
吕元正惊讶道:“怎么偏偏他伤了!”
孙安丰咽咽口水,“冯郎中连续斩杀数十人,终将暴动镇压下去。”
不着甲连续击杀数十人,最后只是受了轻伤。虽然对象只是体弱的矿工,但冯睿晋武艺之高强,可见一斑。
宁岩感慨道:“虎父无犬子!”
往常怎么会传他武艺平平呢。
吕元正抓住重点,“世子有何命令?”
孙安丰:“杜大将军与王镇将率兵前往楼烦,查清事体。其他各营外松内紧,加强戒备。”
吕元正点头表示明白。
孙安丰补充道:“这段时日,小郡公暂住营中。”
段晓棠问道:“为何?”
日托变全托。
孙安丰:“冯将军去楼烦,担心他管不住性子再生事端,李县令也同去了。”
亲哥哥出事,弟弟在几百里外,总该去一趟。
李弘业的亲长都不在并州,虽然桑承志等人会照顾他,但若局势生乱,代州几百人不管用,还是大营安全。
段晓棠点点头,“好,这就命人将我旁边的营房收拾出来。”
不一会儿,段晓棠就收到李君璞“先斩后奏”派人送来的行囊。
武俊江回营房,见两人还没动筷,招呼道:“不用等我,先吃便是。”
梁景春问道:“舅舅,出什么事了?”
武俊江边吃边答:“楼烦铁矿矿工暴动,把兵部的人围了。”
梁景春惊讶道:“舅舅你真有大将之风,这时候还能吃得下饭!”
武俊江淡定道:“冯郎中一马当先,亲手斩杀数十人,镇住了场面。”
梁景春:“楼烦矿监不知冯郎中的背景吗?”
那是冯晟的儿子,冯睿达的亲哥,挂着郎中的官职,背后还有一个郡公的爵位。
狄正青摇头道:“不清楚。”
梁景春不解道:“啊!”
狄正青解释道:“并州地域辽阔,我只知晓白将军和楼烦铁矿没瓜葛,其他不清楚。”
元宏大拿捏住并州的兵器坊,连带着旗下各铁矿也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白智宸等人若在铁矿上有关系,也不至于为军械发愁。
武俊江给两人各夹了一块饼,“趁热吃。”
梁景春纨绔做派上身,“先吃菜,吃这些只会把肚子填满。”
武俊江:“这是列巴片。”
梁景春低下头,拧眉观察,“颜色似乎比往常深了些。”
武俊江:“加了本地面食。”
梁景春连忙招呼道:“舅公,快吃,这玩意只能趁热吃。”
狄正青左看右看,“这就是传说中拍死杨胤的列巴!”
梁景春辩解道:“杨胤乃是自杀身亡,与列巴无关。”
消息走形到连当事人都不敢认的地步。
说起杨胤,就不得不让人想起他的老对手。
武俊江:“当初陈国公怎么想的,绕过儿子选外甥,还是两个?”
冯睿业不大熟悉,冯睿晋身手出众,虽然不敢苟同冯睿达的为人,但不得不承认,上了战场是一条好用的疯狗。
梁景春享受列巴难得的美食时刻,嘟囔道:“李县令不了解,但李大将军一看就是当大将军的料,跟在他身边,就觉得此战不胜没天理。”
“我们大将军多傲气的人,要不是当时战事紧张,非得拉着李大将军斩鸡头拜把子,英雄惜英雄。”
叹口气,“结果……内奸把大好局面葬送。”
差两天,他们就能等来两卫的援兵。
不远处段晓棠盯着李家护卫收拾营房。
李弘业抱着衔蝉奴站在一旁,问道:“段郎君,三表叔没事吧?”
段晓棠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衔蝉奴的毛发,安慰道:“受了点轻伤,不过并无大碍。过两天你二叔和四叔就会把他接回来的。”
叮嘱道:“这两天你就别出营了,有什么事情就交给护卫去办。”
李弘业听话地点点头。
段晓棠继续道:“衔蝉奴就放在屋子里养,傍晚再带去校场上遛弯。”
李弘业默默地点点头,猞猁有野性,但不是自家军营,是该注意些。
与此同时,并州城外尘土飞扬,十余骑人马风尘仆仆地赶来。
为首之人,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张扬与肆意。
“并州,终于到了!”
