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旁人的家务事,背地里八卦几句就行了。反正晁瑜英不说,林婉婉也不多打听。一群小萝卜头跟在母亲或者嫂子身边,林婉婉招呼道:“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李图南低声问道:“玩什么?”
林婉婉:“丢沙包、跳格子、老鹰捉小鸡……图南,喜欢哪一个?”
李图南一时犹豫,既是不知道玩哪个游戏,有的连听都没听过。另一方面也是不适应她的新名字。
李家的女孩没有大名,根据排行称呼某娘,以前别人叫她李二娘,若和二姑在一块,就多加一个“小”字。
李图南这个大名,还是李开德得知长安风气,女子亦要出门交际,认识手帕交。
李家的女孩贴贴金也算官家小娘子,总不能连个名字都没有,临时请庄旭帮忙起的。
第
1118章
葡萄美酒
这却是李开德误会了,段晓棠常直呼女子名字,不代表长安都是这般风气。
大多时候,哪怕手帕交也是称呼排行或乳名,大名能用到场合极少。
如白秀然,除开段晓棠一伙人,旁人对她的称呼多是“三娘”亦或“三娘子”,无关远近亲疏。
庄旭不是专业取名者,看不明白生辰八字。手边刚好有一卷《庄子》,话到嘴边,“就叫图南吧!”
李开德一脸懵,“长史,我有儿子了。”不需要把添丁进口的意愿表达得如此明显。
庄旭解释道:“《庄子》云,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大鹏背负青天毫无阻挡地朝南飞。”
“图南二字,说的是志向远大。”
李开德咧开嘴笑道:“这名字好。”
小娘子的志向是什么,嫁良婿生贵子富贵荣华一生,亦或只是单纯承载家人的期待。
李二娘的大名就这样定下来了。
李图南纠结道:“我不知道。”
林婉婉豪气道:“那我们一个一个玩。”
好久没遇到这么多新玩伴了,祝明月等人嫌弃游戏幼稚,不愿意陪她玩。
林婉婉登高一呼,身后立时多了七八个小萝卜头。
有些人眼睛落在摆满零食的餐桌挪不开。
林婉婉:“院子里也有吃的。”
还没有家长管着,这个不能吃,那个要少吃。
话音一落,又多了两三个生力军。
林婉婉拿木炭在院子一角划出大大的框,“扔沙包的站外头,躲沙包的站里头,沙包扔过来,可以躲也可以接,接到了就多一条命。”
李图南:“多一条命能做什么?”
林婉婉:“被沙包打中了不出局,可以继续玩。所以一定要记住自已接住了几次沙包。”
一下让几个没学过数数的小孩犯了难。
林婉婉再说道:“吃东西可以,但吃之前一定要洗手。”
吕嬷嬷已经端着水盆在场边候命。
第一局林婉婉发扬精神,主动扔沙包。
朱彩云做活精细,一个小小的沙包,也用不同颜色的碎布拼成花样,差点舍不得扔了。
林婉婉高高举起沙包,大呼道:“沙包来喽,小朋友们千万要躲开!”
嗖的一下沙包飞出去,线内的小孩们一窝蜂躲,也不看是不是冲自已来的。
“呀——”
“啊!”
“没打中!”
对面的孩子捡起沙包,眼中全是斗志,至少得打下去一个。“我来啦!”
十几个孩子聚在一起的惊叫声,足够把人的耳膜刺破。
乐在其中的人觉得热闹,但对另一部分人,或者猫,只觉得吵闹。
富贵吉祥原先趴在树上,院子里开始扔沙包后,浑身毛都炸起来。
自知猫小力弱,两猫一块转移阵地,不知是不是母子联手,去邻居家里打秋风了。
纪锐立回正屋报告进度,“周头还在后面看人做菜。”
项志勇从旁边碟子里抓起两块冬瓜糖,感慨道:“我觉得我不用吃饭了。”
光这些花样繁多的零食,就能把肚子喂饱。
纪锐立:“小看你自已了。”胃口哪这么容易满足。“别说,正经厨师的饭菜就是做得漂亮。”
诸卫将官对右武卫伙头营只有夸的,让他们不禁飘飘然起来,以为论庖厨手段是天下第一。
敢拍着胸脯说,长安各处公衙,除了皇宫的御厨,就数他们。
垫底的不用多说,近来上头条的国子监。
说到底,还是这群泥腿子火头军没见过真正的好东西。
将官们对火头营的评价,只是横向对比,军中伙食能做到这份上,已是顶尖。
和外头的庖厨不在一个维度上对比,双方的要求从不一样。
小汪做菜敢洒胡椒粉,周水生不说敢不敢的事,庄旭第一个疯。
难怪同样的菜,段晓棠做的就是比火头军好吃。
纪锐立打起小算盘,“周头今儿多学几手,往后便宜我们。”
段晓棠光想着要进一个会做法事的和尚,厨子也该添上嘛!
