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戚兰娘:“离开春没多久,花木种苗需得尽早联系。”段晓棠急道:“才刚到冬天呢。”
戚兰娘:“种苗不是凭空有的,得花时间收集。”
有些树发了小苗,没人要的话,主人家会将其挖掉。
赵璎珞:“做围栏的荆棘不用找,四野庄上有的是。”
“柳树也不用额外找,山里有现成的,再不济去灞桥边现折几枝都成。”
主打一个该省省,该花花。
段晓棠:“希望她们不会现拍脑袋,要十万株桃树。”
赵璎珞不屑道:“这种不着调的主意,明月会给他们按回去的。”
十万株,怎么不凑个整,十万亩呢。
远在四野庄的祝明月,心忧的不是虚无缥缈的种苗。
而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肥料。
花果山上扒拉出不少腐土,但若要集中种植,还是差一点。
四野庄只够自用,无力支持兄弟单位。
祝明月按按眉心,只能从夜香人手里买。
好在现在不到春耕,算不得旺季。
四野庄派去几个善于堆肥的农人,加上发酵的时间,刚好合适。
这年头赚钱真不容易,每一文都带着铜臭味。
段晓棠最近一段日子的乐趣,就是每日去营中的听听并州大营的新动态。
顺便结合众人的大道小道消息,找点新乐子。
朝堂上的人不敢参吴岭,因为乖宝宝吴越觉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再说他爹,就把你送到前线去。
是死是活,全看平时捐的香油钱够不够。
并州大营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和长安重新建立联系。
自从长安和并州两方的元家势力被拔起后,再没有截杀信使的恶性事件发生。
雪片似的奏折飞一般涌进长安。
该说的应有尽有,请罪的、表忠心的、展望未来的……
不该说的,字里行间也能看出些许。
比如吴岭在皇帝的默许下,杀了几个并州大营的将官。
没有一个是冤死的。
还有一批罪责较轻的,被吴岭发往长安受审。
兵马若只剩一半,将官也用不了那么多。
吴岭此举无疑是迎合并州少壮派的诉求,清洗上下,重塑并州大营的战斗力。
并州大营集体对此没有也不敢有异议,他们的火力全冲着另一个人去了——冯睿达。
上有掌兵王爷、大将军,至于盯上一个不算出挑的将军吗!
并州大营的将官挑软柿子捏?
这倒不是。
他们踢到铁板了!
冯睿达自从知道北征军始末后,彻底癫了!
两个当事人,亲哥、表哥都没了,叫他怎么能不恨!
并州大营但凡和此事有丁点关联的将官,冯睿达一个没放过。
如果说走私倒卖是边军的灰色地带,陷害同袍就是决不能碰的那条红线。
冯睿达要寻仇,吴岭、范成达没一个拦的。
或许他们正是要借冯睿达的手,清理并州大营一部分顽固势力。
和只能当肉包的范成明不一样,冯睿达真有杀伤力。
这家伙不光有军职、爵位,还有家世。
并州大营能压过他的,寥寥无几。
有,也被吴岭亲自料理了。
范成明听了一通并州大营的乐子,摇头晃脑道:“往后去幽州大营的人,头得有多铁啊!”
益州大营向来不功不过,扬州大营也就是孙文宴统领的江南大营。
范成明亲自体验过,作风称得上“乖巧”。
幽州大营就狂野多了。
范成明原先以为卢茂只是运气不好,后来幽州两个将领在大营门口被人刺杀。
重金悬赏凶手,不了了之。
结合时间和武力需求,范成明怀疑是秦景所为。
而秦景之所以会如此行事,很可能是因为卢茂之死背后疑点重重。
并州大营的兵谏只是刚起头,幽州大营可是把主将“谏”走了。
吕元正老成持重道:“只要他们没有勾结外敌、通敌叛国之举,其他的事情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边关总要人守,国用不足,只能让边军自筹部分军费。
军中发财的路子,无非几种,真拿律法套,桩桩件件都写着犯法。
武俊江:“那不大可能,幽州大营周边,就一个高句丽成气候点。”
“他们总不能通到高句丽去。”
宁岩:“话不能说得太满。”
武俊江好奇道:“听到什么风声?”
宁岩:“习惯如此。”
武俊江撇过头,“无趣。”
不吹牛的人生,还有何意义。
武俊江拍拍屁股底下的火炕,问道:“什么时候点火?”
范成明:“庄三说,现在不太冷,数九开始差不多。”
武俊江哀叹一声,“谁不知道数九冷。”
故意调侃道:“你看营里冷炕,大将军都不爱来了。”
老人本就该避免冬日频繁出门,右武卫的火炕烧得再热火连天。
韩腾也不会来。
范成明笑道:“这不好吗,山中无老虎,猢狲做大王。”
武俊江冲吕元正道:“吕将军,范二说的,和我们没关系。”
论资排辈下来,的确是吕元正排第二,头号猢狲。
若是旁人说的,吕元正还得思量其中有没有讽刺之意。
轮到范成明,那就真是顺嘴一说。
毕竟这人没文化,众所周知。
吕元正作势道:“还愣着干嘛,出去训练!”
