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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剩下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事无不可对人言,实话实说便是。

    唯一有点不好说的是孙安丰,经他牵线搭桥搞出一件大事。

    但谁有证据,他不过随口说了几句话。哪怕左敏达反口,孙安丰都能一推二五六。

    武将诶,发两句牢骚怎么了。问就是文官想多了。

    他可是孙文宴的儿子,他二哥谋反都没被杀。

    客人们陆陆续续告辞,小院重归平静——是不可能的。

    洗碗的洗碗,扫地的扫地,搬家什的搬家什……

    陈娘子带人将正房和西厢的桌布、坐垫等全部拆下来拿去洗。

    窗户打开散一段时间的味后,又将少有用到的香丸拿出来点燃熏一熏。

    段晓棠摇摇头,“以后不能在家请客了。”

    白秀然等人来,顶天两三桌,影响不大。

    今日还是控制了规模,但至少一两日难以回归往日的生活状态。

    第

    1122章

    追封父祖

    林婉婉:“简直不敢想,那些动不动开几百人宴会的家庭,怎么应付?”

    祝明月:“人多地方大,容错率高。”

    小院地小,处处是她们行走坐卧之处。要收拾干净,恢复原样,需要不少功夫。

    若是一个大宅子,随便拨一处院落开宴会,随你怎么热闹。

    林婉婉担忧道:“你明天怎么说?”

    段晓棠:“实话实说呗!”

    吴越能不给三司面子,说明这次问话三司不可能强硬,走过场而已。

    说不定比祝明月等人经历过的那一次更水。

    尹金明等人一同归坊后才分开,李家人很是关心家人第一次去上司家做客的情况。

    李开德脱下外袍,“让你们一块去,又不愿意。”

    李四海:“又不是穷亲戚打秋风,哪有拖家带口的道理。”

    李开德先前起意,想将家人一块带去,还是被李四海劝住了。

    段晓棠官高却年轻,一家子连个年长的都没有。李四海等人去了,多少算个长辈,接待起来麻烦。

    李四海将人情往来的细微之处拿捏得到位,李开德出去打听一圈,不仅他们这些庶族将官,连温茂瑞等人都不会携亲长同去。

    他们的长辈是段晓棠的同僚,说不定官阶更高,喧宾夺主就不好了。

    孙安丰更是打定主意做个光杆人,他家和右武卫是一笔糊涂账。

    听说荣国公夫人还曾和祝明月起过冲突。

    李图南从腰上取下两个荷包,一个装的看菜,她拿了老虎和野鸡。摆在手心里展示,“爷爷奶奶,你们看!”

    王翠翠:“这是什么?”

    李图南:“桌上的菜,林娘子让我们拿回来玩。”

    王翠翠:“菜,玩?”

    李开德:“捏了许多面人,不拿来吃,专门拿来看。”

    王翠翠撇嘴,面粉精贵,能看不能吃,纯属浪费。

    李图南从另一个荷包里倒出花生糖,“这个好吃。”

    李四海:“二娘,你拿人家东西了?”

    李图南解释,“没拿,林娘子给的。我数着家里人都有。”

    李图南不会数数,拿的时候就在心里默念爷爷奶奶爹娘……把家里人都念过一遍,荷包装得满满当当。

    不光她一个,所有的孩子离开时都是满载而归。

    有两个当场表示不回家,就留在小院。

    把林婉婉吓得不轻,表现太好,差点砸手上?

    陪玩一天可以,长期下来,至少得疯一个。

    王翠翠笑道:“还是我们二娘孝顺。”

    段晓棠家里办过宴席,第二天还要赶去营中开宴。

    周水生做事老成,盯着几口锅之余,手上拿着一个萝卜,时不时用刀削两下。

    小汪能用各种蔬菜雕花,摆在盘子边上做装饰。

    周水生掌管火头营这么久,从来没有摆盘道理,是最讲究实惠的。

    碗边多一朵花,比不上多一块肉。

    周水生将几块萝卜片举到段晓棠面前,“将军,你看。”

    段晓棠没领会到:“这是什么?”