第
1279章
挖墙脚了
城外,汾河冰封如镜,映照着蓝天白云与两岸的银装素裹,宛如一幅精美的水墨画。
偶尔一群野鸭或水鸟掠过这冰封的镜面,轻盈的翅膀在冰面上划出一道道细腻的涟漪,如同时间的笔触,在这幅静止的画作上轻轻勾勒出一抹动态的韵味。
这些涟漪,渐渐地扩散开来,又缓缓消散,
河畔,几株松柏傲然挺立,它们的枝叶间,点缀着点点白雪,更显坚韧不拔之姿。
它们生机勃勃,见证了附近城池的硝烟与繁荣。
城门巍峨,高耸入云,夯土为里,青砖为表,历经岁月洗礼而更显古朴庄重。
城门之上,石刻“并州”二字熠熠生辉,历经风雨而不朽。
城门两侧,雄狮镇守,一阵微风吹过,铜铃轻轻响起,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穿过城门,步入城内,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热闹非凡。
尽管正值隆冬时节,但商铺的招牌依旧鲜艳夺目,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从各家店铺中袅袅升起的热气,是酒肆、食肆中烹煮的佳肴与美酒所散发出的诱人香气。
行人裹着厚重的冬衣,脚踏雪靴,或匆匆赶路,或驻足交谈。
孩童们在雪地中嬉戏打闹,欢声笑语穿透了冬日的寂静。
在这一刻,突厥战事的影响仿佛已经消退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这份宁静与和谐。
高壮的护卫紧握缰绳,征询年轻的主人意见,“二郎,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白湛脸上洋溢着自信笑容,胸有成竹道:“先去拜祭烈王以表敬意,再派人给八叔报信。”
白湛突然到来,让并州知情人都惊了一下。
白隽履任的消息是通过八百里加急递送到吴越手上,白隽本人还在路上,预计需要数日时间。
白家随行的子弟,居然先跑到并州来了。
据段晓棠的小道消息,白湛有偷跑的前科。
到时候父子俩在并州来个世纪大会面,可就有的瞧了。
白湛在府衙门口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留守在内南衙将官,不至于一个人都不认识。
段晓棠接到王府护卫通知的时候,心头想的该不会又是偷跑来的吧!
这次又拐带了多少人。
急冲冲跑到府衙,白湛正在吃饭,并与周围人谈笑风生。一点看不出初来乍到的生疏。
南衙知晓白家向道,但到底向到哪一步,心里却没底。
索性把吴越的素斋分一半出来招待,白湛没有意见,端起碗就吃。
看得周围人眼皮一跳,远来的客人大鱼大肉伤脾胃,做得清淡点没问题。
拿全素招待,实在有些失礼,但这不是为了求保险么。
白智宸来时,见桌上的菜色,心中暗道要调高白家向道的真实性。
叔侄二人已多年未曾谋面,若偶然间于街巷相逢,定是不敢认亲的。
好在南衙将官作证,真实身份确认无疑。
白智宸说些不相熟的亲戚的常用话,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一转眼,长这么大了。怎么不派个人提前报信呢?
白湛匆匆咽下口中食物,回应道:“父亲和朝廷官员稍后便至,我来打个前站。”
没人会比他更快了。
白智宸问道:“三哥还有多久到?”
白湛笃定道:“若天气无碍,四五日光景。”
吴越自从被吏部摆过一道后,逢外出公干,先看人到任的速度。
工作能力不知,但工作态度得摆出来。
白隽的速度,称不上火速上任,但也称得上快了。
段晓棠到时,白湛正在消食,顺便发点牢骚,“菜里若能加些高汤提味,肉汤没有,素汤也行,也能增色不少。”
孙安丰不好说刚才吃的是吴越的“孝子餐”,反问道:“你能吃肉?”
白湛不禁失笑道:“我也没出家啊!”怎么就不配吃肉了。
段晓棠信步过来,第一句话,“你不是偷跑的吧?”
白湛大呼冤枉,“我和父亲一块出发,只是先行一步罢了。”
他还给吴越带来了白隽的私信。
段晓棠继续问道:“梁国公多久到?”
白隽的到来,不仅关乎个人,更预示着吴越距离正式继承王位的日子日益临近。
白湛再次给出明确答复,“四五日。”
段晓棠轻声嘀咕道:“得安排人迎接。”37|
众人随后移步至将官们休憩取暖的屋子。
白湛见南衙和并州大营将官的坐在一处有说有笑,心中对本地局势放下两分心。
殊不知下一秒就迎来一个晴天霹雳。
段晓棠:“你若早来片刻,或许还能见到玄玉。”
白湛机灵的不问李君璞一个云内县令,为何出现在并州。避开敏感话题,换一个说法,“他去哪儿了?”
段晓棠:“楼烦铁矿暴动,他三表哥在那儿,捞人去了。”
白湛打量周遭一众将官,不见慌张急切,想来是有惊无险。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暴乱,再次提醒他,并州大营的局势依旧暗流涌动。
白湛试探问道:“冯三不是在兵部吗?”
段晓棠闻言,略显惊讶,“你知道?”
白湛:“临行前,李三郎托我给他两个表哥带几件冬衣。”
停顿一下,“在后头车队里。”
远行时为亲友捎带行囊书信,几乎是当前人都会做的事。
只要路程不偏离太远即可,何况他们同在并州。
白智宸闻言,暗道几人果然很熟。
段晓棠转而问道:“你就一个人来?”
千里独行不是一个合格的纨绔应该做的冒险。
问的自然不是充当nPc的护卫,而是白湛个人的班底。
白湛无奈道:“等嫂子生产完,无咎会过来。”
先前狐朋狗友纠结一大群,到最后只有大舅子不离不弃。
段晓棠计算时间,“那岂不是得等到年前年后。”
白湛无奈点头应和。但随即话锋一转,“我已修书至齐州询问秦大哥,他如今赋闲在家,是否愿意前来并州大营效力。”
提及秦景,段晓棠亦是感慨万分,“他回家了?”
白湛点头道:“嗯,先前不知细情,写信问胖哥,回信说秦大哥一家团聚了。”
只是这一家是秦家母子,还是加上了表亲,未敢写得太详细。
正因为有这段前情,白湛才会直接写信询问秦景。
段晓棠不得不感慨,在大吴做社交悍匪的前提必须是家大业大,否则连信都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