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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

    杜松打开天窗说亮话,“当时隐匿在群山中的,是白将军的兵马?”

    杜松知道对面有人,但衣饰武器各不相同,只能看出是并州大营的兵马,具体哪一支不得而知。

    南衙不打算和并州大营撕破脸,自然不会去抓舌头。

    只是事后分析出有几支兵马,推测出相应的主将,没想到白智宸也参与其中。

    白智宸闻言心中一惊,恨不得抽自已一巴掌,岂不是不打自招!

    原来杜松只知道对面有人,但并不清楚具体是谁,难怪见自已没有异状。

    左右这件事在吴岭跟前过了明路,白智宸索性不遮掩,“是我和几个兄弟凑的人,前因后果杜大将军想必都清楚。”

    杜松微微点头,“嗯。”

    前事不纠,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假如那时候白智宸等人能到行营来,向吴越出首,指证元宏大的罪行。

    吴越压不住,还是得让吴岭来……至少不会闹到今日的境地。

    白智宸试探道:“末将就想问问,大将军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南下的?”

    杜松淡定道:“知道便是知道。”

    白智宸拧眉道:“我们秘密筹谋了许久,连元宏大都不知情,怎会走漏风声。”

    “能否透露一下,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若是已经栽了,就当出口恶气;若还在岸上,日后就得小心防备些。

    白智宸故作凄凉道:“王爷和世子但凡有令,末将从不推辞。”

    我一片忠心!

    我们是一伙的!

    “杜大将军,你知道,末将算不得机敏人。身边若是有个嘴巴大的,实在后心发凉啊!”

    杜松不必告知具体姓名,卖内线算不得磊落,只要暗示那人现在是否还在就行。

    杜松惯来以严肃示人,待听到“秘密”、“筹谋”两字,差点破功。

    正色道:“没有内奸,只有路人。”

    白智宸脑子没转过来,“路人?”

    杜松确认道:“对,过路人。”

    一介过路的行人,看穿并州大营将官的“秘密筹谋”,随手写在家信里,辗转近一月,落到在行营的段晓棠手上……

    白智宸还是有些政治头脑的,杜松既然说是路人,就证明此人与南衙、并州大营都不相干。

    或许只是偶然得知。

    往后做事还需谨慎啊!

    第

    1247章

    人得合群

    话说另一头,祝明月先安排好花果山需要的基础设施和操作人员。

    这两项都需要时间准备。

    原材料更不用着急,花果山有现成的炭窑,其余两项直接用济生堂的名义采办即可。

    另一边帮右武卫搜罗紧要的物资,时间压得太紧,哪怕开出高价,一时之间也无法筹备完整。

    最为重要的冬衣,手工缝纫最费时间,不可能像机器制造一般,开机就能成批量的制造。

    市面上虽有些许现货,却难以满足庞大的需求。

    哪怕恒荣祥有许多兼职工,这时也无法帮上忙。

    祝明月不得不给前来结账的林金辉提议,“长安市场潜力已尽,莫不如看看外地的。”

    林金辉不明就里,“祝娘子的意思是……”

    祝明月:“譬如你们沿途行经的大城,譬如河东。”

    右武卫和河东世家关系良好,双方都不是没有根底的势力,有信任的基础。

    辎重队伍行进缓慢,大可派人快马前去河东联络,请中间人帮忙筹办。

    待庄旭到河东时交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甚至以物易物都可以。

    林金辉思考片刻,写下一封短笺,命人速速送回营地交予庄旭。

    不多时庄旭赶到万福鸿与祝明月细商,也就仗着两边距离不远,来回方便。

    祝明月的提议的确有可行之处。

    庄旭沉吟道:“还需禀告吕将军。”

    现在派出快马,追吴越不容易,但赶上吕元正不难。

    现实困境摆在那里,料想吕元正不会反对,只要经过河东时,向当地世家表个态,让他们安安心心等着庄旭过来交接。

    两支队伍出发只差一日,但辎重队行动缓慢,中间少数差距三四日路程。

    庄旭问道:“依祝娘子看,用钱帛还是以物易物好?”