特别强调,正经的厨子,不是拿列巴砸人那种。
宴席在正房和西厢各摆几桌,勉强能塞下。
段晓棠站起来,举起一杯豆奶道:“话不多说,吃好喝好就是今天的头等大事。酒水饮料在旁边,喝什么自已拿。”
唐高卓起身去搬酒,问同桌人:“喝哪些?”
同桌人不管出身、官职高低,异口同声道:“葡萄酒。”
地瓜烧只要有钱,基本能喝到,葡萄酒却是可遇不可求,一直是奢侈豪富的代名词。
反正将官们不怕把段晓棠吃垮了,论家产她可能不如某些人几代的积累,但从没亏过嘴。
葡萄美酒夜光杯,段晓棠买不起夜光杯,更怕那玩意有辐射,桌上一应酒杯都是白瓷杯。
唐高卓拎着酒壶微微倾斜,瓷杯的釉面泛着温润如玉的微光,酒液如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缓缓注入白瓷杯中。
瞬间,红与白的碰撞,画面变得生动而富有层次,让人不禁屏息以待。
一壶酒量不多,堪堪将一桌人酒杯倒满。
唐高卓轻摇瓷杯,酒液在杯壁缓缓旋转,留下一道道细腻的紫红色痕迹,轻轻举杯至唇边。
一抹深红轻轻触碰舌尖,先是果味的清新与甘甜,随后是酒体特有的醇厚与复杂,在口中缓缓铺展……
左右好奇道:“怎样?”
唐高卓:“香气浓郁,温和圆润,比我以前喝的滋味都好。”
项志勇是个彻头彻尾的粗人,哪会慢慢品,一口闷后道:“酒味没多少,但又香又甜。”
段晓棠暗道,也不看放了多少糖。
项志勇高声道:“小杯子够干什么,换大碗来。”
唐高卓本想说,葡萄酒该用夜光杯盛慢慢品,如坊市浊酒一般豪饮,无异于焚琴煮鹤。
但一桌人大多是这样的做派,阻止也来不及了。
主桌上的段晓棠没有一点不乐意,别说用海碗喝葡萄酒,就是往里头兑雪碧她都没意见。
还和同桌人推荐,“我以前听人说,葡萄酒里兑牛奶、石榴汁味道也不错,要不要试试?”
第
1119章
种些什么
葡萄酒里能加许多东西,冷门的有苏打水、姜汁汽水、咖啡……但现在不是没条件么。
段晓棠挑两个能达成的说。
孙安丰从未想过的混合方法,“好喝吗?”
段晓棠不负责任道:“我又不喝酒。”
温茂瑞:“先把这口葡萄酒喝下去再说。”
稀奇古怪的混合酒,最后拿来溜溜缝就行了。
以贱配贵,说不上来的突兀,牛奶和石榴都非是卑贱之物,但配葡萄酒到底差口气。
西厢房里,话题中心同样是葡萄酒。
祝明月举杯同众人道:“适量饮葡萄酒有美容养颜之功效,诸位请用。”
林婉婉恰时低头,葡萄酒中含有一部分对皮肤有益的元素,但微乎其微,且没有通过科学验证。
所谓美容养颜之说,更多是商家的噱头。
但谁叫她们现在自已卖酒呢!
