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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白湛拿一个褐色的栗子肉在外甥眼前晃来晃去,“叫舅舅,叫了就给你吃。”

    以徐六筒小朋友短暂的人生经历,绝不可能知道糖炒栗子是什么好东西。

    故而十分有气节,坚决不开口。

    徐昭然无奈地摇摇头。

    半岁小儿若是开口,他就该立刻拿起笔墨,记录儿子成长中的一点一滴,以待日后长成大才,有据可查著书立说。

    白秀然看牌的间隙,抽空瞟了一眼玩心甚大的弟弟,说道:“惹哭了,你来收场。”

    白湛不以为意道:“六筒脾气好,不怎么哭。”

    徐六筒不懂事,李弘安年纪大些,知道什么是好东西。

    小短手剥栗子费劲,乳牙不顶事,只能求助亲娘。

    王宝琼剥的速度,差点赶不上他吃的速度。只能时不时摸摸儿子的肚子,确认没撑着。

    白湛作为舅父,有必要关心外甥的终身大事,问道:“六筒还没取大名?”

    徐昭然:“父亲择了几个名字都不甚满意,说周岁时再定。”

    但纠结至此,估摸着,能在启蒙前定下来就不错了。

    总不能顶着徐大郎的名头读书吧!

    李君璠作为过来人,有经验的很,“字辈一排,再挑个好意头的字,不就出来了吗!”

    孙无咎:“安儿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李君璠无赖道:“我大哥起的。”

    他当时想得差点头秃,索性去一封信,把任务甩给李君玘。

    李君玘的回信只有一个字——安。

    李弘业出生时,李家正是上升期,摩拳擦掌,打算大展宏图,做出一番事业。

    到李弘安出生时,时移世易,所求不过一个平安。

    李君璠:“无咎,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想了。”

    孙无咎语顿,高行之贬官,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

    院门口的门铃忽然响起来,李君璠“腾”的一下站起来,表现得比主人家还激动。

    白湛:“消息来啦!”

    来自皇城的“二手”消息。

    李君璠:“我去看看。”

    李君璠走到门口,打开门见是自家的门房,转过头向众人示意,手指着李家的方向,提脚离开。

    王宝琼发现自李君璠走后,屋里所有人都心不在焉,连醉心麻将的孙无咎都有些分神。

    孙无咎:“会是什么结果?”

    徐昭然:“若左县令不出首,会怎样?”

    祝明月:“会很惨!”

    殷博瀚有宰执的体面护身,总不至于暴尸街头。但一个小县令,长安的大风刮过,他就尸骨无存,说不定还要连累家人。

    哪怕长安不追究,陈仓百姓的怒火,也会把他撕碎。

    所以左敏达的选择,既是出于良知,也是权衡利弊。

    他若不配合,说不定就真“自杀”了。

    柳恪:“应该不会下狱。”

    孙无咎:“若要下狱,第一个也不会是他。”

    陈仓之乱,当前处于发而不罪的状态,无论从官职高低,还是罪过大小,都轮不到左敏达第一个进去。

    段晓棠补充道:“早就有下狱的了。”

    孙无咎:“谁?”难道漏了什么消息。

    段晓棠:“冯翊的将官。”

    孙无咎摆手道:“他们不重要。”

    冯翊郡兵当夜炸营和殷博瀚没有直接关系。准确地说,二者的因果关系极低。

    当然,若是坏了事,两边谁都跑不了。

    不一会儿,李君璠归来,他甚至有时间换一身衣裳。

    白湛急道:“怎么样?”

    右武卫不涉政务,哪怕在县衙安插了一个眼线孙安丰,偷偷翻阅案卷,到底不如地头蛇了解情况。

    如今三司自顾不暇,总不能揭自已的底。

    左敏达究竟掌握了多少情况,外人不得而知。他和朝廷交代多少,更不清楚。

    李君璠只知道最后的结果,“左县令自请削职为民。”赌上了仕途。

    孙无咎:“准了?”

    李君璠:“准了。”

    祝明月:“以退为进。”

    林婉婉:“人家不能是看破红尘?”

    祝明月挑眉道:“你信?”

    白秀然手拿一张麻将牌,在桌面上轻敲几下,声音清脆,“殷相公,呵,危矣!”

    左敏达做几辈子官都不一定能摸到殷博瀚的衣角,但他拿出孤注一掷的姿态,殷博瀚自然落入下风。

    左敏达舍得县令之职,殷博瀚舍得宰相之位吗!

    高下立现!

    谁说,小县令扳不倒宰相!

    白湛这会反应过来,“敏达,命大。”

    一把将徐六筒举起来,“以后我们六筒也要取一个好意头的名字。”

    孙无咎一看徐六筒肉嘟嘟的脸上,五官有皱在一起的趋势,立刻道:“快把孩子放下。”

    他哭起来,你哄呀!

    白湛从善如流,将外甥放下来,右手安抚地拍几下。

    第

    1115章

    算合格了

    段晓棠早和柳家说过,宴客当日,车马停在街道上不好看,挪到柳家的马厩去。

    一大早大门敞开,段晓棠穿戴一新,家中诸人各司其职。

    林婉婉老调重弹,问道:“谁先到?”

    段晓棠一把将路过的富贵捞到怀里,手掌轻轻在它光滑的皮毛上撸两把。“我哪知道。”

    段晓棠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撸得又挺舒服,富贵也就认了。

    “喵喵!”

    段晓棠抱着猫巡视四处,重点放在厨房。

    吴师傅在捏面人,不,制作看菜。

    花鸟人物,一个个栩栩如生。

    为了应景,吴师傅摒弃了常见的歌舞伎乐形象,而是捏出猛兽飞鸟,做行猎图景。

    若范成明能看见,想必会深有感触。

    段晓棠:“吴师傅,以前不知道你有这本事啊!”