    祝明月淡定道:“若在市场上扫货,自然是钱帛结算更方便,但河东世家不缺钱。”

    就像在长安时,右武卫可以派人一间间铺子买货,但肯定没有委托祝明月来的方便快捷。

    庄旭沉吟片刻,“烦请祝娘子帮我配点货,恒荣祥、杏花村、花想容三处各来十车。”

    这时候找祝明月,才能在短时间内调出货物。

    照理说远距离交易,绸缎和粮食是最畅销的。

    但粮食沉重,右武卫饭量大,不可能往外卖。

    上半年两卫在河东“清仓大甩卖”,差点把河东的绸缎价格打下来。

    最适合交易的莫过于长安独有的特色商品。

    接触多了,他也知道祝明月旗下产业的货物在外地颇为畅销。

    一来质量过硬,二来引领长安风尚。

    三十车货物,能换回的不止三十车军需。

    哪怕河东不要,带去并州也能卖个好价钱。

    反正运输车辆已备足,多拉几车又有何妨。

    祝明月唇角微颤,豪商她见得多了,但像庄旭这般不接地气的少见。

    算了,不计较,他本职不是生意人。

    祝明月解释道:“恒荣祥正值旺季,货物供不应求,仓库里没多少存货。”

    “花想容以质取胜,从不以数量论。”

    把花想容所有粉粉膏膏倒在一块,也凑不出几辆车。

    香皂等大宗商品则需时间皂化,现做来不及。

    祝明月:“这两样有多少存货我尽量帮你们调,余下的用杏花村的酒补充,但运输时需要格外小心。”

    庄旭点头道:“这个我明白,酒多要葡萄酒。”

    地瓜烧本就在先前的采购单子上。

    祝明月果断道:“给我两个时辰时间。”

    庄旭吩咐道:“金辉,你在这儿接货,余下的钱帛,我派人送来。”

    庄旭提脚就要告辞,祝明月说道:“庄长史稍等,借一步说话。”

    祝明月先将戚赵二人找来,让她们去配货。

    再和庄旭走到一处空旷地带,缓缓说道:“坊间已有风声传出。”

    祝明月原以为能拖到庄旭离京,但天子脚下的人政治敏感度非同一般。

    不用吴杲身边漏成筛子,吴越领兵离京就十分异常。

    冬日默认不生大战,非得此时冒着寒风大雪去支援。

    并州已经有吴岭,何必再搭上一个吴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哪怕不联想到吴岭的旧伤,光他的年龄就足够给人想象空间了。

    庄旭拳头抵住唇,深吸一口气道:“一天半时间,世子已经走得很远了。”

    两个消息发散地,并州和长安,只要管住两头就行了。

    并州有范成达等人管控,长安的人此刻已经追不上吴越了。

    右武卫真正能起作用的,只有先行的五千人,其他人现阶段的任务,只是去并州过冬。

    祝明月等人在万福鸿拼死拼活忙几日,帮右武卫筹办军需。

    好不容易缓口气,祝明月顾不上刚上市的绒花有多火爆,紧盯花果山工程进度。

    而此时关于吴岭在前线病重的“谣言”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

    知情人都知道,这不是谣言。

    甚至有人言说,并州大捷乃是虚报,如今即将事发,吴岭抱病避责。

    最恨吴岭的人,不是被他剿灭的叛军外敌,而在朝中。

    吴杲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将相关官员尽数问斩,家眷发配岭南以示严惩。

    吴杲如此表现,当真是为了微薄的叔侄情,还是为吴岭正名,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恰恰证明,吴岭的情况当真不好了。