    今天有炒萝卜片?

    周水生:“我雕的花。”

    段晓棠再仔细看看,五片萝卜片连在一起,勉强有个花形,只能说勉强。

    周水生:“我昨天看小汪在那雕花,连他身边的帮工也能做一点。”

    自愧不如!

    周水生套近乎道:“将军,你要不再教教我。”

    段晓棠直言,“你何时见我雕过花,小汪的手艺是他师父教的,和我没关系。”

    她能把块、条、丝切明白就不错了。

    周水生惊讶道:“啊!”便宜师侄带艺学师。

    段晓棠:“你要感兴趣,等忙完了去问问孙师傅。”

    孙师傅会一些花刀,只是右武卫没给他展示的舞台,做出来也是给瞎子看。

    周水生好歹是将官,只要舍得下身段和本钱,孙师傅不会拒绝。

    周水生:“嘿,等这阵忙完了。我就去请教。”

    四处张望,人不在此处,好像回伙房取东西去了。

    段晓棠交代道:“今天的庆功宴,你和孙师傅商量着来。”

    她得应付三司的人,抽不身来,也不知道这群人几时来,要不要给他们留一桌席面。

    周水生晓得内情,果断答应道:“嗯。”

    段晓棠和范成明在公房碰面。

    范成明彼时正抱着一碗炸丸子吃得不亦乐乎。热情邀请道:“来点?”

    段晓棠摆手,“不用。”

    范成明:“早知道昨天有葡萄酒喝,我也去了。”

    段晓棠:“你晚上住酒坛子里?”那么喜欢。

    范成明:“那不成,人得泡发了。”

    段晓棠:“他们什么时候来?”

    范成明:“总不能是饭点。”那可太遭人嫌弃了。

    吴越一身清爽入内。

    范成明心有余悸道:“七郎,三司打点好了么?”

    吴越冷哼一声,反问道:“还需要打点?”

    三司的人若看不清形势,故意为难两人,吴越不介意让他们先殷博瀚走一步。

    吴越冲段晓棠道:“将你的父祖生平写来。”

    段晓棠警惕道:“写这些做什么?”查户口。

    吴越:“上报朝廷追封。”

    范成明激动道:“好事啊!”

    段晓棠家的追封若能请下来,三代为官(不管这官是怎么来的),身份大不一样。

    段晓棠微微翘起嘴角,确定写下来能过审?摆手道:“算了,老段他们不喜欢这些虚名。”

    真在大吴弄出官职和诰命,怕是得气到从地下跳起来揍一顿不孝女。

    吴越呆滞半晌,才将郁气压下去,长吐一口气。早知道段晓棠不慕名利,没想到淡泊到这份上。

    无奈招招手道:“跟我出来。”

    两人站在公房外的空地上说话,范成明端着肉丸子扒在门框上的看,不明白为何拒绝。

    好心当成驴肝肺不恰当,似乎段晓棠不喜欢这颗“好心”的味道。

    吴越低声道:“知道什么是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吗?”每个男人的最终追求,“妻子不提,你家就你一个孩子,让父祖身后荣耀不好吗?”

    段晓棠作发誓状,“他们真不喜欢这些东西。”封王都不在乎。

    吴越这会真觉得段晓棠脑子缺根筋,“你的身份不提,这些都是该得的。名副其实,明白吗?”

    段晓棠身上绑的东西越多,身家越实,动她就越麻烦。

    第

    1123章

    底气背景

    段晓棠脑子转了好一会,没想通里头的逻辑,但似乎很符合大吴土著的思维方式。

    本质不是身后荣耀,而是本人的砝码。

    段晓棠没法澄清,她的来历难以解释,请封才是真不孝。

    吴越头一次见识到把好处往外推的榆木脑袋,这都不是孔融让梨搏名声,是对唾手可得的利益避之不及。

    吴越一跺脚,狠狠剜了门口的范成明一眼,甩甩袖子,“我走了,你慢慢想!”