休闲时间到此结束。
段晓棠恋恋不舍地望一眼未燃起的火炕。
范成明推着人往外走,“别看了,三儿是个抠的。为了省柴,这会肯定不会点火。”
段晓棠摇头,“没有,我就看看,到时能不能在里头烤点栗子。”
范成明:“好吃吗?”
段晓棠:“还成。”
范成明先说好,“到时分我点。”
段晓棠:“看你表现。”
庄旭顾不得形象,急冲冲往这边跑,扶腰喘气道:“我刚刚在南衙听说,元昊庆引突厥人攻原、延、并州。”
第
1198章
大战将起
武俊江脱口而出,“现在是冬天!”声音在房间内回荡不绝。
长安刚入冬,并州靠北,此刻说不定已经皑皑白雪、银装素裹。
从古至今,默认冬季不爆发大战,尤其是北边。
宁岩更正道,“初冬更为贴切。”
吕元正的目光穿过营帐的缝隙,投向远方,“左骁卫到哪儿了?”
段晓棠迅速在脑海中勾勒出地图的轮廓,以及那些熟悉的地名与路线,“刚出关,渡黄河。”
武俊江惋惜道:“左骁卫只有半卫兵力,实力大打折扣。”
段晓棠判断道:“天时不足,但对突厥而言,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从前横亘在他们南下必经之路并州防线,现在剥去华丽的外衣,露出千疮百孔的本相。
随着元昊庆等人的投敌,愈加摇摇欲坠。
并州大营局势刚稳定下来,又生波澜。
别说范成达等人敢不敢把后背交托给原并州大营的兵马。
他们自已内部的信任也濒临崩溃。
元家在并州经营多年,少壮派借倒元的势头联合在一起。
但他们自已也不干净。
手中的把柄既是信任的基础,也是背叛的利刃。
吕元正命令道:“去帅帐。”
那里有完整的舆图。
庄旭没有带回南衙召集众将的消息,他们先在营中把事情琢磨透彻。
段晓棠站在舆图旁边,手执一根竹鞭,侃侃而谈。
“目前情报不明晰,尚不清楚领兵者是谁,兵力如何分配。但突厥三路大军南下,必然有主次之分。”
段晓棠这里打个马虎眼,突厥老可汗身体状况不佳,是未公开的机密。
三路大军南下,是否会影响突厥内部的夺位之争。
众将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并州。”
攻击的重点是并州。
并州大营的虚实,元昊庆等人比远在长安的南衙诸将更清楚。
吕元正谨慎道:“如果重点防守并州,导致原、延二州空虚,突厥趁虚而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论如何,突厥都不会吃亏。
吴岭带去的两卫兵马,到底比不上半数并州大营。
而在路上的左骁卫,赶到并州大营,至少需要二十日。
远水救不了近火。
范成明提到另一处可用地方,“山西的郡兵恐怕顶不上用。”
并州大营都“穷”到要抢俘虏做炮灰,只怕本地的郡兵早被使唤完了。
范成明:“但河东、河南的郡兵,尚可一用。”
平乱时接触过几回,精兵称不上,但人海战术上可堪用。
两地大族林立,并州的势力难以渗透,不怕元昊庆等人策反。
吕元正点点头,“这条记下来。”
宁岩建言道:“左骁卫加速赶路,约能缩短五日路程。”
若同时下旨,左骁卫会比两地郡兵更早到达战场。
不提郡兵的效率,他们也需要时间动员整兵。
段晓棠盘算南衙兵力,建议道:“如果右武卫……”
吕元正打断道:“上半年平乱,下半年剿匪,军土疲惫,并非首选。”
这只是推托之词,动过两次的只有左厢军,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已经恢复过来。
真实原因是,右武卫是吴岭留给吴越的保命符。
这是从吴越几个哥哥血的教训里得来的经验。
右武卫不可能抛下吴越,独自出征。
哪怕吴杲当堂询问,韩腾也会用这个理由推脱过去。
吕元正沉吟片刻,“若非要从南衙调兵,其他卫更合适。”
首先排除吴杲和吴巡的势力,优选吴岭的亲信。
话已挑破,其他人哪怕知道吕元正强词夺理,但并未多言。
段晓棠手执竹鞭凌空虚点,“情报还是太少了。”
范成明推一把庄旭,“怎么不多听一会。”
庄旭不服道:“就那么一句能听出什么来。”
想要多的没有。
不多时,韩腾的亲兵入营回禀,道是吴杲宣召诸位大将军进宫。
这是召集诸位大将军问策了。
吕元正叹道:“把帅帐的火炕生起来,火盆也点上!”
韩腾出宫,必要来营中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