    吴杲此刻但凡有选择,都不会让吴越去并州蹲上小半年。

    谁叫不远处是虎视眈眈的突厥,不得不防。

    眼下最重要的是维持朝廷的稳定,吴杲时常召集南北衙诸位大将军议事,了解军中一举一动。

    赵璎珞低声道:“最近几天来问二三期铺子的人少了许多,原先一些掌柜想换个更好的位置,现在也没动静了。”

    祝明月不以为意道:“人之常情。”

    吴岭若是出事,祝明月的大靠山没了。万福鸿能不能守住,租约是否成立,都是未知数。

    赵璎珞临时抱佛脚,“我去给王爷烧两炷香,求菩萨保佑。”看在钱的份上。

    祝明月淡淡道:“没必要。”

    神佛木胎泥偶无心。

    若非情况糟到一定份上,吴岭不可能把吴越召去并州。

    祝明月嘴上这般说,但南衙几位诰命相约去上香的帖子,还是接下了。

    人得合群。

    第

    1248章

    谥号之争

    不过两日,并州报丧的折子到京,吴杲当朝恸哭,泣不成声。

    白秀然彼时正坐在万福鸿的办公室里,手中一杯清茶,未曾入口,反而轻轻倾斜,任其缓缓洒落于地,以此遥寄哀思。

    轻声呢喃:“王爷,一路走好!”

    再感慨道:“吴七,还是没赶上。”

    吴岭为国征战驰骋沙场,却魂断他乡,无人送终。

    求仁得仁,称不上遗憾,只是有些酸涩。

    祝明月煞风景道:“茶水洒了一地,你来打扫?”

    白秀然淡然回应,“我安排人来处理。”

    好歹是个有身份的贵夫人。

    祝明月嘴上这般说,实则已悄悄换上了素色的衣裳,头上也仅插着两朵素雅的绒花。

    白秀然问道:“你何时去王府?”

    祝明月淡然道:“明日。”

    吴岭的丧仪在并州就地俭办,灵柩尚未运回,长安的王府挂起白幡,用几件吴岭往日的衣物充数。

    如今王府中只剩杜和儿和宝檀奴,两人加在一起连孤儿寡母都凑不出来。

    谁见了都不落忍。

    宗正寺和礼部无奈,只能临时找几个远支的宗室子弟充场面。

    第一日是皇亲国戚上门致哀,第二日才轮到文武百官。

    杜和儿跪在孝媳的位置上,紧紧搂住年幼的宝檀奴。身后是吴岭的妾室,对面则是充场面的宗室子弟。

    杜和儿拿着一张浸了姜汁的帕子,轻轻在宝檀奴眼周擦拭两下。

    贴在她耳边,柔声道:“哭吧,你没有祖父了,你父亲没有父亲了!”

    宝檀奴受刺激哇哇大哭,泪水如泉涌。全然没有平日干打雷不下雨的机灵做派。

    杜和儿难道不知道小孩多哭伤身,应该回避葬礼的道理吗?

    可王府已经没人了。

    只能强撑着。

    杜和儿抱着宝檀奴,同劝她节哀的宗室女眷周旋道:“小娘子心恸王爷辞世,王爷往日最是疼爱她了……”

    一岁的小孩子懂什么,但不妨碍旁人顺势夸宝檀奴有孝心孝行。

    转头有多少人会背后说杜和儿倒霉不得而知。

    好不容易熬过牛韶容周年,又要守三年孝,转正之日遥遥无期。

    应付完第一、二波重要客人后,杜和儿连忙让乳母将宝檀奴抱下去休息。

    消息传进宫里,吴杲大手一挥,给未来本该是县主的宝檀奴提一级,封为郡主。

    单从品级而言,宝檀奴和现在只挂着空头世子的吴越平级。

    父女俩一般大。

    临别之时,吴越交代若有难处可寻俞丽华、祝明月商议。

    往昔杜和儿与两人没有深交。

    杜和儿更偏向正统的诰命夫人俞丽华,偏偏俞丽华现在身怀有孕,不能参加葬礼。

    杜和儿又居丧,不好登他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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