让林婉婉出来站台,她也得说美容养颜。
刘兰芳不识货,不清楚葡萄酒的市价,只觉得甜丝丝的,比家中的腊酒滋味好多了。
完全没意识到这是酒,不知不觉多喝了几杯。
刘耿文的妻子梅春儿看她有几分上脸,忙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鸡肉,说道:“妹子,吃菜。”
刘兰芳闻言,将酒杯放下,专心对付满桌珍馐。
果真如李开德所言,好吃极了。
饭菜美味,往常几个在家中吃饭要三催四哄的小孩子,这会筷子都动得飞快。
林婉婉早许出去了,看菜里的那些面人,喜欢的可以带走。
反正留在家里,除了欣赏一会,还有什么用,不如拿来哄孩子。
女眷这边散席了,正屋的酒局还没散。
陈娘子带人进来收拾碗筷,祝明月小声交待,“菜食分类装好,送去几处店铺作坊,你看着分。”
陈娘子点头答应,“嗯。”
剩菜剩饭家里消化不了多少,都是好东西拿来喂猪可惜,不如送去各处产业,做成大锅菜,算是给工人开荤。
祝明月:“正屋还有多久散?”
陈娘子:“看样子还要好一会。”
祝明月:“你看着点,随时给他们添菜。”
陈娘子:“菜没吃多少,都在喝酒。”
祝明月侧耳一听,隐隐听到说话声,担忧道:“没人喝醉撒酒疯吧!”
陈娘子:“没有,喝得差不多,就吃菜去了。”
赴宴醉酒本就是失礼之事,更何况主人家兼上司本就不饮酒,众人自然会克制一些。
除了庆功宴,左厢军的将官不会放任自已在段晓棠面前醉酒。
这就叫自觉!
酒量好的多喝些,酒量差的少喝点,左厢军没有劝酒的习惯,全凭自愿。
至于敬酒,敬谁?段晓棠手里就一杯豆奶,敬来敬去像话吗!
周水生将酒杯倒扣,宣布:“我不喝了,待会还有事。”
明天营里开庆功宴,一些该准备起来的,今天下午就要备好,得回去看着。
喝酒之余,周水生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辨别其中用到的调料和手法。
段晓棠担心他吃多了口干,“要不来点饮子?”
周水生从善如流,又将酒杯翻过来,“行。”正好尝尝新花样。
从桌上随手拎了一壶非酒的饮子倒入杯中,纯白浓厚的液体缓缓流下,尝一口香浓顺滑,末了有一股怪异的味道。
周水生知道是因为杯子方才装过酒。
周水生:“这是什么?”
段晓棠:“花生核桃露,花生核桃泡发后磨成浆,过滤后加入牛奶或水煮开。”
这是饮子的常规做法,取果实的汁液。
周水生唯有一处不解,“花生?”
段晓棠:“找来的种子,我自已种的。”
准确的说,今年收获的花生,段晓棠连瓢水都没浇过,但谁让是她的地呢。
四舍五入,就是她种的。
搁在讲究风度的魏晋,亲自耕作收获的粮食拿来宴客,何等的诚意,何等的名土。
李开德:“家里人把院子里能用的地方都种上菜,还打算明年在墙角搭瓜架豆架。”
豆橛子的苦是什么,只要能吃,就不算苦。
段晓棠:“我打算明年在院子里搭一个葡萄架,晚上坐在葡萄架子下乘凉。”
温茂瑞:“不如种紫藤,花开之时,如珠帘悬挂,婀娜多姿。”
段晓棠:“紫藤能吃吗?”
种葡萄不就是为了闲时能吃一串葡萄么。
薛留:“能,和鸡蛋煎,香甜得很。我以前和师兄吃过。”
温茂瑞唱念做打一齐上身,“长生,你以前在山上过得什么苦日子。”饿得连花都吃。
引得众人一团哄笑。
薛留闹了一个大红脸,不知羞的还是醉的,强调,“我不苦。”纯属小孩嘴馋。
现栽花来不及,段晓棠已经在琢磨,哪个朋友家有现成的紫藤,花开时节摘几串尝尝鲜。
说起种地,不分贫富,人人都有话说。实用的种菜,浪漫的种花,贪财的种药,手辣的想把仇家种下去……
总之看不得地空在那儿,什么都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