    吴师傅笑道:“我们做酒楼的,通常用不上这些手艺。”

    最顶尖的席面,不会出现在市井中。

    春风得意楼最昂贵的席面,还是以“吃”为主,图一个经济实惠。

    技多不压身,这不就用上了。你可以偷懒,但不能真的菜。

    段晓棠实用至上,简单吐槽一句,“一直搞不懂,为什么要弄看菜。”

    吴师傅:“因为这才是富贵人家的气象。”

    能看不能吃,就是它的精髓。

    段晓棠意会到,“你说得对。”半举起怀里的富贵,问道:“你忙完了,能给我们富贵捏一个吗?”

    吴师傅答应得爽快,“行,要大的小的?”

    段晓棠:“小的就行。”都是民间艺术家啊!

    段晓棠绕到小汪旁边,多嘴交代一句,“今天来的多是行伍中人,口重。”

    小汪连连点头,“段郎君,我明白。”

    段郎君转念一想,今日来的不止将官,还有他们的家人,不能只照顾部分人口味,“算了,该怎么下料就怎么下料。”

    祝英英和两个同事提着食盒入内,放到院角的长桌上。

    陈娘子指挥道:“两盒放正房,再有两盒放西厢去。”

    祝英英小心翼翼打开食盒,见里头的奶油蛋糕完好无损,不由得松一口气。

    奶油蛋糕最怕的就是运输途中破损,一碰品相就坏了。

    祝英英:“娘,外头车上还有两包点心。”

    陈娘子立刻点了两个人出去拿东西,转身去厨房拿出一把长柄刀,交到女儿手上,“蛋糕面包你都是切熟了的,顺便切开吧!”

    祝英英:“切多大?”

    陈娘子:“一寸见方,方便拿取食用。”

    祝英英握刀的手稳极了,半点不迟疑。

    陈娘子见几盘都切完了,才问道:“都是水果蛋糕吗,怎么有几盘顶端是黄色的颗粒。”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东家的私人订制,料自然给得足,恨不得铺满水果。

    但季节摆在这里,非人力能扭转,秋天最多的是粟米、小麦,而非水果。

    祝英英:“猕猴桃、葡萄,还有一样是桔子和蜜制成的果酱。”

    水果甜度不稳定,大多在蜜水里泡过。

    陈娘子:“连点原样都看不出来。”

    祝英英:“有桔瓣的,但放上去不好看。”

    祝英英将所有需要切开的蛋糕面包都切完才离开。

    为了省事,甜点零食全部采用自助餐模式,摆了三处。

    正房、接待女眷的西厢房和院子里。

    谁叫家里地方小,人手不足,豪门大户仆婢成群随叫随到的做派,实在学不来。

    段晓棠抬头望天,第一百零一次哀叹,若在春风得意楼请客,哪会这么麻烦。

    第一批来的是住在大营打“黑工”的将官,休整期间出来白吃白喝,乐意至极。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没有女眷,祝明月乐得轻松。

    段晓棠空出一只手,往身后的正房一指,“自个找地方坐,桌上有吃的,随便拿,别客气。”

    众人知道段晓棠不说虚话,不多客套,各自寻了去处,多是聚在正房说话。

    于广富问道:“有叶子牌、双陆、樗蒲、象棋,玩哪样?”

    唐高卓:“能赌?”营中可是禁绝赌博。

    于广富强调,“不能赌钱。”

    唐高卓叹息一声,“唉!”上司太有原则也不好。“找个壶瓶,再找几支箭来,我们玩投壶!”

    一群大老粗,哪能玩太废脑子的游戏。

    唐高卓算有见识的人,以前去过不少高门大户拜访。

    小院虽小,但五脏俱全。布置格局少有符合时下规制的地方,但处处透出精巧,不同于南方的精巧,而是……

    不知该如何形容,大概就是住起来舒服吧!

    或许在家里的段晓棠,和右武卫大营里、在外行军打仗的段晓棠,截然不同。

    这大概就能解释,段晓棠为何不大欢迎旁人上她家来。

    于广富很快找来投壶相应设备,孙昌安头一个拿箭支,问左右,“还有谁来?”

    林金辉早和几个同僚,溜到自助餐桌旁,每样蛋糕夹一块,先尝尝味道。

    忙着呢!

    林金辉:“你俩玩吧!”

    孙昌安过一遍人头,“周营长和小纪呢?”

    从门口往外望,段晓棠身边没有旁人。难道从院子到正房,短短一截路,“丢人”啦?

    陶富康手往厨房方向一指,“他俩看人做饭去了。”

    院子称不上大,临时搭起来的锅灶避不开人。

    周水生打眼就瞧见了,一看铁锅大灶,段晓棠没让火头营来干私活,哪来的厨子还用想么。

    四舍五入,就是周水生嫡亲的师兄弟啊!

    纪锐立也是火头营出来的,眼睛盯着人家盆里切出来的丝。拉拉周水生的袖子,小声道:“周头,比我们切得细。”

    人比人,气死人!

    不仅比做大锅饭的火头营切得细,还比给将官开小灶的伙房切得均匀。

    孙师傅若知道,又得呕出一口血。

    周水生情不自禁道:“这刀工怎么练出来的?”

    小汪抬起头,见面前多了两个生人,其中一个长得就很有亲切感。

    身形魁梧,大头粗脖,已经有横向发展的趋势。

    若非遇见的地点实在不对,非得以为是同行。

    小汪嘴上很客气地回答问题,“二十六种花刀都学过,闭着眼睛能把豆腐切成丝,切工一项就算合格了。”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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