    范成明接收到信号,劝呗,还能怎么着。跟在段晓棠后头,追问道:“为什么不愿意?”

    想不通就不想,直接问当事人,简单明了。

    段晓棠光棍道:“我家人向往采菊东篱的隐土做派,不慕红尘虚名。”

    主要是发放荣誉的单位不对。

    范成明差点被肉丸子噎住,连咳两声喘匀气,“魏晋名土说钱是阿堵物,就真成阿堵了?”钱权名何时成虚名了。

    因为没文化,连“小儿破贼”的嘲讽都没听出来。范成明回来后,临时抱佛脚听了几个魏晋小故事,但最后记住只有阿堵物。

    因为觉得对方脑子有病。

    钱啊,谁会不喜欢!

    段晓棠:“轻飘飘的追封,有什么好处!”

    范成明:“你可以在老李隔壁村建大宅立牌坊。”

    段晓棠:“我都没去过,也不会在那儿住。”

    范成明:“若立衣冠冢修祠堂,你家人在地下能收到香火。”

    段晓棠一票否决,“太远,收不到。”

    范成明:“还有你的庶族身份,虽不至于一下拔高门第,但多少能让人高看一眼。”

    段晓棠洒脱道:“我不需要人高看。”

    范成明终于明白为何吴越那么生气,换右武卫任何一个将官来,恐怕都得当场感激涕零。

    结果段晓棠不在乎,她家人也不在乎。

    范成明:“这是你该得的,不拿白不拿!”

    段晓棠:“拿了没用啊!”还要花钱去乡下大兴土木。

    范成明气馁不已,“这代表朝廷对你的认可,肯定你的军功,一般人想请还请不下来呢。”

    这是吴越给段晓棠开的后门,把她军中新贵的身份砸瓷实。

    段晓棠没见识,“很难吗?”

    范成明:“理论上凡是入品的官员皆可申请,但你看每年有几个成功的。非得立大功、有门路才行。”

    礼部压几年、十几年的都有。

    范成明:“若是容易,卫王作乱后,一口气封了好些诰命敕命,能那么高兴。”

    段晓棠手支下颌,那次白秀然的利益诉求也就是请一个诰命。

    这会才对吴越所言的“名实”品出一些味道。

    范成明见段晓棠表情松动,晓得摸着门路了。旁人视死如生,段晓棠不一样,只能换一个角度瞎掰。“看的是活人的脸面,加的也是活人的分量。”

    段晓棠脑子里换成一个更加通俗易懂的词——抬咖。

    段晓棠:“你我同阶,为什么只给我请封,不给你?”

    吴越的小心眼总不可能这时候发作。

    范成明快被气笑了,“你知道我什么背景吗?”

    段晓棠:“你哥是大将军。”还用多说吗,天天挂嘴边。

    范成明作势掐住段晓棠的肩膀前后摇晃,“我俩这么好,你居然一点不关心。”

    段晓棠将范成明的手抬开,反咬一口,“你又没提过。”

    范成明:“你不打听?”

    段晓棠:“这是你的私事,打听作甚。”只要了解现在范家当家做主的人即可。

    以大吴的传统,元帅的儿子是元帅,将军的儿子是将军,范家上一辈的官职绝不低。

    范成明坐回椅子上头往后仰,十指交叉,若非眼睛睁开,活脱脱一副安息的模样。

    “我亲爹生前是大将军,那时候薛大将军还是他的部将。后来封上柱国,我哥做了左武卫大将军,亲爹顺理成章再升一级成了太子太保。”

    不管朝廷有没有太子,都不耽搁官职批发。

    范成明:“我哥若立下大功,还能再进一步成三公。”

    段晓棠竖起大拇指,“以前眼拙,没看出来范二公子如此平易近人。”

    范成明翘起嘴角,“那是,我族谱上的爹,也就是我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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